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瑜的死,就像是陰雲籠罩般的籠罩著所有相關的人,尤其是厲千尋,她最不能接受自己“殺”了人的事實,這樣的她,跟惡毒的聶夫人比起來又有什麽區別,甚至,她比聶夫人更加的無情殘忍。
年明康見她的手指不斷淌血,也不確定碎玻璃片究竟有沒有扎進她的指腹裡,只能急切的前往醫院給她的手指做包扎處理。
然而,厲千尋就像是靈魂出竅那般,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年明康陪同厲千尋在醫院做簡單包扎的時候,卻萬萬沒想到會遇見陸雪兒與顧西揚。
陸雪兒出現在醫院,年明康很本能的擔心,放下正在包扎傷口的厲千尋,急急忙忙的追上陸雪兒,“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他始終還是放不下陸雪兒的,就算是再怎麽強烈的要求自己不要去管她的事情,可一旦遇到陸雪兒,這心就好像是不聽使喚了,完全不由他自己支配。
陸雪兒其實也看到了他與厲千尋來醫院的情景,他牽著厲千尋的手,那麽急切找醫生的時候,那個時候,陸雪兒仿佛看到了年明康的真心。
如果沒有她作為束縛與累贅,年明康是絕對可以全心全意愛著厲千尋的,終究,她就是他們的阻礙,是名副其實的第三者。
“我沒事,不過是感冒而已,你別擔心。”
說著,陸雪兒輕輕地撥開了年明康此時鉗在她臂彎上的手,這一抗拒,分明就是在訴說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他的這一舉動也讓年明康很尷尬,除此之外,還是悲痛。
是吧,他的擔心也許在她眼裡是分文不值的。
給過的承諾,給過的所有諾言,自己不曾兌現過,不僅如此,到最後還要狠狠的傷害她。
“有我在,用不著你擔心,還是管好你老婆吧。”顧西揚很順勢的牽起了陸雪兒的手,一開始陸雪兒有點兒抗拒的縮了縮手,但隨即還是很順從顧西揚,任由著他牽手,被顧西揚牽著的感覺不同於年明康,或許,那份令人歡喜,令人安心的溫暖,這一輩子只有那個叫做年明康的人才能給。
順著顧西揚的眼神望去,厲千尋已完成了手指的包扎,就那樣眼底無神空洞的佇立在那。
陸雪兒聽說了有關於聶瑜,年初晨,厲千尋之間的矛盾,現在聶瑜死了,厲千尋一定在自責吧。
年明康回頭看向厲千尋的刹那,他也只能回到屬於他的“位置”上去,雖然這個“位置”,這個“身份”不是他想要的,卻也不是他能拒絕的。
“傷口注意不要沾水,兩天來醫院換一次藥水。”
身後是護士的叮囑,年明康點頭的聽從,在回過頭的一刻,陸雪兒已與顧西揚轉身離開了,他凝望著陸雪兒的背影,年明康有無盡的沸騰與難受拚命的敲擊著他的心臟。
他真的很對不起陸雪兒,是他一手將陸雪兒推向了其他男人的懷抱,然而這個顧西揚究竟對她是不是真心的,年明康不清楚……
“去追她吧,跟她在一起,不要管我了,我這樣的人,這樣惡毒的人,是不適合與你在一起的。”厲千尋突然十分冷靜的說著,一字一句的道,盡管眼底是空洞又無神的神態,但心思還是很清晰的。
年明康不愛她,是不爭的事實。
年明康只不過是被迫的,感恩的留在她身邊,也是不爭的事實。
還有最不爭的事實,是她成了“殺人凶手”,她不怕聶凌卓報復,她怕的是因為聶凌卓的報復換來整個厲家的毀滅,她也害怕聶凌卓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報復年明康,畢竟,厲千尋知道了聶凌卓對年初晨的袖手旁觀,他心生疙瘩,有著滔天的恨意,他連年初晨都是憎恨的,更何況是年明康。
當聶瑜葬禮這一天,聶家整個家族對她與年初晨的恨意是達到了極致!
