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此情可待:玩感情玩成這樣【8k】
左龍和阿威確定她蘇醒,把她放心的扔在醫院就走。
無人照看,無人監守,絲毫不擔心她逃走或者死掉,他們只是執行,照辦。
逃麽,阿雅猜想,至多逃到醫院的門口。
死,那更不可能,處處都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即便拔掉了氧氣管,護士不甚著急地再給她按上就是。
從去年到今年,這種情況阿雅反覆經歷過,頗為熟稔,一點兒也不掙扎,配合治療,人面靜靜。
三天后,她能下床了。
也像別的病人一樣,扶著牆慢慢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晃悠兩下。
那麽巧,晃悠也能碰到熟人。
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關小凌。
匆匆錯肩而過,關小凌的推床邊除了醫生,還有兩個穿製服配槍的警察。
走廊的其他病人或家屬在推車經過時都有些停步,目光跟隨,阿雅不像他們好奇訝異,取了熱水回自己的病房。
整個下午都在輸液,完畢時已經傍晚。
阿雅起來去洗手間,對著鏡子洗臉時,卻想起了關小凌插著管子的猙獰脖頸,還有她一隻被拷在推床上的手腕。
第二天,她還是去打聽了關小凌的病房號。
特殊監護病區在五樓,阿雅剛出電梯就看到了看守的警察,自然而然被攔住。
好在病房門沒關,又好在關小凌那一刻蘇醒著,四目短暫相對,關小凌拷在床邊的手指動了動。
看守的也是關小凌從前的同事吧,讓阿雅進去了。
病房門開著,消毒水的味道從走廊貫通到了病房,床邊的監護儀數據嘀嘀跳動,阿雅走到窗邊,拉開了半扇,亮了些,台風仍沒過境,風雨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清晰入耳。
關小凌的臉形同白縞。
阿雅摸自己的,何嘗不是一樣。
關小凌看阿雅的目光,和在出租屋裡時差不多,冷漠,嫉妒,複雜,對望良久,無聲笑笑:“你有疑問是不是?”
阿雅坐下,“是,我從未懷疑你。事情至此,得閑了,來問問,死個明白。”
“死的是誰?”
關小凌嗤笑,“你如此背叛出賣,他容得下啊!誰說席城不賤?他和我一樣賤,我嘛,自作孽不可活咯。都一樣的是人,我之前想不明白,差在哪裡?原來差在他的心裡。”
“是不是四月他把你單獨留在急診室那晚?”阿雅單刀直入。
關小凌扯嘴,目光漸漸恍惚,陷入回憶。
是那晚,那是她第一次見席城。
人的心好奇怪,或許席城不是魔,她的心才是魔。她是內地四川姑娘,17歲因為表姐被拐賣而和警察接觸,到後來當線人,再後來立功編制入警,跟著王勝利六年時間都在研究席城。
聽過他的傳說太多,廳裡面每次開會,他的頭像會被吸鐵石放到黑板的正中間。
廳長王勝利每次提起他,牙齒咬得緊繃,全廳都是低氣壓,各個恨之入骨。
關小凌也恨席城,她的表姐被賣到香港,姑姑姑父傷心欲絕,不光表姐這件事,席城的惡行她能背出一本書那麽厚,條條都足他被判數年。
可是人的心好奇怪,長時間研究一個人,腦子裡就甩不掉那個人了,好似,和他的關系無形之中變成最親密。
香港是她主動請纓過來的,只有她知道那種興奮感,時常做夢把手銬考上那個如日中天的男人的手。
但那天在醫院見到,關小凌就明白了,她的最終目的不是想銬他。
而那個英俊完美到令她窒息的男人,沒有讓她失望,他把病房門關上,抽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邊,距離很近,他的呼吸伴隨著煙草氣息特別烈,幾乎將她灼燒。
他盯著她的眼睛看了會兒,盈盈笑著撣煙灰,“關小姐吧,聽說你關注我長達六年之久了。”
她頓時驚慌,騰地而起,身上沒槍沒任何武器,唯有拳腳上去。
與他短暫三招,還是他一隻手慢悠悠地來,她被製服。
“既然你發現了,那我就告訴你,我們的目的是將你繩之以法!席城,何阿雅也是我們的人!”
