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得光線極好,布置溫馨多彩,響著兒童歡快樂曲的商城一層,此時非常熱鬧。
靠櫥窗沐浴在中午日光下的這一角,空氣卻仿佛都凝滯了般。
夏末,竟是戾冷植。
暗潮,洶湧開來。
施潤要被那兩道靜靜凜冽的男人視線刺穿般,壓迫感極強下,她逐漸,越發招架不下來墮。
心裡亂糟糟的,伴隨心跳敲鼓般。
該死。
不該毫無防備地逛兒童商場的。
可是她哪裡想得到這孽性的緣分這樣巧,偌大一個B市某一處的兒童商場也能撞見?
不對……
他們住同一家商務酒店,該不會是他變態一路跟蹤她吧?
施潤咬著粉唇的內壁,一下一下,極度緊張下的習慣動作,抬起烏黑得有些銳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
男人休閑款的深卡其色襯衫,黑色窄版修身長褲,偶爾不穿正式西裝的樣子,斂了那股商場上的冷漠深沉,倒顯出幾分世家公子的成熟清雋模樣。
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鬢角發際線十分深邃明晰,倒不像匆匆出門的樣子。
況他表情慵懶磊落,忽略眼眸底那股盯著她時的暗深懾人感,他不像尾隨她而來。
那應該沒看到她之前逛了很多兒童玩具店吧?
施潤卻沒能松口氣,因為男人的視線悠緩地從她白皙粉頸逐漸往下。
——落在了施潤包包遮擋了一部分的黑色紙袋上。
怎麽辦?
職場兩年多,施潤面對以及處理過不少措手不及的場合。
但那都不是他。
在這個男人面前,他一個深了幾分的眼神一個冷了幾許的表情,她依舊是四年前那個什麽也藏不住的小女孩。
這就是氣場的差別。
這個男人的氣場,但凡他想讓人感到恐懼,那人一定會恐懼起來。
何況,她手裡提著的東西,她出現的地方,都讓她心虛不已。
沉默對峙超過兩分鍾。
蕭雪政手指間的那根煙被他玩皺,不能抽。
男人深邃的視線猶在施潤越發雪白起來的臉蛋上,長腿走兩步,垃圾桶前扔了煙頭。
他那隻右手順勢插進長褲口袋,左手垂在身側,長指閑散地敲了兩下褲邊,狀似興致很好。
朝施潤走了過去。
施潤大腦瞬時有些當機了。
幾乎慌亂地後退兩步,她氣息一頓,停住,突然發覺自己這樣的行為不妥。
讓他看出了心虛,豈不是更糟糕?
不過昨晚他在洗手間那樣對她胡來,她現在見他就厭惡的恨不得立刻躲走的樣子,也正常吧?
施潤順勢著,大眼睛鼓起,憎憎地瞪他一眼,一副不願他靠近一分的樣子。
往左邊遠離他的方向,抬步急急地就要走。
經過他身側的同時,下意識捏緊了黑色紙袋,又往身後側了側。
卻是——
啪地一聲。
男人的長臂那樣凌厲奪人,速度那樣快不可及。
施潤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都被他那股可怕的力道扯得歪了歪,手指一痛,手裡的黑色紙袋被他劈手奪過!
包包掉在了地上。
驀地眼前一黑,她另一隻小手裡攥著的那張名片也沒了!
蕭雪政眸是一個箭步衝過來的,男人的腿那麽長,施潤逃得再遠也逃不出他掌心。
“你!”
施潤被名片棱角刮過的手心痛極了,驚慌又氣怒地抬起頭。
見他低頭拿起那張名片在看,她氣血鼓脹的小臉陡然煞白!
“蕭老板!四年過去,我倒不知道你有大庭廣眾下搶劫東西的癖好了?”
施潤話中帶
刺,可實際上心臟咚咚要跳出來身體!
她伸手就要搶回來名片和黑色紙袋。
男人視線猶在名片上,不用瞧她一眼,空著的另一隻大手就直接摁住了施潤伸出的雙手小腕。
他看著根本沒用力度,可是施潤掙扎不出他的五根手指!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是硬勁的功夫。
施潤急亂中眼珠一轉,干擾他:“別再用這種蠻橫的方式糾纏我!搶我東西你能怎麽樣?二十五歲,我憑什麽對一個早.泄的男人再感什麽興趣?都沒進去就完事了,如果我把蕭老板這點子事說出去,不知道商場上那些唯您馬首是瞻的老板們會怎麽看您……”
“兒童醫院?”
