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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妻策,傾城花嫁》第88章 宮中烹飪
  次日一早,溫彩換上七公主送的宮袍,梳洗一番,讓杜鵑去知賢堂與鄭氏打了聲招呼,跟著冷昭入宮了。

  這一回,冷昭走得不快,上回溫彩在宮裡走失過,只怕現下宮裡還當笑話一樣傳揚呢,若再走丟了,他可丟不起這人。

  剛近宮門,便見安王慕容悰也到了歧。

  彼此打了招呼,冷昭因要去參朝議事,慕容恆就將溫彩交給自己的內侍太監了。

  冷昭生怕再走丟,叮囑內侍,“你跟緊冷大奶奶些,她不識路,莫讓她走丟了。”

  溫彩翻著白眼:嗓門這個大,嫌她不夠丟人是不?這個時辰,正是百官入宮議政時,叫得這麽大聲,還怕別人聽不到麽?

  重華宮的飛簷四角上,掛著鬥大的銅鈴,一陣風過,鏗鏗作響,聽說鳳儀宮裡也有一樣大的鈴鐺,不過是金鈴,而幾妃宮裡都用了銅鈴。

  待內侍通稟後,溫彩與冷昭邁入重華宮。

  淑妃內著素綾中單,外罩翠碧千蓮煙錦宮裝,荷葉狀裙擺曳地,逶迤仿似一泓寒碧煙波上千朵白蓮盛開幕腰系青纓細紳帶,綴以鏤雕玉螭鳳紋青褐佩環,袖口、衣沿繡以天家貴眷才能享用的鳳羽,描金重繪,美輪美奐驁。

  一側靜立的九公主安陽,笑眼微微,衣著一襲淺紫宮袍,顯得華貴非常。

  九公主伸出手來,笑盈盈地虛扶一把,“五哥昨兒說,要請一位會做河豚的廚子入宮,這人不會是你吧?”

  正說話,便有宮人哈腰稟道:“淑妃娘娘,安王殿下說,今兒晌午要在重華宮用膳,到時會邀帶平遠候一道過來請安。”

  淑妃對冷嬤嬤道:“著人把重華宮小廚房拾掇好,再叮囑禦膳房多備些精致的菜式。”

  冷嬤嬤應了。

  寒喧了一陣,說了些場面話兒。

  溫彩故作得體地坐在一邊,實則仿似屁股下面有釘子一般,只不過強作得體。

  淑妃問道:“老夫人可好?你母親還好?”

  溫彩的親娘早死了,淑妃問的母親自然是指鄭氏。

  “祖母硬朗著,近來也愛笑了,平日沒事,便有母親、嬸嬸、小姐們陪著閑話。母親近來也甚好。”

  淑妃很是滿意,她人在宮裡,時常掛念家人。又問:“冷曉、冷晞姐妹還在學規矩?”

  溫彩小心地看著左右,有些話只能私下與淑妃說。

  淑妃對左右道:“冷嬤嬤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冷嬤嬤,原是淑妃的乳母。

  當年,淑妃入宮為妃,後來育下五皇子慕容悰後,就求了皇帝恩旨,把她的乳母接到宮裡服侍,這一待便是二十年。

  溫彩輕聲道:“三小姐原就體弱,沒學幾日規矩就病了,現下還在吃藥呢。二小姐倒是身體好的,學儀態時,不小心扭了腳,也停下了。而今,隻得明月庵冷家的三位小姐和三房的冷昤還在學著。”

  沒學了,就是不能參選。

  若要參選,便是病了也是要學。

  淑妃微微凝眉,“曉兒、晞兒真的病了?”

  溫彩沒答。

  淑妃便明白這是藉口。

  明擺著,這是冷家大房、二房的兩位嫡出小姐退出參選皇子妃。

  雖讓各家送女參選,又沒說都要參加,有一個便好。

  淑妃心頭六福酒陳雜,道不出是高興還是擔心,過了良久,才道:“你回去告訴老夫人,就說晞兒可以不參選,至於曉兒必須參選。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冷家最優秀的女兒就是曉兒,她若不參選,這讓皇上如何看待冷家。”

  溫彩應答一聲“是”,淑妃不是埋怨老夫人說當年不該把她送進宮麽?而今,她卻硬要把自己娘家最疼愛的侄女送來參選皇子妃,真不知道淑妃是怎麽想的。

  溫彩心頭一轉圜,想到了蕭彩雲,輕聲道:“淑妃娘娘,蕭彩雲也怪不容易的,大爺一心都念著她呢……”

  她替蕭彩雲說情?難道是冷昭與溫彩說的?

