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夫人手裡滿掌心的鮮血,莫天身上亦是鮮紅一片,已經弄不清楚到底是誰的血。
聶瑜抱著聶奶奶痛苦落淚,年初晨趨近時,渾身無力了,眼見著奶奶一動不動的躺在聶瑜懷中,徹底的沒了以往的氣色。
還有珊珊,害怕的躲在角落,全身發抖。
“珊珊,珊珊……過來……別怕……”年初晨小心翼翼的靠近,可珊珊卻哭得更凶,不用想就知道所發生的一幕幕定然是將珊珊給嚇壞了。
莫天被聶夫人攻擊受了一點傷,被警方輕易的製服;莫辰軒在警方來臨之前試圖潛逃,終究沒能逃出警方的視線范圍,父子兩個被帶上了警車。
“珊珊,你別怕,現在安全了,不會有人傷害你了,珊珊,對不起,我來晚了……”年初晨也跟著驚嚇得語無倫次,眼淚直流,她幾乎不敢想象若是晚來一步會怎樣。
“珊珊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年初晨這一刻不管珊珊是否抗拒,在她身上小心的檢查著。
所有人沒有忽略聶凌卓和方芷靜的不在,莫天和莫辰軒雖被警方控制,可依然囂張,“不讓我們父子兩個好過,聶凌卓也別想悠哉的活下去,我想大概這個時候,已經赴黃泉了。”
“莫天,你做了什麽,你對凌卓做了什麽,你答應的,放過凌卓和芷靜……你到底做了什麽……”
聶夫人剛才在憤怒中,不惜一切的想要和莫天同歸於盡,渾身是血的她身體裡全被駭然佔領,無法去想莫天到底做了什麽,現在凌卓在哪裡?
“只不過是給他們刹車動了點手腳而已,足以讓他們兩人毀滅。”莫天已豁出去了,從計劃劫持他們一家人開始,莫天就沒想過回頭,這幾年被聶凌卓趕出弘信,在外顛沛流離的日子已經受夠了,如今最壞也不過如此,一點兒也不後悔自己所做的,只是讓莫辰軒跟著受苦了。
年初晨心隆咚作響了,刹車失靈,那就表示,剛才的那輛車,就是聶凌卓和方芷靜……
真的是他,真的是聶凌卓。
年初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是的,一定不是……弄錯了,你們弄錯了……”
她凌亂的念叨著,然站起來之際,雙腿發軟的昏厥過去……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聶凌卓不過是來華盛頓動個手術,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聶凌卓是否能活下來,能否完全康復的時候,莫天和莫辰軒父子兩個竟然會來這麽一招,盡管目前兩人已經被華盛頓警方控制,可卻怎麽也沒法換來聶家一家人的“損失慘重”……
方芷靜和聶凌卓的車在刹車失靈衝進河道內被湍流的喝水衝走時,發生事故的車在救援人員的打撈和搜救中,車已經被找到,卻沒能找到聶凌卓和方芷靜的行蹤。
年初晨昏厥中,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夢見聶凌卓在河水中掙扎,卻怎麽也遊不到岸邊,最後奄奄一息的被高漲的河水衝走。
“初晨,初晨,你醒一醒。”
睡夢中的年初晨,岑汗淋漓,汗水浸濕了她的發梢,陸雪兒在一旁替她擦著冷汗,輕輕的喚她。
“初晨……”
夢中的她,一定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吧,定然是和聶凌卓有關的。
耳邊的低喚讓年初晨似夢似醒,許久,撐開眼睛時,周圍陌生的環境,以及陸雪兒熟悉的面孔,她想到了什麽,“雪兒,凌卓怎麽樣了,找到了嗎,還有奶奶,奶奶沒事對不對,她不會有事的……”
年初晨緊張不已,萬般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最愛的人,最尊敬的人到底有沒有事,可從陸雪兒悲傷不已的面容上,年初晨已經略有了答案。
身子陡然的垂了下去,體內原本所剩無幾的力氣驟然間被吸走了似的,瘋狂的失望和痛楚無情的壓製在年初晨身上,尤其伴隨著陸雪兒的回答,年初晨已經痛苦的不能負荷。
“聶凌卓和方芷靜發生事故的車已經被找到了,可是……人還沒找到,救援人員正加派人馬搜救,我想很快會找到他們的,你想聶少是多麽福大命大的人,絕對能被找回來的。”
陸雪兒安慰,越說,好像越是讓年初晨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年初晨甚至覺得自己連流淚的資格也沒了。
這一刻,她寧願和聶凌卓一起失蹤的人是自己,絕非方芷靜。哪怕她和聶凌卓有可能永遠也不被找到,永遠的失蹤,至少,兩人是在一起的,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完全沒有頭緒的等待,除了被動的等待,什麽事也不能做。
