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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入骨·隱婚總裁,請簽字!》她在他眼裡看到了他對另一個女人的珍視
  白筱剛收拾好自己,就有人按門鈴,她跑去開門,來人她認識,是裴祁佑的私人律師。

  “白小姐,這是禦景苑房產過戶的文件,你看一下,要是沒問題就簽字。”

  律師從公文袋裡拿出一個牛皮袋,遞到白筱跟前,“然後我陪你一起到房產局辦好相關手續。洄”

  “沒必要那麽麻煩,反正我也是要賣掉的,如果文律師方便的話,能不能把這套房子先掛到房產中介去,過戶協議到時候直接讓買家簽好了。”

  律師略微詫異地抬頭看她。

  白筱在小便利條上寫了自己的銀行帳號遞給他:“至於賣掉房子的錢就匯到這張卡上。”

  那份離婚協議還被她擱在茶幾上,送走律師,白筱也拿了它出門。

  ——————————

  裴祁佑接到白筱電/話時正在削梨,一不留神,鋒利的刀刃劃過手指,鮮紅的血液立刻湧出來盒。

  鬱苡薇嚇得一邊喊特護阿姨一邊拿過紙巾替他按住傷口,“怎麽這麽不小心?”

  鮮血染紅大半張紙巾,裴祁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

  他走出病房,走得很遠才接了電/話。

  “協議我已經簽好了,你現在有空嗎?我在民政局等你。”

  白筱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她坐在民政局等候排椅上,旁邊排成長隊的一對對年輕男女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倒愈發襯得她坐在那裡形單影隻,不時還有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裴祁佑對她狠,白筱覺得是她活該,因為是她自己將那把利刃送到他的手裡讓他來捅她。

  她篤定裴祁佑一定會來,結果他比她預想中來的要快很多。

  當她起身準備去專門辦離婚的地方時,卻被拉住了手臂,她回頭,“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裴祁佑眸光一閃,“我們在國外登記結婚,離婚需要到人民法院以訴訟的方式,文律師已經在處理了。”

  ——————————

  白筱從民政局出來,原本的淡漠被難堪取代,腳步快而凌亂,下台階的時候不小心崴到腳。

  並不是他想拖延領離婚證的時間,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離婚過程很繁瑣,她之前的言行瞬間變得可笑。

  緊跟著出來的裴祁佑及時扶住了要跌倒的白筱,“沒事吧?筱筱,我送你回去。”

  這算是強者對狼狽者的同情嗎?

  白筱甩開他的手,淡淡地說了句“不用”就下台階,然後攔了輛出租車。

  車子將裴祁佑的身影遠遠地甩在後面。

  白筱靠在座位上,包裡的手機不知道已經響了多少遍。

  當手機震動逐漸消失在膝蓋上,白筱才拿出手機,上面一連串未接來電都是鬱紹庭的號碼。

  接下來很久手機都沒了動靜。

  沒到星語首府小區門口,白筱就讓司機停了車,她覺得有些胸悶,當散步走回去,手機響起的時候她正走到一家便利店旁,屏幕上顯示的是“鬱景希”的名字,白筱想了想還是按了接聽鍵。

  聽筒裡傳來的不是鬱景希脆生生的聲音,而是鬱紹庭硬聲硬氣的質問,“打你電/話怎麽不接?”

  白筱聽出他聲音裡壓製的怒氣,她不知道他在氣什麽,“你有事?”

  “不是讓你早上過來嗎?”

  白筱:“我看沒什麽事就不過去了。”

  “……”

  鬱紹庭沉默了良久,才開口:“我沒吃早餐,中午多帶點飯過來。”

  說完,他就掐斷了電/話,不給她任何回絕的機會。

  白筱盯著嘟嘟作響的手機,很久都沒動一下,抬頭的時候看到便利店櫃台上陳列的計生用品。

  對鬱紹庭,白筱說不上來什麽感覺,應該是……敬畏中又帶著些許的曖/昧。在離開豐城之前,她最想償還人情的就是鬱紹庭,他把她從警局帶出來,在下雨的時候帶她回去,又在著火的車庫裡把她救出來……

  在她的人生裡,除了二十歲的裴祁佑,鬱紹庭是另一個願意這樣幫助她的男人。

  沒有一個男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女人好。

  白筱明白這個道理,鬱紹庭不缺錢,而她這裡只有一樣東西是他想要的。

  走進便利店,在營業員怪異的打量下,白筱拿了一盒杜蕾斯到她面前,結了帳放進包裡離開。

  ——————————

  白筱在病房外站了很久,直到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她才打開了病房的門。

  當她一腳跨進去時竟心生了怯意,想要臨陣脫逃,終究還是捏緊手裡的杜蕾斯硬逼自己走進去。

  鬱紹庭靠在床頭,擱在耳邊的卡通手機跟他整個人都很不搭。

  聽到動靜,他轉頭朝門口望過來。

  瞧見白筱時,鬱紹庭臉色明顯有陰轉多雲的趨勢,他把小手機隨手丟一邊,

  “怎麽這麽慢?”