  蕭彩雲是什麽身份,怎能配得上冷昭。

  “溫氏!”淑妃打斷了溫彩的話,正色道:“你別聽旁人說三道四,現下,你才是平遠候的妻子。”

  一看淑妃那神色,就厭惡蕭彩雲得緊,溫彩原想求求淑妃,讓淑妃再與老夫人求個情,許蕭彩雲就能嫁給冷昭。

  冷嬤嬤見淑妃不願提蕭彩雲的事,岔開話道:“娘娘,該備午膳了。”

  淑妃笑道:“彩兒,今兒就有勞你下廚做醬燒河豚了。”

  “是。”她欠身退出重華宮大殿,隻余下一臉心事的淑妃。

  待溫彩走遠,淑妃輕聲道:“端陽越發沒個輕重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放下不蕭彩雲。”

  冷嬤嬤也是如此看的,溫彩嫁給冷昭才多久,要不是冷昭說了蕭彩雲的事,溫彩怎會知道,這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蕭彩雲都是鯁在咽喉的刺。

  淑妃道:“你

  去前朝瞧瞧,要是朝會散了,把端陽領來,本宮要與他說說話。”

  “是。”

  冷昭想把蕭彩雲弄進冷家門,她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一個下堂婦,無出、犯妒,連蕭家人都不要那女兒,還想進冷家門?

  冷家的門檻可高著呢,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

  溫彩進入重華宮小廚房。

  冷嬤嬤照著溫彩的吩咐去大廚房取了食材、配料等物。

  前朝散了,慕容悰領著冷昭進了重華宮。

  彼時,溫彩做的蟹黃糕、香辣蟹、醬燒河豚已經上桌。

  慕容悰聞著就香,知是溫彩做過幾回,待淑妃舉筷之後,也跟著取食。

  九公主讚了聲“好吃”,便愛上那道香辣蟹了。

  不知何時,只聽冷嬤嬤低呼一聲:“冷大奶奶呢?”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溫彩領著宮娥上菜,之後就不見了人。

  冷昭很緊張,生怕再和上次一樣鬧出丟人的事。

  一邊有內侍道:“許在小廚房呢,冷大奶奶說還得備一道甜湯。”

  淑妃滿意地含著笑,“還是端陽有眼光,有這等廚藝的大家閨秀可不多見呢。”

  九公主也聽說冷昭待溫彩不好,上回走失了人就是最好的證明,但凡上些心,溫彩也不會走丟,附和道:“大表哥可得對大表嫂好些,我瞧著她這性子還真是個率真的。前兒,華陽還與我提到她呢,說得了空要找她打架。”

  這裡用膳敘舊,溫彩令小廚房的太監、宮娥看火,又讓杜鵑幫忙盯著差不多就起鍋,杜鵑與她久了,雖不會做,倒會識做得好壞。

  杜鵑隻當溫彩拿著另一份吃食回重華宮偏殿了。

  溫彩令宮人尋了食盒,將自己做的菜式各備了一盤擱到食盒裡,辯清方向直往冷宮去,這一回許是有參照物,竟一次沒錯就到了冷宮,站在院子外喊了兩聲“小十”,便有韓公公缺牙跑了出來,“是順娘啊?咦,今兒穿得這麽漂亮。”

  溫彩笑了笑,“我送些吃的過來。”

  德妃坐在窗前,伸著脖子瞧了一眼,“順娘來了。”雖是一句最尋常的話,卻有道不出的歡喜。

  溫彩進了屋,把食盒裡的東西一一擺放出來,“小十呢?”