他笑,覆過來,修長的手指由她的脈搏循著她的胳膊上去,“提她做什麽,說說你,你眼睛裡倒是寫著仇恨,但深處望我,癡癡地呢。”
那隻手到了她的脖頸上,關小凌臉通紅,被戳破抑或是被他英俊如鑄的容顏壓頂,她心想完了。
這個男人,是魔。
那天並沒有親密,他只是用氣息和近距離,以及那讓人掙扎不出去的蠱惑目光,將她降服。
那天晚上她有十二個小時的考慮時間,他給的。
可是第二天,宿舍樓下,她掩著狂亂的心跳,表面平靜地和何阿雅撒了謊。
那之後,後路便斷,兩個月裡,他單獨見了她兩次,一次是蘭桂坊的夜總會,被叫到頂層他的辦公室,另一次是他的一幢公寓,一頓紅酒晚餐。
他其實任何承諾都沒給,可女人的心,就連女人自己也看不懂。
半月前,她的出租屋,是她第三次單獨見他。
關於出租屋裡,阿雅出現之前發生的,關小凌戛然而止,挑高眉毛用那種輕輕的笑看著阿雅:“細節就不用說了吧?”
阿雅站起身,往出一步一步走,至此一別,不會再見。
她並不恨,唯替陳老師感到憤。
……**……
醫生通知阿雅可以出院,她便出院。
反正住院費用不需她結算,來去一身輕松。
雨幕漣漣,她回了小洋樓。
大娘見到她,神色複雜,百感交集。
阿雅目不閃避,輕輕道一聲:“對不起。”
“唉……”大娘摸著她骨瘦如柴的手腕,頻頻哀歎,這麽些時日,就算不出山中,滿城風雨的,打開電視看新聞也猜想見了。
阿雅來取書本衣物起居用品。
大娘跟上跟下,語無倫次:“阿雅小姐,要去哪裡?我什麽命令也沒接到,不知是送你還是留你,總之……先吃頓好飯吧,我猜到你應該在醫院,天可憐見一個人,生病都沒人顧管……但是沒命令我不敢去,席先生最近的身影都在警署和法庭,誰敢叨擾他……”
“不必去叨擾。”阿雅背上書包走到門口,反身抱住大娘,眼眶有些熱,她忍住了:“一年多,謝謝大娘的照顧之恩,無以為報。”
“要回家嗎?”
“他若真從此放過我,我一生感激。”
“怎麽成了這樣,冰箱裡的楊梅還在,可你和席先生……”大娘抹淚,拽她不放。
阿雅輕聲微笑,“別擔心,大娘,我已成年,會顧好自己。”
阿嫂怕她想不開,還這麽小,聽她說會顧好自己,微微喘口氣,跟送到門外,再追,人已走遠。
……**……
六月二十九,其實部分學院已經放假。
阿雅的手機沒接到地理學院放假通知,三十清晨,照常上學。
她的請假和曠課頻率,學校領導班導視以為常,阿雅補辦好請假手續並不難,不過專業課兩門缺考,只能等下學期補考,剩下的幾門將在兩周內陸續考試完畢,正式放暑假。
這兩周平靜無擾的日子,後來阿雅想起,甚至後悔,十四天的時間,她為何沒有每分每秒珍惜著過。
那是沒有席城,沒有父仇,沒有一切恩怨糾葛,天藍雲白,自由到每個毛孔都酣暢的十四天。
那是後來,再也不會有的時光。
最後一門課程考試完畢。
七月十五,學院全體大會,暑假從這一天開始。
阿雅早晨離開家前,甚至在電腦上標記好了兼職網頁,中午回家就能打電話去問問要不要人。
活動中心的大堂裡,無非是學院領導總結點評一學期的工作,獎勵批評之類。
阿雅看表,又看看窗外,希望中午回家雨能停了。
就是那樣如常,如常到幾乎要散會,禮堂的側門突然打開,副校長走了進來,同學們睡著的起來,做不正的坐正,阿雅的視線也離開手表。
副校長走到主席台,臉色嚴峻,“下面頒布一則決定令,地理學院200x級五班,何阿雅同學站起來。”
同學們的目光在尋找,阿雅被圍在了目光的漩渦裡,站起來時渾身泛冷,臉色慘白地望著主席台,她其實料到了,席城很忙,一樁大計謀,他不會有事,出入法庭警署只不過做做樣子,他利用她除掉了一則重敵。
他那日發那樣的瘋癲,眸冷厭惡,說玩完了。
半個月,他沒有出現,沒有著任何人暗中跟著,阿雅反覆驗證過。
所以,半個月的自由,阿雅漸漸地,當成了他真的放手了,他也會累,會厭惡,會有興趣消無的那一天。
她從人群裡跌跌撞撞走到過道,她低頭在書包裡掏東西,主席台上副校長的聲音公式而冷漠:“經核查,何阿雅同學一學期無故曠課累計二十七天,兩門課業缺考,校內考察情況惡劣,校外作風更有違校風校紀,經舉報,她的學費為交易所得……”
“校長,學費我有,上學期的我可以補交,一共十萬,足夠四年,我一次交清……”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的樣子一定精彩,她在下台階時還摔了跤,爬起來,再跑。
“種種行為,我校討論決定,不再接收此等學生,鼓勒令其退學。”
“我不退學,我可以支付學費,沒有任何人可以命令我退學,缺考我可以補考!校長!”
