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問道:“你要如何報仇?”
“你得讓我用鐵鏈子綁一回!”她立刻說道。
“妄想,朕要上朝去了。”安陽煜立刻坐了起來,掀開了帳幔就想走。
“安陽煜,你不讓我報仇,我會記仇一輩子的。”
安陽煜扭過頭來,她坐在那裡,長長而柔軟的青絲如緞子般傾泄而下,披散在身後,凝脂般的肌膚在這明媚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緋色,那胸膛隨著她的呼吸有力地起伏著。
他的喉中響了一下,小腹迅速緊繃起來,他眯了一下眼睛,低聲說道戒:
“好,僅此一回,不許反悔。”
雲雪裳心裡樂開了花,連忙點了點頭,看著他去拿鐵鏈子。她要把他捆起來,然後弄了他滿身的火,然後畫下來……然後自己就跑掉,狠狠地整治了他這一回!
其實她是想明白了的,他能把血給自己,在現在這種環境中,能為自己和滿朝大臣相抗衡,把自己帶上那高高的祭台,他的心思她都懂的。
是,她確實害怕過,只是,她是誰?她是威風的雲大掌櫃,她有自己宣泄恐懼的辦法,醉了一場,秋千蕩在那高高的天空中,又陪他在那巷子裡走了那麽長的時候……他在前面慢慢走著,她在後面踩著他的影子,一下一下地,那影子就滲進她的心裡去了……
是,她愛他!
所以聽到他早上騙她那些胡話的時候才會害羞,雖然是事實,可是還是害羞!
叮叮咣咣的,他拿著一根新的鐵鏈子進來了,順兒那張充滿了好奇的臉不怕死地從門外探了進來,往這邊打量著,想瞅清楚他二人想作什麽。
“哎喲喂。”
那門突然用力地合上了,把順兒重重往外彈去,一聲慘叫從那門隙裡傳了進來,外面,好一陣陣低低的笑,還有順兒遷怒的聲音:“笑甚?好生伺侯著,灑家去禦膳房瞧瞧去。”
“奴才。”
安陽煜這才掀開了帳幔,雲雪裳已經穿好了肚兜和中衣,正抱膝坐在一邊,歪著腦袋笑眯眯地看著他,不用想,也知道這妞腦子裡已經畫滿了他被綁起來之後各種窘迫像。
他挑了挑眉,把鐵鏈子丟到榻上,轉身,一仰,四仰八叉地躺好,低聲說道:
“快些。”
呵,他還迫不及待了,她爬過去,剛把鐵鏈子扣到床柱上,安陽煜便說道:
“當日我是脫了你的衣裳的,你也應該先把我的衣裳脫
去!”
也對!她爬過來,手剛伸到他的胸前,便停住了,惱怒地伸出手指在他硬硬的胸膛上點了點,說道:“臭狐狸,差點又上你的當!”
拉著那鐵鏈上的鐵環,咣啷一聲扣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的唇角一揚,又抬了抬腿,催促著:“腳!”
真積極啊!雲雪裳瞪了他一眼,又爬過去,把雙腳給他扣上,他從頭到尾,眼光隻隨著她轉著,居然是享受的樣子。
她惱了一下,伸手就在他那傲氣的米色小疤上點了點,然後說道:“好了,現在要讓你好看!”
當然要讓他好看,要把他挑得欲火高漲,然後把他丟在這裡,讓他暗自神傷!她狠狠白了他一眼,目光從他那張臉上滑下,學著他的樣子,手落到了他的胸前,他的眯了眯眼睛,低聲說道:
“不是這樣,要伸到衣服裡面去……”
“要你教!”
雲雪裳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極討厭他這副身經百戰無所不知的模樣了,討厭得緊!她果真把冰涼的小手探進了他的胸前,在那小小的顆粒上捏了一下,突然就覺得有趣起來,用力拉了拉,又松開,玩得興起,卻不知那男人的臉已經漲得紅紅的,一身血液全往頭頂湧去了,拳手握了又松,腳背都繃直起來。
男人和女人就是不同,他的胸膛硬梆梆的,可是,靠在上面又很舒服……她把中衣拉開,看著他結實的胸膛,他的呼吸有些沉,有些急促,那胸膛便隨著他的呼吸有力地起伏著。
她的臉猛地就燙了起來,她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大膽地在陽光下看過他的身體。
“你是我的吧?他也是我的吧,不能再碰別人的呢。”
她的手指順著他的身體慢慢往下滑去,到了他的小腹之上,結實的腹肌團團闖進眼中,她點了點那硬硬的肌肉,這是怎麽長的呢?像石塊兒一樣,又滾燙的!她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小腹,又感歎起男人女人的不同來。那臉兒緋紅的模樣、還有這下意識輕撫自已的動作簡直快讓安陽煜爆炸了。
“呀!”
