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拽著玄天冥一起進宮的,直到兩人坐上宮車她才告訴玄天冥:“程君曼從宮裡回來,告訴我說母妃病了。”
玄天冥緊擰著眉,問她:“嚴重嗎?”
鳳羽珩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母妃不讓請太醫,怕驚動父皇。月寒宮的宮人們沒辦法,本來是往禦膳房去端雞湯的,正好看到程氏姐妹,便偷偷的與她們說了,讓她們回府來找我。”
她也只能說這麽多,再多的,程氏姐妹也不知道,一切只能等見到雲妃才知曉。
二人誰也沒有再說話,氣氛著實有些壓抑。
九皇子和濟安縣主一天之內二次進宮,宮門口的禦林軍到是有幾分詫異,但也沒敢問,只是提醒了一句:“天快黑了,再過不到一個時辰宮門就要下鑰匙,殿下若是出來的晚,就差人往這邊來說一聲,屬下給您留著門。”
玄天冥點頭道:“留著吧,定是不會太早出來。”說完,又補了句:“別到處去宣揚說本王和縣主又進宮了,特別是父皇那邊,別讓他知道,本王是去月寒宮看母妃的。”
皇上跟雲妃的事,在皇宮裡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聽說玄天冥和鳳羽珩要去的是月寒宮,將士們趕緊點頭,一個個心領神會,皆知這個事絕對不可以讓天武帝知道。
玄天冥留白澤在宮門口,鳳羽珩帶著黃泉忘川,四人一齊往月寒宮而去。還沒等到宮門口,就見那條必經的小路上,有個掌事宮女正焦急地等在那裡,不時地張望著。
等幾人再走近將,那宮女終於看到,趕緊就上前來,也顧不上行禮,甚至都顧不上跟玄天冥說話,一把就抓住鳳羽珩的手,急聲道:“縣主您可算是來了,前些日子暴雨不停,娘娘受了些風寒,又不肯請太醫。本以為也沒事,可誰知雨停了她的病卻越來越重,下午那會兒……吐血了!”
“吐血?”玄天冥大驚,拉著鳳羽珩快步衝進了月寒宮。
雲妃生病,月寒宮的一眾下人都愁眉苦臉的,玄天冥沉著臉質問那宮女:“她說不讓請太醫你們就真的不請嗎?萬一病出個好歹來,誰擔待得起?”
那掌事宮女也是一臉苦色,邊走邊說:“娘娘的脾氣殿下也是知道的,她說不讓請,那就真的是不讓請。就算奴婢們偷偷去請了,那太醫也是近不得身的。”
這是事實,玄天冥心裡也明白,雲妃那個暴脾氣,她不讓乾的事下頭的人若是乾,輕則殺頭,重則她就折騰她自己。太醫若是不經她允許就到,只怕她連自殺的事兒都乾得出來。
他重歎了一聲,就想再說點什麽,就覺得手心被人輕捏了一下。偏頭去看,見鳳羽珩正掛著淡笑看向他,“別擔心,有我呢,母妃不想看太醫八成是不想被父皇知道,我來了她總不成再把我趕出去吧。”
玄天冥點點頭,“對,幸好有你。”
那宮女也說:“多虧了今日在宮裡看到鳳家的兩位夫人,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去請縣主。”
幾人說著話,雲妃的臥寢也到了。鳳羽珩腳步加快,率先走了進去,才一進門就聽到雲妃止不住的咳嗽聲,一下一下的,咳得叫人心疼。
她聽著這咳嗽的聲音,心知保不齊是肺病。時下暴雨剛過,天氣轉涼,最容易感冒發燒的。特別是發燒,治得不及時,怕就會燒成肺炎。當然,肺炎不怕,鳳羽珩最擔心的就是疫菌。這種時候誰也不能打包票說只是普通病症,沒確診之前,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很顯然,這個問題玄天冥也想過了,所以他才著急,心一直就提著,腳下也現了幾分慌亂。
二人到了雲妃的病榻前時,一個小丫頭更用熱帕子給雲妃捂著額頭,雲妃半閉著眼一直在咳,宮女時不時地用帕子去幫她捂一下,再離開時,帕子上總會帶著血。
幾個小宮女急得不行,一見鳳羽珩來了,一個個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同時也趕緊起身,把榻邊的位置給鳳羽珩讓了出來。
鳳羽珩坐了過去,將雲妃送上的熱帕子直接取了下來,雲妃離了那帕子,下意識地就哆嗦一下,然後說了句:“快給本宮放回去,好冷。”
她伸手去探額頭,果然熱得很。
“母妃,是我,我是阿珩。”她一邊跟雲妃說著話,一邊從忘川拿著的診箱裡把體溫計給拿了出來。“母妃,這個東西是測量體溫的,要放到腋下,阿珩幫您。”
她這邊動手去給雲妃量體溫,雲妃那邊也把眼睛半睜了開,雖然沒什麽力氣,但意識還是清醒的,一眼就將鳳羽珩給認出,再看了看玄天冥,還是說了句:“不要驚動你父皇。”
玄天冥氣得咬牙,“都病成這樣了還想著這個事,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
雲妃有氣無力地道:“老頭子也上了歲數,萬一把他嚇著,本宮可擔不起這個責任。這不是阿珩來了嗎,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別板著個臉,本宮不愛瞧。”
有鳳羽珩在,玄天冥自然放心,可他還是看不了雲妃遭的這個罪,實在是擺不出什麽好臉色來。
這種時候,做為兒媳婦的鳳羽珩自然得起到調節作用,於是她趕緊道:“殿下也是心疼母妃,母妃要是有力,待病好之後就起來打他!”
