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呂龍的聲音,月思卿生生打了個激靈,醒轉過來,剛要有所動作,已被夜玄按住。
男人雖然剛醒,但鳳眸內卻一片清明,毫無久睡方醒的倦怠,衝著門外沉聲問道:“何事?”
呂龍恭敬中帶著惶恐的聲音傳進來:“老師平日起得很早,今天外面開始分發早膳了,我便過來叫一聲。闕”
“哦,你先去吧。”夜玄的回答並沒帶多少感情。
這時,月思卿將小嘴湊到夜玄耳邊,低語一句。
夜玄眉頭一挑,衝外頭叫道:“等等!”
“老師還有什麽吩咐?”呂龍還沒離開,趕緊又問道。
夜玄望了月思卿一眼,薄唇微勾,說道:“你去捉隻山雞烤熟了吧。”
“烤山雞?”呂龍的聲音明顯一怔孤。
早上就吃烤山雞嗎?這……似乎不是老師的愛好啊!
月思卿在這邊捂著嘴笑,衝夜玄直點頭。
夜玄見她笑得極其可愛,嘴角的弧度也很是柔軟,衝帳外催促一聲:“還不快去?”
“是。”呂龍答應完,忙不迭地離開了。
月思卿這才鑽回自己的帳篷,換好衣服,收了小粉和小白,出去打水洗臉。
一切就緒,她便看到呂龍捉了一隻肥胖的山雞,串在火架上開始燒烤。
月思卿不急不緩,邁步行到幾位導師站立的地方,領取自己的早膳。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早飯也很簡單,肉粥加上粗面大饅頭,不過累極了的孩子們還是吃得很香。
月思卿回到帳篷,悠悠閑閑地用完早膳,整理一番,這才出帳找夜玄和呂濤,正看到呂龍提滿頭大汗地提著烤雞進夜玄的帳篷。
月思卿忍住笑意也走了進去。
夜玄也剛用完早膳,呂龍將烤雞雙手奉上:“老師,您要的烤雞。”
“我拿著就好。”月思卿上前幾步,從呂龍手中接過烤雞,笑盈盈地說道。
呂龍見是她,眉頭一皺。
“還沒吃早飯吧?快去。”夜玄衝呂龍下了逐客令。呂龍沒法子,隻好告辭出帳。
屋裡頭,沒有吃飽的月思卿撕下雞腿開始啃咬,還一面評價道:“手藝不怎麽樣嘛!不過勉強入口了。”
一面說,她一面將另一個雞腿遞給夜玄。
“你吃吧。”夜玄搖手。
“這是你學生給你做的。”月思卿含著雞肉,模糊不清地說道。
夜玄淡淡一笑,說道:“他孝敬你是應該的。”
“咳……”月思卿頓時被他這話給驚嚇到了,一塊雞肉滑進喉嚨,堵得她臉龐通紅。
“慢些!”夜玄幾步走過來,伸手在她後背上輕拍了幾下,眼中滿是擔憂和無奈。
月思卿咽下雞塊,緩了口氣,搖搖頭:“我沒事。”
夜導師,孝敬這個詞能不能不要瞎用?呂龍可是比她還大!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不過,她也不能否認,在聽到這句話時,心裡也會生出一分竊喜。只是現在這麽說也太早了點吧?
吃完山雞,月思卿撐得肚兒圓,和昨天一樣,跟著夜玄出去歷練。
隨著神獸熱潮緩緩退去,修落崖附近的搜尋寶人數也逐日減少。
月思卿靠著小紫和青龍的指引,挖了不少珍稀草藥,有些則是後期煉製高品階丹藥的原材料,在夜玄的指點下,都被她小心翼翼地分類收好。
在托比城歷練了一個月,皇家學院一行人才坐飛艇回到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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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帝都時,已經進入初冬,正是學院年假開始的時候。
十一月,城內冷風陣陣,但家家戶戶卻張燈結彩,為迎十二月底的新年節做準備,整個城市一片祥和之景。
待他們回到學院時,學院裡已經沒剩下多少人了。一起歷練的學生大多數都告別了導師,直接回家。
月出雲幾人也一個也不在。
站在小院裡,望著空蕩蕩的住處,月思卿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年假有兩個月,自己是不是應該回格蘭城一趟?雖然兩個月對她來說並不長,僅僅一個來回,但她還是想回去和夢娘團聚。
院門處傳來輕微聲響,隨即月出雲驚喜的聲音響起:“思卿,你果然還沒走。”
月思卿心中也是一動,連忙轉身,便看到一襲淡藍色對襟長袍的月出雲走了進來,比起幾個月前,英氣的臉龐卻略顯憔悴。
“老師!”月思卿立刻笑著走過來。
這麽久沒見老師了,她還真有點想念。
月出雲溫潤的眉眼越發柔和了,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眼中劃過心疼之色:“小丫頭,在外頭歷練了這麽久,變黑了,也變瘦了。”
他們去托比城時正是八月酷暑,天天在叢林內奔波,能不曬黑嗎?
