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裡。
年初晨凝視著眼前搖曳的火光,看得人恍恍惚惚的,聽著雪落的聲音,還有呼嘯的風聲在狂亂的叫囂,恣意妄為。
害怕嗎?
談不上害怕,只是心孤冷寂寞到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很像所有的人都將她孤立了起來,把她給冷落在一邊,卻不知在她感到彷徨孤單的時候,聶凌卓正火速趕往這兒。
正當年初晨有些睡意,眼神越來越恍惚,越來越朦朧之際,耳邊下雪的聲音巨響來襲,好像是壓垮竹子的聲響,霎時間竹屋也引來了一陣激烈的搖晃,難道這樣的大雪來襲,真的會發生雪崩?
年初晨心下有了一絲絲的慌亂,疑惑之時,竹屋裡的震蕩搖晃更劇烈了,年初晨一個踉蹌,搭起的火架也開始跟著火星四竄了,竹屋的窗戶被強行的吹開,陣陣刺骨的寒風侵襲而來,竄入房間裡,這寒冷無情的衝刷著年初晨的面龐。
她心中驚起了一道駭然,“這……”
一時半會,年初晨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可隨之而來的是更狂肆,更肆虐的狂風貫入,年初晨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去把吹開的窗戶關上,狂風和暴雨在竹屋上空快肆虐成災了,這個時候毫無疑問的,年初晨陷入了困境當中,想要打電話求救,才愕然發現手機的信號已經中斷了。
“怎麽辦!”年初晨的害怕更甚了。
屋外,竹子坍塌的聲音劇烈的傳來,壓倒在竹屋上,竹屋的搖晃度急劇增加,甚至一腳被塌陷了……
恐慌和害怕霎時間已經衝到了喉間,“外面有人嗎……”
年初晨開了開房門的鎖,一個用力反鎖的門鎖得更緊,她的求救聲淹沒在暴風雪聲中,此時此刻,年初晨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後悔,怎麽會在當時稀裡糊塗的情況下膽大的一個人來這兒?她當時一定是真的懵了。
“外面有人嗎?救命!誰來救救我?”
冷風的灌入,熄滅了火苗,房間裡的冷意愈發更甚了。
“救命……”年初晨感覺到這個房間裡的越來越危險,可是,誰又能幫幫她?
這兒她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就連工地上的門衛,也不會聽到她的求救聲,難道今天她會死在這兒嗎?
忽然間想到了死亡,也很輕易的想到了死去的爸爸媽媽……
年初晨身上的寒顫四起。
而聶凌卓正是火速騰騰的趕到了工廠地,因為路面結冰打滑,比預期晚了一兩個小時到達目的地,一到那兒,他便向門衛詢問情況,“年小姐呢,她在哪?”
“年小姐……她上竹屋了……我之前再三的勸阻她不要去,可她聽不進……只怕現在竹屋裡很冷,而且山上道路結冰,沒法上去。”
如聶凌卓料想中的,年初晨一定是在竹屋,這個女人,她是到死也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是怎麽寫的。
“我上去看看。”就算是道路結冰,無法上山,聶凌卓也絲毫不畏懼。
“老板……這可不行……上去是很危險的,雪下得這麽大,就怕山上雪崩,這個時候,就算救援隊來了,也是上不去的,年小姐不會有事的,竹屋裡暫時還有糧食和乾果,不會怎麽樣,等雪停了再上去也不遲。”
門衛為了聶凌卓的安全,亦是極力的勸阻,可是他和年初晨一樣都是萬般執拗又不聽人勸的人,無論別人說什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
“沒關系,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這一刻,聶凌卓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堅定,哪怕是有什麽問題,他也不能放任年初晨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裡獨自在竹屋裡難受害怕著。
他的心始終是牽掛擔心她的,即便彼此有太多的矛盾和隔閡,聶凌卓的心從未自她的身上轉移。
陷入困境的年初晨更是想到的第一人,還是聶凌卓。
每當她有危險的時候,能幫助她化解危機的人也只有他,就像上一次在工地上被工人們欺負和哄鬧的時候,幸好是他的及時出現,否則,年初晨也不清楚後果會怎樣。
可這一回……
年初晨則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有那麽的好運氣,她來這兒的事情只有小嘉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她來了工地,還來了山上的小竹屋。
只是,年初晨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聶凌卓,一個人害怕的縮在竹屋一角,竹屋搖晃感令年初晨驚恐連連,嘴裡呢喃著,“聶凌卓,你在哪?你現在在哪?”
