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凌卓話語裡的堅決,年初晨已然越來越清楚這一次的分開是勢在必行的,當聶凌卓真正認真起來,嚴肅的對待這樁婚姻的時候,她便明白當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了。
只是他們兩人都沒有想過,聶珊珊躲在一角將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眼底揣著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匆匆忙忙打斷了年初晨與聶凌卓:
“不要……初晨……舅舅,你們不要離婚,你們不能離婚……我不要再失去你們了,我已經沒了聶瑜媽媽,珊珊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
聶珊珊突然的衝進來,緊緊摟抱著年初晨,哭得那麽傷心欲絕,“初晨,你們不愛我了嗎?初晨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住在一起,你每天送我去上學,放學後我們和舅舅一起做飯,做功課。”
聶珊珊此時倒是很懷念著他們過去在一起的時候,雖然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們就是爸爸媽媽,可那個時候好開心……
年初晨則只有無盡的淚水回答聶珊珊,她是那麽的無力,無能為力去回答珊珊的要求,一開始是她要離婚的,然而到了目前這個狀況下聶凌卓提出的離婚,即便讓年初晨心下難受,但就如聶凌卓所說的離婚是最好的辦法。
在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之後,她與聶凌卓是沒辦法好好相處了,甚至每天面對面的,難受與痛苦只會不斷的加劇,更加提醒著那不堪忍受的過去。
“珊珊,出去,大人談事,小孩子不許插言。”
聶凌卓拿出屬於他的威脅,勒令聶珊珊離開,哪怕聶凌卓心裡是那麽的疼愛著聶珊珊,可如今不是疼愛就能和年初晨過下去的。
“珊珊,等初晨先談完事,初晨再帶你回家。”
她要跟聶凌卓說清楚,離婚可以,但珊珊的撫養權歸她。
“不,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啊,初晨,你不要走,你不許走!我一個人在這裡怎麽辦,你們都不愛我了嗎?”
一想到從今往後都沒有人喜歡她,疼愛她了,聶珊珊的世界就好像塌陷了,黑暗無邊。
“珊珊……”
“初晨,不要離開我,我怕,我好怕!初晨,舅舅,真的不要我了嗎?”聶珊珊哭得跟個小淚人似的,牢牢摟住年初晨,年初晨痛心疾首的難受,如今所有的事情不是她所能決定的。
“芬嫂,帶小小姐出去!”聶凌卓凌厲開口。
“我不走,我哪兒也不要去……我不走……爸爸,爸爸不要和媽媽離婚,爸爸不要和初晨離婚好不好,以後珊珊會聽話的,你說不吃漢堡,我就不吃漢堡;你讓我別在學校打架,我就不打架,好好的和同學相處。爸爸……”
聶珊珊被芬嫂帶走時,也終於是服軟的開口願意叫爸爸媽媽了。
聽著“爸爸媽媽”的稱呼,原本這兩個稱呼對聶凌卓與年初晨來說無疑是最開心,最幸福的,然而此刻,聶珊珊的話語與稱呼讓他們兩人各自心裡很不是滋味,難受到了極點。
可聶凌卓是故作鎮定,“芬嫂。”
沉沉喚著“芬嫂”的名字時,話語裡是那麽的堅決又沉重,讓芬嫂只能急急忙忙的帶走聶珊珊,“小小姐,我們先出去,芬嫂給你做好吃的。”
“我不要,我只要初晨給我做好吃的,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做飯,一起睡覺,一起上學。”
聶珊珊的淚珠湧現更多了,年初晨也是忍不住,追上前去攬住聶珊珊,“對不起,珊珊,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可是爸爸媽媽都很愛你啊!”
“愛我就不要離開我,愛我的話,初晨就不要離開,留在這兒。”
聶珊珊不知道那些矛盾,她也管不了那些矛盾,她一心一意隻盼著爸爸媽媽能在一起,能給她陪伴。
年初晨抱緊聶珊珊,她的世界也天旋地轉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所有的事情原本好好的,一眨眼功夫就變成了這樣……
本來因為二胎的到來,她和聶凌卓是充滿了期待,那時候滿滿的幸福感卻被聶夫人給一手毀了,明明始作俑者的人是聶夫人,是他媽,怎麽到最後她反倒成了罪人。
因為珊珊的打斷,她和聶凌卓該說的沒說完,該談的沒談好,所有的事情就這麽懸在那。
……
聶瑜離開之後的頭七。
當年初晨與於笑笑兩人一同去墓地看望她時,卻很不走運的碰到了聶夫人,聶夫人本來就對年初晨充滿了憎意,這個時候見到聶瑜的出現,聶夫人像瘋子一樣奔上去。
“該死的賤人,你還有臉來這兒,今天我就不信打不死你!你給我站著別動!”