月思卿摸摸自己的
臉:“真的變黑了嗎?”
不知何時起,她開始關注自己的相貌。
“是黑了,不過還依舊好看。”月出雲笑眯眯地說道。
月思卿撇撇嘴,老師在安慰她呢。不過她也沒有較真,問道:“老師,您怎麽還在學院?”
“知道你回來了,特地趕過來。”月出雲看向她的眼光溫和了幾分,牽起她的小手道,“進屋說,外頭會凍著。”
進了客廳,月出雲麻利地搬來一個炭盆,生起火,推到月思卿跟前,客廳裡頓時暖和起來。
月思卿烘著小手,心晴也明朗起來。
月出雲問道:“年假有兩個月,思卿,你回家嗎?”
“想回,但是太遠了。”月思卿說著輕歎一聲。
“回去吧,你都一年沒回去了,你家裡人會想你的。我給你多加一個月假期,路上悠著些,別太趕。”月出雲說著,眼中也劃過一絲不舍。
剛剛見到,又要三個月不見人,他也不明白,這心裡怎麽會常常縈繞著淡淡的思念。
可是,他不能自私地將月思卿留在帝都。
“老師,謝謝你了。”月思卿聽說能延長假期,頓時雙眼一亮。
月出雲輕輕笑著,卻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出聲道:“路上小心些,別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回家後不要輕易拋頭露面,以免白家看到,再惹其他風波。”
月思卿連連點頭,聽著他的叮囑。
交代了一些,月出雲問起她在托比城的事情。
月思卿便繪聲繪色地說給他聽,除了青龍被自己收服的事以及自己和夜玄的關系,其他的事,她都說了。
月出雲聽得津津有味時,外面又傳來腳步聲,伴著呂濤的喊聲:“老大,我回來了!”
他剛回了呂家一趟,很快就趕回學院。
進客廳時,見月出雲也在,呂濤笑道:“出雲導師,很久不見!”
“小家夥,過來烤烤火。”月出雲招呼他坐到火爐邊。
“呂濤,你的織花蠶王給你爺爺了?”月思卿側頭問道。
“給了。”呂濤臉容含笑道,“爺爺很高興,我順勢跟他說了,這兩個月要閉關修煉,不回家。”
“你要修煉?”月思卿驚訝地問。
“當然不是。”呂濤白了她一眼,“老大,我想陪你呢!你應該要回老家吧?我和你一起。”
月思卿一愣之後喜道:“那敢情好,我正準備回去呢。”
聽說呂濤要跟月思卿回她的老家,月出雲雖然很驚愕,但想到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安全,何況呂濤身邊肯定會帶呂家家衛。
月思卿借著收拾行李之由,悄悄溜出了小院,腳步飛快地朝夜玄家方向奔去。
夜玄正站在客廳裡和皇冷說著什麽,不提防月思卿沒頭沒腦地便衝了進來。
實在不能怪她,外頭那些黑衣人根本就不敢阻攔,試問,誰敢得罪主子放在心頭的人?
“誰?”機警的皇冷一聲厲喝,回過頭。
月思卿的右腳被他這一聲卡在門檻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笑著道:“你們聊,我不打擾你們。”
說著,她就要趁勢收腳。
“進來!”夜玄輕揚一絲笑容,給了她允諾。
皇冷見被自己喝斥的人居然是月思卿,臉色頓變,立刻躬身,換上一副笑顏,說道:“原來是小姐,我不知道呢!”
