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晨完全沒有預料到聶夫人會忽然間那麽悍然的,用力的緊緊將她抱住,從她嘴裡不斷的喊出“聶瑜”名字的時候,年初晨似意識到了什麽,聶夫人顯然是把她當成了聶瑜對待。
盡管這一刻,聶夫人沒有像昨天那樣瘋狂的對待她,但年初晨卻是那樣的慌亂,害怕,心不斷的顫抖,甚至不停的加劇。
“聶瑜……媽媽想你,媽媽好想你啊……聶瑜……你怎麽可以說離開就離開,以後不許這樣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年初晨那個賤人,那個賤人從今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我們一家人了。”
聶夫人急急忙忙的說著,緊緊的抱著年初晨不松。
“聶瑜,我和你哥都很後悔,真的很後悔讓年初晨嫁進了我們家,把你給害得這麽慘,可是,你哥很有覺悟,他不會再喜歡那個女人了,更加不會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你知道君熙吧,我們老宅子附近的大戶人家宋家的千金啊,學成歸國,碩士畢業了,就是那個和你,和凌卓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宋君熙啊,碩士生,一聽就明白腦子一定不錯,將來和你哥哥結婚生子的話,孩子一定會很聰明的,我孫子將來也定是碩士生,博士生,前途無量。”
……
這些話像是在聶夫人心裡憋了很久,在終於見到“聶瑜”之後,她是那麽迫切的想要告訴她。
“聶瑜啊,你要幫幫媽,以前你和君熙不是好朋友嘛,你幫著撮合她與凌卓吧,凌卓一個人,形單影隻的,真的好孤單……”
聶夫人一句一句的話,讓年初晨忍不住顫抖,心也好亂,還有無盡的煩悶與生氣自心臟處撩撥起來,她說呢,聶凌卓這麽會那麽好興致的在這兒一待就是好幾天,原來是有豔遇啊!
宋君熙,留學歸國的碩士生,很了不起啊,不錯啊,聶凌卓的品味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升了。
“阿姨……今天好些了嗎?”正當年初晨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時,耳畔傳來陌生的,卻好聽的,也十足有親和力的女聲。
這個時候,一直難以推開聶夫人的年初晨,被這道聲音給解脫了,聶夫人主動的放開了她,在抬眸之際,見到宋君熙的一刻,立馬激動起來,“啊,君熙,君熙你來了,阿姨剛剛還在說你呢,阿姨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看,我的聶瑜回來了,我們聶瑜在外流浪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回家了,這孩子真是太貪玩了。”
聶夫人親昵的拍著年初晨的後腦杓,眼底傾注了滿滿的愛意。
年初晨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挑,一頭清爽帥氣短發的女子,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是青春又高貴的氣息,一看就知道不是小戶人家出生的女人,透著貴族與高雅的氣質,且給人以舒適的感覺,不像一般千金大小姐那樣的趾高氣揚。
“君熙,你和我們聶瑜也很長時間沒見面了吧,剛剛還跟我們聶瑜說起你,你要是和凌卓結婚了,你們生出來的孩子就一定是博士生,絕對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我的孫子將來肯定是個有出息的人。”
即便聶夫人變成了這樣,即便偶爾很清醒,偶爾又很混混沌沌的神志不清,但她心裡最印象深刻,最念記的事情就是孫子的問題,就盼著有孫子能繼承聶家,繼承弘信所有的財產,不能讓聶家斷了後……
年初晨佇立在一旁,驟然間覺得心是沉甸甸的重,又有無盡的難受蒙上心底。
目前她的狀態,別說是和聶凌卓沒辦法再和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就算是有一天他們和好了,年初晨這一刻也找不到再次懷孕的勇氣,這一次懷孕,這一次的流產,在年初晨心理上造成了很沉重的打擊,就好比是個烙印一般的深刻烙在她的心底,令她永生難忘,也讓她根本再也沒有勇氣去生孩子,因為內心有無數的恐懼和慌亂在不斷的交織,仿佛怎麽也散不去。
聶夫人見著宋君熙一頓熱情的嘮嘮叨叨,宋君熙了解聶夫人的情況,她時好時歹的狀態,在宋君熙看來並不吃驚,她的目光落向年初晨時,她當然很清楚聶瑜已經去世了,也認識聶瑜的模樣,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這就是從聶夫人口中經常會恨之入骨提起的那個媳婦吧。