  發現白筱兩隻手都沒拎飯盒,他蹙起眉頭:“讓你來送飯,飯呢?”

  白筱站在病床邊沒有動。

  鬱紹庭的視線落在她緊攥著包的手上,盯著看了幾秒,然後抬頭望著她:“怎麽了?”

  強硬的質問突然化為溫柔的詢問,轉變得太快,語調略略有些不自然。

  白筱同樣也看著床上的男人。頎長精瘦的身軀,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她的目光沿著他平坦的小腹下移,最後定格在他西褲的褲襠位置,手心裡的計生用品盒子幾乎要被她捏碎。

  她走到床頭,在他的注視下蹲下去,雙手攀著床沿,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鬱紹庭已經坐起來,低頭看著她有心事的樣子:“到底怎麽了?”

  白筱像是鼓足了一口氣,突然探起身,伸出的雙手勾住了鬱紹庭的脖子,趁他不備輕易地就把他的頭拽下來,在他反應過來時,白筱已經主動吻上來,因為太急,沒有對準他的薄唇,親了他的臉頰。

  她起得太猛,鬱紹庭冷不防地被一撲,整個人都往後傾了傾,剛圈住她的腰她的唇已經送上來。

  軟軟的唇瓣印上他的臉,就像是棉花碰到鋼鐵,鬱紹庭心頭一緊,擱在她腰際的手收得更緊,稍一偏頭,兩人的嘴唇幾乎要貼在一塊兒,他的眼底仿若噙了一抹似笑非笑,似乎對她突如其來的主動很好奇。

  然後他真的笑了出來,很輕的一聲笑,嘴邊翹著一點弧度,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邃中透著光點。

  “怎麽今天突然這麽熱情了?”

  白筱放開他,站起來,迎上他望過來的眼神,“我明天回黎陽去。”

  頓了頓,她繼續說:“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回豐城來了。”

  鬱紹庭嘴邊那丁點笑意立刻消失了,咄咄地盯著她:“什麽叫不再回豐城來了?”

  “你幫了我那麽多次,是個人都該懂得知恩圖報,不過錢你可能是最不屑的。”

  白筱把手心攤開,一盒包裝褶皺的杜蕾斯被她放在床櫃上。

  鬱紹庭看著那盒計生用品像是明白了什麽,臉色變得有些嚇人,“什麽意思?”

  白筱垂著眼不看他,只是靜靜地說著,“這是我走之前唯一能給你的。”說完,她解開了棉襖的拉鏈,然後褪下,裡面是一件薄薄的貼身高領毛衣。

  鬱紹庭只是看著她,臉上看不出喜怒,但陰沉得可怕。

  白筱握著毛衣下擺的手輕顫,冰涼的指尖掃過腰際,她微微戰栗,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害怕。

  “怎麽不脫了?”鬱紹庭的聲音很冷很沉,“不是說要伺候我嗎?過來。”

  白筱抱著自己的手臂,哪怕每一步都走得維艱,但還是咬緊牙不讓自己退縮。

  她不想再欠任何人,她的後半生不應該再像前二十年一樣為報恩而活,那麽就一次性解決吧!

  鬱紹庭見她這麽順貼,心裡的怒氣更盛,以往怎麽都沒見她這麽聽話過?

  眼梢瞟見床櫃上那盒杜蕾斯,他突然恨不得掐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望著她的目光愈加冷,在她走到他跟前時,強壓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蹲下去。”

  幾乎不夾帶絲毫感情的聲音。

  鬱紹庭拽過她的手擱在西褲的皮帶上:“自己解開。”

  忍著心中翻騰的屈辱感,白筱強作鎮定,雙手拿住皮帶的金屬扣,開始費勁地解,好不容易“啪嗒”一下解開了,他冷冷的聲音又在頭頂響起:“把拉鏈拉下去。”