雲妃點頭,“恩,這還像句話。”
玄天冥簡直無語。
半晌,體溫計被取出,鳳羽珩一看,好麽,三十九度八。她無奈地搖頭,同時也暗裡慶幸,還好她來了,不然這麽燒下去,不出事才怪。
不過看到雲妃這個狀態,她也是放了些心下來,這多半就是嚴重的肺炎,跟疫病無關。她朝著玄天冥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對那掌事宮女說:“勞煩姑姑把下人都帶下去吧,我給母妃看病,有自己的丫頭侍候就好。”
那宮女也明事理,這裡左右還有九皇子跟著,不可能出事。於是趕緊招呼著一眾宮女出了屋去,又將寢殿的門給關了起來。
鳳羽珩也不多想,伸手入袖,從空間裡將輸液設備調了出來,再將相應的藥劑也取出,迅速地給雲妃掛上了一瓶點滴。
雲妃半迷糊著,就看到鳳羽珩一會兒掏點東西出來,一會兒又掏點東西出來,就像變戲法似的,眨眼間就把自己給忙活妥了。她愣愣地對玄天冥說:“你媳婦兒可比你厲害多了。”說話時嗓子還是半啞的,也沒什麽力氣,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鳳羽珩在的原因,底氣是足了不少,也不怎麽咳了。
玄天冥無奈地看著自己這個母親,搖頭道:“她再厲害也禁不起你這麽個折騰法,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記得趕緊派人去叫珩珩。什麽天色已晚的,你宮裡的人想要出去,我就不信哪個宮門口的守衛有膽子攔?”
雲妃翻了個白眼,“你們不也是今天才回京的嗎?之前都在城外,我上哪兒找去。”她又輕咳了兩聲,不再跟玄天冥說話,卻是問向鳳羽珩:“本宮聽說,你外祖父姚顯回來了?”她問這話時有幾分激動,呼吸都不勻起來。
鳳羽珩心頭起了些疑惑,依稀想起當初她第一次面見雲妃時,雲妃對於她親近姚家而疏遠鳳家的態度十分滿意,還說她是姚家的好女兒。那時她便覺得雲妃對姚家是有幾分不同的,這種感覺今日更甚。
不過這種時候她也不好多想,便笑著回了雲妃:“母妃消息好靈通,外祖父是回來了,眼下就在縣主府呢!”
雲妃眼睛裡閃出幾許光亮來,病容似也消退不少,自顧地調整了一會兒氣息,這才又道:“回來了好,老頭子這回又有伴兒了。有人陪他說話,有人陪他下棋,要是你外祖身子骨還行,兩人八成還能提刀切磋幾招。他有了伴兒,就不會總來月寒宮敲門了,本宮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以前的姚顯還會武功?這一點鳳羽珩到是真的不知道,同時也暗裡慶幸自家爺爺是軍醫出身,功夫底子也是有的,萬一天武真要切磋,也不至於輕易露餡。
雲妃躺在榻上,還在自顧地說著:“做姚家的女兒好,姚家的男子不納妾,姚家的女兒不給人做小,那是旁的人家想都不敢想的福氣。只是你那個娘親不爭氣,她要是有你一半的氣勢,當年也不至於被鳳家欺負成那樣……咳!咳咳!”
雲妃說到這裡又是一陣咳,仍然帶著絲絲血跡,鳳羽珩用帕子給她輕擦,她卻說了句:“聽說咳血的人多半是癆病,都活不長,你回去問問你外祖父,問他願不願意來見本宮一面,也許這一面……就是最後一面了。”
“你胡說什麽?”玄天冥怒了,“咳點子血就要死要活的,你自己不想活了也別拖累珩珩,讓人說她醫術不精。”
雲妃失笑,“你小子到是會護著媳婦兒。”
鳳羽珩也挺無奈的,她告訴雲妃說:“別說不是癆病,即便是,阿珩也治得好。母妃且寬心吧,您就是高燒高熱吸起的肺炎,是一種輕微的肺病,阿珩給你打幾天的針也就好了。”
“真的?”雲妃有些詫異,“讓你說得這麽容易好,那從前那些人,病得比本宮還輕些的,都是怎麽死的?”
鳳羽珩到也不客氣,直接就道:“因為從前沒有我。”她拍拍雲妃的手:“母妃若是想見外公,阿珩派人回去叫他來就是。”
雲妃情緒有些激動,滿心企盼,卻又帶著些遲疑,很是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