年初晨在她看來,並不如想象中那樣的厲害,強勢,相反,年初晨給人的感覺是屬於鄰家女孩的乾淨,善良,絕對不是什麽大惡人,聽說聶凌卓很喜歡他老婆,甚至疼老婆是出了名的。
應該是吧,這樣的女人,是值得被喜歡的。
只是,宋君熙沒有說什麽,除了和年初晨投射以善意的笑容,隨即安撫著聶夫人,“阿姨,你別亂說,我和凌卓是不可能的,今天好不容易沒下雨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嗎?天天悶在家裡對你的身體不好。”
宋君熙是個對長輩極為禮貌也很孝順的人,得知聶夫人回來老宅子裡養身體,也在得知聶夫人在發生了很多事情之後,失去了女兒之後,宋君熙經常會來陪陪聶夫人,替她驅走寂寞。
“不,我不要出去,我要陪我家孩子,我的孩子回來了,聶瑜這丫頭啊不念家,一出遠門就會在外面待上好一陣子,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得陪著她啊。”
聶夫人邊說著,邊向年初晨的方向望去,可似乎意識到那不是聶瑜,恍然間聶夫人大為驚慌激動,“聶瑜……聶瑜呢……剛剛還在這的啊……我的孩子在哪裡……君熙,你幫我找找,快點幫我找找啊。”
聶夫人慌亂四起,面容上全然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年初晨在一旁不知該怎麽做才好,安撫不是,袖手旁觀也不是,宋君熙則親昵的安慰,“阿姨,聶瑜她有事啊,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在你的身邊的,孩子長大了就有了自己生活。”
宋君熙和聶夫人相處的這一段日子,她深知聶夫人目前這樣的情況,只能暫時哄著。
可聶夫人這一次卻不能被忽悠了,難看的神色急急的搖頭,“不,不是的,聶瑜不是有事……她死了……她死了啊,是被年初晨那個小賤人給害死的……”
“阿姨,別這樣,不要激動,我們出去走走。”宋君熙轉移聶夫人的視線,也試圖讓聶夫人不再糾結圍繞這個事情,可聶夫人的目光在觸及到年初晨時,霎時面色起了十足的變化,“不……不是的……是她,是年初晨,你這個賤人,就是你,你害死我的女兒,你把女兒還給我,你把女兒還給我!該死的……你去死啊……你給我們聶瑜陪葬。”
聶夫人再次發瘋了,對著年初晨是一頓瘋狂的咆哮與攻擊,她的失控,這一次即便年初晨有所防范,依然還是敵不過聶夫人的力道,她那樣凶猛的撲向自己,年初晨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聶夫人則是又是踢又是打的。
“阿姨,不要這樣……別這樣……”
這個時候,聽到尖銳叫喊聲的聶凌卓,以及聶夫人的家庭醫生即刻匆匆趕來大廳,聶凌卓絲毫沒預料到年初晨會與母親再度的碰面,母親這樣歇斯底裡的追打,聶凌卓看在心裡是何其的難受與痛苦。
“住手,媽,不能這樣,你不可以這樣!聶瑜的死跟初晨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們都不要自欺欺人了,不要逃避的把責任推卸到初晨身上,聶瑜之所以會死,都是我和你的錯,是我們兩個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沒也管教好聶瑜,是我們的錯!”
聶凌卓和醫生好不容易才讓聶夫人松開年初晨,年初晨被推倒在地,頭髮凌亂,身體上的力氣像是被掏空了那般,好像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沒有靈魂的軀殼。
即便聶凌卓這樣說,即便聶凌卓沒有責怪她,可年初晨心底就好像時時刻刻都背負著深深的罪孽。
然而,無論聶凌卓說了什麽,聶夫人就是什麽話也聽不進去,“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心腸歹毒的害死我的孩子……”
耳畔聶夫人的聲音是越來越聽不清晰了,但那些話語無非就是說她是多麽的可惡可憎。
聶凌卓與家庭醫生強行的送聶夫人回房間,聶夫人最近狂躁的情緒爆棚,無非就是因為年初晨的出現,愈發的刺激了她,年初晨這一點她懂。
此時此刻,依然坐在地上的年初晨,似乎是喪失了站起來的力量,身體裡已經找尋不到一絲絲的力氣了,也不管現在被誰注視著,也不顧自己這一刻有多丟臉,年初晨就那樣呆若木雞的,傻傻愣愣的坐在那,直到宋君熙向她伸手,試圖拉她一把起來時,年初晨才從一片空白中震醒。
“別跟她計較吧,她也是受刺激過度,才會胡言亂語。”宋君熙為聶夫人說好話。
只是她的這番話聽入年初晨的耳畔,這話怎麽就覺得那麽的讓人不痛快……
年初晨就那樣凝視著宋君熙,不接受她伸出的援助之手,自己竭力的站了起來,仿佛就是在跟宋君熙較勁那樣,她和聶凌卓還沒離婚呢,就算眼前這個女人想要跟聶凌卓生一個博士生的小孩,也要看她年初晨願不願意離婚,願不願意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