男人的視線從名片上抬起,墨黑盯住施潤的眼睛。
五官極靜,他哪裡是會輕易被激怒戳到痛點男人?
施潤極力把玩具和這張名片糊弄過去,可惜一點效果都沒有。
他像是扯嘴笑了一下,黑色紙袋一歪,紙袋裡的芭比娃娃粉色的盒子摔出來,掉在地上。
蕭雪政彎腰撿起,之前在馬路邊看的並不清楚,現在拿在手裡,就算他不了解,也知道這是幾歲女童玩的玩具娃娃。
“誰要去兒童醫院看病?給誰買的玩具?”
施潤心尖都在他發沉的聲音裡顫了起來。
可嘴角越是得笑,嗤笑,那麽點風塵味地瞥著眼前男人:“蕭老板是不是對我這個前妻余情未了?我早上幾點起的床,幾點吃的早餐,什麽時間去的洗手間這些與你無關的事你是不是都想知道?”
男人擒著她雙腕的大手加了點力度,他強硬的身軀靠近,帶來懾人的氣息。
蕭雪政微微俯身,深邃視線盯死她那雙從他進門開始就沒停止過閃爍的水漉大眼睛。
他是真笑了,眸底變越發刺冷:“拚命地偷換話題,言語上刺我企圖轉移我的注意力?”
男人望著她圓飽臉蛋的眼眸,突然眯了一下,那般邪氣起來:“你是長進了不少,這張小嘴兒也利了,不過太太,你的任何招在我面前,有用嗎?”
“誰是你太太!”
施潤謔得被戳痛了心坎般,朝他怒吼出來。
太太……
他有臉這樣叫她?四年前,是他不要她,逼她打掉孩子牽了離婚協議,他和葉離苟且背叛了她!!
蕭雪政瞧著她,瞧她這幅本是糊弄他卻被他反刺激到情緒失控的樣子。
男人的眼底邃冷下來,直起高大身軀,“說明白,給誰買的玩具,又是誰要看病。”
施潤知道繞不過去了,他進這家商場開始就衝著她手裡的東西來的。
不能自亂陣腳,她好像不耐煩了一樣。
“出差一趟許多朋友拜托我買東西,朋友有孩子這奇怪嗎?下午我還要去代買內衣,女士私護用品,一堆特產,蕭老板是不是也要問個清楚明白,用我列單子嗎?!”
他平靜道:“把你這位有孩子的朋友姓名聯系方式告訴我。”
施潤臉快要繃不住了。
沒想到他會這樣追根究底。
不,他不是追根究底。
他盯著她眼睛笑著說這話的,也就是說,他根本就知道她在胡謅!等著她回答不上。
蕭雪政修長眼眸淡淡眯起,薄唇勾出的笑容也是極淡:
“我倒沒見過對朋友孩子這麽上心的,親自挑選玩具,生病打聽醫生如此用心,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說完,挑眉,微微歪著腦袋那副惡劣且深測的模樣,看她。
施潤……已經在窒息的邊緣。
他最後那句‘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讓她徹底亂了方寸。
心裡面陡然冰涼。
試圖從他的眼睛裡看出點什麽,可這雙慢條斯理闔動的男人眼眸裡,深沉著,鋒銳又平靜著,什麽也看不清楚。
蕭雪政垂下眼瞼,皺眉舔了下薄唇。
很顯然的他失去
了僵持在這裡的任何耐心,低緩冰冷地開腔:“不說實話?弄清楚,我只需要三分鍾。”
施潤驚悚不已地抬眼,還沒明白他這句話什麽意思。
雙腕就被他那隻一直沒松開過的大手陡然用力一拽。
她整個人被他拉著轉了個身!
男人的步子很大,控制她又控制的極緊。
施潤踉踉蹌蹌,根本沒有掙扎的余地,商場因為私事叫喊救命也不妥,就那樣被他攥著上了扶梯,到了商場二樓。
童裝專櫃。
男人氣壓沉沉,走過一路帶孩子逛商場的家長便躲了一路。
蕭雪政視線自動忽略一家專櫃的導購,拎著手臂裡的纖小身子直奔這家專櫃的試衣間。
試衣間是兩面都有門那種。
施潤被他推進去,身後的門關上。
狹窄的空間,他迫重沉沉的呼吸,他逼過來的堅硬身軀。
施潤往門角縮,情況類似昨晚的洗手間,她自然害怕起來,瞪著濕漉漉的眼睛:“你又要幹什麽?!”
