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白筱跟鬱紹庭在車庫待了很久才出來。
她是被他打橫抱著進別墅的,上了樓回到臥室,她突然想起來‘作案現場’還沒被清理,全身沒什麽力氣,便催著鬱紹庭下去收拾。要是被李嬸或是小梁司機瞧見,以後她在他們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
鬱紹庭身上出了汗,剛脫了襯衫,光著上身,男人在有些方面,總是不如女人來得小心計較。
但他也受不住白筱的軟磨硬泡,隨手拿了件t恤套上,下樓去了。
鬱紹庭雙手抄袋,剛走到車庫門口,看見了在裡面的李嬸,李嬸也發現了他:“三少,有東西落下了嗎?”
“沒有。”鬱紹庭看了眼李嬸手裡的掃帚,沒再多話,轉身回樓上去了。
他推開門回到臥室,白筱正把自己的長發盤起來,挽成花苞樣,露出光潔的額頭,見他回來,白筱站起來,像小尾巴在他後面跟了兩步:“怎麽這麽快,都收拾乾淨了嗎?”
“嗯。”鬱紹庭看著她還沒褪下風情的眉眼,雙手按著她的肩,嗓音低柔:“我給你放水洗澡。”
白筱依舊不怎麽放心,他的速度太快,她往門外瞟了眼:“那個……有沒有被人看到?”
“沒有,我親手收拾的。”
看他的樣子不像說謊,白筱點頭,鬱紹庭突然彎下頭,啄了下她的嘴角,提了個要求:“一起洗?”
“不要。”白筱的手抵著他的胸膛,含笑地搖頭,他手搭著她的腰,曖昧地上下挫揉:“又不是沒一起洗過。”
白筱輕輕推開他,倒走了兩步:“就是因為一起洗過才不要。”說完拿了衣物,進到衛浴間裡還鎖了門。
衛浴間的門是半毛玻璃的。
鬱紹庭看著映在玻璃上的脫衣秀,笑了笑,知曉她是故意的。手機響起的時候,他轉身出了主臥。
……
“剩下的錢,我明天找個時間匯給你。”等對方把情況都匯報完,鬱紹庭才開口。
鬱紹庭站在書房的窗邊,房內光線略顯昏暗,他抬起左手,撩開窗簾一角,黃昏的夕陽,落在他的身上,半隱於暗處,他對電話那頭的人道:“事情差不多了,就安排那個女人離開首都,至於錢部分,你不用擔心。”
書房的門‘啪嗒’一聲開了,鬱紹庭沒有回頭,但對著手機說了句:“沒其他事,掛了吧。”
他剛收起手機,後背被人抱住,貼上的是女人的柔軟。
白筱摟著他的腰,朝他已經暗下屏幕的手機瞅了一眼,好奇地問:“在給誰打電話呢?”
“工作上一些瑣碎的事。”鬱紹庭拉開她的手,轉過身,看到她潮濕的頭髮,“這麽快就洗完了?”
白筱拿過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莞爾一笑,拉著他往外走,一邊轉頭對他道:“幫你放好水了,泡個澡吧。”
……
鬱紹庭一整天都沒回公司去,白筱累了,他就陪她躺在*上看電視。
白筱穿了一件款式簡單的睡裙,靠在他的懷裡,用遙控器不斷換著台,最後停在一個動畫片頻道上。
鬱紹庭伸過來一隻大手,覆蓋在她的腹部:“才豆點大,就給它進行胎教了?”
上午,做彩超時,屏幕上的孩子只有他的拳頭一般大。
“為什麽是一個女孩?”白筱也把手搭在自己有一點隆起的肚子上,隔著睡裙,小聲嘀咕了一句。
耳邊是男人的低笑:“怎麽,不喜歡小姑娘?”
白筱把自己之前做的夢跟那個導購員的話告訴了他:“不是不喜歡,只是跟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鬱紹庭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撫她的肚子,“不管男孩女孩,不管一個兩個,都得生下來。”
“我又沒說不生。”白筱忽然坐起來,轉頭看著靠在*頭的男人,手心覆著他的手背:“等它長大了,它會知道它有一個出色的爸爸,雖然脾氣壞了點,但它爸爸,一直都是個好人。”
鬱紹庭重新把她擁入懷裡,捏了下她的臉頰,薄唇觸碰她的耳根,輕咬了下:“怎麽聽著不像好話?”