聶夫人的憤怒瘋狂作祟,執起提包就瘋狂捶打年初晨,讓年初晨是防不勝防,在旁邊的於笑笑被聶夫人這樣凶猛的氣勢給嚇到了,好半會兒發怔。
“害死了聶瑜,你把聶瑜還給我,今天我就要你替聶瑜償命!”聶夫人緊揪著年初晨的發尾,那麽的用力。
年初晨發頂傳來撕裂的疼痛,本來還對聶瑜有一絲絲愧疚的,可當聶夫人這樣對待她時,這骨子裡的火氣與憤恨亦是排山倒海而來,霸佔著她的心底。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見死不救,那也是人之常情,沒有規定我一定要去救她,聶瑜那樣的人,就算我阻止了她,這一次不出事,下一次呢,下一次誰能保證!吸搖頭丸,這些東西,是我讓她吸的嗎!是我讓她混夜店,不潔身自愛的嗎?不是我,這一切都不是我讓她這麽做的,聶瑜的死,要怪就怪你的管教不嚴,要怪就怪你對她太過縱容,才會導致她的慘死,你才是要對聶瑜的死負責任的人。”
年初晨這一刻也不甘示弱了,拚命的反抗聶凌卓的攻擊,她不可能白白的任由著聶夫人欺負,她已經欺負自己很長很長時間了,一直以來就看不起她,瞧不起她,仗著她是豪門夫人的身份,處處欺辱她,這一回,她再也不要忍氣吞聲了。
“你說什麽!該死的,你有種再說一遍!”聶夫人氣壞了,渾身顫抖。
這一刻,在旁邊的於笑笑也終於回神了,見到聶夫人與年初晨兩個人都各不相讓的扭抱在一起,各自是來勢凶猛,誰也不肯妥協,她上前試圖分開她們,可誰都聽不到她的聲音,甚至還將她撞飛了。
“初晨,不要打了……不要跟這種惡婆子打……”於笑笑著急,生怕年初晨吃虧。
然而年初晨就算吃大虧,這一刻也絕對不能讓步聶夫人,沒錯,這一切的開始就是由聶夫人開始的,她作為始作俑者不但沒有一點點意識,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年初晨氣不過,不僅掌心裡的力道加劇,回駁的話語也趨近於刻薄,就算有些話不是她想說的,但就是想要故意氣聶夫人,“我說,聶瑜是你害死的,不要怪別人,都是你的縱容,你的放任,才造就了今天的聶瑜!也是你平時虧心事,惡事做多了,這是報應,是你的報應!”
年初晨出離憤怒的反駁,雙瞳裡布滿了殷紅的血色,那雙眸子裡像是要將聶夫人給撕裂,狠狠的劈成兩半。
“你閉嘴,你給我閉嘴……是你,是你和厲千尋害死我們聶瑜的,不是我……我怎麽會害聶瑜,我疼她還來不及呢,我怎麽會害她……你這個賤人,別胡說八道,你給閉嘴……”
年初晨的話激怒了聶夫人,即便是上了一定的年齡,聶夫人掌心下的力道並不輕,尤其在面對她最痛恨的年初晨時,渾身使出來的力氣就好像是要將年初晨置於死地那般。
年初晨是受了她不少傷害,臉上,頸項上的淤青不少,可她也不會妥協屈服的,這一輩子在聶夫人這兒所承受得夠多夠多了。
“你最好給我好好的善待珊珊,如果珊珊有任何的閃失,我會讓你真正的一無所有。”
這話自年初晨口中說出來時,是萬般的堅決,也很嚴厲,是嚴厲的警告。
聶珊珊不願意跟著她搬出聶家,她還是很習慣的住在聶家,為了讓珊珊習慣,年初晨也不好強迫性的要求她同自己搬出去住,她能做的就是讓珊珊盡可能的舒適,開心,便只能順著珊珊的意思。
而聶夫人不喜歡女孩兒,以前對聶珊珊的好全是因為聶瑜沒有孩子,給聶瑜一個孩子,彌補她一生的遺憾,如今加上聶瑜離開了,聶夫人對她的敵意與憎恨是愈發的深濃,年初晨最怕的就是珊珊在聶家受苦,就算有聶凌卓在,他不會讓珊珊吃苦頭,可年初晨還是放不下心來,她最擔心的就是聶夫人對她的報復發泄在聶珊珊身上。
畢竟,聶夫人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狠毒之事,她曾經就故意設計陷害她,害死了她的二寶,原本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樣在聶夫人的陷害之下消失了。
於笑笑上前將她們強行的分開,好不容易分開了,聶夫人與年初晨臉上都不好看,鮮紅的道道是萬分的觸目驚心,彼此就好像是惹怒的狂獅,虎視眈眈的瞪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