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千淺沒有回話。

  鳳羽是個無禮的人，也是一個直性子的人，什麽都說出來，什麽都掛在臉上。其實桃千淺挺喜歡這樣的性子，總比那樣裝的人好。

  鳳羽似乎很不喜歡冥王，因此從語氣來看，並沒有多少尊重的意思。而閻彌對此沒有做出表態。

  也許在七月這件事情上面，他也無法原諒冥王。

  恍然間理解了海琉玉，又有些替他難受。

  想起那漂亮的水晶宮，大抵猜到海琉玉修建那水晶宮花了多少心思，也似乎能在腦海中描繪出當年海琉玉與七月即將成婚的盛況。

  想必他定是無比高興的，可是迎來的卻是他未來夫人的死訊。

  想起在十七層地獄的時候，海琉玉撿到的玉佩的表情，有些悵然，那玉佩是七月的吧。

  “他挺可憐。”桃千淺得出這個結論。

  鳳羽笑了笑，“可憐什麽的，從來都不是給活人的。他有什麽可憐的，可憐的是七月。”

  桃千淺又不說話了。的確七月更可憐。

  她望著海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海琉玉也曾有如此痛苦的過往。

  是啊，活了那麽久總歸是有些讓人無法回頭的疼痛事情。

  就像是如今，桃千淺也無法也不敢回頭去看自己走過的道路，因為都是布滿血腥和荊棘的。她自己都沒辦法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停止這樣的人生。

  因為居高不下，因為無法阻止，她無法結束自己這樣的行為，也無法斷掉這樣的人生。

  她也不想如此，可是有的時候自己走到了這裡沒有辦法回頭。回頭看到的都是絕望和痛苦，那就往前走吧。

  鳳羽將小獸放下，牽著它的手，有些不滿地嘟囔，“什麽時候你才能長得正常一點？”

  小獸，“……”突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現在它不正常嗎？

  “母后，我不想變成人的樣子……”

  “不就是第一次便成人的時候被認成了姑娘嗎？至於嗎？再變一個……不然我不認你了。”鳳羽威脅。

  小獸頓時淚流滿面。

  閻彌連忙哄他，“乖啊，不變就不變，你娘親就是這個樣子，怕什麽嘛？”

  小獸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啊。

  “小爺跟桃千淺太久了適應了她的樣子，還有點不適應娘親的樣子……”

  桃千淺立刻收到鳳羽的一記狠戾目光。

  桃千淺頓時鬱悶了！她已經對小獸好像很凶殘了，完全沒有跟鳳羽爭寵的意思。

  而且小獸這德行，誰要爭著喜歡它？

  但是，顯然鳳羽不這麽想，“你以後別對它這麽好，小孩子應該嚴厲的時候就嚴厲一點，別又是沒事的就給慣著。”

  桃千淺不太想跟鳳羽說話了。腫麽辦，跟她說話好有壓力啊。

  如果是做朋友的話，一輩子都沒辦法翻身了吧！

  桃千淺甩了甩腦袋，看向了水面，“你們先離開吧，我在這裡等海琉玉。”

  “是麽？”鳳羽目光看向遠處，“好像有人來了喲！”

  遠處，桃千淺看到了三界學院的旗幟，還有東皇，北王，瑤池，以及神界的帝王……

  他們來幹什麽……

  自然桃千淺還不知道封印的毀滅不僅僅會讓魔族和神族相通，還會對人界和妖界造成衝擊。

  人界和妖界本就並不寬廣，而且那些地方也極為脆弱，也許封印的衝擊會給人界和妖界帶來極大的傷害。

  妖界————

  此時，宮凌天已經到了妖界。

  妖界的狐山此時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作為不能離開狐山的凰九，被迫只能忍受這種衝擊。

  等宮凌天來的時候，凰九已經倒在地上，滿身是血。

  旁邊伺候的小狐狸們也異常恐慌，四處流竄。

  宮凌天撐起了結界，帶著嫣兒來到了屋內。

  凰九被宮凌天扶起來，漂亮的臉上帶著一抹暖笑，看著被衝擊的方向，“結界終於毀了，你多年的心願，完成了。”

  “還不夠。”宮凌天冷冷回話，隨後幫助凰九修複身體。

  凰九擺了擺手，“不用了，沒什麽用。如果不能抵住這衝擊，那就是一個死。你也知道，我活著這麽多年也夠本了，死一點都不可怕。”

  “凰九！”宮凌天有些憤怒，“我已經找到了你的第九條魂魄。”他將目光轉向了嫣兒。

  凰九這才注意到這女孩子。

  熟悉的氣息，靈魂的牽引，相似的淵源，相同的出處。竟然是他的第九條魂。

  可是……

  “她已經修煉成人。你想讓我為了自己扼殺生命？”

  凰九一向是個心善的，也許是因為身在狐山中，這樣的山水讓他比別人更加的溫和，無害。

  他聰慧，也明事理。

  “我雖然很想活下去，可是活不下去也沒什麽。我夠本了。”

  宮凌天微微蹙眉，“當年你為我所傷，我這些年就是為了救你，如果你死了！你讓我還給誰？我已經跟嫣兒說好了，她已經答應將自己的性命給你。”

  “你還是那樣霸道，誰會願意將生命獻出來？”凰九無奈地搖頭。

  嫣兒站在不遠處看著凰九，隨即又看了一眼宮凌天，咬唇，開口，“我已經答應了要將自己的生命獻出來。嫣兒已經說了，只要他能在最後的日子裡面陪著嫣兒，寵著嫣兒，那嫣兒就答應將自己的生命獻出來。如今他做到了，嫣兒自然樂意奉獻自己的生命。”

  嫣兒說完，像是松了口氣，笑眯眯地看著凰九，眼神篤定。

  宮凌天則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若非如此，他怎麽會有閑情逸致帶一個小女孩在身邊。

  連他最愛的女人他也未曾如此對待過。又為何對一個剛剛認識的女子這麽好呢？

  宮凌天本來就不是什麽心善的，所以從開始就懷揣著這個目的，他並未有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

  凰九沉默了良久，才問：“你找到她了？”她自然指的是桃千淺。

  “她在神界，我救了你，回去找她。”頓了頓，“若是救不了你，我想我也沒辦法去找他了。”

  “所以，你為了不讓自己愧疚，我只能要這女娃的命？”

  “她的命本來就是你的。”宮凌天感覺到衝擊力越來越強，而他的耐心也有限，“開始吧！”

  嫣兒笑得有些尷尬，其實這段日子她挺開心的，因為宮凌天真的挺信守承諾，這些年對她還算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