雲雪裳連忙別開了眼睛,把手背在了身後,無論如何也不敢再繼續下去了,胸膛中就像藏了一個小兔子一樣,跳來跳去的,弄得她幾乎想立刻就逃走。
“喂,不報仇,我就要走了啊!”
安陽煜啞啞地說著,聲音裡分明全是高漲的渴望。
“你就呆著吧,有你好受的。”
雲雪裳飛快地轉
了身,掀開了帳幔就往外跑,安陽煜好笑地看著她光著腳竄到了書案邊上,然後舉著一支新毛筆過來……哪裡來的新毛筆,難不成她這“復仇”之事是早先就打算好了的?
他啞然失笑,這妞兒,當真是有趣極了!
看著她用那毛筆胡亂在他的身上劃著,又癢又麻起來,他也忍不住閃躲起那害人的毛筆了,這妞還真想得出這害人的手段來!
“拿開,我那時候可沒用這東西。”
“閉嘴吧,這叫利息!哪裡能讓你白白得了便宜去?”
雲雪裳得意地揚了揚筆,爬到了他的腳那頭,在他的腳心上劃了起來,嘴裡還得意地問道:
“癢吧?怕了吧?還敢不敢欺負我?臭狐狸,我今天要讓你好看,看你還對我用手段,看你還對我耍小心思,你那點色迷迷的心……走開,別亂摸……”
她揮了揮手,把那只在身上亂摸的手揮開,繼續說道:
“說了,別亂摸……躺好……”
她吼著,又楞住,回頭一瞧,他就坐在自己的身後,手上的鐵鏈子已經取下了,他正一臉壞笑著,手往她的胸口探來。
“你、你、你不守信用!”雲雪裳氣急敗壞的推著他的手咆哮著:“你快給我躺好去。”
“你已經捆過我了,仇也報了,換個方式再讓你出氣吧。”
他笑起來,腳一彈,那鐵鏈子也松開了,本就是有機關的,不過是讓這妮子開心一下完了,可是她用這毛筆過來——他可真受不了,快癢死了——而且,也快憋死了!
奪了筆,往帳外一丟,就把她放倒在了榻上,動作敏捷,迅速。
“你又耍手段!”
雲雪裳惱怒地錘打著他的肩膀,扭動著腰肢不肯就范。
“不是手段,閨中之趣,閨中之趣而已。”他重又笑著說:
“你還是經商之人,還不懂這兵不厭詐之理?朕勸皇后還是乖乖從了朕吧。”
“不從,你休想我服氣!”
雲雪裳被他弄得氣
喘籲籲的,渾身都滾燙起來,可是又不肯認輸,只在嘴裡用言辭強著。
“那,朕就乖乖從了皇后。”安陽煜話鋒一轉,低頭就吻住了她,一面吻,一面小聲說道:
“你贏了,你贏了還不成嗎?”
身體早就化開了,如春天的山泉。
細細的,是她的聲音,低低的,是他的聲音,一同滿足地在彼此耳畔響起來。
“傻瓜,何苦跟自己過不去,我又不是雲楠溪,我若想打你,想騙你的感情,何苦和你這樣糾纏著。像以往一樣,鐵鏈子捆了,我想怎麽弄就怎麽弄,你還逃得掉?我還讓你四處跑著去見美男,去上男倌樓?”
她一瞪眼睛,說了一句讓他哭笑不得的話:“閉嘴,你就不能專心些,本皇后正舒服中。”
他錯愕了半晌,終於認了命,她在勾欄院裡竄了幾年,什麽話沒聽過?只是素日裡不說罷了,只是她這一開口,還是震得他有些內傷。
罷了,用功些,專心些,讓他的皇后更舒服些……
可是,他一轉眼,又高興了起來,她是徹底向他放開了自己的心吧?否則怎麽會連平常不敢說的話也說出來了呢?這才是他的小貓兒啊,而不是那個對他橫眉冷對,愁眉苦臉的雲雪裳。
他喜歡這樣的她,熱情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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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一場,鬧了一回,兩個人的感情反而更好了些。
安陽煜這些日子心情特別好,朝中人見他天天面色和善,也跟著享了幾天福,不用看他黑黑的鍋底臉。
這天,雲雪裳剛熬好了湯,想給安陽煜送去的時候,只聽得宮婢進來清脆了稟報道:
“啟稟皇后娘娘,逍遙王求見娘娘。”
辰風回來了?她的眉眼間迅速有笑容綻開了,這呆子娶個親去了近一個月了!也不知道新娘子合不合他的心意?
