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此情可待:來句真的,喜不喜歡我?
小洋樓前,阿雅下車,阿威面無表情地別著車門。
“啊……”一著急,碰到了。
整一豆腐塊似的,阿威聽著她嘴裡不經意地發出聲音,柔眉輕蹙,一下子讓人想到禁/忌畫面,心想女人這種生物,真是隨時隨地勾/人。
他伸了下手,但又收回去,阿雅尷尬,隻好去扶車門。
阿威這個人,可能性子就是這樣?與他私下相處,他總是冷冰冰的。
阿雅琢磨著,輕聲問:“章哥,左哥是去抓那兩個歹人了嗎?”
阿威哼一聲,那意思是,當你多重要還要左龍去抓人?
不過,特麽的城哥是真叫了左龍去,小丫頭片子缺斤短兩了嗎!
阿雅為上句作解釋:“也沒什麽事,就是我同學是因為我去買豆漿才遇襲了,如果能抓住,也為我同學出口氣。”
“你們連人什麽樣都沒看清,哪那麽好找,你要出口氣,左龍他得多費事啊!”
“哦,是我想的簡單了,那行,謝謝章哥送回來。”
……**……
回到屋子裡,大娘絮絮叨叨再不離身。
阿雅心事重重,不知道席城到底要幹什麽,又擔心關小凌,方才試探阿威,那意思應該是那兩個人不太好抓,但也說不定。
事情壓著腦子,當著大娘的面阿雅還得保持鎮定,心裡情緒更加起起落落,躺到床上不久,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做了亂七八糟的夢,一個鏡頭也不清晰,卻又分外可怕,阿雅被一身冷汗敷醒。
臥室的床頭燈開著一盞,光線調到了最暗,暈暈氤氤的,嗓眼發乾,她皺著眉頭動了動,就看到了床邊坐著的人。
“席先生……”
什麽時候回來的?阿雅扭頭去看電子鍾,快十二點了,自己竟然睡了那麽久。
“喝水?”
他的聲音低沉,有些沙啞,身上的氣息透過來,應該之前抽了不少煙導致嗓音懶懶的,像霧一樣。
阿雅抬起頭,他不讓她拿過杯子,她隻好捧住他微涼的手指,就著喝。
喝水的過程裡,阿雅偷偷打量他,依舊是醫院裡那身深灰色西裝,西服的面料會有一種厚重冷清的味道,配著他在半暗不明的光線下模糊的五官,阿雅的心裡有些驚。
“席先生,我的同學……回家了嗎?”
他斂眸,手伸到被子裡,摸到了阿雅的腳踝,拇指緩慢地撫著,他說話也是這樣的步調,低緩又漫不經心——
“不讓她回家讓她住急診室?床位多貴啊。”
腳踝的腫難退,盡管已經冷敷過,中藥燒著皮膚,他的手指微涼,一下一下輕而溫柔。
阿雅努力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其實也都看得清,精致五官,一脈如常,但阿雅心裡是忐忑的,他的神情越清晰,層層溫柔幻象下他的真實情緒又是什麽?
她撅了噘嘴,“我以為你要動手打人……那我以後不敢見芳芳了。”
他抬眸,半闔的眼眸睜開了,可還是狹長,懶懶地看著她。
阿雅試探地說:“sorry,我只是擔心,那席先生你都和芳芳說什麽了啊?”
腳踝上他的手指突然運力。
阿雅擰眉痛哼了一聲,被子被他弄開,阿雅看著自己瘦弱的腳踝完全被他修長的手指包住,還有空余。
他的掌心突然下壓。
“有點疼,席先生……”
他不講話,表情淡淡,明明運了那樣大的力氣給她推通,可臉上哪有青筋的一點跡象?