主席台上的情況並不好看,副校長通知完畢,轉身就要走,一個瘋了一樣的女孩跑上去,攔在門口,哭喊糾纏,又跪又扯。
崩潰了。
她不能死,她得活著,她死了,一批人不會好過。
她活著也要有唯一一個活著的理由啊,學業,怎麽可以連她的學業也剝奪?
副校長掙脫不開,臉色通紅,把她甩到一邊,阿雅滾了幾滾,撞到舞台邊沿,停了下來。
下面的座位席不遠,竊語聲不斷。
“原來謠言是真的,我說她曠課怎麽沒事,是去陪金/主哦……”
“我早知道了,下學就被豪車接走,聽說跟的是大佬!”
“她聯考都沒考,就上我們這樣的大學!長得好看就是有捷徑,不過又如何,金/主沒興趣了,學也別想上了唄……活該,我聽說她還是警察的女兒呢,她給她家真長臉!”
看熱鬧的看熱鬧,人人出口氣,混亂中,阿雅不知被誰架走。
她雙手捧著爹地留給她的十萬塊,一大疊錢,被冷汗和淚水浸得慘兮兮,蓬頭亂發,猶如街中瘋女,被架出禮堂,穿過長長的林蔭道,同學們側行,無數道目光觀禮,校門口的一條街,攤販店主也探出腦袋。
但是街邊那輛加長的黑色轎車周圍兩米內,是沒人走近了。
阿雅被兩個大漢放到車旁邊的水泥地上。
阿威和左龍一左一右,她手中的鈔票散了,掉了一地,她就倒在那堆錢裡,伸手去打開後座的車門。
車門開了,一股冷冽的皮質味道,還有熟悉的雪茄煙味,徐徐飄出來,如同他長腿交疊的側影,凝窗抽煙的動作,都是慢放,悠閑而巋然不動。
阿雅低頭撿錢,一張一張捏在手中,瘋狂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左龍俯身,試圖與她說話,溝通不了。
她眼睛裡含著希冀,淚水滾過那些希冀,漫過哀空的眼珠子,掉出來,終於都撿起來了,她捧著懷裡的錢,跪的姿勢往車裡塞,“學費還給你,剩下的七個學期足夠了,當眾侮辱我能讓你消氣的話,你繼續侮辱。我隻想上學,不能被剝奪,只有這個不能被剝奪。”
他在煙霧裡轉過臉,感興趣地看著那些錢。
精致刀刻的五官,魔鬼野獸的內心,他的側顏徐徐勾起了笑,眼眸輾轉的功夫,就在看她。
“當我求你,別剝奪我的學業,最後剩下的,我最後只剩下學業了。”她哭哭啼啼的樣子一定難看至極,讓他眉眼寸寸陰沉下來。
阿雅的樣子冷漠而枯槁,嘴角勾起了一點微笑,望著他,“不用你交學費,我自己交,你可以繼續睡我,我不會反抗,不管你前一刻從哪個女人屋裡出來,我能笑著對你,讓你愉快,大學與你不衝突的啊,為什麽要奪走我最後一點支撐力?……如果是那樣,你用誰來威脅我,我都無所謂了。”
他不知是氣笑還是真的笑了,“孫清夢和簡軒儀都出國了,你不才放著心來起底我嗎?”