  德妃道:“小十被七公主尋去繡《紫菊圖》了,說要趕在皇后娘娘千壽節前繡好。”

  溫彩一臉不悅,“七公主還真是,她自個不繡,倒讓小十繡。”

  “是小十自己願意的。”

  “德妃娘娘先吃些東西,小十不在,我不多坐了,得了空再來瞧你們,下次來我就帶些菜種、鋤頭什麽的。”

  德妃令韓公公將溫彩送出院門。

  溫彩提著隻空食盒,心裡罵罵咧咧地:同樣是公主,小十就快成七公主的使喚丫頭了。皇家尚且如此,也難怪大戶人家得寵的小姐跟樣學樣,想方設法地欺負不得勢的小姐。就如她在溫府時,便是連溫翠、溫藍這兩個庶女也能欺負上她。

  正悶頭走路,卻有個不長眼的總和她過不去,迎面站在她跟前,她往東,她也往東;她往西,她也往西。

  溫彩氣惱地挑眉一瞪眼,似隨時都要發作起來,卻聽到一個人朗朗笑起來,“溫彩,今兒便聽說你入宮了,正使太監去重華宮傳你呢,你卻在禦花園,不怕又把你走丟了,聽說上回躲在樹叢裡哭了一宿呢,臉兒都哭花了?”

  不是旁人,正是她在心裡罵著的七公主華陽。

  華陽穿著一件黃橙橙的宮袍,挽著高髻,正一臉凶相地盯著她看。

  人善被人欺,溫彩厲聲道:“閃開!別以為你是公主我就怕你。”

  “誰說你怕我?”

  若怕她,就不會和她打架呢,想想那次打得還真是痛快,就算被皇后給訓了,七公主還是覺得過癮,不禁愉悅的笑了起來。

  她道:“聽說你最是個溫順、乖巧的,我今兒偏要惹你和我打架,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膽小都是裝的,你可是膽大包天呢。”

  溫彩懶與理會,側身往一邊去,七公主追了過來,張臂攔住去路,“你今兒不和我打架,休想讓我放你離開。”

  她不能耽擱太久,時間一長,重華宮那邊就會以為她不見了。“好公主,你讓我過去,下回再陪你玩。”

  七公主依舊笑著,突地笑容一斂,厲聲道:“先打架。”

  溫彩垂眸看著手裡人食盒。

  七公主“咦”了一聲:“你拿吃的給什麽人?難不成上回你沒在外頭露宿?”

  溫彩道:“你讓我回重華宮,我先把東西擱下再陪你打架。”

  七公主打了個手勢,一個宮娥從一邊奔了過來,“把食盒送回重華宮去,記住了,要悄悄送回重華宮廚房裡,莫驚動了旁人。”

  這七公主除了刁蠻,人好聰明啊,似乎猜出她是背著人送的吃

  食,還要宮娥悄悄兒送回去。

  溫彩將食盒一遞,學著七公主的樣,雙手一叉腰,乾脆、爽快得沒有半分的拖泥帶水,“打架也得有個打法?說吧,怎麽打?就一陣胡打,你揪我的頭髮,我撓你的臉,那是街上的潑婦打架,咱們這樣的身份,要打就打個品味出來。”

  打架能打出品味,這叫什麽說法,不過當真很新鮮,她就知道這丫頭是個有趣、好玩的,還真沒看錯。

  七公主一臉錯愕:“打架還有規矩不成?”

  “當然有規矩。”溫彩揚了揚頭,“這男子打架,是切磋武功。我們打架也要打出俠女風范,自與外頭市井婦人不同,我們要打得讓旁人敬重、高看,還得欣賞、讚揚我們的打法是女君子。”

  “女君子!”這又是什麽新鮮說法,七公子雙眸熠熠生輝,更覺有趣,頓時好感連連,“那你說怎麽打?”

  “頭對頭踩腳,看誰倒地為輸。”

  這揪發撓臉著實不成個樣子,而且最易受傷,就踩腳。

  “好,打就打!”七公主爽朗地應了。

  溫彩一拱背,兩個人頭對頭,頓時就在禦花園的草坪你踩我腳,我踩你腳,溫彩隻想速戰速決,一腳踏下那個狠重啊。

  有嬤嬤大喝一聲:“來人呀!七公主又和人打起來了。”細細地審視著溫彩,不像是宮娥,但宮裡的公主誰也沒這麽大的膽兒,與溫彩大小差不多的,隻淑妃所生的九公主,又有冷宮德妃所生的十公主。

  九公子對七公主見面先禮讓三分,這十公主更不敢忤逆七公主,在七公主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

  七公主罵了一句:“臭丫頭,你找死,我輕輕踩你,你倒下狠勁了。”

  “你會是個輕輕踩的?少誑我。我沒吃午飯,你也沒聽,你個頭可比我還大呢。”

  溫彩一面避著七公主,一面靈巧的左抬腿、右踏腳。

  兩個人你踩我,我踩我,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溫彩踩上一腳,就樂得直嚷:“踩上了,踩上了,我踩上六下。”

  “你才六下,我都踩你九下了,臭丫頭,你輸了!”