一陣難忍的劇痛後,他敲了敲阿雅的骨頭,阿雅扭一扭,似乎血脈重新貫通了一樣,熱乎乎的,可是沒漲了。
他手上沾著中藥,站起身去抽了一張濕巾,“那個陳老師,”
阿雅扭頭,他慢吞吞的擦拭著一雙好看的手,動作很優雅,可喉結卻不動了。
“陳老師啊,他挺好的,怎麽了呢?”
這話引得他真正看過來,,“人挺好,你喜歡他啊?”
阿雅一愣,方才被他攪得忽上忽下,這會兒突然又有點明白了,老實地回答:“陳老師講課耐心又不死板,作業推遲一點交只要跟他提前說了,他都準允,這樣的老師誰不喜歡呢。可是這個喜歡和那個喜歡不是一回事啊。”
“你那個喜歡,是對誰的喜歡?”他突然走近,那樣高大挺拔,望下來的眸光定定的。
阿雅揪住枕巾,手指慢慢往後縮,耳朵尖被他專注的目光迫得發熱不止,這話他第一次問,她心臟一擊,隻覺束手無措。
還沒來得及低頭,他的身軀已經俯下來,馥鬱的男性氣息,呼吸落在她的臉畔,低低沉沉:“來句真話,喜不喜歡我?”
從前開玩笑,他一律玩世不恭自稱城哥,而今,他說‘我’。
他話音徐徐落下,她心臟和全身的血液泵動,仿佛一瞬間翹工。
她根本應付不了身體裡無數神經末梢一陣一陣的電流穿過至麻,那感覺好像之前在他懷裡的好多個夜晚,死了一回又死一回,特別無力而焦灼。
她隻想低頭縮回去,他卻強硬抬起她的下頜。
她害怕極了,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仿佛崩潰,突然一下來的大力氣,竟掙脫了他,鑽回被子裡。
被子是上好的蠶絲滑被,她的身子在裡面打顫,被子根本蓋不住。
阿雅一次一次往上扯,他站在床邊看著,看她燈光下一覽無余的臉上細微表情,看她緊閉著眼睛,臉蛋比任何一次被他逼到雲端還要通紅。
他眼底有了點笑意,而又蹙著褐色濃眉,表情形容不出,那麽看著她。
阿雅腦袋嗡嗡得很厲害,最後卻聽見他說:“那個姓陳的該不是對你有意思吧。”
這話足夠她從被子裡鑽出來,“席先生,你想什麽呢。”
他瞥來一眼,轉身去點煙,漫不經心的抽了幾口,回頭衝她一笑,“真煩,自己女人招眼就是煩。”
“……”沒正形了。
阿雅跟不上他的節奏,模棱兩可,似笑非笑,你知道他下一句是什麽?
他自然陪著她同塌而眠,整整六個多小時無疑是煎熬,阿雅哪裡睡得著,可又不能聯系關小凌,反覆折磨,心都衰竭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今天出門很早。
阿雅七點過十分就趕到了學校,教室裡左右看過沒有人,這才拿出手機撥通關小凌的號碼。
那頭還沒起床,懶懶的喂了一聲。
阿雅的心臟落了一半,起碼,人真的沒事。
“小凌,我,阿雅,在宿舍還是出租房?”
關小凌翻身而起,揶揄道:“席城是守了你一晚上吧,你都沒聯系我。”
“小凌,我要見你。”
“來宿舍。”
阿雅到的時候,關小凌下來了,衣服穿戴整齊背著書包。
把人拖到一邊,阿雅仔仔細細地就要查看,關小凌擋開:“癢死了阿雅,別鬧了,我一根頭髮沒少!”
阿雅的眉毛反而皺起:“真的?”
“那他單獨把你留在病房裡,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麽?”
關小凌摸著下巴,眼神望著一處若有所思,接著撇嘴搖搖頭,“反正我是一晚上也沒想通,我跟你講吧,你走後,門一關,統共兩個小時,他先是站在窗邊抽煙,一動不動,你說窗戶外面有什麽好看的呢?黑漆漆的,他可安靜了,後來終於轉了身,嚇我一跳,他在你那張床上坐下,接著抽煙,半眯著眼睛皺著眉頭,痞樣子老帥了,拿眼睛看我,越安靜我心裡越毛啊,他就這麽坐了接下來的半小時,到最後才金口一開,可也就幾個字。”
“說什麽了?”