白筱怕癢,蜷縮在他的臂彎裡,帶著笑:“誇你來著。”
“有你這麽誇的?”鬱紹庭一個輾轉,虛壓在她的身上,一手撐著*,一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還是跟以前一樣傻呼呼的,這麽多年都沒變……”
“你怎麽知道以前我傻乎乎的。”白筱想到在c市,他居然還知道自己參加過十佳歌手比賽,抓著他的大手追問。
鬱紹庭顯然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兩眼一閉,扯過薄毯蓋在兩人身上,抱著她:“睡覺。”
詢問未果,白筱被他摟著,仰頭望著天花板,睡不著,忍不住思索一些事情。
想起鬱苡薇的話,她跟裴祁佑離婚,她從未曾那麽想過,即便沒有別的誘因,他們依然不可能走到最後,她用了五年時間去挽留他,卻也用了五年時間去沉積這份感情,做出了離開他的決定。
鬱苡薇說,他為了得到想要的女人,甚至不折手段,連自己親侄女都舍得賠進去。
在她轉身離開病房的時候,鬱苡薇恍然的笑,像是明白了,她並不是真的一無所知,但還是選擇了鬱紹庭,鬱苡薇就差沒直接問她一句:“你會來醫院看我,也是因為覺得是他設計好的這一切對不對?所以覺得對不起我。”
白筱側過頭,看到鬱紹庭的臉陷進軟綿綿的枕頭裡,露出高蜓的鼻梁和由半側的臉,像是真的睡著了。
她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這個世上很多事,到底是人為還是巧合,真的很難說清楚……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有可愛的孩子,有愛她的丈夫,還有和睦相處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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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鬱景希背著書包回到家,發現兩大人又開始在家裡眉來眼去,不知道一下午幹了什麽好事。
在孩子放學回來之前,白筱跟鬱紹庭便起來了。
鬱紹庭在衣帽間裡換衣服時,對她說:“晚上,我邀請了客人來家裡吃飯。”
“誰?你的朋友嗎?”白筱把他的那群朋友想了一遍,也就那麽幾個:“李嬸買菜了嗎?我去看看。”
她剛要出去,鬱紹庭拉住了她的手腕,道:“是敬衍叔。”
“敬衍叔昨天去了黎陽,今天下午四點多的高鐵,剛到豐城。”鬱紹庭望著她:“不歡迎他來家裡?”
“這是你家,你想邀請誰,不用問我意見。”
鬱紹庭手臂稍稍用力,摟住要走的她:“我家不就是你家,你要不高興,我讓他不用來了。”
見他真的拿手機要打電話,白筱忙伸手攔下他,他抬起頭看她,她別開眼,“我無所謂,反正也不多一個人。”
……
徐敬衍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晚上七點二十幾分。鬱紹庭接到電話後,去別墅門口接人。
鬱景希一邊做作業一邊扭頭看白筱:“小外公人真的蠻好的,你對他的成見太深了,我都看不下去……”
白筱用課本輕拍了下他的腦袋,小家夥捂著自己的頭,縮了縮脖子,立刻閉嘴沒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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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小區是豐城的富人小區,保安對裡面的住戶都認識,還叫得上名字。
保安見到從小區內過來的鬱紹庭,問候道:“鬱先生好。”
徐敬衍站在小區外,沒有進來,他想要去見女兒跟外孫,卻又怕惹得白筱不開心,當鬱紹庭提出讓他到豐城家裡吃飯,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直到站在這,他發熱的腦門冷靜下來,正猶豫著要不要走人,鬱紹庭從裡面出來了。
“進去吧,晚飯已經準備好了。”鬱紹庭說。
徐敬衍喉結動了下,往別墅區看了一眼:“我去的話,會不會給你造成不方便?”
鬱紹庭沒說方不方便,只是告訴他:“晚上幾個菜,是白筱親自做的,比較清淡,偏向於養生。”
徐敬衍的頭受了傷,還沒康復,不適合吃辛辣,所以他聽到這話,驀地看向鬱紹庭,情緒也有些激動。
想到自己這兩天的風塵仆仆——“我這樣子進去,會不會看上去很邋遢?”
鬱紹庭說不會,看他神色篤定,不像是敷衍,徐敬衍這才放心,跟著鬱紹庭進了小區。
路上,鬱紹庭突然開口道:“她不是個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哪怕對你們的心結在一點點放下,但倘若你們不先邁出一步,她恐怕會始終站在原地。任何事,如果瞻前顧後,最後什麽效果都不會達到。”
徐敬衍提到白筱,又想起前日看到的那篇報道,眼圈一陣泛酸:“我沒有在她最需要的年歲出現,現在,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麽不肯原諒我,換做是我,應該也不會想要一個害她遭遇那些苦難的罪魁禍首做父親。”
要不是他偶然發現,家裡恐怕會一直隱瞞他,不讓他知道夏家挖掘白筱過往的新聞,他亦不會知道,他的孩子在那麽小的年紀就給人家做了童養媳,他趕去黎陽,找到她的親人,未語淚已先流。
“改過自新不是任何人都享有的權利,但沒有誰,能去阻止一個人改過自新。”
徐敬衍心中一暖,望著鬱紹庭道:“我已經向法院起訴離婚。”
“以後有什麽打算?”