夜玄衝他揮揮手,示意他不用再廢話了,可以先退下,皇冷趕緊離開。
“不是說歇一歇嗎?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夜玄精致的鳳眸中掠過笑意,問她道。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月思卿組織好詞語,緩緩說道。
“告別?你要回家?”夜玄的笑容微微一僵。
“嗯。”月思卿肯定地回應道,一面有些不安地望著他。
夜玄輕歎一聲道:“是該回去,我有些事也要回去一趟,原想能否帶上你,現在看來不用了。”
月思卿心中念頭轉過,問道:“你要回星月教?”
夜玄沒有否認,說道:“我回來恐怕會比較晚。”
比較晚?那該有多晚?月思卿心中有些酸澀,那是不是很久都看不到他了?
夜玄緩步朝她走來,嘴角勾起眷戀的笑,說道:“這次實在不行,改天定去你家登門造訪。”
登門造訪?月思卿望著男人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想到什麽,臉頰微紅。
夜玄笑意加深,但隨即斂去,問道:“你家都有什麽人?”
“有個母親。”月思卿低聲說道。
“你不是說被父母拋棄了?”夜玄立時眯起雙眼,凌厲地盯住她。
月思卿自然不能提前世,無法解釋,隻好弱聲說道:“夜玄,我是被我父親拋棄了。”
“你父親?我記得,他已經不在了
。”夜玄說道。
尼瑪,這夜玄的記性怎麽這麽好!
月思卿隻好硬著頭皮道:“嗯,剛出生就被拋棄了。”
夜玄望著她,眸光漸漸變軟,低聲道:“沒事,還有我。”他從懷裡取出一個貝殼樣的東西,說道:“這是靈力磁片,灌入靈力,便可以與我通話。”
接過靈力磁片,月思卿有些魂不守舍。
要是哪天夜玄知道自己的父親並沒死,會不會一怒之下廢了她啊?
不過現在可管不了太多,從夜玄處離開,回家收拾了一下,月出雲親自送月思卿和呂濤二人去飛艇站,給他倆買了從帝都飛往格蘭城的票,並送二人上了飛艇。
飛艇起飛,月思卿站在甲板上衝月出雲揮手致別,眼光卻望向別處,心裡一陣說不出的失落。
她都特意跟他告別了,為什麽不來送自己?
巨大的飛艇消失在藍天上,底下某處角落的夜玄才緩緩收回眼神。
“主子,怎麽不過去呢?”皇暗忍不住問。
夜玄淡淡說道:“如果過去了,我怕我會跟上飛艇。”
說完,他轉身走開,留給皇暗一個孤寂的背影。
而月思卿進了艙房後,才發現夜玄早就安排了兩名黑衣人侯在艇上,以她的侍衛身份緊守在房門前。
月思卿的心才微微好受些。
一路無話,一個月後,月思卿和呂濤抵達格蘭城飛艇站。
出站後,兩人直接叫了輛馬車,驅車前往格蘭城南郊一個深巷。
離開家前,月思卿出資為夢娘在格蘭城租了一個隱蔽的院落,怕的就是白家人找到十姓村去。
遠遠瞧著一堵生著爬山虎的圍牆,月思卿嘴角微勾,對呂濤指道:“那就是了。”
夢娘愛花,她親手選的這間幽靜雅致的院子。
在兩人下了飛艇後,黑衣人和呂濤的兩名家衛都自動隱藏了起來,所以,這條長巷中,唯有他二人的身影。
待能看到那幽僻的院門時,月思卿驚訝地發現,兩扇木門居然敞開著。
她心中感到有些不對勁,她囑咐過娘,娘也最為細心,從來不隨便開門,怎麽會……
想到這,她的腳步不由加快了。
離得近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從裡頭傳來,聽聲音不止一個,而且還是男人。
月思卿的臉色完全沉了下去,飛速奔到院門旁,一步便衝了進去。
隻消一眼,她便看到正對著院門的前廳裡的情形。
夢娘坐在椅子上,對面是兩名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一個生相白淨,一個生相黝黑,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結實少年。
月思卿的出現,驚動了廳裡人。
夢娘看到闖進來的那道身影,眼睛頓時圓瞪,“啪”的一聲,手裡的茶盞跌落至地,摔得粉碎。
“卿兒!”臉容憔悴的女子震驚地叫了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
“娘!”月思卿感覺到女子那濃濃的愛意,笑著跑上去和她相擁。
還好,娘沒事!
夢娘喜極而泣,抽抽噎噎道:“卿兒,娘真沒想到你會回來,太意外了。”
就在兩人敘舊時,身旁那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開口:“別再母女情深了!小夢,到底將不將那箱珠寶交出來?給我們一半,我們再也不會上門!”
