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靈呢?”她蒼白著臉問向帝王。
帝王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得外面驟然傳來一陣sao亂。
兩人皆是一怔,紛紛看向洞口戒。
只不過視線受阻,看不到外面情形,但聽動靜似是出了什麽事煎。
“你且歇著,朕出去看看。”
帝王眸光微斂,舉步就往外走。
夜離宛如蝶翼的長睫閃了閃,在看到他的身影走出營帳之後,也掀開被褥,艱難地支撐著身子蹣跚下床。
可一雙膝蓋從起先的麻木變得刺痛無比,根本沒法站立,她喘息地撐著床墊上很久,也沒能讓自己堅持住。
見邊上有個撐衣的衣杆,她拿過,當做拄杖用了起來。
一步一挪,她舉步維艱,終於出了洞口。
洞外,果然是出事了。
雖然此時天色已晚,雖然是冬夜,但是在一片蒼茫白雪的映襯下,光線並不是黑得怎樣嚴重。
視物完全可以。
視線所及范圍之內,是禁衛們都手持兵器,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在他們的對面,有兩個人影格外醒目。
是一男一女,全副戒備之姿。
之所以說醒目,不僅是因為一雙男女身著一黑一白。
最主要的是,女人是易敏,而男人身著黑袍,青銅面具掩面。
顯然,兩人是想逃,卻被禁衛攔住。
夜離眼波微微一斂,下意識地看向原本鳳影墨和易敏所呆的地方,可視線被禁衛們所擋,什麽也看不到。
她又看向帝王陌千羽。
陌千羽正負手立在不遠處,輕眯著鳳眸,目光冷泠地看著那一黑一白的男女。
“朕讓人救了你,你醒了就想逃,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嗎?”
陌千羽出了聲,聲音如同他的目光一樣冷厲。
眾人當然知道帝王是在跟誰說。
那個墨袍銅面的男人麽。
只是......
未等那人做出回應,禁衛統領韓嘯已經出列,然後對著帝王抱拳一鞠。
“皇上,我們都被此人騙了,他不是鳳影墨!”
啊!
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除了韓嘯身邊隨行的那幾個禁衛,其余的人全都覺得難以置信,包括帝王陌千羽。
陌千羽愕然轉眸,看向不遠處緊緊拉著易敏手的男人,寒涼的聲音從喉嚨深處逸出:“到底怎麽回事?”
雖目光揚落在那人身上,但是,話卻是問面前的韓嘯的。
“回皇上,是這樣的,下午端王爺給鳳影墨換藥,因考慮到他一直躺在雪地之上,雪融化成水浸著傷口,對傷口恢復不利,端王爺讓我們再尋一處乾地,所以我們就將鳳影墨挪了一個位子,此時鳳影墨還躺在那個地方呢。而此人......”
韓嘯頓了頓,發現自己似乎表達得很亂,重新理了理,才再繼續。
“就是剛剛易敏說要解手,屬下便派了一個禁衛和兩個宮女陪同一起,這幾日,她們女的一直都是在那處雪丘的後面方便,”
韓嘯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小山包一樣的地方,“這次易敏也是去那裡。”
全場雅雀無聲,只有韓嘯的聲音還在繼續。
“可是我們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他們四人回來,為了安全起見,屬下便帶著幾個禁衛前去查探,結果就被我們看到和聽到了驚人一幕。”
陌千羽眸光微斂,夜離眼波輕動。
所有人都屏息靜聽。
甚至包括兩個當事人自己,黑衣銅面男人和易敏。
“易敏竟然跟一個男人,就是他!”
說到這裡,韓嘯又是伸手遙遙一指,直直指向易敏邊上的那個男人,“兩人私會,而且兩人的話語也被我們幾個聽了個真切。
”
將手臂放下,韓嘯又轉眸看向帝王,眼前浮現出剛剛看到和聽到的一切,他聲音繼續。
原則上,每次陪易敏去解手,都是一個禁衛和兩個宮女相陪,禁衛守在雪丘的這邊,宮女隨同易敏一起去雪丘的那邊。
當時,他們幾個過去的時候,雪丘這邊並未看到那個隨行的禁衛,所以,他們覺得更加蹊蹺,便也沒有輕舉妄動。
躡手躡腳上前,就聽到了雪丘那邊易敏跟一個男人的聲音。
易敏叫那個男人三爺,說,你終於來了。
男人說,我來救你,然後,說,要帶易敏離開。
易敏問,那鳳影墨呢?
