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受到惡語相向,羅豐一愣,脫口問道:“閣下是誰,我們認識嗎?”
男子臉上露出一副受到強烈衝擊的驚愕表情,隨即帶著幾分惱羞成怒道:“好!竟然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不過你別得意的太早,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未來的事情,我們走著瞧!”
說完一揮袖,氣衝衝的離開了。
屠百靈回過神來,向羅豐問道:“這人是誰?”
“不知道,但他身上有鈞天神劍的氣息,而且提及和蘇白鷺有婚約,想來是凌家的人,能夠繼承凌雲絕的遺物,必然是較為親密的關系,從年齡來判斷,十有八九是嫡親兄弟。”羅豐結合情報分析道。
司空玄露出玩味的笑容:“但他太魯莽了,不過是肉身九重,尚未超越你,就匆匆前來挑釁,這豈不是在催促你趕緊對他下手,盡快斬草除根嗎?難不成是認為瀛仙宗舉辦萬仙大會,必然要維持秩序,不允許私下動武,有恃無恐?可萬仙大會也不是無限期舉行,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時候就該隱忍不發,暗中拚命修煉,等到真正超越後,再來洗刷屈辱,他未免太性急了。”
“或者他認為,能在萬仙大會結束前突破天人,所以才無懼暴露,”羅豐說完後瞥了司空玄一眼,“司空兄對此事似乎相當的遺憾。”
“誒,那一定是妹夫你誤解了,我的立場於情於理,都應該站在你這一邊,只是此人受退婚之辱,來日必然奇遇不斷,崛起飛快,不可不防,莫要因他現在的修為便心生小覷,做了墊腳石。另外,本人姓司名空玄,而非姓司空名玄,莫要弄錯了。”司空玄強調道。
“我記住了,司空兄。”羅豐淡淡道。
司鏡柊也助威道:“司空,司空,司空……”
司空玄一副受傷的表情:“小妹,你還沒出嫁呢,胳膊肘就拐向外人了。我從前可沒少照顧你啊,小時候你我相依為命,我既當爹又當娘,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至少要叫我一聲大哥吧。”
其實就算在獻祭記憶前,司鏡柊也從未叫過他大哥,彼此關系如同鬧別扭的兄妹,司空玄顯然是打著趁人之危的念頭,抓住司鏡柊沒有恢復記憶的時機,多佔幾回便宜。
司鏡柊眼珠一轉,閃過一絲狡黠,開口道:“司空大哥。”
“哎呀,我的小妹學壞了,從前多善良多純真的一個姑娘啊,如今也懂得抓人弱點了,六道宗的風氣果然不適合人心智的成長,有道是近墨者黑,再怎麽善良的小姑娘也會被熏陶成狡猾的魔女,如果能早一點取回記憶就好了,你以前可都是非常親切的喊我哥哥,現在居然變得這麽生分,還有你小時候總是會拉著我的衣角,一直躲在我的背後……”
司空玄一邊在前面帶著路,一邊胡謅著莫須有的過去,試圖欺騙失去了記憶的司鏡柊。
至於前面的小插曲,無人在意,於羅豐而言,那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被路邊的惡犬吼了一聲,固然影響心情,可也不會特意放心上,或者因此就拿起一根棍棒去揍惡犬,那無疑是自降格調——連一代天驕的凌雲絕都亡於他手中,又何須在意凌雲絕的繼承者,真要發生衝突,一劍斬了便是。
瀛仙宗的浮空島氤氳在霓虹霧氣中,大量的水汽漂浮空中,冷凝成水,匯聚後如同一座懸空湖,穿行其中,輕舟隱隱,嫋嫋的雲氣在水面繚繞,將隱隱的輕舟和萬頃的荷葉都籠罩在一層如雲似霧的薄暮之中,一眼望去,輕舟和青蓮都仿佛徜徉在雲端,帶來一種仿佛仙境一般的夢幻之感。
不僅如此,透過雲霞眺望,又可見仙峰險巔,峻嶺崔嵬,玻生瑞草,地長靈芝,根連地秀,頂接天齊,青松綠柳,紫菊紅梅,碧桃銀杏,火棗交梨,實是異草奇花香馥馥,青松翠竹色紛紛,堪堪描畫。
“如此良辰美景,詩情畫意,若是再喝上一碗甜豆腐腦,那便是孜孜入心頭,快活賽神仙。”司空玄一邊介紹著瀛仙宗的風景,一邊感歎道。
