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論斷句的重要性
而在羅迪離開的同時,離他不過十幾米遠的豬頭酒吧二樓的包房內,那五名冒險者打扮的“蝮蛇十字”信徒正在羊皮紙上進行著又一次計劃修正——
“第一批人會在這裡進攻,如果魯本斯那個老東西的人手足夠,他們肯定會在這裡出現…”
“…修道院加派的人手算進去了,這樣我們需要在對方亮出底牌後參與第二次進攻。”
穿著長袍的人應當是隊伍的首腦,此時他的話語中帶著許些敬畏,低聲道:“蓋洛普大人似乎對阿卡莎牧師.”
“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互相不太對眼。”
兩米多高的光頭甕聲甕氣的接了一句,手中用磨刀石細細的打磨著一柄柄短矛的矛尖。
他的話語令這一行隊伍的氣氛有些沉默,“蝮蛇十字”教派內部和“玫瑰十字”一樣矛盾繁多,不同主教之間的利益衝突、家族衝突比比皆是,位高權重的主教因為某次任務而被“一擼到底”的事情並不少見,所以此時這五人心中壓力也是不小,因為若是搞砸了任務,他們同樣難逃一劫。
“廣場到城市西城門的逃脫路線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西門被封堵,我們還有另外兩條道路可以離開,坎貝區邊緣那條地道已經挖了半年,現在隨時可以使用.”
“蓋洛普大人已經策劃了這麽久,我們定然可以完成任務的!”
“別樂觀的太早,”穿著法袍的家夥在木椅上仰了仰,眯著眼睛指了指地圖上的城市廣場道:“‘玫瑰十字’也不是吃素的,等一切開始……”
“可就真沒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
九月十七日。
霍利爾城正在醞釀著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奇怪的是沒有人試圖阻止這場風暴,卻都自認為掌握了絕對優勢,並都想著如何在這場風暴內獲取更多利益…
不過這正是整個時代的一個小小縮影。
時至傍晚,莫利亞莊園內的弗朗西斯閱讀完了手中的羊皮紙,此時他的狀態已經從之前的沉鬱中恢復過來,那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此時舒緩了許多,心中更多的,則是隱隱的期待和興奮。
壁爐映著溫暖的火光,驅散了城外山莊過早出現的寒意,侍女低著頭走進來,為這位年輕的伯爵端上了精致的茶點,後者則隨手將羊皮紙扔進了壁爐,出神的望著燃燒的紙張,端起茶杯啜飲一口,揮了揮手,在門口的威利便走了進來。
“那群異教徒還是沒有進一步合作的意向?”
“主人,他們看起來並不信任我們,不過我們在城外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威利低聲匯報了幾句,弗朗西斯聽後嘴角翹了翹,笑出聲來:“既然如此,幫那群異教徒一次又何妨?”
威利點頭應是,隨後弗朗西斯便輕聲問道:“修道院那邊?”
“莎莉小姐她——她手底下有兩支雇傭軍全都進了城,雖然隱藏的巧妙,但我們還是找到了蹤跡,如果您需要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把他們…”
威利做了一個劃頸的手勢,弗朗西斯眯起眼睛,冷哼道:“她終於知道要下狠手了?呵,今天不用動手,這幾天盯住了,等後天晚動手,讓她來不及做出其他的準備…在這之前,就給她一種勝券在握的錯覺就好了,等慶典進行時,我會好好‘慶祝’她擔任司鐸的。”
弗朗西斯自信滿滿的握緊了拳頭,隨即看威利欲言又止,出聲道:“還有其他消息?”
“有一個——提圖斯和惠靈頓騎士已經到了霍利爾城。”
這句話說完,弗朗西斯原本愜意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起來:“來的這麽快?”
雖然他已經進階“元素師”,成為了普通人根本無法力敵的法職者,但弗朗西斯卻是明白,自己再修煉個十幾年,或許都沒辦法在這兩位騎士面前走一個來回——這兩位騎士是真正隨著父親從屍山血海裡拚出來的,實力絕對強悍到令人發指…
但他們這麽著急趕著現在過來…心中閃過某種猜測,弗朗西斯語氣急促的問道:“他們去公爵府那裡了?”
