說著,冷姬轉過了身,視線直直地落在了老魔皇的身上,一字一句地道:“父皇,當初您為了魔域,將您的親生女兒送去了龍辰大陸。現在我從龍辰大陸回來了,您是不是也要依照他們所言,為了魔域,再要了你的女兒和外孫的命?”
冷姬字字鏗鏘,但是其中的悲愴卻是那麽的明顯,此時因為冷姬的心臟與花如陌已經血脈相連,冷姬的所有感覺她都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那種悲、那種怒,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根本就無法體會的。
老魔皇站在冷姬的對面,花如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雖然還算是鎮定,但是,攏在袖中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
“父皇,女兒隻想問您一句,您可曾真的把我當成過您的女兒?當初,您明知道只要我去了龍辰大陸必然就會變成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可您還是義無反顧的將女兒送了去?如今,女兒九死一生才回來了,您也明知道女兒變成如此模樣,並不是女兒的錯,難道,您又要因為這個要了女兒母子的性命嗎?父皇!”冷姬說著,已經是淚流滿面,冰涼的淚水肆意流淌在她那張絕美的臉上,也流淌在花如陌的心上。
在這淚水的衝刷下,花如陌對冷姬的恨、冷姬的怒、冷姬的絕望,有了更深的感受,或許,她這時候才發現,縱使現在冷姬已經是滿身怨恨的戾氣,但是其實她心中的善還沒有完全泯滅。應該並不至於,她最後要以詛咒毀了魔域才是。
後面一定還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冷姬心中的善意徹底的泯滅了。
老魔皇的眸中同樣閃過一絲悲光,看著冷姬滿臉悲戚的臉,他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良久之後,拳頭松開,慢慢地說道:“女兒,並不是父皇狠心,只是……”
老魔皇看向了她懷中的孩子,“女兒,當初是父皇對不起你。但是作為魔域的公主,為魔域而生,為魔域而死,便是你的使命。你去了龍辰大陸這麽多年,也未能完成當初父皇交給你的任務。如今,你已是這副模樣,你的兒子更是足以將魔域徹底覆滅的存在,不是父皇不留你們,實在是……”
說到這裡,老魔皇似乎是再也說不下去了,衝旁邊的侍衛一擺手道:“動手吧!”
說完,老魔皇便閉上了眼睛。
別說是當時的冷姬,就是此刻的花如陌,摒棄冷姬的那些情感,她自己看到這一幕,都有一種心掉進了冰窟窿的感覺,這種被至親的人拿著鈍刀在心上一刀一刀的劃過的痛楚,到底有多痛,只怕也只能被至親傷害過的人才能理解。
其實,這老魔皇就算是表面上並沒有厭棄冷姬,可實際上他跟花如陌這兩世的父親又有什麽區別呢?
兩世以來,花如陌對父愛都是求而不得。可求而不得,她的心實際上也沒有多痛,畢竟,她兩世的父親都從來不曾給過她什麽希望。
可是,冷姬不同,就算花如陌沒有看到冷姬在去龍辰大陸之前的記憶,從她最初同老魔皇的對話來看,她也知道,冷姬在去龍辰大陸之前,必定是被老魔皇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寶貝女兒。
都說爬得高跌得重,在感情上更是如此,一個人越是對你百般呵護,在他將你拋棄的時候,你的心就會越痛!
此時,老魔皇的絕情,對冷姬來說,絕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一次,花如陌能夠強烈的感受到冷姬心中那種恨不得將魔域,甚至是將整個世紀覆滅的恨意!
或許,冷姬看到這個世界現在的狀況會十分的滿意,魔域如今已經承載不起魔主們的消耗,覆滅不過是百年之內的事情。
而龍辰大陸,花如陌想到她之前看到的龍辰大陸的狀況,隻覺得她的心中也痛得厲害,那些怪獸幾乎是不死不滅,而且只要是動物,他們便無所不吃,若是再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只怕……龍辰大陸會比魔域更快覆滅。
這一刻,花如陌才驚覺,或許這一切都是冷姬早就算計好的,包括她自己的復活,或許現在魔皇讓她復活的目的是想要解除詛咒,可她自己當初留下心臟,讓她能夠復活的目的是什麽呢?只怕不是拯救魔域,而是她想要親眼看見魔域乃至這整個世界的覆滅!
