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我花了許多努力才能跟他站到一起

  她刻意放慢了腳速，心裡五味雜陳，裡面還有葉明和冷校長也在，她不可能沒皮沒臉地把唐佳卉從葉柯身邊推走。

  她踟躕不前，他們衣著光鮮，她卻灰頭土臉滿頭大汗，真心不想以現在這副窘樣進去，這樣進去不但會被唐佳卉笑話，更糟糕的是，還會被葉明鄙視。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顧及多了，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都要考慮好久，而在葉柯眼裡，她就是一個莽撞的闖禍精，說什麽錯什麽，做什麽也錯什麽。

  “小冬，”喬子琳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她，“慢吞吞的幹什麽，快拿進來啊。”

  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進去。

  “放在這裡吧，去叫大家都進來喝咖啡。”

  “哦。”她眼神不敢亂瞄，放下又趕緊出去，她不敢看葉明冷冰冰的白眼，更不屑看唐佳卉虛假刻意的笑臉。

  同事們在休息室裡喝咖啡聊天，她沒再進去，而是找了一處清淨的地方坐下休息，站了半天，腳底板都有些痛。走廊風很清涼，吹在面上十分的舒服，想著再過沒幾天就開學了，一開學就可以到這裡來練球，她的臉上這才舒展出淡淡的笑意。

  她閉上眼睛，想象著手裡正握著網球拍，踩著輕快的步子，憑空揮著拍，揮著揮著，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煩躁的時候，無助的時候，她總想著要找個對手好好打一局，把那些憋在心裡的悶氣隨著汗液通通排出，大汗淋漓的時候，也正是她心裡最平靜的時候。從小就是這麽過的，漸漸地學會了隱忍，也學會了自我調節。

  “小冬，原來你在這裡。”安靜的走廊裡就被唐佳卉的聲音給打破了，她笑著說，“你想打網球就去球館啊，前邊那麽多球館都空著，躲在這裡練兵有什麽意思？”

  小冬抿了抿嘴，掉頭要走。

  “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當年的我就好像現在的你，”她這一說，小冬便慢了下來，“我們愛的是同一個男人，他是最優秀的，只要他往那一站，所有人都黯然失色。愛上了他，我們的眼裡就看不見其他人，對嗎？”

  小冬停下腳步背對著唐佳卉，她說得一點都沒錯，愛上葉柯這樣的男人，哪裡還有余地再看一看其他人，只能掏心掏肺地愛著他。

  “你現在一定很自卑吧，我那時候也是十分自卑的，簡直是卑微到塵埃裡，真不敢相信那麽優秀的男人竟會看著我的眼睛說，‘佳卉，我愛你，至死不渝’。後來被他爸知道了，他爸堅決不同意，我一點都不敢反抗，是他拚死了也要堅守。可是，他爸拿我弟弟的性命作要挾，我是真的怕了，什麽都不敢做，只能選擇離開。”

  小冬搖著頭，打斷道：“不要跟我說這些，你們過去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不想知道。”

  可唐佳卉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在英國的這些年，我不斷努力，不斷進步，因為我知道，只有自己變強大了，才能配得上他，才能與他一起抗衡他爸的反對。我也曾經試著去愛別人，可是愛過他之後，我發現我根本愛不上別人。小冬，你現在不但自卑，還很心虛對嗎？你為什麽會心虛，因為你不夠優秀，因為你沒有花費一丁點的努力就得到了他，你不踏實，對嗎？”

  小冬心裡咯噔一下，誠然如她所說，她心虛，她不踏實，她也不夠優秀。

  “事實擺在眼前，葉明不同意我，更加不會同意你，小冬啊，其實老天是公平的，有付出才有回報，即便你提前得到了回報，它也會用另一種方式讓你付出。我們都是一樣的女人，我們的出生都達不到葉明的要求，我花了那麽多年的努力才能有機會跟葉柯站到一起，才覺得自己能配得上他，可你呢？你又付出了什麽，你努力過什麽？嗯？”

  小冬眼神閃爍著，唐佳卉的話說到了她的痛處。

  “很快就要開學了，你們班的英語課還是我教，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事情影響了你的學業。關於葉柯，他對你有責任，他放不下你，這一點我早就料想到了。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他，只要他過的好就好，對我而言，他心裡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所以你別再沒事找事，你以為賣了床就可以把我從他心裡剔除？你真傻啊，就算賣了那套房子，他也不可能忘了我的。”

  小冬沉住呼吸，心口微微開始疼痛，面對唐佳卉，她真的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要想在葉柯身邊呆得久一點，你就要端正你的心態，葉柯這樣的人不會沒有過去，你既然愛他，就要接受他的過去。小冬，好好學習才是你的出路，要與葉柯站到一起，遠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好了，以上這些就當是我對你的課外提點，我也算是過來人了，以後見面，我還是你的老師，你也還是我的學生，記住了，別做愚蠢的事。”

