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了揚下巴,把她拉進了懷裡,輕撫著她腿上的傷口,在她耳畔緩緩地說道:
“我只知道,我的心裡現在隻裝著你,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的心裡也隻裝著我!你也別忘了,你本來就是我用轎子抬進宮,登記造冊的嬪妃,是我的人。”
咯嚓……
外面傳來了輕微的一聲響歧。
安陽煜迅速放開了她的手腕,走到了窗前看向外面,小餃子和小饅頭都蹲在那裡,互相瞪著,此時,轉過頭來,衝著他喵咪叫了幾聲,一前一後,兩道白光跑了個沒影。
“天龍宮倒成了寵物園了,改日把它們送到禧辰宮養著,你想它們就過去玩一會兒,別在這裡吵得朕睡不得覺。”他走回來,拉起了她往龍榻邊走去,沉聲說道:“朕真困了,陪朕睡覺。”
“你給我找個住處,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
她別扭地看著他驁。
他擰擰眉,不由分說地就把她推倒在榻上,拉開錦被包裹住了二人,摟住了她的腰,不許她再動彈:“快睡。”
這一回,是真的睡著了。
他也不是神仙,不是無敵鐵金鋼,累到極致的時候,他真的想有一個人好好地陪著他,讓他可以睡得香甜。
而這個人,已經回來了!他睡著的時候,唇也是微微上揚的,下巴上那粒灰色也歡快衝她微笑著。
她側過了臉,不再看他。想要的人,隔了那麽遠。不想要的人,卻睡在身邊。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捉弄人!
夜那樣的靜,只有他的呼吸聲在耳邊沉沉地回響著。
窗外,那些宮婢們的身影被宮燈染亮,像一個個寂寞的符號,點綴了這個寂靜的夜。
遠遠的,一個纖細的身影駐立在湖邊,眺望著天龍宮的方向,在晚上,那裡向來是宮燈照不到的地方。
四更了,上朝的鼓起響起來。
安陽煜長吐了一口氣,翻了個身,手卻還留在雲雪裳的衣衫裡面,輕撫著那光滑的肌膚,不肯離開。
雲雪裳迷迷糊糊地抓出他的手就往外扔,那尖刺刺進了他的掌心,他睜開眼睛,迷糊了一會兒才想明白,他又得上朝了。
做好皇帝,確實是一件累人的事,起碼這時候不能賴在熱被窩裡。
他側過頭,她在身邊睡得正沉,長長的發絲纏到了他的手臂上面,他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詩:“結發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前面一句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他不知道!只知道後面那句倒不錯,不如試試?
他翻了個身,手往她胸前探去,低聲說道:
“小貓兒,我想要
你,給我!”
說著,已經把她的身體扳正了,人壓了上去,吻了一下她依然緊閉的眼睛,便移到了她的唇上。
唔……
她被他的吻弄醒,睜開了眼睛,對上他充滿了熾火的雙目。
“你作什麽?”她明白了過來,連忙想推開他。
“乖,給我。”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指尖的刺傷到自己,又小心地避開了她腿上的傷,掀起了她的裙子,用自己的大腿試探著往那個讓他意亂神迷的地方尋去。
“你去上朝,不許這樣。”
她漲得滿臉通紅,就知道躺在一塊兒沒好事!
“不礙事,不要太久。”
他低低地說著,目光越發幽深,吻得越發熾熱,怎麽也不肯松開她。
“我會輕一些,不會痛,放松。”
他小聲哄她,一點一點地進攻。
她掙扎不過,又有種奇異的感覺開始在體內肆意衝撞起來,就像一簇火苗兒,一旦點燃,便以燎原之勢,在體內各處熊熊燃燒了起來。
她的肌膚上也開始泛起綺麗的紅來,俏臉如同醉了酒一般,熏意誘人。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低低地笑,“看,不是挺好嗎?”
雲雪裳難堪地側過臉,避開他熾熱的目光,可是那邊擺放的是一面偌大的銅鏡,鏡中兩個人的糾纏如此清晰明媚。
他結實的身體就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身體也開始愉悅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也就是一個親吻之後,細細的、無法控制的聲音從她的唇裡飄出來。她愈加難堪,閉上了眼睛,伸手,猛地就把他從身上推了下去。
“不要,你走開。”
她蜷縮起來,抓著被子緊緊地包住了自己,安陽煜拉了幾次,又怕碰到她受傷的腿,隻好停了手,小聲問道:“還是不舒服麽?我再輕一些好不好?”
