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要按撥號鍵,電話就有人先一步打進來,接起來,那邊說到車禍前和安遠集團的汽油項目。
安遠老總表示有意再談,但需要他本人親自會談,包括後期簽約整個流程都不能假他人的手。
他直接道:“你回他,我現在沒空。慌”
對方鮮然十足訝異,要知道那個項目對於目前想要開發汽油行業的顧林集團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若是錯過這次,下回再想找安遠合作,對方未必會領人情,也未必再有這麽大的項目,於是他勸說:“那個……顧總,你如果身體還允許,要不就出面談一談?”
“我怎麽出面?”顧又廷冷聲,“沒聽新聞說我腿斷了?犯”
“聽說了。”那邊的人不同於他那些手下,知道情勢懂得分大局,低聲應完仍是勸。
“目前離手術還有幾天,而安遠那邊的負責人話裡的意願很明顯,這兩天只要你方便,隨時都可以談,顧總,目前還是項目的事比較要緊,以前你不是這樣的……”那塊項目他們已計劃了大半年,但先前由於跨行,這又是塊肥肉,而處處受阻,這回好不容易有些眉頭,如果放手,下面多的是人要爭奪……
可惜顧又廷依然不動如山,“你跟他說,等年後,如果願意等的話。”
那邊歎一口氣,沒再堅持。
顧又廷一收線,忽想起來件事情,就又打了個電話,那邊響了半天才接。
他直接問:“你先前說過的一個香港人,現在還有聯系嗎?”
“……那個阿黑?”過了半響,那邊才反應過來。
“有啊,前兩天還打電話約我過去香港玩,說請我喝早茶呢。”
“你幫忙打個電話,讓他找兩個男的過來,做做保鏢的活。”
“哦,好……有什麽條件嗎?”
“要麽就腦子好使,行事機靈知道轉變,要麽索性找個豁出去了,不要命的。”
顧又廷沉聲:“那種成天沒事鬧事的不要,別看一個個表面凶神惡煞,真正遇到事給再多錢也腿軟。”
“行,這個沒問題,就這樣是嗎?”
“還有一點,有家世的尤其不能要,一旦心裡有了軟肋,辦事也要顧忌幾分。”
那邊連聲應,他又說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過會兒又想到去給她打個電話,再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
他點著通訊錄上面的名字。
看到那三個字,自然而然就想到那張白得晃眼的臉。
他不時用著指尖點著名字,卻始終不用拇指觸碰那名字,忽想她這會兒已經抱著女兒在睡覺了。
接著想等自己腿好了,第一時間是將她們母女先接回家,讓女兒學會喊爸爸,再讓她生下兒子。
又想,都不是,第一件事,應該先把她按在床上,狠狠收拾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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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早上起得早,謹言本來想帶著小熊去吃早餐,接到了那人的電話,想了想,就帶著小熊到了醫院。
起初看到打著石膏的顧又廷還有些忌憚,但遺傳了那人的膽子,一會兒倒也接受了。
謹言將她放到床上,小熊扭捏著圓潤的小身子,一直要她抱,謹言溫言勸了半天,她才肯窩在床上,謹言吩咐了句,“你爸……叔叔腿摔到了,小熊不要碰到。”然後就丟下父女倆,出去買早餐了。
等買完早餐回到病房,就見小熊低著小臉玩著白嫩的小爪子,也不出聲。
而顧又廷隻默默靠坐在病床上另一端,神色依然。
父女倆相對無言,氛圍十分冷清,謹言抿了抿唇,心下不忍,想上前將小熊抱走。
顧又廷忽道:“玩遊戲嗎?”
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還有些僵硬。
看到桌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遊戲機,謹言微微一愣。
小熊默了下,而後小腦袋點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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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端,顧宅。
九點剛過,老夫人剛從樓上下來,正準備開始用餐,就有個電話急急的進來。
李管家接起,就聽那邊說找老夫人,剛要喚老夫人,就見她似有預知,已經朝著這邊走過來,她拿過話筒,那邊果然是昨日她吩咐了辦事的人,“老夫人,顧二少爺最近沒有出遠門,他,他是出車禍了,這會正在港城醫院三樓!”