  “自己解開。”男人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是不容她違背的強硬。

  白筱的心臟越跳越快,身體卻僵硬了,臉色也驀地一白,手臂被狠狠一扯,她跌倒在病床上。

  當身後覆上沉重的男性軀體,白筱掙扎,他卻禁錮了她的雙手,沒有憐惜,仿佛泄怒一般,她緊緊咬著牙關,無聲地承受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這都是她自己答應的……

  “我小叔你又不是沒見過,避諱什麽?”鬱苡薇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白筱心頭一緊,剛要看向門口,鬱紹庭卻突然起身,一把拽過她的手腕。

  ————————

  “咦?怎麽沒人?”鬱苡薇推開門,病床上空空地,什麽人也沒有:“奇怪了,剛剛明明有聲音的呀……”

  裴祁佑雙手抄袋站在床邊,對鬱紹庭在不在房間裡這個問題並沒多大興趣:“可能是風聲。”

  鬱苡薇煞有其事地點頭,“可能吧。”然後她的視線被床櫃上一個紅色的小盒子吸引。

  她怎麽也沒想到平日裡待人冷冰冰的小叔居然好這一口,在醫院準備這個,這是要泡護士嗎?

  轉身的時候,鬱苡薇一個趔趄,要跌倒時,裴祁佑伸手去拉她,“小心。”卻反被她帶倒在了病床上。

  兩人側躺在床上,鬱苡薇被裴祁佑護著,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心上

  人,裴祁佑本來就長得好,加上對待她又溫柔體貼,如今這般曖/昧的姿勢,她的臉頰泛紅,想到床櫃上那盒杜蕾斯忍不住心跳加快。

  “身體又不舒服了?”裴祁佑發現她的異樣,去摸她的臉。

  鬱苡薇卻一個翻身,壓在了他的身上,有些事裴祁佑比誰都清楚,他喉結動了動,當鬱苡薇的小手準備亂來時,一陣天旋地轉,裴祁佑已經雙手撐著床,把她困在他跟病床之間。

  ———————————

  外間的動靜清晰地傳進光線昏暗的衣櫃裡。

  白筱貼著櫃子,一動不敢動,鬱紹庭正摟著她,他緊緊貼住她的後背,火熱的氣息纏繞在她的脖頸間。密閉的空間,她甚至清晰地聽到鬱紹庭的心跳聲,咕咚咕咚,慵懶而沉穩。

  他突然俯下頭在她耳邊輕喃:“他們在外面做什麽?”

  她閉上眼,不去看,但卻捂不住耳朵,外間的動靜斷斷續續傳入她的耳裡。

  鬱紹庭忽然伸手去推衣櫃門,當一縷光線透進來,白筱驚慌地想去阻止他,而他已經先一步收回了手,沉重的身體覆在了她的後背上,她想掙扎卻不得。

  她轉過去的視線,正好清晰地看到外面正在發生的一幕——

  裴祁佑正俯首親鬱苡薇的唇,哪怕只是一條縫,白筱依然感受到他對另一個女人的珍視。

  “祁佑,我愛你,我好愛你~”鬱苡薇雙手圈著他的脖子,仰著小臉,甜蜜又幸福。

  裴祁佑的手拂開她唇上的發絲:“是不是感冒了?聲音怎麽不對勁。”

  鬱苡薇吸了吸鼻子,哼哼:“好像是有點難受……”

  “帶你去醫生那裡看看。”說完,他起身。

  鬱苡薇沒起來,而是敞開雙臂:“你抱我,我腿酸。”

  幾乎是門關上的同時,衣櫃的門哐當一聲開了,白筱衣衫不整地站在那。

  鬱紹庭甩開她的手,沒再管她,徑直進了洗手間。

  ————————

  白筱站在醫院門口,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剛才在病房裡發生的一切。

  閉上眼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良久,深吸了口氣,睜開眼,看著前面來往的車輛,隻覺得眼圈有些酸疼,拖著疲憊的身子骨往公交站牌走去,卻在半途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處,裴祁佑推開一家藥店的門出來,拿了一盒藥和一杯冒著熱氣的開水。

  路邊停著一輛雷克薩斯,他沒有瞧見她,打開車門上了車熹。

  路燈光落在車頭,也讓人看清了車內的一幕。

  副駕駛座上鬱苡薇昏昏欲睡,身上蓋著男士大衣,裴祁佑把水杯擱在一旁,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了句什麽,鬱苡薇才揉著眼醒過來,靠進他的懷裡,就著他的手吃藥,然後又拽下他的領子親吻他。