雲雪裳腦中一轟地一炸,他的臉皮真厚,怎麽總說這樣的話?她連忙捂住了耳朵,把臉也藏進了枕中,整個人縮成了一隻鴕鳥。
安陽煜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過來,低聲笑著,連被子一起抱住了她:
“原來是害羞了,小貓
兒也覺得舒服的,對不對?告訴我,小貓兒。”
“你再說,讓你再說!”
她惱了,轉過身來,伸出手就往他身上刺去,那小指上銀圈的尖刺伸出來,眼見就要扎進他的身體了,只聽得順兒在外面說道:“皇上,該起了。”
安陽煜這才往後撤了點身體,坐起來,皺著眉說道:
“就是一天的床也賴不成的!”
她急促地呼吸著,看向了自己的小指頭,她剛才下意識地轉動了那小圈,這帶毒的尖刺,差點就刺死他了!
“你睡著,朕晚點回來陪你。”
說話間,順兒已經帶著人端著梳洗用具走了進來。他下了榻,活動了一下筋骨,才換了龍袍,帶著眾人走出了天龍宮。
雲雪裳翻了個身,一身汗津津的,他太能折騰,隻一會兒便讓她精疲力盡,無力地躺著,盯著上方那明晃晃的顏色。
可是,她這樣,不是也背叛了沈璃塵麽?
悶悶地,拉起了被子蒙住了頭。
不想了,明天的事,誰會知道?
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起來的時候,只聽到外面有溫柔的女聲,她側耳聽了聽,似乎是雲菲霜。
不一會兒,碧葉便笑吟吟地走進來,輕聲說道:“娘娘,皇貴妃娘娘來了,您見不見?”
“我穿好衣裳吧。”她連忙坐起來,小聲說道。
“姐姐,我可以進來麽?姐姐身上有傷,就不要起來了。”
雲菲霜一面溫柔地說著,一面慢慢走了進來。
一身淺粉的貼身衣裙,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她有身孕了?眉眼間盡是溫婉的笑意,扶著宮婢的手慢慢走到了龍榻前面。
“姐姐可算是回來了,讓妹妹好擔心。”
她坐下來,目光落在雲雪裳脖間的吻痕上,便快速挪開,盯住了自己的腳尖,小聲說道:
“你不在,皇上都要急壞了。”
“你……貴妃娘娘,這是幾個月了?”雲雪裳拉好了衣領,輕聲問道。
“快四個月了。”
也就是說,從她進宮沒多久,便懷上了!
姐妹同侍一君,雲雪裳立刻就鬱悶了起來,這個男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快活得不得了,還不肯放自己一條路走,非得把自己也抓進這脂粉堆裡來受罪。
鬥來鬥去那把戲,不是她不會,是懶得去鬥,傷心傷神又傷壽命!害了人,是會短命的!更何況,她為啥要為了安陽煜去鬥來鬥去?多不劃算!
“哦,這是妹妹早上為姐姐熬的藥粥,最適合補身體了,姐姐早早養好了身體,也早早為皇上開枝散葉!”
她說著,臉上便露出了嬌羞的神態來,從宮婢手裡端過了粥碗,遞到了雲雪裳的手裡。
“啟稟皇貴妃娘娘,禦醫交待過了,娘娘中的是毒箭,不能隨便吃東西,所有的飲食都要依著配好的方子來。”碧葉立刻上前來,小聲說道。
雲菲霜的臉上有了幾分尷尬,讓宮婢接回了粥碗,柔聲說道:“姐姐的身子要緊,待姐姐傷養好了,妹妹再給姐姐做好吃的,妹妹不打擾姐姐了,先行告退,改日來看姐姐。”
“我也沒什麽大事,皇貴妃有了身孕,自己多保重身子。”雲雪裳掀開了被子,就欲下榻來送她出去。
“姐姐不要送了。”雲菲霜連忙按住她的手,微笑著站了起來,帶著自己的人慢慢走了出去。
有了身孕,卻還是那樣瘦瘦的,臉色也不太好,若自己是她,怕也是寢食難安的吧?雲雪裳覺得她要瘋了,她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你想想呀,自己喜歡的男人,榻上躺著別的女人!抬眼望去,滿眼盡是自己夫君的老婆,多鬱悶!
