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翁,我……”花如陌剛想拒絕桃翁的好意,便被桃翁給打斷了,“老頭兒知道你不親自看著你的孩子你放心,等夜小子和歐陽小子將兩個孩子身上的毒解了之後,讓他們兩人將孩子們帶到這裡來就是了,你就不要操心那麽多了。”
“桃翁,解孩子們的毒可以夜和歐陽去,可是山下的事情呢?”花如陌苦笑著問桃翁道:“夜取了龍靈根,龍靈根一動,只怕山下的世界已經大亂了,我和夜如果不回去,那我們是要將鳳璃的百信置於何地?將龍辰大陸的人民又置於何地?”
花如陌一邊說一邊也在看著桃翁的神色,桃翁有些倔強地緊緊地抿著唇,花如陌知道桃翁也是為了她好,為了她的身體好。可是她卻不能因為她自己,而棄天下不顧!
她是龍辰大陸的天命之女,是聖境的聖女,也是魔域的神女,無論是對龍辰大陸,對聖境,還是對魔域,她都有責任,她無法拋卻她身上肩負的責任,她做不到!
“桃翁,我知道您醫術高絕,您一定有辦法讓陌兒的這副殘軀撐到天下太平之時,不是嗎?”花如陌眸子中帶著乞求的看著桃翁道。
花如陌的話說完,整個屋子中陷入了一片寧靜,良久之後,桃翁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唉,算了,你們年輕人也你們年輕人的報復,老頭兒確實還有辦法讓你的身子繼續撐下去,但是,丫頭,你記住了,這方法本來就是烈火熬油,你自己若是再不注意著些,切不可再如此損耗過度。”
“好,桃翁,我明白的。”花如陌的一張小臉就如同綻放的花兒,可桃翁看在眼中卻滿是心疼,她和君長夜兩人身上背負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這對他們其實並不公平,可是,他們兩人卻不僅從無怨言,反而還心甘情願的將這些責任全都背負在了身上。
桃翁看向君長夜和歐陽池道:“你們兩個小子先出去吧,做好桃花雞和桃花餅,等著老頭兒和丫頭出來。”
君長夜看了花如陌一眼,這才戀戀不舍的走了出去,他和花如陌都才剛剛醒來,他看自己的媳婦兒都沒有看夠,就又要讓他跟自己的媳婦兒分開,他的心裡自然是一萬字不願意的。
可是眼下,桃翁要給花如陌療傷,他和歐陽池在場,確實是十分不方便的,所以,就算是再怎麽不舍,他也只能用力的看了幾眼之後走了出去。
待確定君長夜和歐陽池都已經走遠了之後,桃翁才對花如陌道:“丫頭,坐好,調息!”
花如陌立即聽話的盤腿坐在了床上,氣沉丹田,漸漸地將自己的呼吸調得均勻而柔和。
很快,花如陌便進入了一種冥想的狀態,而一種溫暖的感覺也在她的周身流淌,讓她的四肢百骸都感覺到如同泡溫泉一般的舒適和放松。
隨著桃翁的內力的注入,花如陌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之前桃翁喂她吃下的龍靈根開始在體內發揮了作用。
而她的體表之上也呈現出一層淡淡的金光。
“什麽時候是月圓之夜?”而茅草屋外的桃花林中,君長夜和歐陽池兩人坐在相對的桃樹枝上說著話。
“今夜!”歐陽池回答道,面色除了一貫的清冷之外,那雙黑眸之中還有著一些特別的情緒,只是君長夜不曾注意到,
歐陽池看著飄落的桃花,目光逐漸變得深邃,其實他多麽的希望花如陌可以不那麽無私,希望花如陌可以自私一點,為了她自己,為了她孩子的安穩生活而留在這山上。
那樣,他便是不能接近她,也能陪在她的身邊,也能夠遠遠地看著她。
可是,她到底還是要走了,她不會留下來,她只能如同那轉瞬即逝的煙花一般,成為他的生命中最為絢爛的色彩。
君長夜躺在桃樹枝上,看著藍藍的天空,這桃花谷中的一切都美得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也給他和花如陌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
今夜,他和花如陌終於是時候離開了,只是不知道在他們投入了那戰亂的天下之後,還有沒有回到這片寧靜的淨土。
這一日,桃花谷與往日格外的不同,當花如陌渾身精神抖擻的走出茅草屋的時候,就看到整個桃花谷的天空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粉紅色。
西邊逐漸下墜的太陽也是粉紅色的,整個天空,整個桃花谷,美得比往日更加的絢爛。
而在茅草屋的外面,君長夜和歐陽池兩人早已經擺好了小桌子,桌子上是桃翁心心念念的桃花雞和桃花餅,還有芳香四溢的桃花酒。
桃花樹上不時有粉紅色的桃花瓣飄落下來,給桌子上的東西都點綴成了一個粉紅色的夢。
“陌兒,你覺得怎麽樣了?桃翁呢?”看到花如陌走出茅草屋的那一瞬間,君長夜立即衝了過來,抱住了花如陌的肩膀。
“我沒事了。”花如陌低聲回答道,在如此的美景中,花如陌的情緒卻不高,君長夜跟花如陌在一起這麽多年,自然知道花如陌如此情緒低落是因為什麽,他的心也不由得往下沉了沉,“桃翁,他怎麽樣了?”