年明康適時地進來,正巧瞅見陸雪兒傻乎乎的安慰年初晨,就她那樣的傻人,還能安慰別人。
“初晨,你別傷心難過的,別哭了好嗎?”陸雪兒好怕她哭泣的模樣,等會被年明康看到,不知道的,年明康還以為她欺負了年初晨呢。
“我們勇敢點,勇敢面對……”
陸雪兒正試圖想盡辦法,絞盡腦汁的讓年初晨不那麽傷心,可誰知頭頂迅速籠罩著年明康寒氣逼人的命令,“她想哭,就讓她哭!年初晨,你心裡所有的委屈難受,全部一次性哭出來,是你的錯也好,不是你的錯也罷,哭了之後站起來,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不想去面對的,你也必須面對,這是你愛上聶凌卓之後所應該承受的後果。”
“年明康……”陸雪兒忍不住抗議,他怎麽可以對自己的姐姐說這樣絕情絕義的話。
年明康卻認為這個時候,不讓年初晨哭個痛快,她心底反而會更難受。
“去見聶老太太最後一面吧,心臟病搶救無效去世了。”
年明康帶來的這個消息,對於年初晨而言,是更為悲痛的打擊。
奶奶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
年初晨淚水爬滿了兩頰,卻怎麽也無法失聲痛哭,她沒有那個臉痛哭落淚……
短短一天之內所發生的接二連三沉重的大事,讓年初晨無法招架。
接下來的好幾天日子裡,尤其在奶奶去世,聶夫人聶瑜,連帶珊珊一起回國給聶奶奶辦喪事的日子裡,年初晨則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聶凌卓事發的河堤上等待著聶凌卓的回來。
他會回來的。
年初晨很堅信,聶凌卓不會丟下她不管,定會迫不及待的回到她身邊。
然而伴隨著這股堅信,隨之而來的是迷茫慌亂,太多的不確定……
搜救的范圍擴大,應小冰和蕭楚在美國的朋友也出動了,發動了所有可以幫助的人員,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聶凌卓和方芷靜,結果卻不盡人意。
應小冰怕年初晨胡思亂想,一邊忙著聶凌卓的事,一邊陪著她,年初晨最近情緒除卻最初的哭泣後,變得萬分平靜,靜到好像根本不存在。
“凌卓這小子,現在到底在哪呢,說不定是被哪個好心的漁民救走了,一時間沒能及時聯絡我們呢,別擔心,他會聯絡我們的。”
應小冰安慰年初晨,也自我安慰著。
河水依然很湍急,嘩嘩的水聲像是在打戰似的激烈,年初晨根本無法想象聶凌卓真的可以度過難關。
年初晨雙手抱膝,在炎熱的夏天卻全身上下冷個透徹,“小冰……”
她呢喃,喃喃的聲音裡藏匿了太多的害怕。
“凌卓會回來嗎?”
這個問題,無止境的顯示著年初晨的心亂如麻,心裡在萬分的徘徊不定,他會回來,不會回來,無數個聲音在腦海中掀起。
聶凌卓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失蹤了,生死未卜的失蹤了,年初晨難以言喻自己的慌亂和擔心,但所有的情緒卻無濟於事,聶凌卓始終沒能被找到。
年初晨更是深刻的體會到聶凌卓當時的心情,就在她生氣賭氣的離開他時,他肯定急壞了……
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那樣對待聶凌卓,就算走,就算離開,也會和他說個清清楚楚,絕不會再不告而別之下,說走就走。
就像現在的聶凌卓,他也是如此,說走就走了……
“小冰,我會等到他的,我一定會在這兒等到他的。”
年初晨言語很肯定,也真的沒有放棄尋找聶凌卓,之後沿著河邊,每天都會拿著聶凌卓和方芷靜的照片去詢問路過的漁民,有沒有見過聶凌卓和方芷靜……
其實,就算沒有找到聶凌卓和方芷靜,也算是好的,至少還有一點點奢想的空間,至少證明他們還沒有死。
只是幾個月之後,年初晨在華盛頓耗了幾個月的時間,依然還沒有任何的消息。
無論是蕭楚,還是應小冰,其實心裡都已經有了答案,聶凌卓可能回不來了,只是誰都不想去澆滅年初晨心裡那點點的期盼和希望,可若是不澆滅,她繼續這樣下去,恐怕最後連年初晨也會一頭栽進這河水裡,活不下去了。
幾個月的時間,對年初晨來說猶如夢靨,也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抱著本就不大的希望,苟且而生著。
聶凌卓,你到底在哪裡?
不管在哪裡,不要忘了,她在這邊等著他回來,無論多久,都會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