但他是皇帝,怎麽可能只有一個嬪妃呢?他又不是十七八歲初成人,他已是挺拔傑出的帝王了!成熟的魅力讓他足能迷倒整個后宮。
碧葉在旁邊忙碌著,一面告訴她,碧荷已經因為慫恿她去看赤月使臣的事被杖斃了。
這個也是讓雲雪裳有些鬱悶的事,不管碧荷是不是沈璃塵的人,只是因為這點小事便被殺了頭,也確實冤枉,也是她連累了這丫頭。
安狐狸,確實不比誰心慈手軟!
悶悶地起了床,抱了小餃子,小饅頭跟在腳後,讓碧葉收拾了她的東西,用小輦抬著她去了飛雲宮。整個大越皇宮,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這裡,這裡比不上天龍宮的奢華,可是卻有飛龍宮比不上的恬靜。還有這棵活力迸發的大樹,每一根枝丫,每一片葉子,都讓她呼吸到極清新的空氣。
有太監去回了安陽煜,他正在處理國事,便沒給答覆,眾人又不好攔著雲雪裳,隻得任她在飛雲宮住下。
已經快午時了,禦醫過來給她換了藥,禦膳房送來了專為她熬製的藥膳,她滿滿地喝了一罐的雞湯,躺在那搖椅上曬太陽。
眯著眼睛,兩隻貓兒都跳到了身上,腿上一
隻,肚皮上一隻,三個懶貓兒一起睡起了大覺,金黃的陽光穿過海棠樹那蔥鬱的葉片落在她的臉上,明晃晃的,給她的肌膚度上一層光輝。
如果,沒有這麽多煩心的事,這日子過得多舒暢啊!賽過神仙的好日子!
碧葉向來安靜,就坐在一邊做針線活兒,一方絲白的繡帕,活靈活現地繡著幾隻粉蝶兒。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這麽多活兒做,做出來,又沒見她用過,也曾問過她,她隻說是拿去換了銀子,攢點防身的錢。
雲雪裳側過臉來,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細的縫,從睫毛的縫隙裡打量著碧葉,眉眼間確實有幾分虹姐的模樣,只是比不上虹姐的豔麗。
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宮女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看了幾眼,被碧葉發現了,她連忙走了過去,拉著小宮女走到一邊訓斥起來:“不知道我們娘娘受了傷要休息麽?你鬼頭鬼腦的作什麽?”
“好姐姐,我是聽到了新鮮事兒來和你說說的,你快些松手。”小宮女連連小聲求著饒。
“什麽事?”碧葉疑惑地問道。
“那裡又鬧鬼了呢!是晴兒姐姐看到的,舌頭這麽長,臉白白的,人這麽高,好可怕!”
小宮女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著,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驚恐的模樣,就像是她親眼看到過一樣。
“也不怕被絞了舌頭,這種事是你可以亂傳的麽?快回去!”
碧葉連忙往外推著她,小聲催促道。
雲雪裳坐了起來,低聲說道:“碧葉,要她過來,我問問她。”
碧葉隻好又喚住了那小宮女,把她帶到了雲雪裳的面前。小宮女似乎很害怕雲雪裳,慘白著臉,撲嗵一聲跪下去,身子發著抖,用力地磕著頭,根本不敢看她。
“你起來說話,乾嗎這麽怕我?”
雲雪裳奇怪地問道,這小宮女的模樣,居然比剛才說到那鬼時還要害怕。
“奴婢不敢,請娘娘恕罪。”
小宮女又磕了幾個頭,碧葉在一邊輕聲說道:“娘娘,早間皇上下了旨,若有人讓娘娘不高興,是要挨板子的,輕則二十,重則……直接杖斃。”
這是什麽破旨意,她又不是黑煞星,弄得大家如此怕她!暴政,暴君!草菅人命的臭狐狸!她腹誹了幾句,轉了話題,小聲問道:“你剛才說哪裡鬧鬼?”
“回娘娘的話,是老太妃那裡。”小宮女顫抖著,輕輕地說道。
她初進宮的時候,倒也聽說過鬧鬼的事,老太妃在那裡被鴆殺,大宮女在那裡被杖斃,還有她看到過的那個哭泣的白衣女子,大越皇宮裡,從來都沒有平靜過,所以她不喜歡大越皇宮,這是個太複雜的地方。
遠遠的,便聽到順兒的聲音尖尖的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大白天的就跑過來了!
雲雪裳以一個腿受傷的人不可能有的速度跳了起來,再以讓人不可思議的速度跳進了屋子裡,關上門,檻上了門栓!
