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晨自認為能為單俊做的,也就這一件事情了。
不管單俊和燕彩做了什麽,其實她還是挺虧欠單俊的,盡管談不上利用,但也不能否認,在她要開始“新生活”的時候,她的的確確是借用了單俊做跳板;即便不是如燕彩所言,她是把單俊當成了備胎,但對單俊,她真的從來沒有用心過。
一直以來,她都是像吸血蟲那樣的吸著單俊身上的血,不斷的接受著他的幫助,接受著他的關心。
只要確定單俊的一切,本該屬於他的一切不會被方容美和尤亮撬走,她就可以放心的去澳洲。
然而,讓年初晨不放心的還有很多的事情,比如聶珊珊。
珊珊,就是她最放不下的……
可聶珊珊現在還不知情,此時此刻鬧騰不已的和聶凌卓在爭著電視台,搶看動畫片,即便是爭吵聲不斷,但這氣氛還是特別的有愛,溫暖。
這個時候聶珊珊是那麽的開心,不管是年初晨,還是聶凌卓,都不願意去驚擾聶珊珊的這份快樂,她雖然還是不願意叫“爸爸媽媽”,但能和他們一起像現在這樣和睦的相處,能不再像之前那樣對他們抗拒又憎恨不已,年初晨和聶凌卓兩人都已經很開心了,他們不能對這麽小的聶珊珊要求那麽多,畢竟,她還小,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她以後慢慢的長大,想明白,想清楚……
只是,當年初晨陪著聶珊珊一起睡覺,給她講故事的時候,年初晨終究還是要把她和聶凌卓一起要去澳洲的事情告訴她,他們不能讓聶珊珊到時候以為,他們平白無故的失蹤,又是不要她了……
“珊珊,你睡了嗎?”小家夥似乎已經閉上了眼睛,但微微輕顫的睫毛又在顯示她還沒有徹底的睡下。
“……以後周末,放假,我還是來這兒陪初晨,和你一起睡吧。”聶珊珊在和年初晨“和好”之後,始終還是覺得自己在初晨身邊的時候是最溫暖,最開心的,想到這裡,聶珊珊還故意欺近了年初晨,躺在她的胳膊下面,“初晨,以後不許有小弟弟,小妹妹霸佔我的胳膊哦,記住,它們是我的。”
聶珊珊在說到“小弟弟”“小妹妹”時,仿佛瞬間睡意全無了,猛然的睜開了眼睛,像是說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也把自己在學校所聽到的告訴年初晨,“我們班上那個大胖啊,就是和我打架的那個大胖,雖然我挺討厭他的,可是,最近我發現他也很可憐,聽說他們家的爸爸媽媽要生二胎了,就是要給大胖添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從今以後,大胖的爸爸媽媽就再也不會疼他了,最可惡的就是,添個小弟弟或小妹妹,還會跟大胖搶他的玩具,吃他的零食,別提有多慘呢!我可不要小弟弟或小妹妹,我恨死小弟弟,小妹妹了。”
聶珊珊習慣了霸道橫行,若真要是有個什麽小弟弟,小妹妹的,她會痛恨死的。
年初晨聽了聶珊珊的想法後,不禁有些驚愕,確切的說是相當的驚愕,以為只有那些上了小學高年級的小朋友才會勉勉強強知道“二胎”的含義,沒想到連聶珊珊這樣讀幼稚園的小不點,居然也是那麽的抗拒弟弟妹妹,生怕自己擁有的所有愛被另外一個孩子給奪走了。
“珊珊,就算是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初晨和舅舅也是最愛你的,對珊珊的愛,絕對不會削減,因為我們是很愛很愛你的。”年初晨無法保證孩子的事情,但唯一能保證的就是對珊珊的愛是永恆不變的,她和聶凌卓疼她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轉移對她的感情。
只是,在珊珊的世界裡,她不懂得這個。
甚至,“二胎”這個詞在聶珊珊心底滋生了根深蒂固的含義,是哪怕的排斥又抵觸。
小孩子有這樣的想法,也能理解,只是年初晨想過的,如果真的和聶凌卓在一起的話,他們往後還會不會要小孩,這個沒定論。
“珊珊,舅舅他生病了……舅舅要去國外治病,初晨也要陪舅舅一起去,所以……我們和珊珊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面……珊珊在這段期間要聽聶瑜媽媽的話,乖一點,不可以在學校調皮搗蛋的和小朋友打架,你能答應初晨嗎?”
年初晨輕聲的說著即將要出國的事,有太多的惶恐,也有太多的放心不下。
聶珊珊也瞬間睡意全無,瞠著黑亮的瞳孔凝視年初晨,仿佛是在琢磨著什麽,許久,才道,“舅舅是生了很重很重的病嗎?一定要去國外嗎?”
