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豁免時空變幻的紀元箭,羅豐竟是全然無視,如意截天手沒有絲毫停留,繼續朝著三皇子下落。
“他想做什麽,難道要與我同歸於盡?”
三皇子心中無比震驚的思忖著,忽聞一聲清靈缽音,似有似無,回蕩在所有人的心頭,寂滅意境隨之擴散而出,萬物應聲止念。
紀元箭上附著的意志受到影響,微微一滯,可它表面的月神清韻倏然崩滅,抵消掉寂滅大道的影響,繼續破空貫射。
但這瞬息的滯礙空隙,給了羅豐催動法寶的機會,只見一盞閃爍著玄奧符文的琉璃燈懸浮而出,衍化出數十道卦象氣勁,仿佛飄帶一般的糾纏蔓延,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天網,將羅豐牢牢的守護在中間。
紀元箭觸及卦象,霎時令原本交織成網的卦象氣勁凝聚成一座神異非凡的八卦塔,其中八卦氣勁凝實,宛如實質一般,撐起一個四四方方卦象空間,寶器的內天地與外天地相合,於方寸之地開辟自我空間,天地大乾坤,自我小乾坤,抗拒一切外來攻擊,卦勁不滅,防禦不絕。
八卦琉璃盞這件寶器不擅應付物質類的攻擊,但面對精神類和元氣類的攻勢卻能發揮出極為上乘的防禦效果,將洞天世界外顯,其威能接近上品寶器。
但作為皇族至寶的紀元箭,在結合月神血脈後,竟而發揮更勝一籌的洞穿力——論威能它或許不及八卦琉璃盞整體的防禦,可集中力量後卻能做到以點破面。
只見箭身上無盡滄桑氣息流轉,仿佛古老意志的覺醒,無窮無盡的遊絲氣勁仿佛洪流一般的貫射到四四方方的八卦塔上,眨眼之間,數不盡的銳利箭氣與層層疊疊的卦象氣勁進行設無數次激烈交鋒。
紀元箭承受不足反震勁力,自身崩潰,元氣凋零,卻也成功在八卦塔上鑿出一個窟窿,而一道綠芒一閃而過,卻是箭中之箭!
眼見即將得手,三皇子面露迫不及待的喜色,可尚未來得及展現,便已凝固。
只見羅豐環身騰起一道護體罡氣,充滿勃勃生機,盡管防禦之能遠比不上之前的八卦塔,但破碎後的紀元箭的力量也不足原來的兩成,無力將其貫穿,正面相撞後自行崩潰。
如果是玉洲的修士,必然會將對手的護體罡氣考慮在內,但此方世界的修行體系中並沒有凝聚天罡地煞這一步,三皇子自然無法未卜先知。
沒有阻擋,如意截天手順利抓住三皇子,食指和中指搭住他的雙間,拇指和無名指、尾指則搭住他的腰部,如一對鐵鉗將他牢牢禁錮。
“住手!”
金龍之影中發出驚怒的咆哮,天子之怒,攪動風雲變色,震起全城晃蕩。
羅豐的動作唯有絲毫停留,勁氣一催,如一條條毒蟲竄入三皇子體內,沿著經脈啃食他的功力,鑽入他的氣海之中,吞噬功體。
截運大道本就包含掠奪大道,《大自在截運妙法》中也有掠奪他人功力的法門,只是被斥為左道小術,大凡修煉了這門天級經文的人都不屑使用而已。
三皇子仿佛被百蟲啃咬,痛苦難忍,偏偏被如意截天手鉗住,想要痛苦的出生呐喊都做不到,只是全身仿佛痙攣一樣抖動著。
一眨眼的工夫,三皇子的功體盡數被廢,就連他體內的元嬰也被化去,境界倒退至凡俗之境,不止如此,他的氣運被盡數截取走,體內的經脈也被異樣的詛咒汙穢,難以運行功力,徹底斷絕用無上妙丹恢復的可能,而且連他的意識也被封入識海之中,並加上諸多封印,即便解開也是愚蒙之輩。
羅豐在沒有起殺念時,哪怕與人發生衝突往往也多加克制,不輕易下毒手,但他一旦決心針對某人,就絕不會有半點留情之意,諸般毒辣手法,不下於那些邪道魔頭。
金龍之影姍姍落地,一個神龍擺尾,震散如意截天手,並顯化出當今天子的身影,他抱住三皇子的身軀,略一運氣偵查,便發現了三皇子體內的惡裂狀況,甚至運起靈識呼喚,也得不到回應。
皇帝的眉頭很快皺了一起,一股仿佛雷霆風暴般的熾烈怒意在他身上醞釀著,緩緩抬起頭,看向羅豐:“你這麽做,真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不是認為你不敢殺,而是你沒有能力殺我。實力,這才是貧道最大的底氣,只有弱者才會將生命賭注在別人的理智和仁慈上,”羅豐慢條斯理的回應道,“暫息雷霆之怒吧,陛下,與其將精力浪費在無意義的憤怒上,倒不如考慮如何利用眼下的局面。”
聞言,皇帝果然壓抑住了衝動,但怒氣沒有半點減弱,他的雙目幾乎漲得通紅,就像一頭即將衝鋒的公牛,喘著粗氣道:“為何撕破皇宮中的協議?既然不願履行,先前又為何答應?朕需要一個解釋!”