“快請!”她一面說,一面親自迎了出去。
遠遠的,只見軒轅辰風一襲碧藍的錦衣,大步往這邊走來,那步子依然虎虎生風。
“臭小子,還以為你被美人迷住了,不回來了呢。”她笑著,大聲說道。“嘿嘿,小王見過皇后娘娘。”
軒轅辰風抱了拳,單膝跪下去,認真地行著禮。
“起來吧,用這些虛禮作甚?”
她正想去扶他,他卻跳了起來,吸了吸鼻子,說道:
“什麽好吃的,來一點,我正肚饑。”
猴子就是猴子,隻規矩得了一小會兒!他跟在雲雪裳身後了,進了大殿,雲雪裳令人給他盛了一碗湯來,他捧著喝得津津有味,又搖頭晃腦地說道:
“還是我們大越的東西好吃,南金的那真是像豬食啊……我都要餓死了,嫂嫂,你瞧,我可瘦得皮包骨了。”
雲雪裳上下打量著他,
他這臭小子紅光滿面的,不敢說胖了,看上去可是一兩肉也沒掉的模樣,居然還敢說自己皮包骨!
“公主可好?”
雲雪裳揮手,讓人把她新做的點心又端了幾盤上來,就知道這臭小子是來騙吃騙喝的!
“什麽公主?”軒轅辰風大吃著,問道。
雲雪裳楞了一下,說道:“就是你娶的老婆啊,漂亮麽?溫柔麽?”
軒轅辰風嘿嘿笑了幾聲,大聲說道:“這才是天大的好消息,她不願意嫁給我,把我趕回來了!”
噗……
雲雪裳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噴了出來,呆呆地看向了他,敢情他根本沒娶到老婆?看他這眉飛色舞的樣子,還以為他新婚燕爾正幸福!
“好消息啊,嫂嫂,你高興麽?”
我?雲雪裳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安陽煜還指著他能和公主成了親,拉近和南金的關系呢!
正瞪著他時,外面響起了順兒急促的聲音:
“皇上回宮。”
沒多會兒,安陽煜就黑著臉,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上!”軒轅辰風連忙跪下去,大聲說道。
“公主呢?”安陽煜怒斥道。
“公主嫌臣愚笨,不肯下嫁,臣隻好回朝了。”
軒轅辰風解釋著。
“你……”
安陽煜怒氣衝衝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那茶碗都倒了,茶水灑了一地。
“你一去就裝瘋賣傻,還四處說自己有羊癲風,每天晚上都抽筋……誰肯嫁你?你這不是故意和朕作對麽?”
安陽煜一甩手,把南金的國書扔到他的面前,南金王震怒,說他居然派了個瘋子前去迎娶公主,簡直是對南金對南金王的侮辱,派來使者送來了國書,要他解釋清楚,否則就要兵戎相見。
“是有羊癲瘋嘛……”
軒轅辰風嘟了一句,他一去就打聽清楚了,那三公主出了名的嬌蠻無理,最愛摔東西打下人取樂,這樣的人娶回來,不成了禍害了麽?
“再說了,人家本來就是想嫁你,你去娶。”
軒轅辰風說完,跳起來抱著腦袋就往外逃了,隻留安陽煜在那裡氣得直踢掉在地上的茶碗蓋兒。
“呃,怎麽辦?”雲雪裳撿起了國書,小聲問道。
“怎麽辦?我去娶!哼,婦人之仁!”
安陽煜奪過了國書,大步往外走去。軒轅辰風一回朝,他都不見,就先往這邊跑了,分明是先尋找同盟,那些餿主意說不定就是雲雪裳給他出的。
“喂,關我啥事?”雲雪裳惱怒地吼了一句,他也不回應,頭也不回地往前朝趕去了。
冤枉死了!雲雪裳將那熬好的湯,咕嚕咕嚕喝了個盡光,正鬱悶之時,只聽得窗邊上傳來了嘻嘻的笑聲,扭頭一看,居然是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兒,楞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孩兒?”
“母后娘娘。”小孩兒扮了個鬼臉,大聲叫道。
“東歌!你病全好了?快來,我瞧瞧!”
她驚喜地說道,東歌靈活地爬過了窗戶,跑到了她的面前,抱著她的腿,仰頭看著她。
“臭小孩,原來長的是這樣子!”