“辦好離婚手續,我打算出國到處看看,如果有合適的地方,會選擇在那裡定居。”徐敬衍笑了一下,眼角有了滄桑的痕跡:“我留在這裡,只會造成更多的尷尬,我在前二十幾年沒照顧她,今後的歲月,也不想讓她更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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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雖然在教鬱景希功課,但她的注意力,一直分了部分在門口,直到想起開門聲。
“小外公來了!”鬱景希丟了鉛筆,跑向門口,活潑又開心。
白筱也站起來,轉頭看到了已經進門的徐敬衍,乍一眼,她差點沒有認出他來,跟前幾天在首都見他時比起來,他看上去更加消瘦,頭髮好像又多了不少的銀絲,她從沒見過,一個人老得會那麽快。
在他們進來之前,她先轉身去了廚房。
晚飯,吃得也很安靜,只有鬱景希的小嘴嘰嘰喳喳,不至於冷場。
小家夥第二天要早起參加學校的春遊,白筱給他洗好澡,下樓時正好看到徐敬衍要離開。
“既然來了,今晚就住家裡。”
鬱紹庭挽留他,徐敬衍說不用了,已經在外面訂好了酒店。
“還是睡家裡吧。”徐敬衍聞聲抬起頭,看到了樓梯上的白筱,而白筱,說完這句話,已經轉身回樓上去了。
……
白筱回到主臥,覺得無所事事,去衣帽間折疊剛洗好的衣物,又去洗手間衝了個澡。
再出來,鬱紹庭已經在了。
“敬衍叔,今晚睡在家裡。”
白筱把衣服掛在衣架上,想起那人來的時候沒有帶行李,她偏頭問鬱紹庭:“你晚上穿哪一套睡衣?”
鬱紹庭看著她明明關心卻又要假裝不在意的樣子,直接道:“我已經給敬衍叔拿了一套睡衣過去。”
“……”白筱掀了被子上*,鬱紹庭衝完澡,把她往懷裡帶:“昨天,敬衍叔去了黎陽,見了外婆。”
“這次壹周周刊的事,敬衍叔恐怕沒少出力,剛才在門口,他怕你不願意見他,差點掉頭離開。”
白筱一個翻身,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頭抵著他的胸膛:“這樣的你,讓我有些不太習慣。”
鬱紹庭笑,被她狠狠捏了下,有些疼,揪著她的小手:“這樣?哪個樣?”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做居委會大媽的潛質?”白筱說著,閉上眼:“不說了,睡覺吧。”
鬱紹庭擁著她,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只是想讓你開心點,你也不是完全不想認他們,不是嗎?”
白筱沒有任何的回應。
鬱紹庭低頭看到懷裡的女人閉著眼,呼吸輕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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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要不要認蘇蔓榕跟徐敬衍這對父母,白筱其實自己也不清楚。
之前,她跟和歡說起,和歡只是感歎了一句:“如果你只是局外人,看著這個故事,還會對他們這麽苛刻嗎?”
……
早上,白筱醒過來,一摸旁邊,鬱紹庭已經起來了,等她下樓,他正坐在餐廳吃早餐。
鬱景希已經去春遊了,但在樓下,她沒有看到徐敬衍的人。
鬱紹庭起身去廚房,給她拿了牛奶,遞給她的時候說:“敬衍叔,坐早班的飛機回首都去了。”
這個消息,讓白筱有些恍惚,鬱紹庭坐回位置上,問她:“今天中午想吃什麽,告訴李嬸,讓李嬸買來做。”
“隨便吧,也沒特別想吃的。”白筱扯了下唇角。
鬱紹庭抬眼瞅了她一眼,點頭。吃好早餐,他拿了椅背上的西裝,俯下身親了她的臉頰:“我去公司。”
白筱送他到門口,等攬勝離開後,她才折回到家裡。
進屋時,瞧見客廳沙發上擺了份報紙,白筱過去,看到了那個財經版面的新聞,其中有一則,是關於裴祁佑的采訪,她想到了昨天中午在餐廳裡的偶遇。大致瀏覽了一下內容,她的視線停留在某一處提問上——
記者問:“裴先生,最近某周刊上,曝光你有過一段婚姻,還指出,你的前妻正是某軍政界高官的兒媳。”
裴:“那本周刊我也看了,關於報道中提到的,我的前妻,其實是裴家二十年前收養的養女,我母親喜歡女兒,但當時她隻生了我一個,還沒有我妹妹的出生,所以想辦法收養了一個,也就是你們所知道的那一位。”
白筱看到裴祁佑的回答,有點怔愣,翻看了一下報紙,在娛樂版又瞧見一張圖片,正是昨日她、鬱紹庭跟鬱景希一家三口在餐廳吃飯時的情景。對方應該是在餐廳外拍的,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們臉上的神情——
鬱紹庭眼神溫柔,她唇邊帶著笑,鬱景希親昵地靠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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