男人說,他已經等同於一個廢人了,活不活得下去都是一個問題,不需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然後,易敏就沉默了。
後面似乎一直沒有出聲,一直都是那個男人在說。
男人說,反正他們嫁禍的目的已經達到,鳳影墨徹底不行了。
男人還跟易敏說,說她辛苦了,說她受委屈了,說她為了將這出戲演足,一路上沒少強迫自己假裝對鳳影墨關心,這些他都知道。
韓嘯一邊回想,一邊說著,盡量將當時男人的話原封不動地呈現出來。
眾人震驚了。
包括帝王。
但是,大家都聽懂了。
就那麽幾句對話,已然道出了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驚人真相。
原來,鳳影墨是被嫁禍的。
被易敏和她邊上的那個男人一同嫁禍的。
原來,鳳影墨並不是真正的朝廷通緝的那個穿著墨袍、戴著銅面的男人,男人另有其人,且,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禍首。
只是,為何那夜水榭旁,一向喜白袍的鳳影墨正巧出現在那裡,且也穿著墨袍,戴著銅面呢?
更重要的是,為何當時明明有解釋的機會,他卻一字不語,默然承受,連易敏當時都還象征性地否認了兩次不是。
轉念一想,既然是陷害,是嫁禍,就必定是經過周密的安排。
讓人人贓俱獲、百口莫辯的,那才叫陷害。
當時那樣的情勢,就算鳳影墨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也難怪鳳影墨後來的狀態那樣差,從那日栽倒在雪中後,到現在還一直沒有醒來。
那些原本在心裡記恨著鳳影墨,恨不得將其除之而後快,為自己的兄弟們報仇的禁衛們,一個一個震驚於真相之余,又不免紛紛同情起那個無辜受害的男人來。
於是,就對眼前這個企圖帶走易敏卑鄙至極的男人更加憤然。
韓嘯亦是其中一個。
對帝王稟報完之後,見帝王面色沉沉、薄唇緊抿,並未吭聲,韓嘯便再次轉身,同其他禁衛一起,面對著易敏和那個男人。
“你們兩個是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韓嘯冷眼怒視著墨袍男人。
男人嗤然輕笑,一副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
“束手就擒?我還從來不知這四個字是怎麽寫的?莫非韓統領忘了,封妃大典那日,你們多少禁衛攔我,連尊敬的皇上也出動了,我照樣帶走了我想要帶走的人,今日,你們的禁衛比那日多嗎?不多吧?所以,逃得掉逃不掉,還真不是你們說了算,我想要帶走易敏,易如反掌!”
男人帶著挑釁的話語落下,陌千羽跟韓嘯皆是臉色一白。
禁衛們心中的恨意和怒火更是被挑起,一個一個舉著兵器,蠢蠢欲動,似是就等著帝王一聲令下。
易敏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見形勢對他們不利,秀眉輕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一個轉眸,她就看到了站在山洞門口杵著木杖而立的夜離。
隔得有些遠,兩人都看不清對方面上的表情和眸中的神色。
就在氣氛一觸即發之際,忽然有“叮叮當當”的清脆之聲傳來,似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眾人一怔,紛紛循聲望去。
包括帝王,包括韓嘯,也包括黑衣男人。
還包括正四目相接的夜離和易敏。
兩人都撇了目光,循著眾人一起,朝聲音的方向轉眸望去。
當熟悉的、高大的男人身影映入眼簾,所有人一震。
易敏眼波一蕩,夜離長睫輕顫。
站在人群中的張碩,先是眸色一喜,旋即又凝了眉心。
陌千羽微微眯了深邃的眼睛。
男人同易敏身邊的那個男人一樣,身著一襲墨袍。
所不同的是,他沒有戴面具。
眉目如畫的俊顏入眼,眾人一眼就認出了他。
鳳影墨。
他醒了?
那叮叮當當的清脆之聲,就來自鎖在他雙腳上的千年玄鐵鏈子。
他一步一步,踏雪而來。
步伐緩慢艱難。
目光一直凝在易敏身邊的那個男人身上,他微微抿著薄削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唇邊,一張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被身上的漆黑墨袍一襯,越發得如紙白。
饒是如此虛弱,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場,卻還是讓在場的人為之一震。
禁衛們也不知都是怎麽想的,紛紛替他讓出一條道來。
“嘎吱嘎吱”軟履踩在積雪上的聲音伴隨著“叮叮當當”鐵鏈撞擊的聲音,他一步一步走過眾人身邊。
易敏看著他,夜離同樣凝著他。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他忽然徐徐掠過眼梢,朝站在遠處洞口的夜離看過來。
四目相撞。
她水眸深凝,他眸色複雜。
腳下未停,視線也未在夜離這邊停留太久,他再次轉眸朝易敏和那個男人看過去。
“鳳影墨!”
有人驟然沉聲開口。
眾人一怔,有些意外。
因為,出聲之人不是帝王,而是那個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同樣看著他,唇角輕勾起一抹微冷的弧度。
“沒想到你的命還真是硬呢!”