  行人寥寥的路邊,車內兩人耳鬢磨腮,沒多久,車子就啟動開走了靴。

  白筱望著轎車遠去時豔紅色的尾燈,良久,才走向藥店,她也需要買藥。

  ——————————

  寂靜寒冷的冬夜,很容易觸發人心底的負面情緒,然後不可自拔地感傷和緬懷。

  當白筱抱著一桶方便麵坐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窗邊,身後的熱鬧跟她心裡的孤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失落著什麽,就是說不上來的難受。

  “小姐,你還好嗎?”營業員過來收拾顧客留下來的垃圾,看到白筱呆呆地坐在那。

  白筱回神,扯了扯嘴角,“沒什麽,就是被熱氣熏得有些睜不開眼。”

  營業員望著她紅紅的眼圈,又低頭看看那桶差不多冷卻的鹵肉面,沒多說什麽就走開了。

  從便利店出來,白筱收到了一條短信,“小白,你知道我在幹什麽嗎?”

  極具鬱景希特色的口吻,白筱難受的心情好了點,坐上公交時回過去:“幹什麽?”

  過了會兒短信進來,只有兩個字:“想你。”

  ——————————

  鬱紹庭在洗手間裡待了老半天,越洗越心煩,索性扯了條浴巾圍在腰上就出來了。

  右手上的夾板被他卸掉,就連繃帶也扯了丟進垃圾桶。

  病房沙發上,鬱景希蹬了小皮靴,一邊拿著小手機一邊捂著嘴,眯開眼笑,別提有多討人嫌。鬱紹庭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圈,除了鬱景希房間裡再也沒有第二人。

  “爸爸”鬱景希已經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討好地笑:“洗好澡了呀?”

  鬱紹庭看著他那雙跟某個沒良心女人一模一樣的眼睛,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煩躁又湧上來,鬱景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鬱紹庭的臉色,見他莫名其妙地黑了臉,關心地問:“爸爸,你不高興啊?”

  鬱紹庭走到床邊,拿了根煙點上,也不抽,抬頭看向鬱景希:“拿著手機在幹嘛?”

  “跟吳遼明聊

  天呢,他約我過年一塊兒去看《爸爸去哪兒》。”

  “手機拿過來。”

  鬱景希立刻支支吾吾了,不肯過來,“爸爸你自己不是有手機嗎?”

  鬱紹庭望著他,什麽也沒說,那眼神讓鬱景希有些頂不住,連垂死掙扎都沒做就送上了手機。

  “我還順便跟小白聯絡了一下問她有沒有時間。”鬱景希咬重“順便”兩個字。

  鬱紹庭打開收件箱按下翻鍵,一列短信收件人全是“我的小白”,最後一條短信是兩分鍾之前。

  “今天下午在跟朋友逛商場,景希呢?下午都幹了什麽?”

  鬱紹庭盯著這條短信,臉色更冷,下午逛商場?那剛才說要伺候他的女人又是誰?女人就是睜眼說瞎話的動物,尤其是這種淨知道用一雙清純大眼睛迷惑男人的女人。

  當即鬱紹庭就打了一串字,“這麽巧,我爸爸下午也去逛商場了,我看他現在好累的樣子。”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把短信發出去,病房的門就開了。

  進來的是鬱家老太太。

  鬱紹庭不動聲色地刪了短信內容,又把手機擱到床櫃上。

  ——————————

  鬱老太太帶著鬱景希一塊兒過來探望兒子,剛進門就瞧見沙發上的一件女士外套,還有床櫃上的一盒杜蕾斯,瞬間就明白了什麽。幸好她不是一般的小腳老太太,第一反應不是敲門問兒子,而是出去到護士站那裡打探了消息。

  果然,護士長說剛才有一個女人和一對年輕男女過來看望老三!

  那對年輕男女,自然是苡薇他們。

  這會兒,看到鬱紹庭那樣子,以過來人的經驗,更確定他剛做了激烈的體力運動。

  坐到鬱景希旁邊,老太太剝著橘子,貌似不經意地說:“什麽時候帶回家來讓我跟你爸瞧瞧?”

  鬱景希早就豎起小耳朵,生怕聽漏了什麽。

  “你既然跟人家好了,就別委屈人家,你年紀不小了,早點把事情定下來也好。”

  鬱紹庭把煙灰彈了彈,默不作聲。

  鬱老太太以為兒子想金屋藏嬌,頓時沉了沉臉:“我的話你聽進去沒有?你都這樣對人家姑娘了,這要擱我們那年代,你這就是流氓罪,是要坐牢的。”

  “奶奶,什麽是流氓罪?”鬱景希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半仰著臉問。

  然後小孩子的話又一次被忽略。

  鬱老太太盯著叼了根煙臉色如常的兒子,心急如焚,你給我兒媳婦,給我兒媳婦啊!