珠寶?
月思卿眉頭微皺,這三個不速之客到底是什麽人?
夢娘擦乾眼淚,拉著月思卿坐下,語氣卻極為堅定:“二表哥,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東西,還輪不到給你們!”
“呵,”膚色白淨的中年男人眼光卻更加陰沉,冷笑一聲,“小夢,不是我話說得難聽,你沒有靈力,你女兒也是個廢物,你們倆能過日子就行,要那麽多珍品幹什麽?肥水不流外人田,還不如給表哥。”
這兩人一唱一和,說得月思卿心中生怒。
她聽明白了,這幾個人是娘的親戚,這上門來,竟然是來貪她家東西的?不過,她娘什麽時候有一箱珠寶了?
這個問題她沒急著問,而是衝夢娘一揚眉,語氣不善地說道:“娘,家裡來了客人,也要給我介紹介紹吧。”
那雙鳳眸掃了眼面前三人,帶著不屑之色。
夢娘有些怔愣,那黝黑男子已怒聲說道:“窮丫頭果然不識禮數!我們是你長輩!我是你三表舅,他是你二表舅!”
表舅?夢娘的表哥嗎?
剛要說什麽,那少年已經冷聲叫道:“爹,三表伯,跟一個廢物攀親幹什麽?”
說著,他看向夢娘,聲音冰冷道:“夢姨娘,我爹是看得起你才會來你家來,不要給臉不要臉!”
夢娘的整張臉都被他說成慘白,手指著他輕微顫抖:“二表哥,你就是這麽教導兒子的?我再不濟,也是他的長輩!他居然以下
犯上嗎?”
“對不起,你還沒資格稱我的長輩!”少年眼中滿是不屑。那是這個時代強者對弱者的歧視。
夢娘氣得眼淚嘩嘩嘩直流。
月思卿看到這一幕,怒氣衝上天靈蓋,叫道:“給我死!”
紅色匕首一閃而現,九道刀影瞬間凝結成形,在月思卿心中的低喝中朝那少年直飛而去,刀光閃閃,陰冷之極。
少年大驚,連忙放出靈力護身,然而,年紀不大的他如何是月思卿的對手?
“啊!”厲聲慘叫中,少年倒射而出,身上被扎了幾個窟窿,汩汩流血。
月思卿衝著他的方向冷冷一笑:“廢物,你全家才廢物!”
“你敢傷我兒子!”白淨男子大怒,和黝黑男子一同衝了上來。
“想群毆?”月思卿又是一聲冷笑,說道,“不好意思,向來都是我群毆別人!呂濤,雙劍合璧!”
最後四個字,是他們的暗號,就是聯手的意思
呂濤閃身而來,放出自己的靈獸金獅。
白淨男子冷笑一聲:“橙靈也敢叫板!上!”
兩名中年男子同時放出靈力,居然是耀眼的青色。
“小娃娃毛都沒長齊,居然也敢跟我叫板!我讓你瞧瞧,自己到底是不是廢物!”白淨男子說畢,右手青光大盛,一道凝成狼形的青色靈力衝著月思卿面門直撲而去,隱隱傳來真狼的吼聲,也不知這到底是什麽靈技。
“鎖骨連環刀!”月思卿再次清喝一聲,呂濤也同時高呼,“金獅飛爪!”
九柄刀影和十隻爪影迅速與那狼身撞到一起,“嘭”的一聲炸開,月思卿頓覺氣血翻湧,呂濤更是後退數步。
這招的比拚,顯然他們落敗了。
“呵,還不認輸?”白淨男子冷笑。
月思卿拭去嘴角血漬,冷聲道:“我認輸?還早著呢!到底誰是廢物,一看便知!”她嬌喝一聲,“小白,小粉,小青!現身!”
不大的前廳內橙光大盛,一下湧出三頭靈獸。威風凜凜的白虎王,龐大而醜陋的火睛獸,張牙五爪的紫金青龍,光芒四射,五彩紛呈,衝著月思卿的方向大叫一聲:“見過主人!”
當然,小粉在濫竽充數,它不會說人話……
但僅僅如此,已經將這兩名中年男人給嚇呆了。
被它們包圍住的月思卿眉眼間耀出四射光華,一字一字說道:“召喚靈師,神獸靈物,也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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