經過了早上那半拉子的歡
愛,她現在是死也不想見到那se狐狸的。
搖椅還在晃著,小饅頭和小餃子沒來得及跑進去,就在門上撓著爪子,安陽煜大步走了進來,掃了一眼那搖椅,便快步走向了殿門口。
“開門。”他沉聲說道。
“誰敢開……我保證說我不快活……”
雲雪裳掃了一眼屋子裡的奴才們,低聲威脅道。他不是早間下了旨麽,誰讓她不快活,誰就得挨板子。
眾人為難起來,不開要挨打,開也要挨打!
雲雪裳得意起來,讓那臭狐狸下這樣的破旨意,讓他自己受著去。跳到了床邊上,坐下,悠哉地翻起了自己書看著。
“你就看不厭?這麽多年就是這幾本書!”
安陽煜低低的聲音從頭頂飄過來,她嚇了一跳,驚愕地抬頭一看,安陽煜就站在面前,低頭,唇角含著笑。
“你怎麽進來的?”
明明門關得好好的,奴才們都跪在地上,窗戶也未開!安陽煜把她擱在床沿的腿推進去了點,自己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在這裡,哪裡有朕想去,去不了的地方?”
他威嚴地掃了眾人一眼,大家夥連忙爬起來退了出去。
呸!神氣的小狗!雲雪裳白了他一眼,扔開書,人往裡面一滾,就縮成了一團,好好一個人生生被他帶壞了,腦子裡此時居然想的全是早間那些情形,讓人心跳加快,面紅耳赤。她拉起了被子蒙上了頭,嗡聲嗡氣地說道:“你怎麽不好好做皇帝去?”
“心裡煩悶,那些老家夥只知道吵來吵去,朕的腦袋都要炸了,過來躲一會兒。”他也倒了下來,語氣有些疲憊,伸手把她連被子一起抱進懷裡,喃喃地說道:“小貓兒,朕快累死了,要講和的,要打的,成天吵個不停,諾大的朝廷,竟沒幾個可做指望的人,事事都得朕親力親為。”
“活該,你自己搶著當這個皇帝的,沒人逼你。”隔著錦被
,雲雪裳也能感覺到他硬硬的胸膛,臉就燒了起來。
安陽煜居然沒有生氣,手從被子裡鑽進來,繞上了她的腰,好久才低低地說道:“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尤其生在皇家的男人。”
“有什麽不懂?皇家的男人、普通的男人,都是人,都有機會選擇自己的生活!”雲雪裳來了勁,拉下了被子,坐起來認真地說道:“就像我,我就不喜歡呆在這種地方,關在籠子裡一樣,做奴才的見人就得跪,做主子的,又得擔心哪天做不成主子,多累啊,反正你也覺得累,你不如……”
話到唇邊,連忙就咬住了唇,差點就要說出你不如把天下給沈璃塵吧……估計說出來,就立馬被這狐狸給掐死了。
安陽煜好像沒有聽出裡面的意思,反而閉上了眼睛,只聽得他的呼吸聲沉沉的,長長的睫毛投下來,臉上兩扇暗暗的影子。
就在她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坐了起來,彎腰自己脫了長靴,也鑽進了錦被裡,靠在床頭上,認真地回答著她:
“那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樣,對這些事都撒手不管,國還成國,家還成家麽?這世間,總有些人必須背負上這些責任,那些想選擇自己生活的人才有機會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倒是安陽煜頭一回如此認真地和她說道理,她仔細想了一會兒,又覺得是對的,側過臉看他,他便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小手,把她攬進了懷裡。
她掙扎了一下,又聽他低低地說道:“讓朕抱會兒。”
他的呼吸一下下打在她的發間,她低頭,看著他在自己腰間的大手,小聲問道:“菲霜有身孕了,你怎麽沒說?”
“我也是回宮才知道,但願能給朕生個兒子,你也是,早早好起來,給朕多多的生幾個兒子。”他挑了挑眉,有些尷尬。雖說滿后宮都是女子,但他還真的隻碰過雲雪裳和雲菲霜。後者還是在奪回帝位那晚,惱怒雲雪裳和沈璃塵之間的事,喝多了幾杯,有了那麽一回,就連具體的過程,他都記不清了。
“滾出去。”一種說不出的懊惱在心裡堵著,雲雪裳扳開他的手就往床下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