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確定孩子的性別,是在婚禮結束的一周後。
白筱躺在台子上,衣衫撩起,儀器在她略鼓的肚子上移動,醫生特意放大了畫面,然後讓鬱紹庭自己去看,笑吟吟地對略顯緊張的準媽媽說:“這次不會有錯了,旗杆都豎在那裡了!”
“是男孩?”白筱按捺不住激動,傻傻地反問一句。
醫生點頭,耐心地道:“是一個小男孩。”
“……又是男的?”準爸爸出其不意地開了口,語氣,跟準媽媽的截然不同。
醫生詫異於他的態度,雖說現在時代進步,生男生女沒差,但一般情況,丈夫得知妻子懷了兒子,會比得知肚子裡是個女兒時來的激動,偏偏這位‘準爸爸’,盯著畫面裡的小旗杆,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麽。
……
回家的路上,白筱的心情比較低落,上車後一直沒說過話,鬱紹庭察覺了,邊開車邊轉頭問她怎麽了。
“你是不是嫌棄我只會生兒子?”白筱側過身,望著他,心裡覺得挺委屈的。
“怎麽會這麽想?”
鬱紹庭拉過她的一隻手,安撫地握著,說話的口吻也溫柔不少:“對我來說,生兒子生女兒都一樣。”
“你剛才的反應不是這個意思。”孕婦的情緒說來就來。
白筱想起他在看著儀器畫面時的那一個‘又’字,直戳自己的神經末梢,那明明是嫌棄。
孩子的性別確實跟鬱紹庭想的有所出入,也許是因為家裡已經有這麽一個了,要是再多一個……見白筱不做聲,他頓了頓,又說:“只要不再生一個鬱景希就行。”
這話,怎麽聽都不是好話。
“景希是我見過最懂事聽話的孩子。”白筱心裡不高興,像是故意跟他唱起反調:“我就想再生一個景希那樣的,到時候,跟他哥哥一樣漂亮聰明——”
“……”
鬱紹庭不跟她爭論,怕惹她生氣,順著她的話說:“你想怎麽生都可以,只要到時提醒我在知情書上簽字。”
結果白筱更不開心了,覺得他是在敷衍自己,直到回到家都沒跟他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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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紹庭覺得,女人是一種神奇的動物,前一刻還跟你深情相望,後一秒,直接翻臉不認人了。
自從那天就‘生兒子還是女兒’的話題‘不歡而散’後,白筱已經好幾天沒有搭理他,晚上睡覺也背對著自己。所幸的是,沒有把他趕出主臥,只是,不知她從哪兒抱來一*薄毯,跟他過起了‘分被’的日子。
每天傍晚,他下班回到家,一抬頭,便能看到坐在陽台上看書的女人。
今年六月下旬的天氣,不算太熱。
白筱請小梁幫忙,把一張玻璃小圓桌搬到陽台上,放了兩把藤椅,到了夕陽西下的時間點,她便端著一杯溫開水去陽台看書,鬱景希每每放學,在別墅裡蹦躂得太歡快,最後也被白筱押著一塊到陽台上做作業。
下午,白筱跟李嬸一起去逛了超市,沒忘記給小家夥帶了一袋新鮮的草莓。
鬱景希趴在小圓桌上,胖嘟嘟的小手捏著筆,一邊做著作業一邊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一本書敲在他的腦門上,他‘哎喲’一聲,頭頂是白筱的警告:“專心做題。”
小家夥哼哼著,撚了顆大大的草莓,伸著脖子看她手裡的書:“看什麽書呢?”
白筱把書本豎起來——《融資、並購與公司控制》。
鬱景希撇了下嘴角,沒看懂,九個字也就認識了四個,並、與、公、司。
當遠遠地,瞧見一輛黑色攬勝開過來,白筱立刻放下書本,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小家夥嘟著小嘴,心裡嘀咕,又要裝了,裝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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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分。
鬱景希抬頭,瞧瞧不說話的爸爸,又看看安靜吃飯的小白,清了清小嗓子,貌似恨不經意地提起:“吳遼明昨天生日,今天他上學,帶了一個小蛋糕過來。”
白筱想起來,小家夥的生日,是在六月最後幾天。
“那景希想要什麽禮物?”她問。
鬱景希看了她一眼,挑高自己的小眉毛,剝著龍蝦殼:“這個,你自己看著辦吧。”
……
晚上,幫小家夥洗澡時,白筱發現了他小腿上的傷,一大塊的淤青。
鬱景希不以為然:“跟人踢足球時,不小心跟人撞到了。”
這已經不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次受傷。
在婚禮上,小家夥就跌了一跤,碎裂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拇指。
結果,拇指的傷還沒好,第二天又不小心在學校廁所滑到,磕腫了自己的小腦袋瓜。
還沒到兩天,腿上又傷到了。
替他穿上睡衣,白筱去拿了藥箱,給小家夥塗藥時想到他的生日,便征詢他的意見:“要不邀請同學來家裡玩?”
