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晨和卓霜等人被派遣來這兒之前,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即便受傷學生們的傷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
重症受傷的學生被送往縣城的醫院治療,而嗆了濃煙,也受到不同程度燒傷的孩子們都交給了年初晨與卓霜,金宜俊這群志願醫務人員。
兩天后。
好不容易火災現場得到了一定的控制,至少聽不到孩子們的驚嚇聲,救命聲了,也聽不到家長們的恐懼生,哭鬧聲了……
但是,這一片地方的淒慘與荒蕪,讓年初晨心下就好像時時刻刻壓著沉重不已的磐石,透不過氣,只有滿滿的窒息感繚繞著。
這兩天聶凌卓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她也看到了聶凌卓眼神裡的變化,是對這些學生們,家長們的同情,那樣憐憫的眼神裡褐去了平素的冷漠淡然,聶凌卓似乎整個人都變得特別有人情味了。
他也幫了學生們不少忙,一些學生們在兩天治療後可以回家了,聶凌卓讓阿義也一同前來幫忙,幫著護送這些受傷的孩子回家,村裡的這些孩子從來沒有坐過如此豪華氣派的車,都爭先恐後的生怕落下了自己鑽入車內。
孩子終究是孩子,就算再懂事,再成熟,始終還是有著孩子稚氣未脫的性子。
年初晨和卓霜他們所在的地方,滯留的學生越來越少了,輕傷的孩子們都回家了,只剩下幾個還需要照看觀察的孩子留在他們支援的地方,在忙翻天的忙碌了幾天之後,終於珠珠和卓霜有時間坐下來休息一會了……
“累死我了!我覺得我的腰快要斷掉了!”卓霜拍著腰板,整個人都顯得沒精神。
自從火災發生之後,他們這一行人等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一晚,沒精神也是很正常的。
“可不是,我覺得我的胳膊都快斷了,但是必須承認,到目前為止的人生裡,這幾天是過得最有意義,最滿足的!好像自己也挺偉大,挺能乾的,居然也能為別人做點事,所以,學護理專業好,學醫生專業也好,都是特別能讓人有成就感,有滿足感,有幸福感的專業。”
珠珠在說到自己能幫助別人時,顯然真的是有成就感的笑容。
卓霜忍不住調侃,“你啊,一看就知道是剛出學校的愣頭青一個!醫學專業也好,護理專業也好,有什麽好的,都是整天跟鮮血,跟器官,跟屍體打交道……”
說到這裡時,卓霜的視線有注意到朝他們走來的金宜俊,那個沒點禮貌的家夥,一看就讓人不順眼,即便是同事,即便也算是共生死患難的朋友,但這絲毫都不會減少她對金宜俊的討厭。
“尤其運氣不好的時候,還會很惡心的遇到明明資歷比你差,技術比你差,能力比你差的菜鳥,卻裝大哥大似的命令你。”
卓霜可是毫不客氣的在冷嘲熱諷,她的冷嘲熱諷讓珠珠聽得是一驚一乍的,這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卓醫生難怪交不到男朋友呢,一張毒舌是特別的不饒人。
珠珠也連忙化解尷尬的岔開了話題,“初晨姐,你們家老公真的太愛你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他是短短一小時之內趕來現場的,坐在拖拉機後方,那個樣子別提要有多狼狽,可是狼狽中卻有著很濃很濃的男人味,渾身都是對你滿滿爆棚的愛呢!”
“當你的手機沒有人接聽的時候,聶先生是不依不饒的打過來,當時你肯定不清楚聶先生是有多著急,如果不著急的話也不會想盡一切辦法在短短一小時之內到達這兒。”
“初晨姐,你真的太幸福了!老公長得帥,又有錢,這些就不說了,關鍵是,長得好,又有錢,還對你這麽的疼寵,一心一意的愛護,這樣的男人世界上早就絕跡了呢,初晨姐,你可要惜福啊。”
珠珠不是沒有聽說過有關於年初晨與聶凌卓正在要辦理離婚手續的事,說這麽一番話也是希望年初晨能慎重的考慮,千萬不要糊裡糊塗的失去一個那麽愛她的人。
提及聶凌卓那天的狼狽不堪時,卓霜也是很正直的為聶凌卓說話,“沒錯,初晨,你這個男人還是挺不錯的,不要任性!你也看到了,生命真的很脆弱,也很短暫,我們隨時都有可能在下一秒離開世界,上去天堂,這些天災人禍的,根本沒辦法預料。因此,在一起的時候就珍惜吧,別給自己留有遺憾。”
珠珠和卓霜的話語讓年初晨不是沒有動容。
短短一小時之內趕到火災現場,就這樣緊迫的時間,年初晨就知道聶凌卓其實有多麽的擔心她。
可擔心是一碼事,他們之間的姻緣真的很淺薄,如果有緣分的話,就不會從認識到現在一直經歷著這麽多事情。
“喝水吧,我去村那頭買了一箱水。”金宜俊倒是很紳士的發水給大家,無論是護士還是醫生,接到金宜俊遞來的水時都很讚賞的說謝謝,唯獨卓霜擺譜。
在醫院裡可沒有幾個人是不尊重她的,也沒有人敢直呼她的姓名,沒想到在這兒倒是被小輩給欺負了!