  在老太太快沉不住氣時,鬱紹庭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我帶回來你們就同意了?”

  鬱老太太剛想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試探地道:“那姑娘叫什麽名字?”千萬別是她猜到的那個……

  她又瞟了眼那盒計生用品,原本的喜悅被衝淡,反而擔憂起來,結果鬱紹庭一句話徹底摧毀了她的希望。

  “您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

  這一夜對鬱家來說絕對是不平靜的。

  遠在首都的鬱總參謀長接到老伴的電/話,立刻暴跳如雷:“胡鬧,胡鬧!簡直是胡鬧!”

  中氣十足的吼聲直震得窗戶玻璃震了三震。

  鬱老太太是又欣慰又心酸,好不容易鬱家其中一個兒子脫“光”了,結果對象偏偏是個結了婚的,這要說出去,還不如光杆司令呢,“老鬱,你說這怎辦呢?這要是有了孩子可不好辦了。”

  那頭,鬱總參謀長一點也沒松口:“有孩子又怎麽樣?我不承認就永遠不是我鬱家的兒媳婦!”

  “你說小三怎麽就……”鬱老太太欲言又止,也是頭疼不已。

  鬱總參謀長的血壓也在噌噌地升高,這個小兒子從小就離經叛道,不像老大老二一樣省事,小時候整天拉幫結派地打群架,人家爭著當解放軍當警察,他卻拿著玩具槍嚷著要當強盜。

  別人家三歲的孩子站在國旗下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我們萬眾一心。”他卻挺著小腰杆鬥志昂昂地唱:“抱著敵人的老婆,洞房,洞房,洞房房!”

  都說三歲看八十,鬱總參謀長差點嘔出一口血來,早知道出生那會兒就把他掐死算了!

  掛了電/話的鬱老太太還沒緩過一口氣,家裡的保姆上樓來喊她,說是小姐回來了。

  鬱老太太一下樓,就看到鬱苡薇挽著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坐在客廳裡,之前她去醫院見過裴祁佑,而且她跟老姐妹去打牌偶爾好幾次都遇到裴太太,是個很溫和親善的女人,因此對裴祁佑的印象不錯。

  鬱苡薇已經歡欣雀躍地跑過來,拉過老太太的手,“奶奶,有個好消息我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鬱老太太還是不著痕跡地打量起那邊起身的裴祁佑。

  裴家的事情她多少聽說過一些,對於裴祁佑能在那樣的困境裡

  東山再起還是蠻賞識的,雖然也知道他之前跟娛樂圈一些女明星模特有緋聞,但現在看他一表人才,也暫時斂去了有色眼鏡。

  鬱苡薇看出奶奶對裴祁佑的印象不錯,羞澀地看了眼裴祁佑,才說:“我打算跟祁佑訂婚了。”

  鬱老太太一臉訝然,如果她沒記錯,這兩人也沒認識多久。

  鬱苡薇:“奶奶,我已經打電/話告訴媽咪了,她說過幾天辦完畫展就回來一趟。”

  所有即將出口的疑問都被這個消息所衝淡,鬱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媽回國了?”

  “嗯,媽咪說,有些事需要面對,這二十幾年她已經讓您跟爺爺傷透心,不想再遺憾終生。”

  鬱老太太摸著鬱苡薇的手,眼底有淚光閃動,連連點頭,“等你媽回來,咱們就辦場風光的訂婚宴。”

  ——————————

  從鬱家院子出來,鬱苡薇快樂得像一隻脫離鳥籠的金絲雀,“我就說,只要搬出我媽媽,奶奶一定會答應的!”