鬱景希心裡歡喜,面上卻有些勉強:“既然你喜歡這樣,那就這樣吧。”
白筱瞅他裝模作樣的德行,笑了,摸了摸他濕漉漉的小腦袋,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催他去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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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臥,白筱看到,最近一直忙到深夜才休息的男人,居然已經裹著薄毯躺在*上。
簡單洗漱了一番,白筱穿著睡衣上*。
一張大*,兩個人背對背躺著,半睡半醒之際,白筱隱約察覺到自己被人擁住。
小腿肚像是被什麽撓著,有點癢,白筱犯困,懶得睜眼,半推搡地掙扎了幾下,身後的男人牢牢抱著她。
“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倒真的記恨上了,這麽多天不理我。”
“……你煩不煩?”肚子月份越大,白筱越嗜睡,被他纏著,有點不耐煩地咕噥了一句。
然後,使勁掰開他的手,往邊上躺了躺,尋了個舒適的位置繼續睡。
鬱紹庭望著她的背影,沉默了會兒,沒有躺回去,而是,選擇了又貼上去:“最近脾氣怎麽這麽大?”
“好像又胖了不少,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什麽?”
白筱本就瞌睡,他像蚊子在耳邊嗡嗡嗡,現在又觸及‘體重’這個話題,她的火氣也一下子上來了。
謔地一下坐起來,白筱閉著眼,蹙著眉心,雙手推著鬱紹庭的身體。
“身體不舒服?”鬱紹庭靠上去,一手輕而易舉逮住她亂動的雙手,一手摟著她的腰:“孩子鬧你了?”
白筱覺得這個時候的鬱紹庭,分外的無賴,明知故問。
“你去睡客房。”說著,把一個枕頭砸他的懷裡。
鬱紹庭看她半睡不醒的樣子,知道她在耍小性子,也不當真:“你下次再這麽說,我可當真了。”
“……”
白筱睜眼,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意識也突然清晰了:“不用下次,這次就當真吧。”
鬱紹庭把枕頭放回原位,跟她的枕頭並排,放開她,自己躺回去,蓋好薄毯:“再鬧下去天就亮了,你現在神志不清,我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白筱拿自己的枕頭又砸了他一下,鬱紹庭閉著眼不吭聲,但她就是知道,他在裝睡。
“我想一個人睡,你躺在這裡我睡不著。”白筱放柔了語調。
但是,鬱紹庭依舊不說話。
到最後,白筱自己都覺得沒意思,扯了薄毯睡下,想背對著他,剛要翻身,他突然一個輾轉摟住了她。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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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白筱又接到學校電話,鬱景希在上體育課時,跑去買飲料,不小心被轉彎的轎車撞了。
白筱聽到孩子出車禍,嚇得魂都沒了,讓小梁送她去第一人民醫院。
鬱景希傷到手臂,打了石膏,掛在脖子上,瞧見白筱,笑嘻嘻地,一點也沒有受驚過度的樣子。
鬱老太太得知金孫受傷,也嚇得不輕。
有些事,很玄乎,被老太太一提,白筱也發現,在這兩周裡,鬱景希發生了太多意外。
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一次又一次,著實讓人不安。
不知為何,白筱突然想起那天在寺廟裡,那個老和尚最後比的那個剪刀手,當時沒多想,如今,看到吊著一條手臂的鬱景希,想到老和尚伸出的那兩根手指……她又搖頭,自我否決,未免太過迷信了。
直到第二天,鬱景希在院子裡給含羞草澆水,二樓陽台掉下來的盆栽,正好砸在小家夥的腳邊!
白筱當時正從別墅裡出來,目睹了整個過程,頓時面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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