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年初晨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不管多疼,不管多痛,都不要讓聶珊珊受一點點傷。
可是,預期劇烈的疼痛沒有傳來,反而頭頂傳來了吳麗的尖叫聲……
“單俊……”年初晨驚訝的發現竟然是單俊,而且吳麗的那一重重捶打下去的鐵棍落在單俊的肩膀上。
吳麗雖然很痛恨年初晨和單俊,但當確定自己那一鐵棍很重很沉的落向單俊肩頭上時,吳麗似意識到自己好像闖禍了。
“單俊,你還好嗎?你看起來……”他看起來相當的不好。
年初晨的聲音揣了顫抖,嚇壞了,真的是嚇壞了。
單俊額上是豆大的汗珠滑落下來,分明就是疼得快支撐不了了,可卻不讓年初晨擔心,說出的話是極力的在隱忍所有的傷痛,“沒事……不用擔心……我沒事……”
“可是……”年初晨吞吐難言。
吳麗在聽到單俊說沒事時,心下的忐忑終於稍許放下,由剛才的驚嚇,到下一秒,又轉成惡狠狠潑辣的態度,“你們這兩個混蛋,還不給我走……以後誰要是敢再來,我要你們嘗嘗更厲害的……”
單俊的出現,吳麗狠絕抗拒的言辭,這讓年初晨明白這一段時間,自從張工頭坐牢後,單俊也一定是明裡暗裡的幫助吳麗和她的兒子,只是這個女人真的很不識好歹,明明是張工頭自己犯錯坐牢,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可就像是所有的人都是罪魁禍首害了他們全家人一樣……
“張太太,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分了嗎?其實說到底,張工頭進去蹲牢房,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就算你們家真的有經濟困難,真的有難處,但無論誰不能因為貧窮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去犯錯。張工頭偷工減料,克扣農民工薪水,卷款攜逃,這些都是違法犯罪的行為,以前沒有被查出來,不代表一輩子都不會查出來,做過的壞事,終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年初晨顯然是真的生氣了,一直存在的愧疚和同情心理仿佛也在這一刻徹底的醒悟,她為什麽要認為自己做錯了?
她沒有錯,最先錯的人是張工頭,是他涉嫌賄賂,是他讓工程坍塌,是他造成了zeis的混亂,還差點讓zeis毀於一旦……
吳麗被年初晨說了一通之後,反而沉默了幾許,其實張工頭在外頭的一些事,身為妻子的她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心下不服氣,吳麗真的很不服氣,他們這個家沒了張工頭該怎麽辦……
“我和單總過來看望你,並非是我們心虛,只是因為我們公司曾經跟張工頭有過合作,也算是合作的夥伴,出於友誼前來關心他的家庭,幫助他的家庭,但不代表合作的夥伴就會包庇其一些不法行為,張太太我希望你能明白,無論是我,還是單總,我們兩個都不是你們家的仇人。”
年初晨看著單俊臉色的變化,分明吳麗剛才那一擊是“喪心病狂”了,若是那一鐵棍生生地落在她的身上,年初晨可以篤定自己一定無法承受。
吳麗在沉默片刻之後,歇斯底裡起來,“滾……滿嘴謊言,胡說八道的賤人……通通給我滾……是夥伴,出於友誼來幫助我們,我們不需要你們這些假仁假義,滾蛋……快點給我滾出去……”
吳麗的行為不僅僅激動了,面龐上顯露出來的神色就像是有了瘋癲之嫌,徹底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旁的張家豪也擔心不已,上前緊緊摟抱著吳麗,“媽,你冷靜點……媽,不要這樣……”
張家豪臉上布滿了惶恐和慌亂,即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緊緊鉗住吳麗接近瘋狂的行為,但他始終是個小孩子,力量有限,小小額頭上傾瀉出來的青筋足以可見他有多用力……
“不要來了,你們以後都不要來了,我媽有抑鬱症,每次見到你們來情緒都很激動,病情也會加重,你們以後別來了,我們不需要你們任何的施舍,我們永遠都不想見到你們。”
張家豪的話很堅定,也似帶著一絲絲的懇求,即便年齡不大,可他自有一股獨有的堅毅和隱忍所在,讓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他這個年齡的人所擁有的氣質,更像是少年老成,經歷了太多的艱辛萬苦之後,變得那樣的成熟懂事。
年初晨每每看到張家豪,心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泛疼。
張家豪的這番話,也是聶珊珊第一次知道這個臭小子居然也會開口說話,而且說話還一套一套的呢。
