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丁佳麗愣了又愣,雖然她被經紀人護住了身體,攝像機隻砸到一點點腳跟,但僅僅那一點點的疼痛在這個時候也消失了,腦子裡隻盤旋著這他的一句話:我們以前是什麽關系?
丁佳麗終於回過神來,“我們以前,是彼此都很微妙的關系。”
嚴景致對著“微妙”這個詞思索了片刻,不再遲疑了,掛掉電話之前提醒她,“我馬上過來,你最好到時候能當場給我解釋一下微妙的含義。”
丁佳麗放下電話的時候,心裡有無數個聲音在叫囂,每一個都在爭先恐後地舉手:讓我來,讓我來解釋!
她覺得自己並沒有說話,難道不微妙?她把他當做這輩子唯一的男人看待,而他那個時候也對自己不錯不是麽?
嚴景致謝絕了保鏢跟著,自己開著車從車庫裡迅速駛出,開得有點急,三十出頭的男人確實是需要一個女人在身邊的,他現在要過去尋找一個答案,車速讓保鏢和保姆看得都有些驚心動魄。
寂靜的夜裡,路上沒有半點聲響,嚴景致下了別墅的盤山道後因為沒有任何車子和行人的干擾,一路長驅直入,車速也一直在往上飆。
他一邊去尋找自己的記憶,一邊在試圖釋放連日工作以來的壓力。
可是突然,前面閃過一個白色的影子,嚴景致腦子裡迅速竄過以前看過的一個恐怖故事,可轉頭一想,這世上哪有什麽鬼神!
眉間迅速竄起一堆怒火,嚴景致對這個大晚上躲在路邊裝神扮鬼的人差點破口大罵,可涵養讓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只是停下車,怒視著眼前擋著自己道的人。
然後在還沒看清楚臉的時候,這人身體一軟,直接摔倒在自己的車前。
嚴景致在她倒下去之前唯一的印象就是身材嬌小,應該是個女人,算了,他不跟女人置氣,怒火也消了一大半,徑直按著喇叭,希望這瘋女人能夠快快站起來走開,他現在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等了足足半分鍾,女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嚴景致打下車窗的時候,聽見靜謐的山間,倒在自己車前的女人在噥噥地說著什麽。
很輕,他無法分辨。
這讓嚴景致很後悔沒帶個把保鏢過來,至少保鏢過來了能幫他把這個女人拖開。但是現在,他只能自己下車去擺平。
女人穿著在這夜裡顯得觸目驚心的白衣,正趴在自己車頭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嚴景致遲疑了一番還是蹲下神衝著她叫了叫,“喂!”
女人似乎聽到人的聲音特別高興,差點想要跳起來抓住這個好不容易等來的“路人”。可終究因為在寒風中待太久了,又冷又餓加上悲傷過度,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下的她只能抓住嚴景致的衣角。
嗓子也啞了,話也說不出來,揚著臉說著什麽,抓著他衣服的手勁一點也不減。
這若是一個稍微有點信鬼神的人,一定會以為遇見女鬼了,看這穿著,這行事風格……然後嚴景致借著車燈終於看清了這女人的長相。
王龍寶的女人!
怎麽又遇見了!
嚴景致回憶了傍晚這女人出現在嚴氏別墅門口的時候好像確實穿的也是白衣,確定之後他再看現在這個女人窘迫的樣子,看起來已經高燒了,難道是被王龍寶拋棄了?
嚴景致想站起來看看周圍的情況,在衡量把這個女人扔在這裡的可行性。
可是剛準備起身,女人抓住他衣服的一隻手變成了兩隻手,“別……走,師傅,送我去桃花源小區,打車費雙倍。”
嚴景致聽到“師傅”和“打車費”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把自己當成了路過的出租車司機了,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抬了抬腳,剛剛還在考慮要不要救下這個病昏頭了的女人,現在不準備救了。
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願意,兩隻手抓得更緊了,“三倍,我給你三倍,師傅嗚嗚,我要冷死了。”
在聽到“三倍”的時候嚴景致差點沒忍住踹她一腳,可聽到後面她示弱的哭腔,終究沒踹下去,但還是像垃圾桶一樣踢了踢她,“喂,能站得起來嗎?”
聶聲曉覺得自己好像產生了幻覺,怎麽能聽到嚴景致的聲音!她努力地眯起眼睛抬頭看了看來人,可是四周昏暗再加上她的高燒,完全沒辦法辨認。
是的,她有特殊的生病技巧,往往生起病來比台風還無常,風起雲湧的,瞬間就能燒到40°的那種,剛剛她還在覺得自己今天可能就死在這裡了,明天的報紙上可能還會出現“神秘女人暴死於嚴氏豪宅山腳下”的消息。
好在剛剛看見有車子的聲音傳過來,她想也沒想便用身體擋下了,只是,這酷似嚴景致聲音的司機是怎麽回事?
嚴景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離剛剛掛丁佳麗電話的時候已經過去15分鍾,不能再耽誤下去,但是現在如果把這個病得奄奄一息的女人扔在這裡就等於見死不救。
思忖了片刻,他從車裡取來了一件備用的衣服,扔在女人身上,然後直接隔著衣服把這個女人抱進車裡。
“謝謝。”聶聲曉終於感覺自己獲救了,抱著衣服取暖,然後發現人比衣服更暖,再想得寸進尺抱人的時候,嚴景致已經把她扔進了後座上。
“不用。”嚴景致下意識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跟聶聲曉有過身體接觸的地方。
他有潔癖,剛剛給她扔了件備用衣服並不是要給她取暖,而是看她身上……好像並不是很乾淨。
不過回到駕駛座上的時候,他在後視鏡瞥了一眼,還是把車內的暖氣開了。
車子照常極速前行,就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足掛齒一般,嚴景致一路上從這個“王龍寶的女人”的注意力開始又轉移到丁佳麗身上。
可是還沒轉移到兩秒,後面的女人就伸出一隻手來,直接拍在他肩膀上,重重地一下。
嚴景致差點要忘了這個女人的存在,這一下差點嚇了他一大跳,護住方向盤回頭一看,這才真正嚇了一大跳。
因為拍他肩膀的並不是手,而是……腳。
米色小單鞋就這樣因為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擱了一下,鞋子沒穩住腳,直接脫落出來,然後從他後背砸到前面,最後落在他的腿上。
感覺到鞋上帶著的一點水汽還有一點寒氣,嚴景致開車的手突然抖得厲害,陌生人的鞋在他身上滾了一圈!
這該有多髒!
髒得他車都開不下去了,直接停在路邊,然後抓起一旁的紙巾擦拭,心理作用越大他便越覺得擦不乾淨,如果這裡有浴室,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衝進去。
嚴景致突然明白,為什麽王龍寶要拋棄這個女人了。
給他,他也不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