“……”一時間年初晨不知該用如何更加婉轉的話解除聶珊珊的疑惑。
可聶珊珊卻緊緊追問,“舅舅會死嗎?舅舅好像真的生了很重很重的病,我不想舅舅死……”
即便小孩子的世界還不能準確無誤的理解“死亡”的真正含義,卻能隱約明白“死”就代表了徹底的消失不見,從今以後再也無法相見了。
“不會的,舅舅不會死,舅舅不會有事。珊珊還有一段時間才放寒假,初晨先去照顧舅舅,等珊珊放寒假了,你和聶瑜媽媽一同過去澳洲看望舅舅好不好?舅舅一定不會有事的,只是身體的康復需要一定的恢復時間。”
年初晨已經做好了準備,在澳洲,她勢必是要待上一陣子的。
聶凌卓的情況,澳洲那邊的醫生也已經說明,即便手術成功,也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才能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她不怕時間的漫長,多麽漫長,她都願意等,只是,年初晨最怕的就是聶凌卓永遠不能康復,那才是真正的可怕,真正讓人沮喪和絕望的。
“可是……珊珊這段時間會很想很想初晨和舅舅的。其實……在和大胖打架之後,我雖不想和初晨見面,但我是很想初晨的……”聶珊珊苦著一張臉,模樣甚是可憐,是真的很舍不得年初晨,也不想和舅舅分開。
“舅舅偶爾是很壞啦,跟我爭動畫片,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可我還是很愛他……”
“……初晨,你們要在那兒待多久呢?十天,夠不夠?我數完十天,初晨和舅舅你們是不是就可以回來了。”
“……”
聶珊珊有很多疑問,諸多的疑問盡顯她小小心靈的慌亂,她無疑是害怕的,也是擔心的。
年初晨摟著聶珊珊,這個問題她是真的答不出來,所有人都無法確定聶凌卓的病情,到底會向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往極端惡劣的方向發展。
但不管怎樣,他的病情是不能再耽誤了。
年初晨和珊珊在“告別”之後的第二天,她便和聶凌卓兩人一同前往澳洲準備接受這一次的冒險手術,阿義留在了國內處理弘信的事情。
在機場送別時,聶瑜深有感觸,之前她對年初晨的敵意,對年初晨種種的挑剔和苛刻,不禁令她感到萬分的自責。
其實,像年初晨這樣的人,真的很少見吧。
只要是為了女兒好,為了孩子好,她能容忍孩子叫別人媽媽,甚至,年初晨也從來沒有真正的找她茬,想到這裡,聶瑜內心深處的愧疚加深了。
“媽,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講點道理,不要對年初晨那麽尖酸刻薄了,年初晨雖然出身貧寒,但是我們聶家富可敵國,根本不需要哥哥娶一個多麽有錢有背景的老婆讓我們聶家更富有。年初晨出身不好,但她真的很善良。”
善良……
這一刻,也讓聶瑜意識到,這兩個字,這樣的性格是她和她母親所沒有的,出身在豪門的她們,有的只是強勢霸道,自私自利。
聶夫人聽了,沉默了幾許,也算是勉勉強強讚同了聶瑜所說的。
對年初晨,聶夫人一直是不喜歡的,嫌棄她的出身,嫌棄她的小把戲,尤其是把聶凌卓哄得團團轉的那些小把戲,可說到底,她也是為了讓聶凌卓開心。
“如果這一次凌卓真的能好起來,我不會再阻止他們在一起了,媽老了,也該放手了,對嗎?”
聶夫人不太確定的詢問。
“放手實際上跟媽媽你的年齡沒任何關系,你是應該祝福哥哥和年初晨的,你就算反對,哥也不會聽你的,何不順了哥哥的心意,萬一……我是說萬一哥哥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哥哥的病情,即便是手術成功了,以後身體產生的後遺症和並發症都是我們沒法預估的,我們身為他的親人,最重要的是看著他開心,看著他能活得更長久。”
聶瑜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當然,她的“長大”,她的“頓悟”,也不是平白無故而來的,不僅僅是受到了年初晨真誠的感染,更是被聶珊珊所影響,早上聶瑜在聽到聶珊珊的哭泣聲,哭著難過著害怕失去舅舅,害怕失去初晨的時候,聶瑜真正的體會到了珊珊心底潛藏的難受,一個小孩子都可以如此的重情重義,她們身為聶凌卓的妹妹和媽媽,更應該要重情重義的支持他,愛護他,畢竟,這一輩子是親人,下一輩子就不可能再有緣分走到一塊,成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