顧老夫人額頭一跳,心口緊了起來,老李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拿藥。
她吞了藥,又接過老李遞來的溫水,待平息下來後,一股怒氣又上來了。
直接打了個電話往林時啟那邊過去,吼道:
“老二出車禍了?這麽要緊的事,你怎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
“老夫人。”林時啟惶恐,低聲道:“顧總出事時,我是隔了幾個小時才知道的,趕過去時,顧總還在手術,我忙著要料理事情,一時沒有顧上告訴您。誰知後來顧總醒來後,我說要打電話給您說一聲,他說不要——說老夫人身體不好,不要讓您受到驚嚇。”後面這句話當然是他自己加的。
管家心頭一緊,這幾日家裡電視不開報紙不買,卻也是瞞不住。
當下早餐也不吃了,顧老夫人掛完電話直接就走。
管家也有敢問兩句,隻好趕緊跟著老夫人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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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面,走道上,一個身穿天藍色小洋裝的女人不時吸引走過的護士目光,她身上的裙子樣式極其簡單,但卻是春季限量版,有錢的人都不一定買得到,穿在身上勾勒得身材凹凸有致,再配上她一張描繪過的精致小臉,美豔引人。
“不好意思,沒有顧先生的允許,你是不能進來的。”守在入口的保鏢說。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有事情想找顧先生。”
“可是……”換作尋常人,保鏢早就趕走,但見面前的女人柔媚動人,猶豫。
許雨晴皺著小臉,顯得更加楚楚動人:“麻煩你只要跟顧先生說,許雨晴找他,他會知道的。”
“好吧。”保鏢看了她一眼,終是沒忍住,點了點頭,拿起對講機,和候在病房門口的老大說,“老大,這裡有個姓許的女人,她說有事情要找顧先生……哦好……對不起!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了!”
許雨晴狐疑地聽著,就見他掛了電話,直接說:“小姐,顧先生說了,不認識你。還有,麻煩你真的不要再過來了,因為你我還被老大罵了,再有下次我連飯碗都會保不住!”
許雨晴怔了半晌,幾乎不敢置信。
一大清早,她為了來醫院,足足在家裡打扮了近兩個小時。
可是,他說不認識她。
他居然說不認識她?!
“小姐……”保鏢喊她。
許雨晴仍保持鎮靜,臉上的神情卻不複之前的自然。
他們訂過婚,差點就要結婚,他卻說不認識她。
上次來的時候,他不讓她進去。
這是第二次。
倔強高傲如她,卻為了個男人一而再的屈尊。
她隻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般的恥辱難受。
那保鏢見她仍不動,便加重了語氣,“小姐,麻煩你出去。”
許雨晴蹙起眉頭,看向走道深處,裡面有幾個不停來回走動的黑衣人。
目光鎖定在那間圍繞著最多人的病房大門,神情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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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電梯裡出來,走出醫院大門,就見一輛有些眼熟的奧迪開來。
她停了下身子,卻見老夫人正從車子裡下來,身後跟著李管家,正往她這邊方向急匆匆地走過來。
許雨晴迎上前,“媽。”
忽的聽到一個聲音,顧老夫人微一頓足,抬眼一瞧,見到面前的許雨晴依舊是一副瘦弱柔媚的樣子,也沒有其它憐惜感覺,直接眉頭一皺,沉聲道:“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許雨晴立刻上前,看著老夫人笑道:“媽,我回國了,去了趟外國,那些日子裡我一直惦記著又廷和您,我給您在外國帶了好些東西回來,有按摩器,洋參燕窩,法國名牌最新限量版外套……”
顧老夫人也沒有在聽她說什麽,直接打斷:“許小姐出了幾年國,記憶比我老太太還不如了,我可不是你媽,你媽在許宅裡。現在我還有事,就不和你聊了。”
許雨晴臉塌下,一時語塞,就見老夫人向老李使了個眼色,直接就走了。
管家見了,歎氣說:“老夫人呀,那許小姐看起來變了許多呢,不似從前般囂張任性,性子和以前狀似倆人,而且看上去對您還很關心,知道給您買那些東西,不像幾年前連叫您一聲都不情不願的,你說一句她就有十句八句等著回您……看來,許小姐是真的變好了……”
他說完了,老夫人隻說:“到底是許家的種,再怎麽改頭換面,終歸是改不了那野性子。”
又說:“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只要沒有再惦念著老二就好,其它的,隨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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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雨睛看著遠去的身影,心裡一陣不痛快,神情裡多了羞惱和氣恨。
從小到大,三十多年裡,哪個人不唯她馬首是瞻?何曾受過今日的恥辱?
咬牙切齒,極恨,手指幾乎要扣進肉裡去。
“說到底弟妹曾經也是她的兒媳婦,她怎麽能這樣對你呢?”
一道歎惜的聲音忽然響起。
許雨晴轉過臉,就見到向初靜戴著一副很大墨鏡的臉。
她看著向初靜,“你認識我?”
向初靜拿下墨鏡,“弟妹,我們上次在顧家見過,你忘了?”
“是嗎?”許雨晴打量著她,這個女人叫她弟妹,可自己卻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還有,之前我和顧老夫人逛街時,在街碰過你一回,記起了嗎?”