  小冬愣愣地站在原地，唐佳卉那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裡面引起了不小的回聲，她看著她的背影，那麽的自信，那麽的瀟灑，這些都是她不曾擁有的。

  牆上的視頻播放器上循環播放著開館儀式的場面，葉柯、葉明、冷校長、唐佳卉，四個人站在一起，微笑地接受著記者們的拍照。

  誠然如她所說，他們確實站到了一起。

  小冬垂敗地低著頭，面對唐佳卉，面對這個葉柯久久不能忘懷的初戀前女友，她沒有一點抗衡的底氣。

  ——

  終於到了開學報道的日子，小冬一大早就醒了，“老公，我跟喬主任打過招呼了，上午去學校報道，然後下午再去公司交接，我的工作不多，半天就能交接完。”

  “報道我陪你去？”

  “不用啦，報個到而已。”

  “那身上錢夠不夠，多帶一點。”說著，他就打開錢包要拿錢。

  “不用，”小冬按住他的手，“報個道而已，需要什麽錢啊，再說我身上也有。”

  葉柯不再堅持，默默地收回錢包，自從網球館開館那天，他就發覺小冬不太一樣了，說哪裡不一樣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感覺她不再那麽依賴他，甚至在刻意的疏遠。

  他發現她變得十分勤快，讓她燒菜她不會像以前那樣挑各種借口拒絕，而是會硬著頭皮去做，家裡衛生什麽的也都做得很積極。沒錯，他是希望小冬勤快積極一點的，但是他卻不習慣了。

  “哦對了，同事們說晚上要為我餞別，所以我要晚一點回來。”

  “是麽，看來這段時間你跟公關部的人相處得不錯。”

  “還好吧，他們平常也是經常聚會的。”

  “那晚上我去接你？”

  “不要，喬主任一直都以為我跟你的關系不一般，我不想其他同事也誤會。”

  當時小冬正在衣櫃裡選衣服，葉柯一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出來，她措手不及，手裡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怎麽了？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沒關系的。”

  就是這種感覺，要換做以前，他越是不準她出去，她就越要出去，還會想著各種法子說服他。“我問你怎麽了才對，網球館開館那天回來你就不對勁，你心裡是不是又在亂想什麽了？”

  小冬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沒有啊……”她笑了笑，然後淡然地說，“真的沒有，你想太多了。”

  葉柯松開她的胳膊，雙手捧起她的臉，慢慢地靠近她。

  “別，沒刷牙……”她別過頭去，“我去煮粥，你去晨跑吧，太陽都出來了。”

  葉柯愣愣地看著小冬走出去的背影，心底浮現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一到校門口，仿佛頭頂的陰霾都被吹走了，小冬望著氣勢恢宏的校門欣然而笑。

  雲朵一見到小冬就歡呼著撲過來，“老大，想死我了，咱們又可以一起上課一起睡覺了，哈哈哈哈。”

  小冬也很高興，在明業實習的時候可不敢跟雲朵這麽放肆地笑，兩人都是戰戰兢兢的，偶爾見了面也就打個招呼，現在在學校可沒那麽拘禁了，想笑就笑，想大喊就大喊。

  “死朵，我也很想你啊，找一天咱們去吃烤肉，饞死我了。”

  “好啊好啊，對了老大，昨晚班級群裡面聊得格外熱鬧，都在說班長迎新生的時候接到了一個萌妹子，那妹子還要了班長的電話。”

  “是麽，一定有jq，一定要關注後續發展。”

  “這還用你說？！”

  正說著，陳亞男從後面快步追上來，“安小冬同學，雲朵同學，你們好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小冬和雲朵一左一右將陳亞男架住，小冬威逼著說：“班長，快說說大一那個萌妹子有沒有給你打電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唉呦，輕點輕點，我的胳膊要斷了……那個學妹只是要了我的電話方便問一問學校的情況而已，沒有其他了。”

  “切，真無趣，班長，你得加把勁啊，人家學妹都主動了，你是不是應該更積極一點？”

  陳亞男靦腆地笑了笑，“嘿嘿嘿嘿，小冬同學，不是每個女生都像你這麽衝動的。”

  “你欠揍啊你！”

  雲朵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大學不談戀愛會後悔，因為到社會後，愛情都是標價的，享受單純情感是種奢侈。”

  陳亞男和小冬的視線同時移向雲朵，這句話說得真有深意，去過人事部實習過的人就是不一樣。

  “死朵，你就會說別人，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啊，最近有沒有聯系冷學長啊？”

  雲朵瞬間破功，嬌嗔地打著她，“老大，你取笑我。”

  “打不到我，打不到我，哈哈哈，來來來啊，追我啊。”

  “你別跑，不許取笑我……別跑……”

  追逐著，說笑著，上了這麽多年的學，小冬第一次感覺到，上學真好，有同學，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