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潤在黑暗裡,望著這道孤注一擲的背影,她能理解,他心中那些壓抑埋藏多年的憤怒淒苦。
他需要一個交代,一個情緒的出口。
怎麽會有人出生就不需要父親父愛呢植?
沒有的。
他內心太苦,最深處,恨到極致,也仍舊……仍舊是放不下吧墮。
施潤想起自己,她至少五歲之前是有媽媽的。
叔叔……他真的什麽也沒有。
蕭靳林沉默許久,一臉疲憊,蕭如書是什麽模樣,蕭雪政根本不知道。
他這個中間人做的,很疲憊。
他曾經無數次後悔過,為什麽要貪戀當時的陽光,那份他錯覺了的溫暖。
孤兒院太苦了,沒有出頭日,他隻想自己和弟弟吃飽而已,便牽住了蕭如書的手,走了出去。
走出去後,發現這是一個一生一輩子的坑。
再也回不來。
小寶……
看著她從那麽小一點的嬰兒一天天長大,小時候的小寶很可愛開朗,是溫暖的小太陽。
他培訓當蕭家之主的那些黑暗日子裡,是小寶陪著他撐過來的。
後來小寶突然變了,對他表達感情遭到他嚴厲拒絕後,她就開始了叛逆期。
學習下降,整日頑劣,甚至還和男孩子糊裡糊塗發生了那種事,被迫要打掉孩子。
他記得當時那一巴掌下去有多狠。
她都沒哭,那樣冷漠地瞪著他,淒絕狠戾地笑。
至此,她再也不叫他一聲哥哥。
這一兩年,關系更是惡化到彼此生厭生恨。
但蕭靳林的心裡,小寶是不能替代的存在,是一定要救的,豁出性命也要救的。
“我需要確定,小寶暫時是什麽情況?”
蕭雪政側了側左邊唇角,“對方沒向你提出條件之前,她可能缺胳膊斷腿,不過命是在的。”
蕭靳林知道這個男人恨蕭如書,恨小寶,可能最恨的是他蕭靳林。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面對這個男人,他其實很羨慕。
蕭雪政起碼恨得理所當然,恨得理直氣壯,淒苦怨恨他都能找到一個出口。
蕭靳林,你呢?
你去恨誰?
你不能恨,所有人,你都只能去感激。
“開車送小寶的人,我要和他通話。”
蕭雪政撥出號碼,那頭小張接了。
手機轉給蕭靳林,他走到一邊:“在哪裡接頭的?對方來了多少人?有沒有配槍?帶走小寶的人長什麽樣子……”
幾分鍾後,蕭靳林結束通話走回來,眉頭緊鎖,看向蕭雪政:“什麽時候出發?”
施潤握緊男人垂在身側一動也不動的大手。
抬頭,見他喉結慢慢闔動,“季林,去準備有香港和內地牌照和駕駛證件的車,叫人天亮之前務必開過來。”
……**……
密閉的暗室內,唐小夕被一桶冷水猛然澆醒!
額頭在之前被扔上車的時候砸得可能有些腦震蕩,她好一會兒,才慢慢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
頭頂懸掛一盞昏黃的燈,在搖晃。
屋子很大,四周封閉的不鏽鋼牆壁,她坐在一把鎖了的椅子裡,四肢被困,嘴裡堵著紗布,但眼睛沒有蒙住。
面前的人臉孔也逐漸清晰。
這個男人走近,臉孔不斷放大,呼吸噴在她臉上,他笑出聲:“HI,miss唐or,miss蕭?”
唐小夕瞳孔有些擴散,聽力也發出嗡嗡的聲音,不知道這些人給她注射了什麽還是腦震蕩的原因。
半天才聽明白。
她煞白的臉色頓時有變。
這個男人便是之前一直與她接觸傳話的男人。
這人把手機撩給幾個下屬羅羅,捏起唐小夕的下巴,嘖嘖了一陣:“挺厲害的,改名換姓的鷯哥我見得多了,改到我查不出來的,你是第一個。當初說好的合作愉快呢?其實我挺喜歡你這類小潑辣的,本來還想拿到商業機密後跟大老板請示一下,追求你玩玩。現在你把事情搞砸了,又特麽是我們大老板死對頭蕭家的千金小姐,這!有意思哈!”
