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翌日醒來是在顧家大廳裡，他喝高了鬧了大半夜，有幾個圍觀的人竊竊私語，顧平安不想多生事端，隻好把他拖進來，她夜裡總是失眠睡不著也在沙發上坐了一夜，穆凌醒來就看到了她，顧平安宛若一尊石像，沒有情緒，也沒有表情，淡淡說道，“你走吧。”

  “老婆……”宿醉一夜後，人是迷糊的，頭也很痛，他基本想不起昨晚自己依稀做了什麽，記憶出現了好幾個片段，快要連不上。

  他倒是記得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如果找我，不是來離婚的，那就不必來了。”顧平安淡淡說道，起身上樓，穆凌倏然站起來，踉蹌兩步抱住她，心裡苦澀，又很沉悶。

  他不想離婚！

  “老子不要離婚！”

  “放手！”顧平安說道，“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就放在桌子上，你什麽時候願意簽了，你就簽了。”

  若是不願意簽，那就耗著吧，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穆凌才會願意。

  “我不會簽字！”

  也不會放手。

  眼角掃到旁邊的白紙，那麽清晰的幾個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最在乎的人，如今只是一心逃離他的身邊，再也不願意回頭，他還能有什麽辦法來挽回？

  顧平安一句話都不會再說，心早就冷了，不管他再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老婆……”

  “穆先生，這原本就是一場戲，你可別假戲真做了，我也算是成全了你當初的願望，成全你和林媛媛。你由始至終都不愛我，哪怕你有一點點顧忌我的感受，憐惜我還是一個孕婦，懷著你的孩子，你就不會那麽對我爸爸。”這才是顧平安心裡，最痛的結。

  她原本都打算不原諒穆凌，就這麽過一輩子，卻因為仇恨回了頭，傻傻地以為，她能化解這一切，卻沒想到，最後斷送了爸爸的性命。

  又讓外公死不瞑目。

  “我幫你報了仇！”穆凌說，他知道顧平安心心念念的，不過是顧雲的死，他風塵仆仆回來，就是幫她報了仇，“害死你爸爸的人，我已經幫你報了仇。”

  “是嗎？那你怎麽好好地站在這裡？”顧平安冷笑問。

  人死了，又不能複生。

  報仇有什麽用。

  穆凌眯起眼睛，“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會原諒我？”

  顧平安不說話，穆凌當她是承認了，倏然拿過桌上的水果刀，放到顧平安手裡，“我的命交給你，你想要，隨時可以要，現在就可以。”

  “……”顧平安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水果刀。

  她從未要穆凌的命，她要穆凌的命，有什麽用？

  有什麽用？你的命……

  冤冤相報何時了，她不想被仇恨，佔據了心靈，卻也永遠無法原諒穆凌，卻沒想過這世上沒有了穆凌這個人，有些事情因果循環，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平安，朝我這裡扎一刀，扎到你痛快為止，好嗎？”穆凌已經走投無路，束手無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緩解平安心裡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