  裴祁佑臉上卻沒有過多的喜悅,上車之前,囑咐她先進去,“晚上好好休息。”

  鬱苡薇發覺裴祁佑今晚的心情不是很好,在他上車前,喊住了他,然後扭捏地拉住他的手,燈光下,是一張白裡透紅的俏麗小臉,“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缺點,但以後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和你家人的。”

  今天的鬱苡薇穿了一件象牙白的大衣,眉眼彎彎,五官清秀而精致,長長的卷發編成魚骨辮搭在左肩上,露出弧度優美的白皙脖頸,身材纖細勻稱,一雙黑琉璃般美麗的眼睛含羞地望著他。

  裴祁佑低頭看著她,忽然神思有些恍惚,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逐漸萌芽然後一點點地茁壯成長。

  他抬起的手拂過她鬢邊的碎發,替她勾到耳後,然後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進去吧。”

  鬱苡薇踮起腳尖,回啄了下他的側臉,羞赧地抿著唇:“那你路上小心。”

  ——————————

  裴祁佑從軍區大院出來,沒有直接回裴家,而是驅車在路上亂逛。

  時隔多年,他重新尋覓到了一份讓他心動的感情,明明跟鬱苡薇在一起時也能重溫年少時那種美好安靜的滋味,為什麽一到了晚上心裡會覺得空空的?

  車子行駛在車流裡,漫無目的地開著,嫌暖氣讓他轉不過氣,打開天窗,連所有車窗都降下,冷冽的風吹亂了他的頭髮,猶如鋒利的薄刃刮在臉上,原本心煩意燥的情緒才好轉了一些。

  莫名地,他感到有一個黑洞正在吞噬著自己,偌大的空虛佔據了他的身體,他已經擁有了財富,也擁有了一份愛情,馬上就要訂婚然後會結婚,為什麽還是會覺得不滿足,像是有什麽在從身體裡流逝……

  最後車子停在豐城老城區的一片拆遷樓房附近。

  過去這麽多年,這裡依舊沒什麽變化,他下車的時候,遠遠地就有犬吠聲傳來,循著記憶,他找到了當年住過的房子,地面都長滿了青苔,簡陋的樓道裡四下是垃圾,一樓的燈壞了,光線昏暗。

  他搬起房子門口的枯了花的盆栽,下面果然有一個鑰匙,門鎖已經生鏽,花了很長時間才打開。

  裡面布滿了蜘蛛網跟灰塵,因為常年沒人住,已經斷電斷水。

  借著廊上的燈光,他走進去,看到一張全家福擺在茶幾上,應該是當時搬家時忘了帶走。

  他談成第一筆生意,就賺了不少錢,在市區買了一套二手房,但在那之前,白筱回來後,他們還一起在這裡住了好幾個月,她依舊沒什麽變化,負責一切家務,照顧他奶奶跟母親,沒有一句怨言。

  其實當時他已經在外面有人了,經常不回來過夜,即便是回來,也從不跟她睡一起,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沒有察覺,只是她從來不問,每晚都等他,等到趴在餐桌上睡著,那時候的白筱是真傻。

  裴祁佑在鋪了白布的沙發坐下,他雙手拂過臉,最後捂著嘴,盯著全家福裡那個隨意編了個辮子垂在肩上的白筱,漸漸紅了眼眶。

  ——————————

  白筱在外面晃了很久才回到星語首府。

  一輛轎車停在樓下,車裡的人看到她立刻下來,是裴祁佑的秘書張曉麗。對白筱跟裴祁佑的關系,張曉麗並不清楚,但既然裴祁佑讓她過來接白筱去酒店,也不敢違背命令。

  “你回去吧,明天我自己會去車站。”白筱上樓前回頭說。

  張曉麗很為難,裴總說一定要親眼看著白筱上高鐵。

  白筱看出她的意思,“放心,你回去告訴他,我一定會離開,不會打擾到他的好事。”

  見張曉麗還是不放心地站在那,白筱也不想多浪費口舌,索性管自己上了樓。

  畢竟同事一場,張曉麗發現白筱臉色不是很好,也不敢逼她,隻好回到車裡守著。

  ——————————

  回到公寓,葉和歡就從房間

  出來,指著客廳裡一個大箱子,“這是裴家司機剛才送來的。”

  白筱打開蓋子,裡面很多都是她住在裴宅時放在臥室裡的東西。

  不用任何言語說明,白筱就懂裴家那邊的意思了,雖然已經打過預防針,還是心頭一陣難受。

  裴祁佑馬上就要跟鬱苡薇訂婚,等新婦進門,她的東西擺在那裡不是膈應人家嗎?

  白筱重新合上箱子,葉和歡把一個紙袋放在她的腳邊,“去福奈特乾洗衣服,順便把你的取回來了。”

  袋子裡裝的是一套男士衣服,襯衫跟休閑褲,那次她例假來時從沁園穿回來的。

  手指撫摸著雪白的襯衫領子,白筱感覺就像是在觸碰那張膚色白皙、五官深刻的臉龐,她不讓自己再多想,合起袋子,看向葉和歡:“和歡,我明天回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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