他最不明白的,是為什麽羅豐要這麽做,居然為了明溪郡主,不惜與他結下深仇大恨,明明從收集來的情報看,羅豐根本沒有理由這麽做,若非如此,他又豈會疏忽防備,致使救援不及。
羅豐半遮半掩的回答道:“因為情況改變了,當時貧道的確是抱持合作的態度,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貧道徹底站到了郡主這一邊。現在,陛下有兩種選擇,一是繼續原來的方案,犧牲明溪郡主,然後像飼養家畜一樣養著這位形同廢人的皇子,另一種是改變獻祭的對象,既然這位皇子已經淪為廢人,失去成為人君的資格,那麽不妨發揮他最後的用處,讓他一盡皇族的責任。”
“看來,你是吃定朕了!認定朕為了國家,為了人族,必須忍受你的無禮,”皇帝停頓了一下,身上的怒氣猛然爆發,“但是你忘了,在作為天子的同時,朕也是一名父親!”
皇帝身上爆發的氣勁,轉眼間充斥著方圓十裡的每一處空間,原本無形無相的空氣變得如同固態一般凝稠,天空中的雲層仿佛遇到沸湯一般的白雪一般,瞬間被吹散,露出深邃無盡的湛藍青天。
他向前踏出一步,厚重的大地也仿佛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開始不安的顫動起來,房屋、樹木、座椅等等都在地底的震顫之中,劇烈的搖晃,而室內擺放的瓷器、琉璃之類的製品,更是在大地與空氣的震顫之中,轟然炸裂。
踏步之後,便是凶猛一拳搗出,金芒乍現,諸般勁力回旋收縮,化作箭矢狀,弓弦響動,如一顆流星急墜而去!
面對這一拳,羅豐未有驚詫,運轉鬼谷法相,以古樸無華的神農拳正面相迎。
碰撞瞬間,方圓百丈內的空氣被掀翻排開,一個巨大的真空空洞在兩人拳拳對撞之時憑空出現,肉眼可見的氣波巨浪以超過音爆的速度向四方席卷,眼看足以掀翻整座王都,但這些氣浪在越過羅豐身後時,就被無聲無息的消散掉,而皇帝那一邊的氣浪則在觸及太子府的邊緣時,如同遇上一面無形的牆壁,被反彈而回。
兩人各分心力,控制住了余勁的擴散,而羅豐這一手返璞歸真,自然和諧,顯然更為高明。
見了這一結果,皇帝深深瞧了羅豐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帶著三皇子化光回返皇宮。
等人離開後,通天古書戲謔道:“說人家什麽明君,什麽可以欺之以方,還不是差點玩脫。”
“你以為他方才那一拳只是為了替兒子報仇?”羅豐反問道,“他真正的目的是在測量我的能耐,如果我沒有相應的實力,自然是被他一拳打殺了泄恨,可如果我有相應的實力,他便會選擇做一個‘明君’,同時也可以借此讓我欠下一份人情,而我所表現出的徹底幫助郡主的態度,也令他安心。相比帝國基業,一個兒子算什麽,又不是沒死過,更別說當初他為了坐上皇位,連兄弟都敢殺,和皇族中人談感情,未免太奢侈了。”
“呃,說得好有道理。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通天古書詢問道。
“雖然不能確定眼下的世界就是過去,但為防萬一,還是按照既定的歷史,傳授郡主《大自在截運妙法》吧,也助她盡快突破天人吧,利用造化殘玉的時間延長之效,數日的工夫足夠她改變修行方式了。”說到這裡,羅豐歎了一口氣,“半真半假的歷史,那位引她入教的‘六道宗長老’,想來就是我了,難怪在宗內都查不到這位長老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