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說中長久以來藏在心中的秘密,羅豐臉上不動聲色,便是心中也不起波瀾,因為震驚和恐懼的情緒都被轉移出去了。
他正要開口,卻被葉知秋阻止:“你不必急著反駁,因為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手中持有的是《萬屠元功》,而我手中持有的是《誅邪劍訣》,正好是上下兩冊。若不是有這層因果聯系在,我也算不出你身上的《萬屠元功》,所以你大可放心,不會有其他人知曉此人,便是太上教中修煉了《萬屠誅邪錄》的人也不超出十指之數,他們中懂得佔算之道的只有兩人,而恰好針對你進行佔算的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
羅豐沉默下來,迅速思考起變數,其實就算葉知秋佔算到他擁有《萬屠元功》,也並不能真正威脅到他的生命,如今的他可不是哪裡冒出來的無名小卒,而是六道宗重點栽培的核心弟子,月湖真人的親傳徒弟,哪怕葉知秋將此事告知太上教,太上教也不能拿他怎麽樣,至少明面上不行。
佔算到真相?那是你們隨口胡謅,誣陷栽贓!
葉知秋是證人?自家弟子當然要幫自家說話,他的話不足為信!
讓太上教的前輩親自搜索記憶驗證?萬一你們趁機偷窺六道宗的秘密怎麽辦,質疑誰就擒拿誰,你們置六道宗的顏面於何地!
以羅豐現在的修為,天人以下或許有人能擊敗他,但絕對沒有能將他生擒之人,若是太上教派天人修士出手,那就是以大欺小,六道宗的長輩絕不會坐視不理。
只要羅豐咬死不承認,太上教也拿他沒有辦法,而且萬屠元功只是羅豐的內功之一,不使用也沒有關系,甚至再拖延一段時間,等到他晉級天人,地位就更加不同,六道宗哪怕為了面子,也要保他平安。
只是,他有必要這麽做嗎?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了嗎?被太上教盯上,終究是個棘手的麻煩,如芒刺在背,若能拔除為什麽非要留著?
答應葉知秋的決戰,將其斬殺,不僅能徹底掩蓋住秘密,甚至還能得到全本的《萬屠誅邪錄》,沒有什麽結局比這更好。
縱然與葉知秋決戰危險極大,生死難料,可未必就比秘密暴露惹出來的麻煩更糟糕,太上教明面上不能動手擒人,不代表私底下不會下黑手。
雖說暴露《萬屠誅邪錄》一事對葉知秋也是大麻煩,肯定要被長輩追查到自己身上,但他終究是太上教弟子,是自家人,懲罰再重也不會重到哪裡去,甚至等他晉級天人後,只怕太上教會順水推舟,默認此事。
只要決戰勝出,羅豐不僅能一舉解決隱患,還有得到一篇鎮教經文的莫大好處,何樂而不為?
“原來如此,難怪非要爭個你死我活,若以《萬屠誅邪錄》為賭注,的確不能留幸存者。”羅豐感歎道。
若是留葉知秋活命,縱然羅豐勝出,難道他能心安,保證葉知秋不會說出秘密?
哪怕發下心魔誓言,也有違背的方法,只有死人才能徹底保守秘密,所以是不得不殺,不讓蘇白鷺留下的原因也是如此,無論羅豐還是葉知秋,都不想有第三者知道此事,無論關系親密與否。
葉知秋知曉羅豐必然想通了一切,便問道:“羅兄的答覆呢?”
羅豐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如何證明你手中真的有誅邪劍訣,而不是故意撒謊誆騙我?”
葉知秋不多言,身上一股劍意勃發,聖潔無暇,誅邪滅穢,堂皇正大,浩氣蕩蕩。
“我想,這應該能夠證明了吧,修習過萬屠元功的你,當能辨別真假。”
然而,羅豐搖頭道:“這不能證明什麽,傳聞太上教的鎮教寶典中有一部《無相玄經》,修煉此經文者,能模仿天下任何武學、術法,甚至能以假亂真,連內功真氣也可以假冒,也許你修煉的就是此經文,而誅邪劍意也可能是因為見識過長輩使用。”
葉知秋啞然失笑:“我以同為鎮教寶典的《無相玄經》來模仿《萬屠誅邪錄》?若陣如此,就算你得不到後者,也能得到前者,算起來並不吃虧。”
“錯了,《萬屠誅邪錄》於我有用,可以完善大道積累,但《無相玄經》對我卻只是雞肋,它所蘊藏的太素大道和太虛大道都不是我所需要的,所以即便你真的身懷《無相玄經》的經文,我亦不敢修煉,以免平白惹來麻煩。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真的擁有《誅邪劍訣》,那我寧可冒著秘密暴露的危險,也不要與你一決生死,對於智者而言,公平的決鬥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尤其是在對方先提出來的前提下,失去主動權就是將自身的優勢拱手相讓。”
羅豐並不缺功法,所有才有底氣說出這種話,不會為了一部雞肋價值的天級經文而去得罪太上教,假如換成小門小派的弟子或者散修一類,只怕明知會惹上大麻煩,也要將這份奇遇吞下。
葉知秋陷入思考:“證明擁有功法的方法,唔……既然被你懷疑修煉《無相玄經》,想必就算我使出誅邪劍訣,也不能取得信任……”
羅豐又道:“最後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如何保證勝利者能真正得到功法,而不讓失敗者抱著損人不利己的想法,帶著功法一起自我了斷。”
功法經文和龍脈地氣可不一樣,後者不是想毀去就能毀去的,而前者只是一枚玉簡罷了,落敗者完全能在臨死前將其毀掉,只要抱著“我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你”的想法,這個時候連心魔誓言也沒用,畢竟人都要死了,心魔什麽的也就失去威脅的意義。
“……我想到了,解決兩個問題的方法。”葉知秋忽而一笑,甩手就將一枚玉簡扔給了羅豐,“這裡面記載的就是《誅邪劍訣》,提前將戰利品給你,你可以自行驗證真偽,這下不必再擔心其他,只需要考慮如何殺人滅口了。”
羅豐略帶訝異的問:“哦,不怕我看了上面的內容來對付你?”
“先不提你的劍道天賦只是泛泛,一天工夫究竟能學到多少本事,就說《誅邪劍訣》本身便沒有明顯的破綻,到了這種高度,功法本身已沒有弱點,也早就不拘泥於招式技巧的變化,強弱只看使用者的修為和領悟。”葉知秋坦然的說道,放心得很。
羅豐點了點頭,同樣也扔出一片玉簡給對方:“條件需要對等,我也提前將《萬屠元功》給你,要說修煉的難度,內功可比劍法困難得多,更不可能一日速成……我也開始期待明天的決鬥了。”
言畢,轉身離去。
途中,通天古書以意識詢問:“你真有信心勝過他?根據收集來的情報,這位最擅長預知卜筮的手段,某種意義上可是恰巧克制你這種臨場機變的風格,還是說,你已經有把握阻止他的預知能力,比如利用截運大道和因果斷滅石。”
羅豐卻道:“從他主動積極向我宣戰來看,截運大道和因果斷滅石都擋不住他的預知能力,而且他以生命為賭注,就排除了虛張聲勢的可能,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
“那你還同意與他一戰?觀此人的言談應當也是個聰明人,總不可能故意尋死吧?以擅長佔算之術來看,他分明是看到了自己勝出的未來,至少也是較大的可能性,所以才有膽氣向你宣戰。”
“因為我剛剛做了一次試探,而通過這一試探,我確認了一件事——有一樣物品是他無法佔算到的,否則的話,他不會將《誅邪劍訣》提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