交疊的長腿放下,他身軀轉了個方向,朝她傾身過來,夾著香煙的手指摸到了她的下巴,食指來回摩挲,輕沉低語:“我能允許你的兩個好朋友出國,也能手伸得長點,越過一個太平洋不算難事。”
那種寒栗的感覺又來了,熟悉刮骨。
阿雅呵著白氣,“我已經落敗,你還有什麽不放心?不會有第二個陳老師,爹地也不會有第二份資料,我認命了,什麽都依你,不會再想離開你,那是愚蠢的想法,我知道了……”她捂住雙眼,泣聲如哀鳴:“讓我繼續上學,求你,我在求你……”
她是跪著的,一直跪著。
他闔目,面色一片冰冷,耐性用完,朝外丟了煙頭,笑笑地看她:“外面的世界誘/惑無處不在,而知識,總是讓人清醒。你從骨子裡看不起我生殺掠奪一身髒血,不過我一介粗人,也知知識的力量,讓她上來。”
阿威和左龍逼近,攥她胳膊。
阿雅平靜氣息,順著阿威的力度走兩步,忽然睜圓雙目從阿威的腰側拔過手槍,緊握手中,兩邊的力道一僵,左龍和阿威大喝:“城哥!”“城哥小心!”
前面劉光明嚇得晃動了車體。
車周圍暗處的是個保鏢全部衝過來。
只有他,仍叼著那根煙,積攢的煙灰沒有散落一分。
“你們退後!”
左龍和阿威退後半米,冰冷的注視著在嘶吼也在哆嗦的細瘦背影。
阿雅緩緩地揚唇,最後輕輕地笑出來,她的頭髮又長又黑,陽光下泛著鋥冷的光,亂擋著慘白無血的臉。
他卻透過那些黑緞專注地凝視她的容顏,與她同笑:“去年沒完成的事,今年要完成?”
“是啊。”阿雅悲傷地看著他。
他的眸光漆黑坦亮,逼的她瞳孔好像扎進了無數根針,睜也睜不開,太疼了。
他伸手,摸到槍口,讓她對準,眼眸中的冷邪之氣貫穿靈魂,他有微笑,輕語呢喃,“這個動作你在夢裡一定重複了很多次。你就這麽指著我,我的答案還是,書,沒得讀了,你自己放棄的,不痛徹入骨,你記不住。”
“席城,我恨你。”
“是啊,同床共眠那麽多日,你手都不抖一下,哪個女人能做到你這樣?外表柔弱,沒有脾氣,其實你裡面都是烈骨,氣性,這樣的性格讓你生動,一般女人沒有的我才會看上啊。”
他在笑的輪廓隨著她食指的彈動而凝刻。
其實沒有那麽痛苦,因為半秒不到,來不及蝕骨碎心。
阿雅的身軀外仰,癱倒在地面上,手裡握緊的槍打滑,那些冷汗仿佛瞬間沁出,有人過來反她的雙臂,奪走槍,也有人用強抵住她的側腦袋。
不知多久,她睜不開眼,心跳,呼吸,感情,通通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在虛無混沌中,突然安靜。
她不再痛苦,不再悲傷,不再煎熬。
一切,也結束了吧,她定定扭頭,看向拿槍衝她的阿威,微笑的閉上眼。
耳蝸裡嗡嗡的聲音被阿威的嗓門衝破,“你爸爸是我殺的!你來找我!瘋了嗎?你對他開槍,我要你死……”
“阿威!”左龍半個身軀在車裡面,不忘回頭喝住面紅眼紅的阿威,“別他媽犯傻!城哥沒死,他裡面穿防彈衣。”
阿雅狠狠抓著水泥地面的手,指腹擦破,瞬息間,松了力度。
車被保鏢圍住,外面議論聲怎樣,這裡都安靜如沉水。
他用了多久的時間緩過來,阿雅不清楚,她茫茫怔怔,被左龍抓上車,他躬身伏在車門邊,頭仰著,側臉默然,看不清楚表情。
那件防彈衣放在他的膝蓋上。
車匯入主乾道,劉光明在打電話,聯系海醫生。
他能說話時,側過來臉,蒼白長指拎起那件防彈衣,凹進去的那一點正對著阿雅,掖著子彈。
她觸目驚心,渾渾噩噩。
只聽見他輕笑愉悅的聲音,“防彈衣是用來對付內地佬的,上午一場豪殺,不曾傷我一分,沒想這會用上了。路上來得著急,不及換下,要真換下,命也無,你說好笑不好笑?”
