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撞破窗玻璃的男生

  “雲朵，你上回說葉洋要回國，還要轉學來我們學校的事情，是真是假？”一到教室，小冬就逮著雲朵問。

  “是啊，是李欣告訴我的，她還說她又有機會了，應該錯不了。老大，你怎麽突然問起葉洋了？”

  “我昨天早上在陽台上看見葉洋在樓下跑步，7號球衣，肯定是他，這貨不像是適應不了國外的人啊。”

  雲朵聳了一下肩膀，“誰知道，他有什麽怪癖也說不定。”頓了三秒，雲朵終於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問，“什麽什麽，你說葉洋在你家樓下？哇塞，那你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去你的，我隻愛我老公。”這話說得是越來越順溜了，而且她毫不害臊地從喜歡晉級到了愛，更加沒有刻意地放低音量，反正現在談戀愛的男女都互稱老公老婆了，她還是合法的呢。

  “那葉洋看到你說了什麽沒？”

  “他沒有看到我，我從樓上看到他的，我就好奇問一問嘛。”

  雲朵忽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老大，李欣還告訴我一個勁爆的消息，但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小冬斜了她一眼，“你都這麽說了，敢不告訴老之？”

  “呵呵，這可是李欣說的哈，她說葉洋跟她承認高中的時候喜歡的女生是……”雲朵故意把聲音拉得老長，“是你！”

  小冬翻起白眼眨了眨眼睛，“雲朵，你是皮癢咩？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啊。”

  “我騙你幹嘛，李欣就是這麽跟我說的，她眼紅得要死，還問我你現在還喜不喜歡葉洋，我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就說幸好。”

  說得跟真的似的，小冬半信半疑，“我可是親耳聽見他說我是安家的私生女，他嫌棄我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事實是，他說的也沒錯啊，他喜歡你不代表你就不是安家的那啥啥了啊，對不？”

  小冬抓了抓頭髮，“唉，不管，反正我現在隻愛我老公。”

  上課鈴聲響起，她們兩個也不再交頭接耳講話了，該學習的時候還是得學習。

  班裡組織外出旅遊，這個季節最適合旅遊了，但小冬一想到下周的補考，她就決定不去了，還給葉柯打電話主動說起了這件事。葉柯誇她懂事了，並且承諾她若是補考都通過，暑假帶她去三亞。

  這可把小冬興奮得，一天到晚捧著資料看，高考都沒有這麽認真過。雖然是臨時抱佛腳，但也得給足了誠意啊。

  這天，大家都出去了，寢室裡只剩下小冬一個人在，她一直在認認真真背資料，跟葉柯去三亞就是她最大的目標。

  忽然，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寢室的窗玻璃被砸破了，小冬正背得入神，嚇得直接從座位上彈起來。尼瑪啊，要是她在窗邊看的話，說不定她就死在那鋒利的玻璃刀子下了。

  窗玻璃碎了一地，涼爽又帶著青草氣息的夏風吹了進來。小冬回過神來，腦門裡衝上一股怒氣，準是樓下那幫男生乾的好事。寢室樓下有一個小型的水泥籃球場，這個籃球場雖然不及體育館的塑膠籃球場好，但因為位於女生寢室樓下，所以過來打球的男生特別多。

  唉，現在的大學生，談戀愛是必修課好嗎。

  小冬氣衝衝地走到窗邊，看到下面有一幫男生正仰著頭看著二樓，她探出頭指著他們，扯開嗓門質問：“誰乾的好事？！”

  該死的男生，不但沒有人出來承認，還竟然拍手起哄起來，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喂，你們打球歸打球，打破我們的玻璃就不對，你們要賠的！”

  這時，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從樓下草叢中走了出來，他手裡抱著籃球，仰頭看著二樓，“對不起，是我太用力了，我一定會賠的。”

  原先就站著看好戲的男生們一個個又跟著喊：“會賠的，會賠的，學妹別擔心啊。”

  你妹啊學妹，看你們也就豆芽菜一根根的，還學妹！不過，咳咳，那個人……不就是葉洋本尊麽。

  葉洋仰著頭又喊：“嗨，你是不是4班的安小冬啊，我是3班的葉洋，記得不？”

  鬼才不記得，老之記性沒那麽差，小冬乾笑了下，“原來是您啊，您不在體育館打球，怎麽跑到這裡來了？這裡不夠凸顯您的專業性啊。”這是她生平有史以來第一次跟葉洋說話，聽起來竟然這麽的損人。

  葉洋靦腆地笑了笑，“是我不對，對不起了，我馬上給你把玻璃換了。”說著，他把球拋給了同伴，“你們玩吧。”

