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帝為表達對國師的敬重,在自己的寢宮旁建起一座龐大的白色建築,名喚逸仙居,而逸仙居便是國師的寢宮。在皇宮內,沒有人見過國師的廬山真面目,而少數見過他的人會這樣描述:身姿削長,一身勝雪白衣,頭上是白紗織帽,帽沿一圈垂掛著輕紗,將他整個人都罩在輕紗內,行走如雲,飄然若仙,雖看不到面目但看到的人皆驚為天人。
沒人知道從后宮青蕪苑有一條地下秘道直通逸仙居,而那晚耶律重琰親自將他的皇后玉壟煙從地下秘道中送到了國師宮,她走在前,他跟在後,直到她的身影走入了逸仙居的紗簾之內,他頓住腳,長久長久的凝望。
她走進逸仙居,走進他的寢宮,滿目的白色,若垂天的浮雲,而他站在白色的帳幔間,背她而立,她輕輕喚了一聲“皇上”,在她心裡他是唯一的皇上,而琰是永遠的二殿下。他轉過頭,輕輕一笑,眉目間的風情顛倒眾生。他低下頭吻她,連同她的淚吻進唇裡,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長發,穿過幽谷和汩汩為他而流的蜜津,深深地嵌入,而她迷醉地回應,每一聲吟哦都是世間最美的樂曲。
皇宮內大小太監宮女都知道,玉皇后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除了瑱帝,沒有一個皇帝和他一樣,后宮裡只有一個皇后沒有其他嬪妃,而瑱帝身邊猶有過四名聖女,琰帝卻連聖女都不要,而近來他對玉皇后更是嬌寵,夜夜留宿於青蕪苑。
而只有琉璃,如意知道皇后的寢帳是空的,夜夜都是琰帝獨眠。他坐在青蕪殿前,手裡擒著酒杯,深邃黑眸略帶迷醉地看向天上的月,那彎靜靜的月很像她,在瞬間她的臉現在他眼前,他唇角微彎,然而想到此時的她正在他懷中,心頭驀然劃過尖銳的疼,一仰頭把酒灌入喉中,月色微涼,矜貴的側顏卻顯出幾分淒涼。
“皇上,夜色涼了,該歇息了”琉璃不忍再看,輕聲勸道,耶律重琰扭過頭,漆黑的眸裡劃過如火的慍怒,不知為何,他再無法忍受琉璃聲音裡的那份憐憫。他的酒杯砸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他嚷,“你們都給我走開”,琉璃瑟縮了一下,並沒有走開,而他接下來卻連桌子都掀了。他胸口極度的起伏,像受傷的小獸,除了琉璃和如意,青蕪苑靜悄悄的,夜涼如水。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修長的指蓋住臉,他靜靜地仰躺在月光下,沒有人敢過去,連剛趕過來的長安也不敢。
這時傳來一陣衣衫窸窣聲,未央靜靜站在殿外,一屈身,“皇上,國師大人請您過去呢”,未央的聲音落下去很久很久,四周一片靜寂,他的手指慢慢張開,側過臉來,未央看到耶律重琰漆黑的瞳裡掩著複雜難辨的思緒。
未央落在身後,倏忽間已不見蹤影。逸仙居四處靜悄悄的,只有風穿過雪白的簾幕,白紗婉約飛舞。他站了片刻,終於伸出指輕輕揭開了寢宮的帷幔。他看到了一幅畫,一幅世間最美的畫面。碩大的床榻之上,曼妙的輕紗被風揚起,男子和女子的身影在起起落落間反覆重現在他的眼瞳之內,他們無疑是世間最美好的人兒,有著無懈可擊的儀態和容顏。
男子的手指溫柔地撫過女子的面頰,然後食指輕輕勾起她的下頦,他瀲灩的唇反覆吸吮她嬌嫩的唇瓣,女子素色衣衫輕盈地滑落,露出曼妙而豐膄的朣體,他的手指撫過她顫動的**,而龍陽早已從後面侵入她的身體,她輕輕吟哦,雪白豐盈的ru在男子的手裳中不停地晃動……
他立在原地,眸中滑過驚豔和難解的嫉妒,然而喉間乾澀,當看到除他之外的另一個男子用他曾用過的方式進入她時,思緒紛擾,可身體卻有了強烈的反應。他就這樣站著,石化了一般,可是眼睛從沒離開過帷幔中交纏的男女。不知何時,女子啊的叫了一聲,身子卻不停地顫抖起來,男子離開了她的身子,將她抱起,下榻向他走來,他赤著足,一身素衣仍舊齊整,只是懷中的女子卻已一絲不掛,他輕輕地將她放進了他的懷裡,紫色的眸瀲灩著難解的思緒。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她,她閉著眼,臉兒微暈,睫根兒在不停地顫著,他中蠱一般,輕聲喚著她,“玉,玉兒,玉姐姐……”他吻著她的臉,狂烈的,手指探進幽深的密谷裡,那裡從未有過的潤濕泥濘,他略略粗暴地揉著她的**,激烈地衝刺……而方才的男子斜倚在大殿的廊柱上,輕紗拂過他妖嬈如月神的臉,他紫眸沉暗,在他沉入她的時候,那裡面閃過一絲悸動,然後緊握的手掌輕輕張開,好像內心有一個死結終於解開,他削長的身子微微繃緊了,眸中滑過欲望之色……
自國師立後,天聖朝進入一個更加繁盛安定的時期,一國之內兩個如此位高權重又如此優秀的男子,居然相敬如師,相安無事,讓人詫異而驚歎。皇上似乎更寵皇后,每夜必寢在青蕪苑,皇后也一反常態,在必須出席的盛大場合,她也會陪在皇上左右。而國師寢宮雖在皇上寢宮旁邊,卻是深居簡出,他依舊神秘而出塵,引起無數女子芳心如炙,只是他從不沾染任何桃色,甚至連國色天香的玉皇后,外人也未曾見他有過交集。