“照例探訪了一次,不過我今天剛去查了一遍,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公爵大人的病情沒有好轉,”威利想了想,補充道:“阿爾法管家似乎是病了,我去公爵府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阿爾法病不病根本無關緊要,主要是…”似乎覺得哪裡有些問題,弗朗西斯卻怎麽也想不明白,最終揮手道:“算了,我總感覺不太對勁,你去把安排的人手再增加一些,確保萬無一失,對提圖斯和惠靈頓監視著點,當然——別離的太近,否則他們肯定會發現。”
原本輕松的情緒因為這個莫名出現的信息而又有些不安起來,弗朗西斯來回在壁爐前踱了幾步,卻最終也沒對自己的計劃作出什麽更改。
“就這麽幾天了,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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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日。
邁步走到修道院前時,羅迪望著高聳的教堂尖頂,輕輕捏了捏那枚他曾經送給莎莉的骰子,理了理自己松松垮垮的袍子,摸了摸用於偽裝的小胡子,深吸了口氣,走入了教堂。
拾級而上,白色的石質地板透著冰冷的氣息,前廳的石柱上還留有弩矢射擊凹痕,羅迪記得當時莎莉就是躲在了這個石柱的後方,如今看到,不免感歎命運的巧合。
穿著金屬鎧甲的聖殿守衛面無表情的站在兩側,胸前玫瑰與十字相交的圖案華麗而神聖。細細的低語聲從前方傳來,大多是信徒低聲的禱告,又或者司鐸對教義的解釋,呼吸間能聞到教堂正廳那始終留有的玫瑰花的香味。
此時的羅迪有著一個大肚腩,唇邊留著兩撇小胡子,眼睛冒著精光,戴著個圓頂帽,看起來就是一位城內隨處可見的商人——在給修道院捐贈的人中,除了貴族,便是這類人給的最多,所以他一路走過來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雖然不是禮拜日,可教堂內一排排的座椅上仍舊有超過一半位置坐著各式各樣的信徒,羅迪步入正廳後在的神像前花了一個十字,隨後便找到了角落中的座位坐下,做出了虔誠祈禱的樣子,嘴裡念念有詞,目光則悄悄掃視著四周。
預想中的莎莉並沒有出現。
莫非…她沒有看到自己留下的信息?
羅迪之前在馬丁的那封信上留下了今日此時會面的信息,為了不出意外,他還專門確認馬丁去匯報給了莎莉才放下心來——可現在她沒有出現,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過“環境敏銳”帶來的過人聽覺還是讓他察覺到了許些端倪,朝神像後方望了望,他大致確定了某些事情,便繼續等了下去。
……
十幾米外,早就站在這裡的莎莉微抿著嘴唇,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像是小偷一樣躲避著羅迪偶爾掃過來的視線。
“這個笨蛋…”
話是這麽說,可心中的喜悅卻不加掩飾,甚至可以說有一種莫名的甜蜜。當初她是咬牙切齒的寫下了那封信,雖然文字間的語氣平淡,可心中卻是患得患失難受的緊——這該死的混蛋撂下一句狠話走了,那感覺可真是讓她幾天都難受的沒吃下飯去,甚至連那鵝蛋臉都快瘦出尖下巴來了。
讓我吃了這麽多苦,那就讓你多等等吧!
偷偷看一眼,莎莉發現羅迪還在端正的坐著,不由得竊笑起來。
“嘻,還貼了個胡子…”
教堂頂端的鍾聲敲過,證明羅迪等了足有小半個小時,莎莉覺得讓這個家夥等的差不多了,才努力讓自己板起臉,邁步走了出去。
不要看他不要看他,一定要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莎莉目不斜視的走向教堂的角落,一路繃著臉,在羅迪身旁坐下後默不作聲的開始了禱告,雖然像模像樣,可耳朵卻幾乎要立起來似的聽著旁邊的動靜,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可過了足有一分鍾,羅迪竟然始終沒能說話!
“這個木疙瘩…混蛋…”
莎莉有些耐不住了——我都坐在你旁邊了,好歹有點動靜啊!
而就在她想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羅迪終於出聲了:“那個——司鐸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要向您懺悔…”
他的話沒說完,始終繃著臉的莎莉便“撲哧”笑了出來,她裝模作樣的轉過頭,回答道:“只有司鐸以上的神職者才能聆聽信徒的懺悔呢,我只是一位修女罷了,還不是司鐸。”
金色的發梢下,莎莉望向了這個近段時間以來總是令她牽腸掛肚卻又恨不能狠狠捶一頓的家夥,俏臉在轉瞬即逝的微笑後又緊繃了起來,“不過,如果不使用‘懺悔室’,我願意在這裡聆聽你的懺悔,只要你不介意,虔誠的信徒。”
“那再好不過。”羅迪輕咳兩聲,假模假式的又畫了一個十字。
雖然在開口前做了很多預想,但宅男羅迪在真正表達自己的情感——比如道歉時——還是有些緊張的,這和遊戲遊戲是兩碼事,在遊戲中“遊刃有余”是一回事,真的和朋友鄭重道歉卻是另一回事…所以他憋了半天,隻冒出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謝謝你。”
莎莉揚起了眉毛,有些不明所以。
“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傷了不該傷的人,感謝你能給我這個機會來…道歉。”羅迪努力把那些想說的話語揉到一句話裡,“和你說了不該說的話,還一走了之——我只希望我現在說這些還來得及,因為我…”
羅迪咽了口唾沫,那些之前排練過很多次的話語最終被他在腦海裡刪掉,最終只剩下一句話——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沒把握好節奏,羅迪斷句因為一個大喘氣出現了失誤,但他沒察覺到這有什麽問題,說完之後便咽了口唾沫,有些局促的望著莎莉,等著對方的反應…
說話大喘氣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第二更奉上!昨天在群裡和書友討論為什麽有朋友看到后宮種馬會覺得惡心,覺得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最後想了很久,只是在這裡保證:我寫的每個女性角色都是有自己的腦子的,多了不說,繼續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