“老頭兒沒事!”花如陌沒有回答,卻聽到桃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花如陌立即轉身衝了回去,扶住了桃翁,“桃翁,您不是說休息一會兒嗎?怎麽出來了?”
“老頭兒沒事,你和夜小子今天晚上就要離開了,老頭兒怎麽著也要跟你們一起吃肉喝酒,好好為你們餞別,怎麽能夠挺屍不出來呢?”桃翁拍著花如陌的手笑呵呵地說道。
君長夜沉默地走到了桃翁的另一邊,扶住了桃翁的另一隻胳膊,心中卻是有些發澀。
坐在桃樹枝上的歐陽池有些不忍心地轉過了頭,他從小到大的記憶中,桃翁都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兒,桃翁何時像現在這般衰老無力過。
看著桃翁剛才雖然花白,但是卻光澤十足的發絲胡須,此時不僅已經全白了,而且就如同一堆雜草一般,亂七八糟的。
而桃翁那張雖然有些微胖但始終紅光滿面猶如孩子的面容一般的老臉此時已經溝壑縱橫,看起來衰老不已,歐陽池雖然早已經知道桃翁救了花如陌之後,他自己就會變成如此模樣,可是他的心中還是發酸發苦,完全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歐陽小子,你又給我取哪兒躲清閑去了?還不快來陪老頭兒喝酒?”桃翁才剛剛在桌子旁邊坐下,便叫嚷了起來。
只是那聲音更他之前的聲音已經是有著天壤之別,之前只聽聲音,沒有人會覺得桃翁已經是一位老者,可是現在,只需要聽著桃翁的聲音,便是誰也知道這定然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頭兒。
歐陽池在聽見桃翁的聲音的那一瞬間,他的面色便恢復了正常,將手中把玩著的骨笛反手插到了腰後,道:“桃翁,你現在還能喝多少酒啊?就叫嚷得厲害!”
桃翁沉下臉道:“老頭兒還能把你喝趴下!”
“好,我們今夜不醉不歸!”歐陽池端起酒杯,一杯桃花酒就直接灌進了肚子中。
似乎是覺得用杯子喝有些不過癮,歐陽池放下酒杯對桃翁道:“桃翁,你的那些酒葫蘆放在哪兒的?我去拿來,咱們一人一葫蘆!”
“就在原來的地方!”桃翁說著眯著眼睛看著歐陽池離開的背影,對花如陌說道:“丫頭,你知道嗎?這小子以前喝酒可沒這麽豪放!看來,今天老頭兒叫他喝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了。”
花如陌有些迷惑,不明白桃翁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可君長夜的眸子中卻是閃過了一絲不尋常的光芒,不過那廝光芒之後一雙看向花如陌的黑眸便再次溢滿了溫柔的笑意,倒是讓花如陌微微有些臉紅。
歐陽池再次提著四葫蘆酒走出的時候,花如陌接過歐陽池遞過來的酒葫蘆,站起身,先是朝著桃翁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後才道:“桃翁,您對花如陌恩同再造,您的恩情陌兒永生永世不會忘記。”
說著,花如陌向桃翁舉起了酒葫蘆,“陌兒先乾為敬!”
花如陌仰脖喝下了葫蘆中的桃花酒,這桃花酒是她之前親自釀造的,氣味芳香,入口醇厚甘甜,可是花如陌喝在嘴中卻有一種苦澀的味道,或者這個味道就是離別。
她的這一生中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可是這一次卻仍舊讓她動容。
有時候,她真的很感謝上天,雖然將她的人生安排得坎坷不平,可也正是因為這坎坷不平的人生她才能夠遇到這麽多的好人。
敬過了桃翁之後,花如陌同樣敬了歐陽池,並且托付歐陽池照顧桃翁,歐陽池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衝著花如陌舉了舉酒葫蘆,然後便大口大口地往嘴裡面灌酒。
酒過三巡之時,已經月上中天,一直不聲不響的趴在旁邊的狼王站起了身,仰頭望向了皎潔的明月,隨著月光越來越盛,狼王頭頂上的那一條紅線逐漸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