“不要,我不喝。”卓霜對於金宜俊遞來的水,似乎是相當的反感。
“卓醫生……”珠珠低聲的示意她不要這麽的不給人台階下。
然而,卓醫生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給人面子,“要喝水,我自己不會買啊,我工資明擺著比他高,要他請客?”
“卓醫生……”年初晨也努力的從喉間擠出幾個字眼,但依然還是發不出聲音,只見口型。
見到年初晨這樣,卓霜不好為難年初晨,不情不願的接過金宜俊遞給她的水,“好吧,看在初晨和珠珠的面子,勉強喝一口吧,下次再敢叫我的名字,你就給我小心點。”
卓醫生這樣毫不留情面的對待金宜俊,金宜俊依然還是平時的面色,沒有任何的起伏,似乎也是好脾氣的男人。
在珠珠看來,卓醫生就該找金宜俊這樣沒脾氣的男人,任由著卓醫生欺負,這樣在一起才會幸福。
年初晨和大夥兒一同在休息區裡休息,不遠處聶凌卓與阿義在護送著學生和家長們平安到家。
年初晨剛才聽到卓霜和珠珠說起聶凌卓時,他的緊張與擔心,她都能深切的體會到。
這一回,又是借了徐正宇的私人飛機吧。
她還記得清楚上一次煤礦事件的時候,那時候在她最無助,最恐懼的時候,也是聶凌卓像超人一樣來到了她的身邊。
聶凌卓為她所做的事,真的很多,甚至多到數不清楚……
“喝杯水吧。”
年初晨遞給聶凌卓一瓶水,她說不出話,但憑著她的口型與言行,聶凌卓知道她要說什麽。
“上車!我帶你去村裡兜一圈。”聶凌卓下達吩咐,在聶凌卓拉開車門時,這一次年初晨沒有拒絕。
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情,她是要感謝聶凌卓的。
而聶凌卓帶她去兜風,是有備而來,是有事情要告訴她的。
在經歷了一場災難之後,各自心底都有了更多的感慨與想法,“初晨,以後我們好好過吧,不要吵架,不要慪氣,不要再不珍惜彼此了,人生真的很短暫吧,短暫到好像一眨眼功夫就快要入土為安了。”
聶凌卓說這話時,臉上泛出了一抹濃濃的哀傷,身邊的人,親人,陌生人……這些人的離開,似乎是在給聶凌卓敲警鍾那樣,讓他整個人都好像處於漂浮,暈眩的狀態中,幾乎始終還沉浸在接到年初晨受傷的消息當中,那時候的心情,他真的是抓狂了!真的真的像要瘋了似的!
這一刻,聶凌卓知道年初晨無法回答他的話,他也不需要年初晨回答,只要告訴年初晨有關於他的想法就夠了。
“……”年初晨無話可說。
她還能說點什麽?
難道說她願意嗎?毫無原則的,毫無矜持的就點頭答應從今以後他們再也不分開了?
不可能了。
即便她想,即便她是那麽的想要點頭答應聶凌卓,好想這一輩子再也不分開,再也不吵鬧,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爭執了……
可是,想象終歸是想象,就好像卓霜之前的幻想一樣,只能在心裡憧憬一下就好,現實就是現實,有很多東西是無力抗拒的。
聶凌卓不等年初晨點頭或回應,便牢牢地將她攬入了懷中……
他多想這一輩子,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能和年初晨在一起。
年初晨沒有推開他,很清楚的覺察到了來自於聶凌卓身上的懼怕與惶恐,她知道這一次又一定讓他擔心受怕了。
聶凌卓曾經說過:她除了讓人擔心受怕之外,真的一無是處了。
是吧,這個話是很在理的,她的確是一無是處的。
久久地,年初晨也很乖順的依偎在聶凌卓懷中,像是彼此在給予彼此最溫暖的慰藉……
在進入火場救人的時候,在被濃煙大火困住的時候,她有想聶凌卓的,幾乎滿腦子有關於聶凌卓的影像在不斷的浮現,想他,也很盼著他來救自己。
每一次,只要她有危險,聶凌卓總會不管身處何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