她現在處於極度危險中,渾身冷至徹骨,沒了溫暖的火苗,只有強風橫行的襲來,冰冷著她的身子。
外頭的冷風冷雪,可想而知有多可怕,年初晨想著若是她走出這裡也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聶凌卓,我現在很危險,你在哪?你聽到我的求救聲嗎?這一次,我真的很需要你,很需要你……”
年初晨的語聲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那麽低沉無力,面色凍得蒼白,最後連竹屋裡的燈光也熄滅了,一片漆黑之下,年初晨已經按捺不住心裡的惶恐。
這黑夜,時間一秒比一秒的難熬,恍如每一秒都是那麽的困難,令人心焦。
“聶凌卓,來救救我,快點來救救我……”
年初晨眼底染了淚花,慌亂四起中,她似乎已經迷失了方向,也大亂了自己的陣腳。
目前她所面對的危險,就好比她此時正經歷的生活,同樣是沒有方向,凌亂不已。
“聶凌卓,你要是來了……我們就努力一起試試看……我就原諒你所有的一切……我願意和你一起試著給珊珊一個完整的家。”
年初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下才會說出這麽一番話,或許,是害怕,或許,也是在最緊急的時刻,她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終於明白其實到頭來,她所謂的重新開始,根本就無從開始。
只要她一天忘不了聶凌卓,只要他們之間始終有個孩子牽絆著,這一份關系就斷不了,徹底的無法斷掉。
“聶凌卓……”她繼續喃喃的呼喊著聶凌卓的名字。
其實,明知道他不會來,他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可是念著他的名字就好像是身子裡會有一股力量那般,這股力量會支撐著她勇敢的面對。
年初晨翻看著手機,手機依然還是處於無信號狀態,她的任何求救都不可能被聽到。
年初晨始終畏縮在角落裡,心情是那般的低落。
聶凌卓倒不是聽見了她的求救聲,而是想到年初晨這個時候定然是害怕和惶恐的……
“等我,不要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聶凌卓一個人隻身前往山上竹屋時,信念是相當堅定的,絲毫不畏懼,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無所懼怕。
只是山上的道路結冰難行,聶凌卓是一步一步的那麽艱難的爬上去,身體在寒風冷冽中被凍得發紫,卻不能阻礙他的堅定前行。
只要想到那個不聽話的家夥正在無助彷徨,害怕難受的時候,聶凌卓想要快速到達山上竹屋的決心就越來越旺盛,越來越急切。
年初晨有很多讓他不滿的地方,她的性子是出奇的執拗,不聽話,不受勸阻,這些既是讓聶凌卓不滿的,又讓聶凌卓萬分的放心不下。
無論多麽告誡自己,不要和她繼續糾纏不清,或者索性放棄吧,可總在不知不覺中,他的一顆心始終是圍繞著年初晨轉的……
終於費了很長時間,很大力氣,在這樣冰天雪地的夜晚,聶凌卓到達了山上,這兒遠比地面上更冷,風更大,寒風凜凜的吹在他的兩頰,顧不上刺骨寒風,他找尋著竹屋的方向,並呼喊著年初晨的名字。
急切的呼叫聲盡顯擔心,“年初晨”三個字在山上久久地回蕩。
“年初晨……”
隱約,在竹屋裡的年初晨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這個聲音有點兒熟悉,又有點陌生,在狂風呼嘯之下聲音似乎也變了樣兒,無法辨識清楚。
而年初晨更是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居然會聽到有人叫她。
她一定是出現了幻聽。
年初晨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她想得越多,幻想得越好,目前的淒涼和殘酷就越凸顯。
“他不會來的,別胡思亂想,聶凌卓不知道我在這兒……”
年初晨閉上眼睛,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可這聲音好像由遠及近,越發的清晰了。
這聲音……
年初晨心底一震,此刻是萬分的能確定那就是聶凌卓的聲音,哪怕聲音在狂風暴雪中被衝刷得有點支離破碎,卻依然還是能被辨聽出來。
年初晨猛然的站了起來,雙腳在站直的刹那,凍得像是踩在針尖上的疼痛,卻顧不上這些疼痛,重重的拍著壞了鎖的門,“聶凌卓……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他原來真的聽到了她的求救聲,正因為聽到了她的心聲,就趕來了吧?
她不確定,也不知道聶凌卓怎麽來了,可是在聽到聶凌卓的聲音時,年初晨心下有說不出的安心和踏實,仿佛只要有他,哪怕是再艱巨困難的事情,她也能輕輕松松的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