“把事情說一遍。”
“就這個?”
關小凌攤手,“就這個啊。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我心裡發抖,生怕和你講的不一樣。”
“再後來呢?”
“他走了呀,然後進來個司機,把我送回來了。”
阿雅細細的眉擰起,前思後想,都不該是這樣,那他說要單獨找關小凌,意義何在?根本什麽也沒問啊。
他的思維,到底是怎樣一種模式?不單單是模棱不清,阿雅根本連頭緒絲也揣測不到。總不可能是無聊了吧。
“或許他可能就是故弄玄虛呢?”陳向學如此分析。
阿雅皺眉。
“你受傷,他不滿,又不好真對你的同學責難什麽,而受傷那事有疑點,他的心思縝密如織,他不去懷疑才不正常,所以隔了個把小時讓關小凌在複述一遍,他聽細節。”
是這樣嗎?他越沒任何動作,阿雅才隱隱覺得奇怪。
“陳老師,不說這事了,那兩個歹人……”
“放他們走後,我們這邊暗中的人第一時間控制住了。”
阿雅的心松了松,昨晚一直在擔心左龍那邊找到,一旦找到對了口供,全部完蛋。
陳向學笑了笑,“別擔心,這點頭腦,就算我沒有,老肖也有。老肖就是昨晚的中年人,拷問過了,一般街道混混,堵你是想要錢。”
“原來是這樣,他們一開始沒說,要是說要錢我給就是了,我還以為是席城的仇家或者……陳老師,你在遊戲裡賭?”
“哦……”陳向學撓撓頭,有點尷尬,“那個嘛,身份的偽裝,我不太會玩網遊,隻好玩那種,運氣真差,幾把就欠了錢,我乾脆找地下錢莊借點兒,聽說這邊的地下錢莊很散,上頭還沒給我工資啊,我的錢除了輸掉,剩下的把那條街的所有網吧都辦了會員了,出租屋在那,也暫時作為一個據點,以防萬一嘛,我總得有個在那邊晃的理由。”
“……”阿雅覺得陳向學斯文的外表下,性格有點……
想起昨晚那麽危險的情況,他裝迂腐,還忍不住調侃席城,說叔叔爸爸什麽的,無語。
“不過,昨晚席城點破我賭錢,他肯定有所表達。”
阿雅低頭,“他好像誤會老師你對我……”
“吃醋的男人啊,”陳向學笑了笑,表情卻正經下來,“不管他是單純醋意還是什麽,他講出來,至少表明在昨晚出事之前,他就對我的動向了如指掌,就說明,你周圍的人,親疏不管,他都有在留意,在你身周圍了一個嚴密的網,說白了,就是禁錮和獨佔。你覺得壓抑嗎?阿雅,他的心思太可怕。”
如果這是對她的喜歡,阿雅懼怕。
不像喜歡,是獨佔,嚴格控制她的一切,像看管一個寵物,太陰沉。
在第三天,學校裡突然下了通知,措手不及。
陳向學調課了,不再接阿雅學院的課,改為幫帶研究生。
無疑,這是席城暗中和校方通了氣。
阿雅與陳向學正面的交流,砍斷了,短信方面自然也受影響,阿雅不禁想,他的醋意這麽大嗎?
不過,從前簡軒儀的事上,他更雷霆,想想,又說得通。
她只能裝聾作啞,在他面前一句不提,所有和陳向學的聯系,現在只能通過關小凌傳達。
不過事情並沒有因此受阻,關小凌在夜總會守株待兔,十天之後,終於見到了素描上的人,那個曾經出現在席城身邊被阿雅看了一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