唐小夕閉著嘴巴不說話,事情變麻煩了。
她從小養在蕭家,蕭靳林和四叔他們把她保護的很好,外人很少見過她長什麽樣。同學們朋友們更不知道她的身份。
改名換姓後她更是小心翼翼,和幕後大老板接觸也有數個月了,大老板都沒發現,到底是誰泄露她身份的?
現在恐怕求一死都沒那麽容易。
不能說話,不小心說錯可能就會給蕭靳林添麻煩,給蕭家人添麻煩。
“哎!你給我說說,你是蕭家人,怎麽還做著禍害蕭家的事?羅子,把這位大小姐的資料給我。”
一個黃毛小子拿了過來:“鷯哥,這妞兒的生活精彩著呢,嘿!十七歲就搞大過肚子……”
“你他媽閉嘴!”唐小夕臉僵白如死,呸了對面人一口的唾沫!
“靠,表子!”黃毛小子衝上來,“又不是什麽貞潔烈女,我現在就把你上了!”
鷯哥攔住,“幹什麽!”
踢了一腳,黃毛小子摔在地上。
鷯哥點一根煙,眯起一隻眼睛笑著指唐小夕:“咱們大老板說了,被這小妞耍的仇一定要報,可你們知道她值多少錢麽?不,不是錢,多少蕭家的產業嗎?那是無底洞,我們想要多少,他蕭家就得給多少!這一次,我們就能把蕭靳林玩死,玩死她哥,再來好好玩這妞,大老板說留一口氣就行了,怎們玩還是我們的事兒!現在都給我等著!”
唐小夕被捆住的雙手,哆嗦起來。
蕭靳林……
不會蠢得真拿蕭家那麽多產業交換她吧?
她又譏嘲,怎麽可能?他那麽多次說過讓她作死一邊去作,說討厭她,他的厭惡寫在眼裡了,她看的那麽清楚。
“鷯哥!顧老先生那邊的電話。”
男人扔掉煙頭,接起電話。
“小鷯?”
“顧老,您好,打過來什麽指示?”
“唐小夕在你手裡?”顧振濤把手機撂到一邊,帶著老花鏡合上手中的親子鑒定資料。
唐小夕和施為律的親子鑒定,不是父女關系,這個他派人通知在監獄的施為律了,施為律只是譏諷一笑,罵了句‘表子。’
一年多前在法庭,施為律看見唐小夕,仿佛看見了當年那個逃走的女人。
而顧振濤看見了,卻是蕭如書的影子。
顧振濤沉吟說道:“小鷯,先別動她,你快去告訴你的老板,這個唐小夕身份很有文章,我猜測,很有可能是香港蕭家一脈……”
“顧老。”鷯哥哈哈大笑,“您怎麽知道?不過,早就有人泄露給我們了,我家老板已經知道了。”
顧振濤一凝,倒沒說話。
鷯哥又說:“這回死對頭蕭家就捏在我們老板手裡了!我們這邊,幾代攢起來死在他們蕭家手裡的有多少人?被他們蕭家搶去了多少產業?他們蕭家聰明,上上代就開始洗.錢公司化脫離黑.道,還把我老板的爺爺出賣了,讓我們這邊垮掉半邊天,這些年我們老板養精蓄銳,這筆帳始終要算,出來混,他們等著好好還吧!”
顧振濤緩緩地笑,“我為你們老板崛起也鋪了不少路,你們算你們的帳,我這還存了一筆老帳,說起來蕭雪政也是蕭家的人,一塊算。不用著急,我和你老板好好籌謀。”
……**……
施潤一直守在蕭雪政身邊,他不睡,她就不睡。
凌晨三點多,他終於撐不住閉上眼睛。
施潤不知道他睡著沒有,估計沒有,給他脫了鞋,一雙長腿抬到沙發上,蓋上被子。
她守了一會兒,關燈,出來書房,想下樓喝口水。
走到拐角,聽見蕭靳林在打電話,他很是失控地責問
那邊,施潤皺皺眉,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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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忙暈,忘了明天有一萬五的大更。
我接著寫寫寫……你們明早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