  小冬居高臨下，看到葉洋果然往學校後勤部跑去。她看著腳底下踩著的玻璃碎片，當下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如今真的是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她以前喜歡葉洋的時候，看到他都會臉紅，更別說跟他說話了，後來之所以討厭他，也是因為喜歡的緣故啊。其實她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私生女什麽的本來就是事實，但是，她非常在意她在意的人的看法啊，那時候從葉洋嘴裡聽到“你說安家的私生女啊，我認識她”時，她就嘔氣嘔得要命。

  後來什麽感覺都慢慢變淡，直至消失，不管喜歡也好，討厭也罷，都消失不見了，提起葉洋，她就會想到，哦，我以前喜歡過這個男生，是第一次喜歡的男生。

  小冬找來掃帚將玻璃碎片掃走，大半都還留在窗框上，尖尖刺刺的，看著挺危險。

  寢室的電話響了，“喂，找誰？”

  “是安小冬同學嗎？”

  “是啊，我是。”原來是樓管阿姨。

  “這裡有個叫葉洋的男生，說是砸壞你們寢室的玻璃，要上去換，我跟你求證一下。”

  “哦，是的。”

  掛電話之前，小冬聽到樓管阿姨說，“上去吧。”

  小冬想也沒想，掛下電話立刻跑進廁所，站在鏡子面前整了整頭髮，怎麽說也是當年她暗戀的人，她也是有一點小虛榮心的，她不想自己邋裡邋遢被的樣子被他看到。

  不一會兒，寢室門敲響了，“來了。”小冬打開門，只見葉洋拿著一塊大玻璃，站在門口朝她笑著。

  葉洋還是老樣子，差不多一年不見吧，他仍然穿著球衣球褲，小麥的膚色，陽光的笑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的。”葉洋一進門就道歉，態度好得不得了。

  小冬有些不習慣，在她的印象中，籃球隊隊長葉洋是一個很酷的男生啊，很多女生向他告白，他都黑著臉直接拒絕，這種人，竟然這麽有禮貌。

  “呵呵，沒關系，換好了就行。”

  葉洋將玻璃放在一邊，從球褲口袋裡拿出一把老虎鉗和一包釘子。寢室樓有些年代了，寢室裡的窗戶是老式的，就是那種用釘子將玻璃夾在窗框上的那種。

  葉洋有些不熟練，但也不至於笨拙，他把原先的釘子拔掉，將碎玻璃一塊一塊拿下來，然後再換上新玻璃。在敲釘子的時候，老虎鉗不怎麽好控制，好幾次都敲到了手。

  “換好了，應該不會掉下來吧。”葉洋用力地扒著玻璃推了推，“好著呢，不會掉下來的。”

  “謝謝啊。”

  “謝什麽啊，本來就是我不對……”葉洋看著她，眼神一直沒有跑開，“安小冬，一年不見，你怎麽好像變矮了？”

  小冬掂了掂腳尖，“哪有，怎麽可能變矮，我明明長高了一兩公分呢。”以前覺得葉柯跟他一般高，現在看來，這貨又發育了，比葉柯還高。

  葉洋指著自己鎖骨的位置，“是啊，你以前到我這裡，”他又指著肩膀的位置，“現在隻到這裡了。”

  小冬黑著臉說：“白癡，你自己也在長高啊，你怎麽不去跟高中那棵柳樹比？”

  葉洋笑著摸了摸腦袋，露出小男生的羞澀和靦腆，“呵呵，你說得對。”

  頓時，小冬感覺自己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雲朵說葉洋以前喜歡的人是她，還是他自己承認的，先不管是真是假，因為中間隔了兩個人口傳，但知道了這事，小冬心裡總是會尷尬的。

  場面一度冷場，葉洋抬頭看了看寢室，看到右邊靠門的那個書桌上放著一副網球拍，他指著說：“那是你的位置吧？”

  “嗯，你怎麽知道？”

  “你喜歡打網球嘛。”

  “哦哦，球拍是比賽的獎勵，我一個私生女是沒錢買的。”一說完，小冬就有些抱歉，她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麽口無遮攔，“咳咳，我開玩笑呢。”其實在她的潛意識裡，還是對葉洋那句話耿耿於懷的。

  葉洋忽然認真地問：“你家裡人現在對你還好吧？”

  小冬笑著說：“我不太回去的。”她刻意地笑得很開心，安家，她確實不太去，嚴格來說，她隻回去過一次而已。

  “哦，我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還是老公呢，“他對我很好，比安家的人對我好。”

  葉洋也跟著笑了，但這笑容比起之前的，明顯要生硬許多，“是麽，那就好。”他拿著老虎鉗，將多余的釘子又放回口袋，“我走了，還得去還。”

  “嗯，以後打球小心點，幸好窗口沒人，不然很危險。”

  “好，再見……”葉洋歎了口氣，默默地走了出去。

  “再見。”小冬揮了揮手，然後立刻關上了門，小心臟噗通噗通跳著，真痛快，叫你看不起我，我照樣活得很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