天祺4年,玉皇后產下一子,取名耶律啟,立為太子。
青蕪苑內,玉壟煙坐在榻上,手中輕輕托著小小的幼兒,小小的嬰孩閉著眼睛,睫毛很長,正吮著她的奶水。她端詳著他,眸中透著無限憐愛。嬰孩有著如瓷的嬌嫩肌膚,若他張開眼,人們會驚異的發現,他的左眼如翡翠玉色,而右眼卻是華貴的紫色。
匆促的腳步聲響起,她將身子挪了挪,面朝向裡。此時,一身紫衣的耶律重琰已經闖入,“玉姐姐……”他禁聲,走過來,將臉探過去,一痕雪脯微露,紅豔嬌嫩的小嘴吮著紅櫻,他呆住,怔怔地看,玉壟煙面色微粉,“二殿下,你先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我十歲才遇到玉姐姐,可啟從生下來就能……”他輕聲說著,目光曖昧地落在她的胸口。玉壟煙的正垂頭看著啟的小臉蛋,未留意他的眸光,“他剛剛睡著了,可是還不肯松嘴”手指輕撫耶律啟頰上的嫩肉。
“小霸王”耶律重琰說道,“讓我抱一抱”,玉壟煙看了他一眼,看那漆黑的眸裡有著少有的慈愛,就將他輕輕遞過去,耶律重琰抱著,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說“像皇兄”,玉壟煙神色一變,但很快恢復正常。耶律重琰揚聲叫奶母,將耶律啟交給奶母后,他低聲吩咐,“以後顧好你的職責”,年輕貌美的奶母變色,唯唯應聲將小主子抱走了。
耶律重琰轉頭,“我與皇兄為啟擇了四個ru母,都是剛剛生產,還沒有哺ru自己的孩子,就被選入宮中,啟身邊有最好的人照顧,你要放心,以後不用這麽受累”
玉壟煙點頭,“我知道,可是就想看看他,一時見不到心裡就空落落的”
“我開始嫉妒了,玉姐姐何時把注意力分一些給我?”他坐回榻上,輕輕勾起她的下巴。她的眉輕輕攏著,“你以後會對啟好嗎?他……”她欲言又止,但耶律重琰早已明白她的意思。“他是我的太子,以後會繼承我的皇位,我從沒想過他不是我的孩子”,玉壟煙釋然,他手指卻加了勁,“可是我覺得不公平,這些日子,我和皇兄都是一樣的,可為什麽啟的眼睛有一只是紫色,如果另一只是黑色也罷了,可偏偏是你們兩個的綜合,我很想看看眼眸一半綠色一半黑色的孩子是什麽樣子……”他湊近她,伸舌tian她的耳廓,她微微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躲開,他更大膽了些,手指也不老實起來。輕風微拂,幔帳輕啟,一身素衣的耶律重瑱從秘道入口走入,淡淡的龍蜒香慢慢飄散開來。
耶律重琰的手指已經伸進她的胸前,輕輕揉捏,嘴唇貼在她耳畔,企求的,“別管他吧”
耶律重瑱不慍不火,隻輕聲說,“皇上是不是忘了,她生產後還有三天未到一月,皇上若不怕傷了她的身子就繼續吧”
耶律重琰手指痙攣了一下,耶律重瑱只有在某些時候才叫他皇上,而每次叫皇上的時候,說話的口氣都比平常更柔和些,他手指退出來,輕輕地幫她把衣衫穿好,“皇兄以為我在做什麽?她剛剛喂過啟,胸口還脹著,我不過是替她揉一揉”
耶律重瑱當然不信,卻不點破,隻說,“啟身邊有四個ru母,你現在身子還虛,不能總慣著他,太依賴母親的孩子今後怎能立起來?”
玉壟煙說,“抱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吃飽了,也沒吃多少。我是他的娘親,如果沒喂過他,大了以後會怨我”
耶律重瑱點頭,“我去趟逍遙宮”說完,轉身就走了,他知道過不了一會兒,玉壟煙就會跟過來,每次他替玉無言醫治,她都會陪著。果然,耶律重琰輕歎一聲,吩咐備轎,他和皇后要去逍遙宮。
耶律重瑱手指拈著細長的銀針慢慢刺入玉無言的肌膚裡輕輕轉動,銀針上醮了他特製的藥物,他手勁很輕卻很淡定。玉壟煙靠在耶律重琰身上,耶律重琰的一隻手握著她的,她的眸光帶著一些擔憂。
耶律重瑱轉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鬼醫對我和玉兄傾其所學,而唯一保留的只有一樣:起死回生術,他說天機不可逆,起死回生術是他花了二十年心血所得,可卻極少應用,而玉兄天資聰慧,只花了五年時間便得了天香續命丸,而我遠遠及不上他的道行,所以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可能時間會久一點,但我相信,有一天他會醒過來的”
玉壟煙點點頭,“謝謝你……皇上”,說完眼睛微濕。耶律重琰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耶律重瑱走過來,手指溫柔地將碎發幫她別至耳後,“對我,不要這麽客氣,你希望的,我們都會替你辦到的”,玉壟煙抬眸,雙眸迷濛,“皇上……”,耶律重瑱修長的指輕撫她的頰。耶律重琰說,“看吧,這裡到底誰是皇上?”,一句話,讓玉壟煙破啼為笑。
他們都沒注意,靜靜躺在床榻上的寒玉公子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隻一下,然後又凝滯不動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