阿雅望著他陰鷙入骨的側臉,他眉骨間的疲憊,沉默閉合的眼簾,他話裡的那些字句,悲傷地諷刺著她。
她被送出香港界內,去的地方是哪裡,阿雅不知道,但看見了關口的通道。
後面的路,她被封住了眼睛。
下車時,有人牽著她的胳膊,領她走路,他沒有下來,後座車門開著,他大概望了她許久,阿雅的背脊感受得到,冰冷的視線。
進了電梯,房間門口,她的眼罩被取下來,原來領路的是劉光明。
裡面的門打開,一個黑衣保鏢走出來,劉光明交代:“萬事注意。”
保鏢點頭。
劉光明轉身摁了電梯,阿雅扭頭四看,這是一樁公寓格局,但沒有任何標示,走廊也沒有窗戶。
劉光明忽而叫住她,欲言又止,歎聲道:“何小姐,城哥多日沒合眼了,你……就算不盼他好,這個當口眼,好自為之別再添亂。”
什麽意思?
不及問,人已下電梯。
停車的地方極為隱蔽,車門開著,那人夾煙的手臂還在外面,劉光明小跑過去,見他似乎睡著,眼轉幾轉,只能叫醒:“城哥……”
他睜目,不閉時還好,盹片刻再睜開,紅血滿目。
“安排妥當?”
“恩,人手很足。”
他扔掉煙頭,滿氣息煙味的手指去捏眉心,手指下去兩道紅印,神也提起,“阿威到了嗎?”
“已經來過電話,阿威說淺水灣大宅裡沒老爺子身影,左龍火速趕去南山小洋樓,城哥,您也得……”
“是啊,”他笑,薄唇很乾,扯嘴時唇紋有些裂,桔皮呲起,他去摘掉,“老爺子得把那裡炸掉。”疲憊地歎息,癱倒座椅裡,深深閉目,“走吧。”
自己惹出的事,總得自己擦屁股。
他只是……嘲笑自己,完事帷幄,怎麽女人身上舍得這麽栽跟頭?
跟女人賭心,賭得一敗塗地,六月金彪去金三角拿貨,那條消息他可以不透露給陳向學,但他沒捂著,金彪回來的消息也沒讓手下人瞞,他就是賭上了,保險櫃裡放著她的照片,她看得到,那是一份心意,不都說女人不是最動容心意麽?
她如果從前害怕不明確,他給她安全感。
只是沒想到,她並不稀罕啊,他的挽留是個屁,她和陳向學合作得風生水起,沒有一絲不忍,夥同陳向學告密緝毒科。
金彪這條線,損失三千億,他玩感情,玩成這樣,兄弟搭進去,貨物賠進去,席家苦心經營的安穩格局也破角,隻為壓她的心。
老爺子不怒,都沒天理了。
劉光明接了個電話,扭頭向他複述,“王勝利那邊還在垂死掙扎,大概不願放棄關小凌這條把柄,我們的人來報,說關小凌剛入院,內地過來的醫生就安排了全身檢查,娶精,現在合計著以城哥你x虐待警察臥底的罪名,再把你搞進法庭,艸他媽……”
劉光明惱怒不已,後座傳來笑聲,他看後視鏡,那人慵懶地仰頭抽煙,用濕煙頭一下一下抵著眉心玩,五官眉眼可見處盡是邪氣,“娶精?”
他嗤的又是一聲笑,大概笑夠了或是想到什麽,慢慢地斂了嘴角笑影,不冷不熱地挑眉,後視鏡裡看著劉光明,“取啊,難不成取出了狗的樣本?”
劉光明沒聽明白,那人眉眼已經陰沉至極。
那天他算準的時間去找的關小凌,看過了監控錄像,他的情緒可想多差。
本來是破罐子破摔,再髒再混的事兒他以前乾過不少,不差這一樁,看著關小凌那張臉,那副身子,的確也是張美臉,美人身軀,再不濟拉了窗簾看不見了,還不是一樣?可他心裡很悲,那種痛是非常陌生的,他從不在女人身上吃過虧,所以一旦吃虧,刻骨銘心。
心在疼,身體能對著別人有反應才有鬼。
沒有反應,他心裡越發氣結,悲從中來,不知何時變成了這幅慫樣,認主,認他老母的主!
所以那天,他其實幼稚又可憐,滔天的憤怒讓他決意報復,如何狠如何來,他讓關小凌做的配合連他都覺得滑稽,但只要能讓她心臟割裂,那也罷。
席城,如何會承認,他拿一個女人沒有辦法。
可他,就是沒有辦法,他只是,一直等,等不到,沒有回應,她拿他的心意作刀,割他心臟,如何容得下她放肆!從來沒人有能在他面前放肆,疼了,那都疼吧……他只是……失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