花如陌心中一驚,再次看向廣場之中,冷姬抱著孩子正在瘋狂的大小,她懷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難過和絕望,如一頭小獸一般,不斷的對著想要靠近他們母子的侍衛齜牙咧嘴。
而那些侍衛也不知道是被冷姬瘋狂的笑聲驚駭住了,還是被那孩子剛才吃肉的模樣震懾住了,竟然真的沒有人敢靠近他們母子倆。
“呵呵,父皇,你這樣還是為了魔域是嗎?”冷姬瘋狂之後冷靜了下來,看向老魔皇的眸子中全是冷光,再也沒有了半點情意。
“女兒,你也不要怪父皇,你走了以後,父皇會找高人替你超生,但願下輩子你不要再生在皇家!”老魔皇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看見自己的女兒和外孫被殺。
“這輩子還沒過完呢,談什麽下輩子!”冷姬全身都是戾氣,手中再也沒有了半分留情,剛剛還空無一物的身後,九條雪白的尾巴突然齊齊發出,頓時,那些圍攏他們母子的侍衛,在她九尾的攻擊下,死於非命。
漢白玉的廣場之上,霎時間,鮮血便流成了淺淺的溪流!
冷姬應該原本就是魔域難得一見的高手,否則,她的尾巴也不能隱藏,更何況,在龍辰大陸這些年,她一直都在進血食,讓她的能量更加強大。
此時,作為老魔皇的那些貼身侍衛竟然沒有一個人是冷姬的對手。
“夠了!”老魔皇突然大喝道:“冷姬,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你現在必須要靠吃人肉喝人血為生,本就是天地不容的魔鬼!還不束手就擒,難道要為父親自動手嗎?”
冷姬隨手抓過侍衛,一爪直接洞穿了那侍衛脖頸之上的大動脈,將那侍衛高舉起來,讓侍衛所有的血液都流進了她的嘴中。
直到那侍衛體內的血全部都乾涸了之後,冷姬越發妖異的眸子才如同冰棱一般射向老魔皇道:“我相信父皇不會對我動手的,畢竟,我要是死了,父皇就永遠得不到魔域和龍辰大陸之間的通道的秘密了,不是嗎?”
老魔皇的神情明顯是驚了一下,蹙著眉頭看向冷姬道:“你找到讓魔域到龍辰大陸永遠聯通的通道了?”
“難道父皇以為我在龍辰大陸這麽多年,就真的是耽於兒女情長,什麽收獲都沒有嗎?”冷姬的語氣中滿是冷笑。
“對,對,是父皇想差了,你本來就是魔域這麽多年來最出色的女子,又在龍辰大陸這麽多年,想必父皇交待你的事情一定是辦好了!”老魔皇剛才還一臉惋惜與決絕的臉上,現在已經是滿臉的興奮。再看向冷姬的目光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厭惡,而是滿滿地欣慰。
“哼!”冷姬冷笑了一聲道:“既然父皇明白,那父皇還想要我們母子的命嗎?”
“你是父皇最驕傲的女兒,如今又立了這麽大的功勞,還提那些做什麽!”老魔皇說著看向了冷姬懷中不諳世事的孩子,“只是……這孩子……女兒,你應該明白,他不僅僅是你的孩子,還是龍辰大陸的君家的孩子,這意味著他這一生都必須以血食來維持,根本就不可能有正常的生活。”
花如陌這時候突然明白了,冷姬在生產的時候,那複雜的感情是從何而來,那是因為這個孩子,從一出生,不,應該說從他托生道冷姬的肚子中那一刻就已經被詛咒了。
那時候,魔域的魔主都還不需要吃血食,而他需要,所以,在別人眼中,他不僅僅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異類,更是一個惡魔!
“呵呵,父皇,我不是你,你可以為了魔域讓你的親生骨肉去龍辰大陸變成怪物,可是為了魔域殺死你的親生骨肉。但是我不可以,我的兒子,就算真的是怪物,是惡魔,我也會傾盡所有的保護他!”冷姬的話同樣的堅決,根本就沒有半絲商量的余地。
“父皇,您若是想要知道如何才能讓魔域的大軍進入龍辰大陸,那你最好打消了現在要動我兒子的念頭!”
聽見冷姬的話,老魔皇再次擰眉,但是冷姬的表情再也沒有一絲回暖,仍舊是一派冰寒,“等好奇兒二十歲之時,我會告訴您通道的秘密,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您能給我們母子一個正常安定的生活。”
“我想,十八年,對生命悠長的魔皇來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冷姬看起來似乎是在詢問老魔皇,但是用的卻是篤定的語氣。
老魔皇的眉頭擰得更緊,可還沒有等他下定決心,旁邊就有臣子湊上來道:“魔皇,雖然現在公主和那個……小怪物都要吃血食,但是咱們魔域養他們十八年還是沒問題的,只要,十八年後,能帶軍掌握龍辰大陸,到時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