年初晨與厲千尋出現在聶瑜的葬禮上時,葬禮上出現了極大的混亂,聶夫人在見到她們的刹那,形象全無的上前撒潑,“你們這兩個罪魁禍首,還有臉來這兒,給我滾,滾遠點,聶瑜不會想看到你們的,滾!我不會就這樣算了,你們等著,給我好好的等著。”
這是聶瑜的葬禮上,聶夫人知道一切行為都是不合適的,可就是那樣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一筆帳,她記在心裡了。
“聶夫人,我們也是來送聶瑜最後一程的。”年明康阻擋在年初晨與厲千尋兩人中間,此時,這兩個女人都是他要保護的人。
無論是年初晨,還是厲千尋,年明康是很反對她們兩人出現在聶瑜葬禮上,無疑會引起巨大的轟動,此時聶夫人的行為就如意料之中。
“誰要你們來了,貓哭耗子假慈悲,還不給我滾是吧,保安,過來,把她們兩個今天就送去警局,我要告她們,是她們害死了聶瑜,她們就是凶手。”
聶夫人的失控不斷加劇,她在葬禮上成了最歇斯底裡的人。
“媽你冷靜!芬嫂,把我媽帶走。”聶凌卓急忙趕來,讓人帶走聶夫人。
可聶夫人就是不肯走,“放開我,我要和這兩個該死的東西拚了,替我們聶瑜報仇……”
聶夫人的嘶吼與憤怒,年初晨與厲千尋都看在眼裡,彼此都不說話,內心揣著深深的愧疚和罪惡感。
尤其當年初晨與聶凌卓四目相視的瞬間,從他眼底的清冷與陌生,她看到了她與聶凌卓不可逆轉的未來。
“你們走吧。”聶凌卓岑冷的開口,視線落向年初晨時,她能感受到聶凌卓的敵意。
“我們……”年初晨剛想說話,就被聶凌卓給打斷了,“哪怕有一絲絲的歉意,你們就不該出現在這兒,聶瑜是不會希望看到你們的,讓她安心的走吧。”
自聶凌卓嘴裡逸出的每一個字眼,都是極度冰冷的。
“對不起,凌卓,我真的很抱歉,是我造成了聶瑜的死,我見死不救,我該死……”年初晨說到這兒時,情緒激動不已,話語也哽在了喉間。
“走。”聶凌卓仍舊是堅定不移的,眸光泛冷的下逐客令,他筆直挺立的佇在厲千尋與年初晨跟前,壓迫感十足。
“聶少,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
年明康試圖替她們解釋,可聶凌卓再次傳來冷冰的話,“我說讓你們走,聽不懂是麽?如果你們繼續在這兒鬧,我就只能不客氣了。”
“聶凌卓……”年初晨無力的喚他,在瞥向聶凌卓眼底的陌生與憎恨時,澎湃的難受瘋狂侵襲。
聶珊珊更是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了,“初晨,你為什麽要這樣,你為什麽要害死聶瑜媽媽,她是我很愛很愛的人呀,初晨,你怎麽可以這樣做?”
聽聞聶珊珊的話語,聶珊珊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認定,年初晨當然清楚是誰教她的,除了聶夫人,還會有誰對她這麽的恨之入骨。
“珊珊,你誤會了……”
年初晨想辯駁,然而在觸及聶凌卓凌厲萬分的眼神時,她幾乎百口莫辯了,她的確是沒有什麽好辯的,聶瑜的死,她不是直接凶手,但也脫不了關系,的確是她見死不救的。
“初晨,不是你對不對,奶奶她是騙子,是奶奶騙了我,聶瑜媽媽不是你害死的。”
聶珊珊始終是抱著一絲絲希望,她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既不願意承認聶瑜媽媽永遠離開了她,也不願意得知聶瑜媽媽的死是初晨害的。
就像聶珊珊之前所說的,她既喜歡聶瑜媽媽,也是喜歡初晨的,這兩個人對她來說都是同等重要。
年初晨相對無言,她不清楚該如何回答珊珊。
可珊珊卻一直在問詢,眼底是滿滿的期盼,又是滿眼的淚珠,“初晨,告訴我,不是你害死聶瑜媽媽的,你不是凶手,奶奶說要把你送進牢房,我不要,我不要進牢房,聽說那兒很恐怖,初晨,你快點告訴舅舅,你不是凶手,舅舅會幫你的。”
聶珊珊哭得淚流滿面,伴隨著年初晨沉默的時間越長,聶珊珊小小心靈的害怕與恐懼不斷的衍生……
“珊珊,進去。”聶凌卓在她身後吩咐。
“我不要,我要聽初晨說……我要聽初晨說……嗚嗚嗚……我不要初晨坐牢……”
她已經失去了聶瑜媽媽,不要再失去初晨了。
聶珊珊不肯聽話的在哭鬧非要尋求一個答案,而聶凌卓已經忍無可忍她的行為了,“我叫你進去。”
他的吼聲如雷。
年初晨心疼聶珊珊的被吼,正要上前製止時,聶凌卓已早先一步將珊珊帶走,隨即是聶家的保安前來阻止他們的進入,他們被阻擋在外,不得見聶瑜最後一面。
年初晨心知她是沒臉見聶瑜的……
當聶珊珊剛才不斷的問詢她:是不是她害死聶瑜的?
年初晨給不出答案,當見到聶凌卓轉身堅決的背脊,那道決然與陌生,年初晨的淚水亦是傾瀉般的不斷滑落。
聶瑜的死,她脫不了責任,但難道真的能全部怪她嗎?這個時候,她是多麽的希望聶凌卓能給予她多一點點的包容,可無論是來自於聶凌卓包容,還是安慰,這些都已經成了奢望,他們的關系或許也該在這件事上徹底的畫上句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