“…………”許雨晴擰起眉頭,實在想不起。
“有一件事情,你估計有印象,有一回因為顧又廷跟秘書胡來,你衝去顧林集團裡找顧又廷理論,但是當時卻被他轟了出來,我正好遇到你,把你帶回了家安慰了你一晚上,記得了吧?”
許雨晴不答,神色裡卻因想起那些往事而感到惱怒,看著她這個樣子。
向初靜一下了然,朝她笑笑,“弟妹,好久不見了,找個位子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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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時分,西餐廳裡。
坐下後,向初靜直接問,“你剛在醫院,是不是要去看顧又廷?”
想起先前在醫院被人趕出來的情景,許雨晴的睫毛顫抖了兩下。
向初靜心裡也猜到了幾分,抿了一口咖啡:“也對,顧又廷這次出車禍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就算我沒有關注他都知道了,不過你們好歹是夫妻一場,他連一面都不見你,真是說不過去……”
許雨晴這日接二連三的受挫,臉色已經維持不住,“你想說什麽?”
“弟妹,你可不要誤會,我跟顧家可不是一路人,我和那個顧藍琛早就離婚了。”向初靜看著她,滿臉堆笑,低聲道:“我就是想告訴你,老夫人可不比顧又廷無堅不摧,她有心臟病,好些年前做過一次搭橋手術,前幾年又因為老爺子病危做了第二次搭橋手術,她現在的身體隨時會倒下,不能氣,一點氣都不行。”
“……………”
許雨晴怔怔看著她。
向初靜又說:“幾年前老爺子病逝,萬一老夫人也倒下了,也夠讓他們急的了。”
聽到這,許雨晴終於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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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玩了十局,遊戲一直失敗。
關鍵時刻,顧又廷要上前,被小熊的肉爪拍開,“你不要動!小狐狸會跑!”
“你抓不到它們,呆著別動,讓我來。”
“不要,我也要抓小狐狸。”
“你一隻都沒有抓到,這回讓我來!”
“不行,我要來!”
“…………”
謹言看著涼了的早餐,輕輕碰了下小熊肉肉的小胳膊,被輕輕的甩開了,就見她聚精會神的盯著平板遊戲裡面的小狐狸,處心積慮地想要將它抓進包裹裡,再看顧又廷語氣雖是仍生硬,但神情卻不經意的柔化了幾分,她拿著早餐,一時沒有動作。
第N次眼巴巴看著狡猾的狐狸逃走,小熊扁了嘴。
小熊靦腆著臉,小聲說,“你幫我抓抓小狐狸吧。”
“不行。”
“最多我不動了,你抓好不好……”
“我說不行就不行。”顧又廷低哼。
“你抓吧,我要你抓。”
在顧又廷準備拒絕時,小熊使用了美人計,直起小身板,雙手扒上他的肩膀,摟他脖子在他臉上用力親了兩口,“啵”的好大一聲,從來只要她想要玩具,這樣親一下言言和外婆,就一定會奏效。
果不其然,接下來,小狐狸終於被抓了進來。
看著小狐狸落網,小熊十分高興,興高采烈,臉蛋紅撲撲的。
站在一旁的謹言看著這一幕卻是百感交集。
先前來的時候,她在路上不是不擔心,不過看小熊臉色紅潤,小小的臉上綻著燦爛的笑容,神情裡是最直接的雀躍,轉眼看到牆上的時鍾已經走到了十點,她正要嘗試著上前再次打斷他們,就聽小熊喊:“這個!我要玩這個!”
她正好走過去,見到那滿是植物和僵屍的遊戲,不由得微怔。
這個遊戲她有見同事玩過,一堆僵屍緩慢地往前走,並且伴著詭異的音樂。
小熊怎麽會想要玩這個?她才四歲多,不會怕嗎?
顧又廷也發表了疑問:“你能玩這個?”
“我沒玩過。”因為彼德說媽媽是膽小鬼,要爸爸陪著玩才可以。
“這個不好玩,換一個。”
“我想玩,彼德不讓我玩,說我會怕,他才怕,我不怕的。”
“彼德是誰?”
小熊直愣愣地望著他,理所當然的:“彼德就是彼德啊。”
“…………”
謹言看著興致勃勃的小熊,心想,估計孩子一時半會是不會停的了。
再看顧又廷難得有一番耐心,也不去打擾他們。
將餐點放到了桌上,她隨意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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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謹言冷靜下來,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越想越不尋常,按照王婧的話,那兩男人一直跟在她後面,如果只是湊巧同路,期間她由於小腹不舒服停下來過,後面恢復正常後又刻意放慢了步伐,他們兩個牛高馬大的男人怎麽可能走得比她還慢?
謹言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身上泛起絲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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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支持,同學們明晚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