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木已成舟
翌日。邢忠兩口子便找到了邢夫人。
“大姐!侯爺可說了什麽時候得空,去看看岫煙?”
邢夫人雙手舉過頭頂,伸了個懶腰,單手叉著腰,乜眼道:“看什麽看?他整天忙得跟什麽似的!”
“這……”邢忠兩口子臉色頓時難堪了起來,點頭哈腰道,“大姐說的是,侯爺要是沒有時間,不要把岫煙帶過去?也省得侯爺……”
“你這是聽不懂話,還是信不過你大姐我?我都出馬了,還需要看嗎?”
邢夫人裝腔作勢道:“昨兒我都跟雲逸說好了,他不但同意了納岫煙為妾,還叫我問你,要不要找些事做。”
“哎喲!~大姐你可真是嚇死我們了。”
兩口子頓時轉憂為喜,邢忠急忙問道:“大姐,侯爺真說要給我找個差事?”
“那也得問你會什麽!”邢夫人警告道,“會什麽說什麽,不會也別信口胡謅,大吹法螺,他那邊家大業大,也不在乎多養你們兩個,可別怪我沒告訴你,他那都是天大的買賣,別到時候差事辦砸了,給我和岫煙丟人!”
邢夫人就是這點好,一旦把張雲逸視為唯一的依靠,不但知無不言,什麽娘家、榮國府統統拋到一邊,凡事也都站在他的角度,唯命是從。
對於邢忠把家業奉上,也未曾隱瞞。
雖然張雲逸也預料到,邢忠不可能無緣無故把女兒給他做妾,可有了邢夫人的通風報信,無疑更加確信。
故而,才有此吩咐。
只是,他也擔心邢忠不著調,特意叮囑邢夫人告誡一番。
他倒沒想過對邢忠委以重任,不過打算找個生意,讓他掛個閑職。
正巧,脂硯齋雖與谷大壽合作,不需要他多操心,可張德輝南下,自己這邊也缺個聯絡人。
與閣老家聯絡的差事,既無什麽實質性的職責,又倍兒有面子,大約能夠投其所好。
“誒!誒!大姐放心,絕對不會給大姐丟人!”
邢夫人又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骨頭都酥了,我得再補個覺!你們回去好好想想,明兒一早我帶伱們過去。”
骨酥筋麻是真,但更重要的是昨兒晚上扭了腰。
按理,也不至於如此,奈何張雲逸又是一口答應,又是送珠釵,使得她心潮澎湃,覺得趴著不甚方便,便主動鑽到了桌下。
偏偏張雲逸似乎興致頗高,又喝了點小酒,倒是讓她在桌子下面,蹲了小半個時辰。
其後,又被翻來覆去,顛簸了良久,以至於現在還有些直不起來。
邢忠兩口子見她叉著腰,面容有些猙獰,連忙告辭道:“大姐您歇著!”
待二人屁顛屁顛的離開,邢夫人再也支撐不住,一頭趴在了床上。
邢夫人如何休養生息,暫且不提。
卻說邢忠兩口子回到客房。
邢忠便再也壓抑不住,滿面紅光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岫煙還沒過門,就開始給我安排差事了!”
邢妻面露難色道:“大姐的話你可別不放在心上,叫我說少做少錯,以後有岫煙在,咱們吃喝不愁的,何必……”
“頭髮長見識短,婦道人家,你懂什麽!”
“外頭的事,我是不懂,卻知道你。你倒是說說,除了喝酒聽戲,你還會什麽?”
邢妻寸步不讓道:“家裡的事,你都未必管得明白,偌大的生意你還能管得好?大姐也說了,那都是天大的買賣,若是害他賠了銀子,以後不管咱們死活,可如何是好?”
“呸!”邢忠啐道,“哪有這麽埋汰你男人的?喝酒聽戲怎麽了?我以後就是成天喝酒聽戲,難道還消遣不起了?”
說到後一句,他神情頗為倨傲。“你能這麽想最好了,我看那生意咱們就別摻和了!”
雖明知邢妻說的也是實情,可邢忠到底有些不甘心,他略微停頓,面露沉吟道:“摻不摻和的,那也不是咱們說了算,你在這裡廢話做什麽?還不把這個喜訊告訴岫煙?”
“對對對!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邢妻倏然起身,剛來到門口,又停住腳步,回身道:“雖說侯爺沒看就答應了,可這事既然成了,那大姐給岫煙的首飾,應該不會要回去了吧?”
“瞧你那點出息,孩子以後還能缺了這些?”
邢妻摸了摸頭上的發髻,沒好氣道:“她不缺我這頭上還空空的呢!白跟了你半輩子,虧得生了個好閨女!”
說罷,她也不理會邢忠,徑自出了門,直奔大觀園而去。
待來到綴錦樓,關起門來,把喜訊告知。
邢岫煙面露仿徨,喃喃自語道:“這……這就定下來了?”
原還期望張雲逸能夠拒絕,再也沒想到,這才過了一晚,就已經成了定局。
邢妻卻隻當她情怯,笑道:“可不是嘛!到底是你天生麗質,我看侯爺多半是第一眼便相中了你,否則,怎麽不見他送薛丫頭珠釵,單單要送給你?”
雖然,此前曾被邢夫人否定,可這會子再想起來,又是另一番光景。
昨日,邢夫人還煞有介事的,又是拾掇又是送首飾,張雲逸卻看都沒看,就答應了下來。
足見,邢夫人此前也是心裡沒底。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此前,聽聞張雲逸家中已有好幾房妾室,便對其有所猜測。
她雖沒有母親那樣的自信,可轉念一想,薛家不似自家,恐怕不是送支珠釵便可以打動的。
只是,雖然篤信張雲逸是貪花好色之徒,可父母顯然不在乎這些。
況且,家中生計艱難,前來投奔,又木已成舟,只要張雲逸能夠稍稍照拂家裡,她也只能認命。
想到這,她不免自怨自艾道:“女兒既是做妾,以後自當謹小慎微,做好本分,娘也記得提醒爹爹,以後需得踏踏實實,切莫打著逸大哥的名號在外頭張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船上的時候,邢忠話裡話外,便對甄士隱頗為豔羨。
邢蚰煙又豈會看不明白?
這倒是切中了邢妻的擔憂,忙道:“我也正為這個擔心呢!剛才你姑媽說,侯爺似乎有意給你爹安排差事,可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就知道喝酒聽戲,我剛才也勸了,就怕他聽不進去,你若是有機會,不妨跟侯爺說一聲,就別叫他摻和了,免得叫你跟著受累。”
她心下頗為矛盾,雖然也讚同邢岫煙做妾,卻也知道妾室以色侍人,擔心邢忠闖禍,連累女兒。
聽了這話,邢岫煙心裡好受了一些。
心下暗道,張雲逸雖然好色了一些,可這份悉心體貼,卻是常人難及,也難怪一眾姐妹讚不絕口。
只是,母親的話雖然不錯,可做女兒的把父親說的一無是處,叫她如何開得了口?
“可是……女兒怎麽好編排父親的不是?”
“哎喲!這有什麽的?你也不必直說,好歹給他提個醒,這樣即便以後你爹把事情搞砸了,他想起來也不至於怪你。”
“嗯!”邢岫煙一下也是,低頭道,“女兒知道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