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位十一的擂台上,一名青衣修士手持牡丹紋的紙扇,腳踩凌波挪移,將對手戲耍在鼓掌間,舉止中透著一股輕松愜意,配合他英俊的容貌,盡顯風流倜儻。
他的對手是一名身段偏瘦,體態高挑的女子,手持三尺青峰,人如風暴疾馳,每每揮劍,都伴有電光雷鳴之變,能奪人耳目與雙眼,又顯赫赫威勢,更有劍氣縱橫交錯,將有結界保護的擂台斬出一道道裂痕。
然而,女子雖是攻得又急又狠,更兼劍法凌厲,偏偏碰不到對方的衣角,有時明明看著擊中了,事後卻發現那不過是一道殘影。
“談織緣,你就只會這樣躲來躲去嗎?我知道你的修為在我之上,可是一味守而不攻,是想憑此羞辱我嗎?”
“哎哎,司鏡柊女俠,你這可是冤枉小可了,美麗的女性在小可眼中,都是千金難買的瑰寶,是上天恩賜的無價之物。”
青衣修士談織緣打開紙扇,兜兜轉轉,將圍攻而來的一十八道劍氣盡數吸納,接著就見他將紙扇一合,匯聚的劍氣噴薄而出,射向蒼穹。
“小可實不忍傷到你,若是讓無暇的寶物添上了傷痕,便是小可的罪過了,這份拳拳之心,還望你能體諒。”
明明說的是輕佻的言語,他的語氣卻無比誠懇,面上也不見絲毫挑逗之意,目光灼灼,倒像是在說一件無比重要的事情。
司鏡柊被他的眼神照得有些不自在,哼聲道:“花言巧語,擂台上刀劍無情,生死無緣,既是對手,就該全力以赴以示尊重,你的留情便是對我的折辱!”
“唉,句句是肺腑之言,恨不得將心挖出來給你看,以證明吾言是真非虛。”談織緣面露憂傷之色,就像是發現世上無一人能理解自己。
“多言無益!既然你不肯動手,我就逼你動手,看你能躲到幾時!”
司鏡柊一手豎劍於前,一手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冰石觸碰劍身,隨即冰石融入其中,令銀白的劍身散發耀眼奪目的光芒,如同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光芒的鑽石。
“水影無形,封疆凍域,萬物雙體,覆生始元,六棱冰鏡結界!”
劍尖射出一道光華,在半空中蕩漾開,化成結界擴散開,並自上往下投影,將整座擂台覆蓋住,六面透亮的冰鏡憑空浮現,團團包圍。
談織緣見狀,收起了那副遊刃有余的姿態,目光變得認真起來,嘴角掛上了無奈的笑容。
“若你能接下這一殺陣,我便遂你的心願,主動認輸。”
司鏡柊連續揮劍擊出劍氣,目標卻不是談織緣,而是任意的一面冰鏡,劍氣擊在上面,立即被反彈而回,並根據角度的不同,變換反彈後的方向,接著又擊中對面的冰鏡,再次被反彈,如此循環往複。
隨著司鏡柊不停揮劍,射出一道道新的劍氣,這些劍氣因為持續反彈而不泄露,很快在六棱冰鏡結界中形成了劍氣的海洋。
“這下真的棘手了……”
談織緣意識到這是用來克制他身法的攻勢,苦笑一聲,被劍氣擊中的刹那,身體化作數不盡的花瓣散落開。
擂台下,羅豐一行人正在觀戰。
素媚介紹:“這個談織緣是相當難纏的角色,魁首或許沒他的分,但不出意外,前八中必然佔據一位,另外他擅長的是幻術和身法,尤其將兩者結合後,更是神出鬼沒,難以捉摸。”
羅豐回想起對方吸納劍氣再返還的漂亮一手,道:“看來他還擅長借力打力之法。”
方月儀盯著場中的戰鬥,冷靜的思考道:“他的功法的確恰好克制我,力量再強,打不中人也毫無意義,如果台上這種覆蓋式的劍陣也奈何不了他,便真的束手無策了,我對上他時只有投降一路。”
黃泉道:“槍意,可破。”
羅豐附和道:“拳意是幻術的克星,哪怕人的五感都被幻惑,拳意終究是真實的,而且還能代替靈識鎖定敵人的存在,能迷惑拳意的只有拳意。不過談織緣擅長的並非只有幻術一項,破掉幻術,僅僅是讓雙方站在公平一戰的舞台上,勝負猶然未定。”
話雖如此,但羅豐覺得,如果黃泉對上談織緣的話,勝算當在七成以上,因為失去幻術的效果,單憑展現出來的武藝,談織緣的表現雖然也算不凡,但相比黃泉仍是差了一籌,除非他暗藏了許多厲害的底牌。
論彼此間的交戰,黃泉對上談織緣有優勢,談織緣對上方月儀有優勢,而方月儀對上黃泉盡管談不上克制,但以目前彼此的實力差距,勝算至少有八成。
那種“甲勝乙,乙勝丙,所以甲勝丙”的論斷,在實戰中是不成立的。
方月儀忽而注意到了另一件事,轉頭詢問素媚:“你介紹的這些有資格進入前八的天才人物,好像挑戰的擂台排位都是前十六到前九之間,前八卻無人問津,這是為什麽?”
素媚笑了笑,正要回答,就聽羅豐道:“因為在鬥法大會第二輪的時候,後八位能掌握主動權。”
這麽一句簡略的話,換成一般人或許還要進一步詢問,但方月儀的智慧本就不差,一旦被點明關鍵,立刻就想通了全部的緣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素媚略帶訝異看向羅豐,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我本以為你是由於初次參加鬥法大會,不熟悉規則,沒有察覺到裡面的竅門,才特意奪了第一位的擂台,原來你早看明白了。若以此為前提進行推論,你的抉擇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羅豐知道她猜到了一部分真相,但也不道破,因為這本就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你發現了,仍是這樣的結果,沒有發現,還是這樣的結果。
方星熊摸著腦袋問:“你們在說啥,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方月儀這回沒有罵他笨,解釋道:“鬥法大會第二輪的規則,是由後面排位的人向前面排位的人進行挑戰,也就是說,到了最後一次挑戰,第九位到第十六位的八人可以任意的從前八位中挑選合適的對手。
要知道,到了這個高度,彼此修為的差距往往不會太大,畢竟大家都是五重境,要超出也有限的很,所以能決定勝負的就是彼此間所學功法的偏向了,若是恰好遇上被自己克制的,哪怕對方的修為強上一籌,仍有較大的贏面。
如此一來,擁有主動挑選對手權利的後八人,無疑更有優勢。當然相對的,後八人要接受來自第十七位到三十二位的挑戰,這便是代價了。”
素媚道:“其實這代價遠沒有想象中的大,每一屆鬥法大會中天才弟子的數量都是有限的,畢竟不是田裡的土豆,真有才華的弟子必然能晉級六重境,絕不會有超過兩次在鬥法大會上大出風頭的機會。
因此這些天才往往都已經集中在前十六名中,後面的弟子盡管可能擁有那麽一兩個特別優異的長處,可終究差了一層次,絕難威脅到我們,可以輕松擊敗。”
說完後,素媚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這一屆就不好說了,天才的人數似乎比往屆都要多,比如你們四個就是意料外的變數,按照常理,幾乎不會有第一次參加鬥法大會就能擠進前面排位的人,哪怕很有天賦和悟性。”
聞言,通天古書對羅豐道:“怪不得你小子有恃無恐,認為不會有人向你挑戰,原來有這麽一層因素在,要爭奪魁首,後八位比前八位更有利,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後八位,自然便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