通天古書道:“喝豆腐腦是鬧哪樣啊,簡直破壞畫風,完全不搭調好不好!這種翩翩脫俗的風景不應該是捧一杯香茗,執黑白子弈棋嗎?退一步也該是觥籌交錯,吟詩作樂。如果說品茶飲酒是隱者情懷,那喝豆腐腦就成農家樂了。”
“重要的是意境,而非形式,”司空玄無比惆悵道,“顯然你們不懂甜豆腐腦的精妙,來來來,趁著還沒到廂房,就由本人給你們講解一下,關於喝甜豆腐腦的十大好處,一個人若不知道甜豆腐腦的美味,那他的人生就是殘缺的……”
司鏡柊突然冒出一句:“鹹豆腐腦更加好吃。”
司空玄登時震驚了:“小妹,其他的事情大哥都可以原諒你,哪怕弄錯大哥的姓也沒關系,唯獨這件事不行!鹹豆腐腦是邪道,是魔道,是旁門左道!一個人選擇鹹豆腐腦,那他的人生將永遠與痛苦、悲傷、仇恨相伴,終生大道無望!這是從天地開辟以來就定下的法則,無人能夠違逆,不過還好,你年紀還小,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尚未成形,一時受鹹逆蠱惑,陷入迷惘,誤入歧途在所難免,但是不要怕,大哥會幫你改邪歸正,重拾正道……”
眼見這位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羅豐正要打斷,忽而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本來不打算前去招呼,可因為先前那男子的莫名挑釁,卻是有了想法,於是跟屠百靈等人說了一下,接著就往氣息所在的方向走去,而對方似乎也有相同的想法,同樣往他這邊靠近。
不多時,兩人便已碰面。
羅豐開口道:“抱歉,當日化身所為非我本意,管教無法之處,萬望諒解。唔,血奴契印還在,我這便為你解開。”
他致歉的對象非是別人,而是凌青未,也是凌家的一員,但他沒有恨屋及烏,反而為羅三強行在對方體內施展《血奴劫鼎大法》而道歉。
說到底,殺人歸殺人,這種將人煉為血奴的手段性質特別惡劣,猶在害命之上,乃是一種折磨的手段,尤其凌青未身為羽化宗弟子,很容易讓別人誤認為是對羽化宗的一種侮辱。
當初在太虛幻境中,由於羅三遲遲沒有回歸,羅豐對此事並不知情,等到事後融合了記憶,才發現來不及彌補了。
之後顧慮到凌雲絕的恩怨,羅豐沒有登門道歉解印,何況羽化宗內不乏天人強者,強行解開血奴印不是什麽難事,他若過於積極,反而更讓對方難堪,覺得是上班來炫耀。
不過,如今再度相逢,對方身上居然還有血奴契印,沒有解開,倒是出乎羅豐的意料。
而羅豐的道歉也同樣出乎凌青未的意料,她在一愣之後,冷哼道:“現在說這些不覺得晚了嗎?何況要說化身的所作所為與你無關,這種話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當初那樣羞辱我……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恥辱,這輩子都無法忘記,而你現在假惺惺的道歉,想要輕輕揭過,你不覺得虛偽嗎?”
回憶起太虛幻境中受羅三戲耍調教的過往,凌青未露出了咬牙切齒的忿怒表情。
常人認知中,化身和本體的關系非常緊密,哪怕不是受到本體的控制,也該是擁有相同的性格,化身的作為和本體的作為沒有差別。
羅豐無法解釋羅三的特殊性,雖是化身卻是最奇特的化身,隻得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實真相便是如此,你若要討回此仇,我不會逃避。”
當然,不逃避不等於不還手。
“很好!你有這樣的想法便足夠了,不枉費我特意留下這道血印,借此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凌青未卻對此表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