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看著顧凌書如此惺惺作態,心中冷笑不已,表面卻不動聲色。
這個男人前世的時候就是這樣。
他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君子,也是最大的偽君子。
顧凌書這人其實挺好色的,他如今之所以願意對已經毀容自己的和顏悅色的,又是安慰又是送藥,不過就是想後面那群皇貴子女眼前,留下一個好名聲。
“多謝顧世子。顧世子真是大乾王朝的第一君子啊。”
江樓月也不推脫,伸出手來,連矜持一下都沒有,從顧凌書的手裡拿過金瘡藥。
“哪裡哪裡,樓月姑娘謬讚了。”顧凌書溫柔的俊顏之上,劃過一絲愜意。
江樓月美眸微閃,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道:“不過呢,樓月臉上的傷實在是太重了,顧世子不如好人做到底,再送一味藥給樓月吧。”
“好啊。”顧凌書心裡正高興著呢,想也不想地就應承下來了。
江樓月長睫微閃,伸出一隻手來,指向廉價區。
顧凌書眼睛一亮,心道:廉價區的藥草啊,沒事沒事,也不過是百兩黃金的價格,他父親顧親王家大業大,他手裡更是存資頗豐。
“樓月妹妹想要治傷的藥草是吧,想要哪一種,盡管跟本世子提,本世子雖然不才,但是買它個百十株的能力,還是有的。”
顧凌書唇角勾著淺笑,手中的金陵折扇一搖,頗為風雅。
江樓月在心裡狂笑不止。
哎呀,你就裝吧,使勁兒裝,可勁兒裝,裝的越大越好。
“顧世子好英俊哦!”
“顧世子好闊氣哦~”
“對一個醜女都能尚且如此,以後對自己的妻子,那豈不是要寵上天?!”
顧凌書的這一行為,立刻又引來了諸多皇貴小姐的垂青,無數芳心暗許。
“顧世子,你可這真厲害啊,一百株藥草,太闊氣了!”
江樓月雙眼冒星,故意做出一副對於顧凌書極為崇拜感激涕零的姿態來。
她故意略過顧凌書話中的“百十株”中的“十”,直接把數量定位在了百。
“一百株?”顧凌書微微愣了下,但是礙於這麽多皇貴小姐看著,也不好意思再提十株了,唇邊溫潤的淺笑只是僵硬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道,“對對,樓月妹妹挑吧,這廉價區的藥材,本世子就贈一百株給妹妹你。”
“好哇。”
江樓月一臉歡欣雀躍之色,素手一指,道:“妖星草對於治傷有奇效,就一百株妖星草吧。”
“妖……妖星草……”顧凌書臉上的溫潤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對啊,就是妖星草,就在這廉價區。”江樓月瞪大了美眸,眸光極為清澈,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顧凌書的君子外殼,隱隱有崩裂的趨勢。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江樓月竟然獅子口大開,點名要一百株妖星草!
一株妖星草是六十兩金子,一百株就是六千兩金子。
這六千兩金子,都足夠買一張君諾銘術大師的銘符了!
而且,此番顧凌書出門,身上隻帶了六千五百兩金子,就是為了尋覓一張稱心的銘符。
“一百株妖星草,未免……”顧凌書的臉色白了白,眼神閃爍。
江樓月一看他這個表情,心下了然。
“顧世子,你不會是想要出爾反爾吧?”
江樓月斜眯著眼睛,用一種極為不信任的眸光,看向顧凌書。
顧凌書一臉尷尬之色。
自己一直以來精心營造的君子形象,可不能就毀在這個武溫侯府丫頭的手裡!
虧了就虧了,忍也得忍了。
打腫了臉,也得繼續充胖子!
”呵呵,樓月妹妹誤會了,本世子怎麽會不願意呢,六千兩金子,小意思而已。“
顧凌書手裡的金陵折扇一收,“啪”得就拍出一張六千五百兩的金票在櫃台上,朗聲道,“掌櫃的,一百株妖星草,一株都不能少,給本世子結帳!”
“好好,顧世子稍等,小的立刻就給您包裝好。”還是之前那個三角眼的掌櫃,喜滋滋地拿著顧凌書的大額金票,腆著諂媚的笑臉,跟之前對待江樓月的態度一個天一個地。
不一會兒,掌櫃的就把盛著一百株妖星草的錦盒,雙手捧著,遞給了顧凌書。
“樓月妹妹。”
顧凌書雖然心中肉疼的不行,但是為了面子,也是拚了,把錦盒交給了江樓月。
“多謝啦。”
江樓月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抓住錦盒,就往自己這邊拽。
顧凌書一臉不舍地看著錦盒,手上的力氣,禁不住大了幾分。
江樓月的眼角微微抽了抽,冷笑道:“顧世子,你這是什麽意思?還舍不得放手嗎?“
顧凌書被這個十二歲少女冷冽的笑容給刺到了,心口一陣陣的痙攣,跟針扎一般。
他咬緊牙關,眸子裡劃過一抹決絕之色,悄然松開了手。
“嗖”得一下,江樓月就把那盛著一百株妖星草的錦盒給抽走了,收了起來。
“顧世子當真是仁義無雙,更是我大乾王朝第一君子啊!”
江樓月唇角勾著淺笑,美眸晶瑩,雙手抱拳道謝。
在說到“仁義無雙”和“第一君子”的時候,她故意加重了語氣。
顧凌書明顯被刺激到了,身子微微一顫。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如此睜大光明的訛詐他,而他只能吃癟。
顧凌書禁不住多看了江樓月兩眼。
記憶中,武溫侯家的七小姐,懦弱無能,修為低下,天賦極差,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除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根本無絲毫可取之處。
可眼前這個少女,容貌雖毀,但思維敏捷,聰慧非常,眼神凌厲,且能輕而易舉地從他顧凌書的虎口裡拔牙!
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江樓月拿到了一百株妖星草之後,看都不再看顧凌書一眼,轉身就邁出了六散閣,對這位皇城排名第三的美男子,顯然沒有絲毫的興趣。
顧凌書咬牙,長袖之下,一雙拳頭握得“咯吱”作響。
這個臭女人,他記住了!
不僅僅是顧凌書,就連江子心,以及周圍一眾的皇貴子女,都愣住了。
“世子,咱們還……還買銘符嗎?”顧凌書身邊跟著的小廝福貴問道。
顧凌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瞪了福貴一眼,厲聲道:“還買什麽買,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