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桃千淺不解。

  瑟微別有深意地一笑，“我們這種分身和別的純血種不同的一點在於永遠和自己的血親相互羈絆，即便我是個獨立的存在，我的所作所為也完全被蘭厄看在眼裡，他有任意支配我生命的權利。他即可以將我從他身體裡分離，也可以將我吞噬。你和若葉未央的關系亦是如此。”

  那麽……桃千淺明白了瑟微的意思。

  她不過是若葉未央手下的一個棋子，而她此時的行為只是在為若葉未央做事情。

  她粉嫩的嘴唇微微開啟，輕輕一笑，似是自嘲一般，可是那聲線卻猶如幽靈，仿佛從地獄中發出，刺耳極了。

  瑟微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表情的桃千淺，此刻的她看起來更像是吸血鬼了。

  相對於之前見到的她此時的她似乎更加吸引人。

  馬車，輕輕地晃動著，桃千淺緩緩抬起手，抓住了馬車內的小案幾上的酒杯，仰頭，一口倒入自己的喉嚨。

  甘冽刺激的味道讓喉嚨有些發熱，一直熱到了肚子裡面。

  瑟微見狀，笑道：“生氣了？”

  生氣？桃千淺抬眸盯著他，眼睛中的殺氣畢露。瑟微明白，此時的桃千淺還是不惹為好。

  看她的表情似是要將他吃了。

  可是，這小丫頭真的顯得好有意思啊！

  他垂著眼眸，低低地笑著，充滿惡趣味兒。

  桃千淺咧了咧嘴，她知道瑟微在想什麽，以為她會傷心了？瑟微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吧。她怎麽會因為這種事情，傷心生氣。

  她不過是想喝酒刺激一下自己，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瑟微，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處置你？”她盯著瑟微，露出可心的笑意，歪著腦袋，頭頂上有一撮小小的呆毛也跟著歪了歪。

  瑟微無所謂地表情看著桃千淺。

  他的態度表明，他就是不害怕桃千淺。

  桃千淺盯著他許久，最後深深一笑，走到瑟微面前，一腳狠狠踹了出去。

  丫的！滾粗！

  “哐哐哐——”瑟微被踹出馬車，落在地上，被亂馬踩踏，發出可怕的哐哐聲和嚎叫。

  “啊……啊……”

  原本以為瑟微這種人不會嚎叫，沒想到鬼哭狼嚎起來這麽難聽。

  桃千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真刺耳。

  她眸子放遠，看著被大部隊甩開的瑟微，總算是將這個家夥甩掉了。

  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轉向守在車側的羅蘭，“羅蘭，進來。”

  羅蘭恩了一聲，下馬進入了馬車。

  馬車的車簾關上。

  桃千淺倚在馬車內，羅蘭站在她的身邊，如同平常一樣，可是他們都知道不一樣了。

  自從桃千淺知道自己和若葉未央的關系之後，便有些凌亂。

  利用和被利用之間總是會隔斷那麽多的感情。即便曾經的感情是真的，此刻看起來也有些虛假。

  她知道自己如此想對羅蘭並不是公平的。

  至少，羅蘭對她還存著一份惻隱之心。

  可是，能怎麽辦？

  她伸出漂亮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指著自己的對面，“你坐。”

  羅蘭低頭，“羅蘭，不敢。”

  桃千淺輕輕一笑，這句話顯得那麽諷刺。

  “沒有什麽敢不敢的，你若是願意坐就坐下吧，我們現在像是朋友一樣談話，好嗎？”桃千淺盯著羅蘭的眼睛。

  羅蘭愣了一下，他知道桃千淺再也不會將他當成可以依賴信任的人。她對自己的人從來不會這麽客氣。

  這客氣已經拉開了他們的距離。

  他不動。

  桃千淺道：“你是若葉未央的血仆並非是我的血仆。按照我們的身份來看，我這個地位未必比你高貴多少。甚至，不如你。”

  這話一說，羅蘭立刻變了臉色。

  在見到瑟微的時候他就知道很可能會出問題，但是他沒想到瑟微竟然和盤托出。就連他和若葉未央的關系都被桃千淺識破。

  他冷著臉，站在原地，那張熟悉的臉上有著一股陌生的氣息，不再溫柔。

  桃千淺知道羅蘭的本性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他可以殺人不眨眼，又怎麽會溫柔？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放心好了。羅蘭，我從來沒有怪你。你做的事情我能理解。我也不會終止這場戰爭。我不知道戰爭勝利後你能得到什麽，若葉未央能得到什麽。但是我卻知道，支持我的那些血族人民能得到他們想要的平等和自由。”

  桃千淺頓了頓看著羅蘭，“所以，你不必覺得是利用了我。或者說，你也不必覺得對不起我。我們之間，其實誰也不欠誰。這就當是我給你的酬勞，謝謝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陪伴著我。”

  羅蘭聽到這話心一緊，果然這個孩子還是不會將他留在身邊嗎？真的，很希望她失憶啊！忘記了和瑟微的這段，忘記了一切的事情。

  忘記……

  他低著頭，“主人，我不曾背叛過你。”

  “我不是你的主人，所以，坐下吧。”桃千淺依舊指著自己對面的位置。

  她現在可以毫無愧疚地面對羅蘭，這場戰爭之後，她就不再欠他。

  羅蘭在桃千淺目光的堅持下坐下，許久，才問：“你恨我嗎？”

  恨？桃千淺搖頭，她並不知道恨是什麽，也覺得沒有必要去弄清楚這些東西。她彎著眼眸，眸中帶著異樣漂亮的深紅色，如深海紅寶石。

  “我，只是覺得有些難過。但是，這並不是我叫你進來的目的。”桃千淺認真地盯著羅蘭，“告訴我，若葉未央在哪裡？”

  “不知。”羅蘭搖頭，金黃色的頭髮落在額前遮住了他的眼神。他垂著眼眸，心卻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不知道桃千淺會說什麽話，他也不知道桃千淺會不會將他趕走，會不會像剛剛的瑟微一樣，被扔在路上。

  桃千淺點頭，“那沒事兒了。我要休息，希望你能出去。”

  羅蘭錯愕的看著桃千淺，她竟然就這麽輕易放過了他？這還是他認識的桃千淺嗎？

  桃千淺感覺到羅蘭錯愕的模樣，無奈撇了撇嘴巴，“放心，我還不會對你動手。我不喜歡欠人，既然我欠你的，那麽我至少要等我還完了才會動手。在此期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包括對我下手。”

  最後一句話說完，桃千淺只是淡淡看了羅蘭一眼，仿佛毫不在意這些背叛的事情。

  羅蘭的心卻破碎了一般，絞痛。他從未有如此難受過，“主人，若是我說我不會背叛你，就算是那位出現我也不會背叛你。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