鳳影墨沒有出聲,面色也未見一絲波瀾,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般,腳下不停,繼續朝兩人走過去。
在經過韓嘯的身邊時,被韓嘯伸手攔住。
韓嘯不知道這個男人意欲何為,或許是想要親手報仇,又或許是其他什麽別的。
他只知道,對於此時的鳳影墨來說,雖然身形高大,卻虛弱得如同被大石碾過,毫無抵抗力。
更何況雙手和雙腳還盡數被鐐銬所縛。
他攔住他是為了他好。
可是,顯然,這個男人並不打算領情。
拂開他的手臂,鳳影墨繼續往前走。
“鳳台主!”韓嘯一急,想要喊住他。
“不要攔他,打開他手上的鐐銬,給他一把劍!”
一道低沉的吩咐驟然響起。
所有人一震。
出聲之人是一直沉默不響的帝王陌千羽。
易敏臉色微變。
她邊上的男人因為臉被面具所掩,看不出一絲表情,只看得到,那原本就抿得有些緊的唇邊越發抿成了一條直線。
夜離杵著木杖開始拾步,朝著眾人緩緩走去。
韓嘯怔愣片刻之後,依言將鳳影墨雙手上的千年玄鐵鏈打開,然後,“唰”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放於鳳影墨手中。
心裡卻還是擔心他的。
略一計較,他終究忍不住,問向帝王:“皇上,腳鏈是不是也打開?”
他故意問的。
帝王並沒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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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真的擔心啊。
畢竟昏迷多日,這才剛剛醒來,整個男人的身體虛弱得仿佛一陣風便能吹走。
就這樣給他一把劍?
還在他手腳被縛的情況下。
這是讓他去手刃仇人,還是讓他去送死呢?
韓嘯以為他這樣問了,帝王應該會說,也打開。
可是,帝王卻回得決絕。
“不用,朕相信鳳台主的實力,都說人在極度憤怒、極度仇恨的情況下,往往會爆發超過身體原本幾倍的潛能,朕就是想要告訴這個男人,”
陌千羽一邊說,一邊揚手直指易敏身邊的那個男人。
“朕就是想告訴他,今夜逃得了逃不了,就由我們說了算,我們並不是好欺負的,就算雙腳被縛,我們同樣贏他!”
陌千羽聲音沉沉,中氣十足,一副激昂澎湃的樣子,似乎他說的,真是那麽回事一般。
眾人無人吭聲,韓嘯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鳳影墨也未抗拒,提劍,緩緩上前。
易敏瞳孔劇烈縮斂。
再一次,她發現這個少年天子,真狠!
顯然,對於帝王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挑釁,以及鳳影墨的步步逼近,黑衣男人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他輕嗤:“就憑他!他能碰到我一根手指頭就不錯了,皇上信不信?”
啊。
男人的話音落下,場下傳來一陣不小的sao動。
個個義憤填膺。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竟然如此囂張,如此大言不慚。
若不是技不如人,他們一個一個恨不得能親手刃了這個男人。
他們不明白,雖然這個男人的確厲害,也的確曾隻身前來,以一敵千,帶走了夜靈。
但,今日想要故伎重演,還是有些困難的。
畢竟今日的環境不同,而且他們人多。
群而攻之,很大勝算。
可是帝王卻是沒有給他們發揮他們唯一優勢的機會,竟然是準備一對一。
且還是讓一個昏迷多日剛剛醒來,雙腳被縛的男人來跟他一對一。
這也太......
在眾人的注視下,鳳影墨一直走到離易敏和男人只有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然後緩緩舉起手中長劍。
長劍如虹,直直指向男人。
易敏的臉色再次一變,伸手反握住邊上的男人的手,卻被男人抽了出來。
男人看著鳳影墨,絲毫不懼。
鳳影墨的劍尖就對上男人青銅面具上的眉心。
“唰”的一聲,是男人也緩緩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與此同時,並伸出另一隻手將易敏推開,
一副男人保護自己女人的姿態。
易敏被推得後退兩步的同時,蹙眉看向遠處的洞口,發現洞門口已不見了夜離的身影。
再看,才發現夜離正拄著木杖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易敏險險站穩。
兩個男人已提劍指向了雙方。
就在眾人以為接下來會是一場惡戰的時候,忽然一聲驚呼聲劃破所有的靜謐,突兀地傳來。
眾人一怔。
兩個黑衣男人亦是。
還包括帝王。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可饒是這樣聞聲就第一時間看過來,卻終是晚了一步,似是看到一個身影順著雪坡滾落了下去。
是誰,沒有一個人看清。
只能看到一根木杖橫陳在地上,以及白雪飛濺。
眾人一驚。
陌千羽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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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還有人比他更快。
大家只見眼前黑影如墨動。
等反應過來,只見一把長劍插於雪地之上,劍鞘輕晃。
而長劍的主人已然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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