  哎喲,這怎麽能的打架呢。

  嬤嬤扯著嗓子,“快來人!快把人拉開……”

  七公主一惱,“停,就停一會兒。”

  兩個氣喘籲籲,彼此一望,都傻笑起來。

  七公主對周圍的宮人道:“本公主愛與她打架,你們誰要是多管,我不饒你們。你們看著便是,不許多事!我們這是女君子的玩法……”唉,還是不說了,“總之,你們不明白的,你們只看就對了。”

  敢情這七公主就是個討打、欠虐的,居然喜歡被人欺負。

  溫彩可沒顧忌,隻依著自己的性子踩,反正在腳上,大不了明兒她們都不出門了,她非要收拾七公主不可。

  圍觀的宮人不能拉,那就在一旁給公主加油。

  “七公主,踩她!踩左腳……”

  “七公主,快啊!”

  天啟帝正從鳳儀宮裡用過午膳出來,剛經過禦花園,就聽到一陣呐喊聲:“七公主,踩她腳,踩她腳!”

  幾名宮娥太監在一邊助威,總看到溫彩踩七公主,連他們也跟著著急起來,偏溫彩最是靈巧,七公主被踩有動作越來越凌亂,溫彩倒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左一腳,右一下。

  天啟帝尋聲望來,一眼就看到草地上兩個錦袍姑娘頭抵頭,像是水牛打架,你踩我,我踩你,瞧那模樣,倒似在玩,倒也尋常的孩子打架有不同。

  七公主踩不上溫彩,越發氣惱了,罵道:“臭丫頭,你太鬼了,我要換種打法。”

  溫彩問道:“怎麽打?”

  七公主說話間,一足踩去,這個力道不小。

  溫彩驚呼一聲:“臭公主,你這一腳抵我十幾腳了,我要踩回來。”

  天啟帝立在一邊,太監要阻止,他抬手示意,不就是兩個孩子在瞎鬧,瞧七公主的意思倒沒有生氣。

  “我要換一個,我要換一個打法。”

  溫彩學精了,再不上當,依舊踩著。

  突然,七公主用力一推,溫彩一個踉蹌後退幾步方才站住。

  七公主扶著膝蓋:“換一種玩法。”

  “玩什麽?”

  “打手。”

  溫彩立即想到了玩法,喚近一個太監,道:“伸出手來比比誰手大?”太監伸手,她快速一翻身,重重擊在太監手上,太監被嚇了一跳。

  七公主道:“好,就玩這種。”

  遠處的天啟帝覺得當真是孩子,那個粉綠錦袍的少女一看就是個機警,動作又快,問身邊宮人道:“與七公主玩的是誰?”

  “回皇上,是平遠候夫人。”

  冷昭的妻子?天啟帝心頭一沉,怎麽瞧上去還是個孩子,在他眼裡七公主也是孩子,即便皇后與他提說七公主該許人了,他

  隻說過兩年再議,瞧七公主玩的,可不就是個孩子麽。

  七公主素日在宮裡耀武揚威慣了,這會子遇到冷昭的妻子,倒成了那個被算計、欺負的,踩腳,七公主時間一長,就落了下風,被溫彩踩得不輕,卻願賭服輸,不敢叫嚷。

  打手,七公主也被打得不少,一邊的宮人急得直替七公主乾著急。

  一名宮人火速往重華宮奔去,一進大殿,還未來得及說話,九公主問道:“出了甚事?”

  宮人喘著粗氣:“禦花園裡,冷家大奶奶又和七公主打起來了,皇上……皇上這會子也在禦花園呢。”

  冷昭吃驚不小,上回說溫彩和七公主打架,他自當是七公主逼她急了,可這會子人不在,原是跟七公主打架去了。

  就不知道謙讓麽,七公主貴為金枝玉葉,就是旁的皇子、公主也得謙讓著。

  飯也不吃了,冷昭放下碗筷就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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