張家豪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年初晨和單俊都沒有不離開的理由,只是年初晨擔心單俊身上的傷,還是堅持送他到醫院檢查。
單俊肩膀處的傷的確是有點嚴重,當年初晨見到單俊肩膀那一處甚為嚇人的淤青時,很是難受,“單俊,抱歉……你不該替我擋下的……現在怎麽辦才好,這傷恐怕是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單俊輕輕地,很是自然地抬了抬手,恍如是在讓年初晨不用擔心,“一點小傷而已……”
“可是……最近聽說你工作很多……我是聽燕彩說的……受傷勢必會影響你的工作進度……”
年初晨低低的道。
她和聶凌卓結婚的時候,單俊就沒去參加,當時以外地出差為借口不能及時去參加,其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單俊心下有介懷。
“嗯,工作有點忙。”單俊簡言少語,但又好像有話要說,欲言又止的。
“工作再忙,你也得多關心燕彩呢,燕彩才剛懷孕,懷孕的頭三個月很重要,最需要你在身邊照顧呵護,燕彩自從懷孕之後明顯情緒有些低落,你應該多安慰她,讓她安心。”年初晨一心希望他和江燕彩能有個好結果,可燕彩的懷孕似乎並沒有讓單俊的心定下來。
若是他的心定下來的話,燕彩就不會那麽鬱鬱寡歡吧。
聽聞,單俊並沒有多說什麽,反而像扯開話題似的道,“你還好嗎!他們家人對你好嗎?”
從在吳麗家裡見面,至來到醫院,他們之間並沒有真正的問候。
這句話是單俊最想問詢的,他的目光定定的,又很萬分認真的落向年初晨,眸光裡的神色是萬分深邃又嚴肅的。
“……”年初晨反應慢了半拍,也意識到她和單俊其實已經很久不曾見面了,這些問候也是那麽的順其自然,“好,她們都對我很好的,我現在就和凌卓媽媽,妹妹住一塊,她們都把我當成真正的家人對待。”
年初晨回答。
雖然這話裡添油加醋的添了不少,但實際上盡管和她們是有矛盾的,但那些矛盾應該每一個家庭裡都有的,她不該小題大做。
當時她決心和單俊在一起,倘若最後單俊才是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那麽,她和單寶明,和方容美之間的關系恐怕會更加難以處理。
單俊聞言點了點,算是相信年初晨所說的,卻也在下一秒很出其不意的緊握了年初晨的掌心,牢固的握緊。
年初晨明顯驚嚇一跳,“單俊……”
她認為之前已經和單俊說得好好的,也以為單俊應該會祝福她與聶凌卓。
“不要緊張,我沒其他意思,只是想要告訴你,若是他們聶家人,尤其聶夫人或聶瑜若是欺負你的話,你告訴我,我不會放過她們的。”
單俊的言辭裡很堅定,宛如是在給年初晨做最堅強的後盾,無論是誰,敢欺負她,他一定會找對方算帳的。
單俊的嚴肅,甚至言辭和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是熱切的關心和不舍。
他是不舍得年初晨的。
當初,若不是自己一招走錯,若不是不小心和燕彩做出那樣背叛的事情,他是不會對年初晨放手的。
直到這一刻,直到仿佛所有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居,單俊心下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念想,還是抱著有一天或許年初晨能回心轉意。
“謝謝。”
年初晨除了對單俊說抱歉之外,這個時候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許久,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中,單俊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要對年初晨說,可又無從開口……
“永遠的朋友。”年初晨忽然間補充了這麽一句話,這個稱呼更是在提醒自己,提醒單俊,他們隻可能是朋友,哪怕單俊還有什麽想法,那也是不可以的。
單俊掠唇泛笑,笑容裡不乏苦澀,但卻也不想讓年初晨為難,更不想讓年初晨有心結,倘若“永遠的朋友”這個稱呼,這個身份,能讓年初晨對他的戒備少一點,能讓年初晨在和他相處的過程中尷尬和距離少一點,他又何不接受這個身份?
“永遠的朋友,永遠和你在同一陣線上的生死朋友。”單俊亦是強調著朋友的關系,但他言語裡的含義更是比年初晨口中所謂的“朋友”更多了一層。
他絕對是可以為年初晨生,為年初晨死的朋友,無怨無悔。
“初晨,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要幸福,哪怕那個幸福不是我給你的,但只要開心的生活,看著你開心的笑,幸福的笑,就夠了。”
說著,單俊很順勢的將年初晨攬入了懷中,低沉的語聲,又很是溫暖的懷抱,仿佛不容別人拒絕,年初晨隱約也可以覺察出這個擁抱所展現出來的朋友情誼,應該僅僅止於這個情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