東歌自中毒之後,她隻過去看過一回,紅衣便再不肯讓她見東歌,更別提讓她看到他脫去面具的樣子了。面前的東歌和安陽煜真有幾分相像,圓圓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驕傲地微翹著,就是小身子骨太單薄了些,剛解了毒。
外面,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東歌放開了她的腿,轉身就跑:“娘在叫我,我們要回去了。”
紅衣要走了麽?她連忙讓宮婢們包了一大包好吃的,拎了,匆匆往宮門口趕去。安陽煜已經在那裡了,正和紅衣說話,侍衛和宮奴們卻遠遠退開來,東歌蹲在一邊玩著,一輛簡仆的小馬車在不遠處侯著。
她快步上前去,紅衣猛地收住了話,向她瞟了一眼,安陽煜轉過了身來,見是她,便點點頭,向她伸出手來。
她上前去,把包裹交給了紅衣,笑著說道:“姐姐也沒提前打聲招呼,這都是昨日做的,給東歌路上吃。”
紅衣冷淡地點了點頭,扭頭喚道:“東歌,走了。”
東歌跑過來,安陽煜抱起他來,大步走向了馬車,把他放在了馬車上,低聲說道:
“要照顧好娘親。”
“知道啦,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我會的啦。”東歌拍了拍小小的胸膛,一臉認真模樣。
他自一歲起便跟著紅衣過著被人追殺的生活,紅衣也從不拿他當小孩兒看,總是嘗試著平等和他交流著自己的想法,比如殺人,比如逃難……他早早就懂了,自己和娘親只有堅強,不停的堅強,才能活下去,才能保護好娘親。
“今後若有事,便去穿秀山找我。”紅衣轉過身來,看著雲雪裳小聲說道:“他不容易,你要好
好照顧他。”
“是,謝紅衣姐姐。”雲雪裳拉了拉她的手,扶她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出了宮門,朱紅的宮門慢慢合上,安陽煜這才收回了目光,拉住她,慢慢往回走去。
“那個,南金的事,棘手麽?”側過臉看了看他,雲雪裳小聲問道。
“有點。”
安陽煜低聲說道,隱隱地,太陽穴有些疼痛起來。若自己兄弟多,這事根本不會頭疼,可是,他這一輩,隻兩個在外地封王的兄弟了,跟他並無什麽感情,指派給他們,他們若起了謀反的心,和南金聯合起來,又會釀成大禍。
“要麽……你自己娶?”她嘟起了嘴,聲音小小的。
他側過臉,皺眉,輕嗤了一聲,說道:“得了,朕還想多活幾年!”
什麽意思,是怕公主,還是怕自己?她怔了一下,又聽他說道:“朕還沒怎樣,你就折騰得朕快瘋了,再弄個女人回來,你還不整死朕去?”
“我哪裡有那樣……”
她口吃了一下,可是,細想想,倒也真是折騰得他不輕了,宮裡宮外地追著跑著,又受傷又流血的!
“可憐的娃兒,姐姐疼你!”她笑起來,摟住了他的胳膊,捏細了嗓子說道。
“去,一邊去,臉皮忒厚了,什麽姐姐?”安陽煜低笑起來,甩開了手,大步往禦書房走去。
雲雪裳想了想又跑著跟上去,小聲說道:“有大臣在禦書房麽?”
“嗯,何事?”
“沒事!”雲雪裳連忙說道。
他又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最近忙了些,你自己好好的,別出宮了亂跑了。”
“嗯,你去,你去!”
雲雪裳揮了揮手,看著他的修長的身影漸漸遠去了,這才匆匆往回跑去。
已經七月的天氣了,大越的七月已經開始燥熱起來,幾隻蝴蝶飛來,繞了一圈兒,沒找著花朵,便飛出了院子,幾株挺拔的青松在院中傲然立著,陽光穿過碧綠的針葉,在地上投出一線線光影來。
一個小太監提著一隻食盒低頭匆匆走進了院中,順兒連忙上前去問道:“哪個宮裡的?”
“天龍宮。”
來人輕聲說道,抬起頭來,把順兒嚇了一跳,這是雲雪裳!
“娘娘讓我送湯水給皇上。”雲雪裳瞪了了眼順兒,故意捏著嗓子說道。
順兒苦了臉,壓低了聲音:“娘娘,皇上正忙著,別玩了,回去歇著吧。”
“我就在這裡站一會兒,你別管我,把湯送進去。”雲雪裳小聲說道,把湯遞給了順兒,又說:“別說我來了,小心他們聽著,又會說閑話讓皇上堵氣。”
她只是想來瞧瞧他是怎麽做事的,自己從來都被他保護在後面,也看不到他的辛苦,今兒陪他半天,也算是多了解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