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一句話，願不願幫我

  唐佳卉忽然收起了笑容，低垂下臉，眼眸中帶著濃濃的失落和無奈。

  小冬一陣得意，就是要打敗你，就是要打敗你。

  趙新榮夫婦是知道葉柯和唐佳卉以前在一起的事情的，裡面的具體情況他們是不熟悉，但小冬是葉柯現在的老婆，光就這一點，他們也能揣測到唐佳卉心裡肯定不好受。安小冬還這麽說風涼話，也不應該。

  趙媽媽拍拍小冬的手背，“小冬啊，你要跟佳卉好好相處，她可是你的老師。”

  暈，小冬一陣窘迫，好你個唐佳卉，用苦肉計啊。“呵呵，伯母，我知道的啦。”

  唐佳卉笑著說：“伯父伯母，雲風沒事真是太好了，等他出院，我一定讓天放親自去道歉。”她很自然地轉開話題，“我這個弟弟啊，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他今天一早去北京看車展去了。”

  “別說什麽道歉不道歉的，賽車是雲風自己要去的，他也說了，若不是天放救他，他還撿不回這條命。”

  “趙伯父，還是您比較明理，葉伯父就……”唐佳卉皺著眉頭，緩了緩情緒，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對我們這麽有偏見。”

  回想起當年的事情，趙新榮無從說起，“佳卉，你別太在意，當年葉明跟你爸只是有一點生意上的誤會而已，我會勸勸他的，都這麽多年了，還記著幹什麽。”

  唐佳卉放低姿態，追問：“趙伯父，他們之間是什麽樣的誤會，能不能告訴我？”

  趙新榮打起了馬虎眼，“唉呦，具體什麽事情我也記不清了，公司做大了，利益不同了，意見也就不同了，由此產生了歧義便有了誤會，這在商場上很正常。”

  唐佳卉笑了笑，“那就不說以前的事，做人都要往前看。”一會兒說勸勸葉明記著幹什麽，一會兒又說記不清，這其中肯定有鬼。

  ——

  “一句話，願不願幫我！”

  莫以洋為難地皺著眉頭，“佳卉，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看到葉柯的選擇了，他現在跟小冬過得很好。”

  “好什麽好，葉柯是可憐她，她媽是做小姐的，葉柯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拋下她，你也知道葉柯最重責任了，他只是丟不開這個包袱而已。”

  莫以洋懊惱地捋了一下頭髮，“即便是這樣，那也是葉柯的選擇，佳卉，你什麽時候開始鑽牛角尖了？！”

  “我鑽牛角尖，我鑽牛角尖？一開始是誰勸我主動一點的？誰跟我說葉柯還愛著我的？誰跟我說要幸福就要主動爭取的？以洋，我不能再等了，我真怕葉柯會……”說到激動之時有點說不下去，她最最不能接受的一點，“我怕他會真的愛上安小冬。”

  “他們本來就是夫妻。”

  唐佳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一點，她不需要他提醒。

  “佳卉，我承認一開始是我鼓勵你好好把握葉柯，那是因為我知道葉柯結婚是被他爸逼的，他是迫不得以，他跟小冬也沒什麽感情，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過得很好。”

  唐佳卉有些無所適從，她以為莫以洋是站在她這邊的，一直以來，莫以洋就像一個傾聽者，他知道她最多事，他也知道她最多想法。她有些晃神，一直在她背後默默支持著她的夥伴，如今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倒戈了，莫以洋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她葉柯和安小冬過得很好這個事實，好像是他拿著一把尖刀，在她心口一刀一刀地割著。

  “是啊是啊，他們過得很好，我不應該再去打擾，可是……有誰知道我心裡的苦？一直以來，我隻想跟我弟弟好好地生活，上學的時候是葉柯來追求我，等我愛上了他，他爸爸又不準我們在一起。好，那我走，背井離鄉七年還不夠麽，終於等到他結婚，我才能回來。回來我也隻想好好工作，可是是你跟我說不要輕易放棄，是你啊。你們一個個都把我當什麽，你跟葉柯一樣，把我原本平靜的心攪得波瀾起伏，然後就不管了，你們都一樣！”

  “佳卉……”莫以洋有些抱歉，唐佳卉說的，他不可否認。

  “當年的事情，我們都查清楚了，就是趙新榮害得我爸跳樓，害得我家破人亡。天放已經去北京找我們當年的司機老胡了，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如果能夠說服老胡，我爸的冤屈就能解開，葉明對我們的偏見就能消除，只要葉柯還跟以前一樣，他會回到我身邊的！”

  莫以洋隱隱覺得不安，“可是你問過葉柯嗎？”

  “……算了算了，不幫就不幫吧，我也不是非要你幫忙不可，你有你的原則我不為難你。”唐佳卉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我趕時間，先走了，再見。”

  “誒……”不等莫以洋開口，唐佳卉已經絕塵而去。

  夏天的雷陣雨說來就來，唐佳卉才走出門口，傾盆大雨就一瀉而下。莫以洋開門拉住她，“雨這麽大，過了再走。”