他不說話,繃起的白皙俊臉,額角隱有青筋跳動。
這幅危險靠近的樣子……
施潤攥著包包堵在身前,另一手立刻去拉另一扇門,拉開了。
男人鐵般的大手啪的一聲拍關上!
“蕭雪政……啊!”
施潤細條兒般的身體被他一把攥過來,壓著重新抵上門角。
男人一臂撐在她身側,堵住她的去路,另一手臂沿著施潤在抖的小腰覆到她腰身後面,往背脊上一摸,摸到連衣裙的隱形拉鏈。
“你別脫我衣服!救命!”
施潤紅了眼眶,失措叫出來。
試衣間外就有店員,可是聽著裡面的聲音沒人敢進來。
背脊一痛,一涼,白皙的肌膚暴露在光下。
男人的眼神卻分外沉著淡冷,施潤奇怪的瞧著,並不幽暗灼熱。
大手拉著她的衣領強行裹下她的連衣裙。
施潤手腳掙扎都不行,他力氣大,他把她壓得死。
連衣裙掉下來,露出胸口,他卻不低頭親或者咬,鎖著濃重深刻的眉目繼續往下拽。
施潤總算發現了。
他的視線急迫,且緊盯著她的腹部!
拉扯裙子的動作在繼續。
什麽意思……
施潤瞳孔一縮,驀地明白過來,渾身打了個冷戰。
他要看她的腹,是想確認她有沒有生過孩子!
這個恐怖的男人。
她腹部有破婦產的手術刀痕。
就算沒有,以他這樣的閱歷,生過孩子的女人肚子再瘦也是松軟也有妊娠紋,他絕對能看出來。
施潤小臉慘白,當下劇烈掙扎,但一下子腦海又過了閃電,不能掙扎躲藏,那分明就是不願意給他看的意思!
怎麽辦?
突然地,她眼睛一閉。
手猛地攀上男人堅硬的脖頸肩胛骨。
她抖著粉唇,卻將這蒼白的唇,唇裡面的丁香,朝著男人緊抿的薄唇,性感冒出來一點的胡茬送了上去。
她添,她胡亂地親,那般那般的熱情。
蕭雪政身軀陡然一震。
男人的視線濃重一縮,蘊著危險伸手要推開她,卻聽見她邊送進來小.舌.頭邊嚶嚶哭著說:“你不就是想要這具身體,給你,全部給你,王八蛋!”
說完她那隻環著他脖頸的小手,無骨地滑過他的鎖骨,他緊繃起來的胸膛,勾扯他的皮帶,帶著怨氣,沿著褲鏈往下,停在那個地方,一握。
蕭雪政皺眉,倏地悶.哼著喘出來。
要命。
本來脫她衣服視線就在克制著不往她那一對上面
看。
她卻突然主動。
被她點燃身體的火只需要一秒,根本抵擋不住,理智在她送上來的那一刻,全無。
施潤吻得賣力,小巧嬌蠻地進了他口腔,勾纏不休,手也亂動,逐漸讓他喘不上來氣。
眼見男人的呼吸越來越重,化被動為主動,大手掌住她的後腦杓,他的眼睛也閉上了,難掩一時激.情地重重吻住她。
就是現在了!
施潤發狠,抬腿就往他腿.中間踹。
“……”
男人彎腰,青筋暴跳,整張臉黑下來!
施潤哪還顧得上他傷勢如何,反正也早.泄了。
她逃命般拽著裙子匆匆穿上袖子,後背拉鏈來不及拉,扯開門就跑。
蕭雪政暫時……這個樣子出不去。
小王八蛋,美人計用的他神魂顛倒。
蕭雪政單臂撐著牆壁,卡其色襯衫被汗浸濕,貼著狂.野的背脊肌肉線條,男人寒惻的眼神深沉不測,拿出手機,按到通訊錄裡一個號碼,舔了下薄唇,皺眉撥了過去。
……**……
施潤電梯上跑下來的,摔了一跤都顧不上,心跳打鼓渾身血液都冰凍住一般,一邊往後看一邊奔跑。
撿起一樓大廳的黑色紙袋,卻怎麽也找不見那張名片,估計在他手裡。
她出了商場立刻上了一輛計程車。
車行駛出好遠,她才喘上一口氣,大腦空白沒辦法冷靜,因為他想到要看她的腹,那一定是懷疑了。
施潤躬身,雙手捂住冰冷的一張臉。
手指發抖。
今天不該出來買玩具的,太大意了,和他在一座城市,她怎麽就沒想到可能會被他發現呢?
回到酒店,施潤立刻收拾了行李,那輛出租車等在下面,她提著行李神色匆匆上車,直奔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