  “松開，”她冷冷地看著他，重複道，“松開！”

  密布的烏雲之中突然劈下一道閃電，滾滾雷聲震耳欲聾，狂風陣雨落下，打濕了兩人的鞋。唐佳卉穿著及膝長裙，小腿上涼涼的，也都濕了。莫以洋松手放開她，鄭重地說：“佳卉，我希望你過得好，我知道葉明很過分，但是這關葉柯和小冬什麽事？你要為你爸討回公道，我能理解，我支持你，我願意幫你，可是你要拆散他們，你不覺得你自己也很過分嗎？”

  “莫以洋，你轉變得也太快了吧，安小冬到底有什麽好，讓葉柯，讓你，都要為她牽掛？還是你們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越是弱小你們越要保護？你們這是在可憐她！”

  “不管可憐也好，同情也罷，我只是覺得她是無辜的，她並不像我們所以為的那麽有心機，佳卉，為什麽要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

  “那我不無辜嗎？我活該成為犧牲品是嗎？她現在享受著我應該享受的一切，她有什麽無辜？！她得到了葉柯得到了葉家長媳的名分，她大可以裝清純裝無辜，因為這樣，葉柯才會更加放不下她，呵，我也是女人，女人的伎倆我都知道！”

  又一陣更大的風吹來，豆大的雨點像線一樣接連不斷地朝屋簷裡面打來，整個天空像是傾斜了一樣，烏雲黑漆漆的壓來，分不清白晝。

  “你先進來，雨太大了。”

  “我不！”兩人僵持不下。

  莫以洋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她從小就活得壓抑，她骨子裡的高傲和自尊全都被生活現實打得不堪一擊，她用自己的努力重新為自己披上高貴的外衣，可殊不知，她依然活得壓抑。

  “佳卉，你就不能一事歸一事嗎？葉明對你們有偏見，既然是小人搗鬼，說明白那是應該的，但葉柯跟小冬已經結婚了，還提什麽回不回頭，你們都回不了頭了，你放下吧。”

  “我放下過，用了七年的時間，可是你們讓我又拾了起來，我能怎麽辦，你們叫我怎麽辦？！”伴隨著滾滾響雷，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莫以洋，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葉柯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

  “沒有？我才不信！”唐佳卉一跺腳，扭頭往停車場跑去，求人不如求己，這是她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的，只是自己的愛人和朋友一個個都偏向著安小冬，她有些憤憤難安。

  狂風席卷著暴雨而來，身上的衣衫頃刻間全部被打濕，布料粘著腿腳，擰得邁不開腳步。可是，就算逆境，她也一樣會昂首挺胸地向前，習慣了，適應了，什麽都無所謂了。只有渡過逆境，才能取得雙贏，不，是三贏。

  “喂，佳卉，你回來！”追出去，唐佳卉的車已經急馳而去，濺起的水花沾了他一身。

  ——

  暴雨還在下，小冬躲在公交站上躲雨，此時公交站上人很多，擁著擠著。小冬沒站好位置，半個身子還被雨淋著，她隻好舉著公文包擋在頭頂。一隻腳踩在站台上，另一隻腳站的地方都沒有，只能踮著，左邊還有很多人擠著，推推嚷嚷的，一不小心就會被擠出去。

  都怪唐佳卉，若不遇到她，我早就在公司了，還用得著遇上這麽大的雷陣雨麽。

  路面上積起了水，還都是髒水，有車子開過濺起一大片水花。

  突然，一個響雷打下，人群中尖叫聲四起，小冬隻感覺到左邊被猛地一推，她那小身板直接被推了出去。

  我噗，她直接摔到了公路上，半個身子沒在了髒水裡。

  一輛車剛巧在這時經過，濺起一大片髒水全都淋在了她的頭上。

  “唉呦，這開車的人就了不起啊，沒看見有人摔倒了麽？”一個好心的大媽連忙撐開傘，“小姑娘，快起來，後面還有車。”

  “哦哦哦，”小冬被大媽拉了起來，“謝謝大媽。”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啊。

  大媽撐著傘，可還是阻擋不了這斜打下來的傾盆大雨，小冬渾身都濕透了，風吹來冷得渾身發抖，又冷又髒，身邊的人都不敢靠近她，這反倒好了，反而給她和大媽騰出了地方。

  雷陣雨也就下一會兒，來得快，去得也快，雨一小，帶傘的人就撐開傘走了，沒帶傘的還躲著等車。

  “小姑娘，我得走了，你……”

  “我沒事兒，反正都濕了，大媽謝謝你，你忙去吧，謝謝啊。”

  雨漸漸停了下來，陣雨驅散了炎熱的暑氣，帶來陣陣清涼，小冬摸了摸頭髮，看看旁邊人投來的異樣眼光，這也太丟人了。

  她拍走公文包上的水漬，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