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拓寬思路
“同樣大小的金、銀,重量卻不盡相同,這是世人皆知的常識。可一錠金、銀到底應該有多重?”
講堂內,張雲逸環顧四周一圈。
台下的一眾教習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為何要問這個常識性問題。
有人大著膽子道:“回大人!官銀大多五十兩一錠!”
張雲逸一拍桌子:“說得好!可為何你要加上一個官銀?”
“官銀純度高,私銀雜質多……”那人顯得欲言又止。
“不錯!”張雲逸明知故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那人整了整袍服,躬身行禮:“回大人!學生吳啟……”
張雲逸開課,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如今仙學上下,都以他的學生自居。
做為創始人,他自是坦然受之。
“純度!”張雲逸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天,道,“只要是純銀,那麽大小相同,重量也必然相同,只要掌握了其中的關系,反推亦然,重量對不上,就是摻了雜質!”
張雲逸看向吳啟,笑道:“本官看你剛才還有未盡之言,想必是想到了,銀子中鑄鉛的可能,可鉛終究是鉛,除了從色澤上分辨,亦可以用此法分辨!我把這個稱之為密度!”
他說著,舉起幾塊大小不一的正方體白銀,道:“我們此前已經測算過,一見方水的重量,假設水的密度為1,通過測算不同大小的純銀,與水之間的比例,便可測算出白銀,甚至任何金屬的密度……”
張雲逸並無從事教育工作的經驗,因盤算著製作鐵甲艦一鳴驚人。
所以,原本打算從浮力入手,可半道卻發現,其中牽涉到不少問題,乾脆又講起了密度的概念。
溫泉山莊那幾塊衝浪板模樣的木板,就是製作教學道具時,捎帶著吩咐工匠製作出來,以供娛樂之用的。
越是基礎的東西越是珍貴,這些對於前世而言,人盡皆知的常識,放在古代卻是彌足珍貴的數據。
雖然,常用金屬的密度,他還能記得一些。
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都指望他給出最終答案,也有違他辦仙學的初衷。
倘若能夠就此啟發民智,也不枉他穿越一場。
且有了玻璃器皿,許多事情也簡單了一些。
他甚至不惜在仙學周圍,大興土木,弄了幾個大型的實驗場地。
畢竟,理論結合實踐,這個時代的人,可沒有前世人的見識。
而且,頭一批接觸相關知識的人,若不能夠理解其中的道理,又如何能夠教的好學生?
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繼續道:“密度的用處不止於此,上次帶伱們去參觀了玻璃工廠,你們應該都看到了平板玻璃的錫池,那也是利用了此原理,錫的密度比玻璃大,就好比油浮在水面……”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也不可一概而論,有些東西互相可溶,如同糖、鹽可溶於水,有些就如同油和水一般,這些還需要大家以後慢慢摸索……”
因仙學的學生大多都是匠人子弟,識字、計算的學習必不可少。
目前,仙學的教學工作,分為兩個方面進行。
一方面,是讓匠人子弟們打基礎,另一方面,則是他給教習們開小灶。
當然,因為也有些世家豪門派了庶子前來學習,故而也沒有阻止他們旁聽。
剛才張雲逸所點的吳啟,便是吳天祐家的庶子,吳天祐倒也沒什麽特別,亦是勳貴人家,只是與四王八公尿不到一壺,甚至有些針鋒相對。
不過,他的女兒,卻是秦王側妃。
憑著這層關系,足夠張雲逸另眼相待了。
只是,事情做的太明顯,難免叫人指指點點,張雲逸適才見他開口,便故意留了個號。
類似的事情,他也不是頭一次了。
此前,也點了順天府幾個堂官派來捧場的孩子,另有工部侍郎周成儒的庶子,另有幾個教習摻雜其間。
此刻才點到吳啟,倒也不算太過顯眼。
當然,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倘若這些人爛泥扶不上牆,他們本就是家裡不受寵的庶子,留些情面也就夠了,倒也沒必要慣著。
……
在張雲逸悉心教學,啟發民智的時候,賈政卻已經告病多日。
倘若放在往日,別說請個十天半月,就算是一年半載,也不會有人揪著不放。
而今,工部那頭卻已經催了多次。
只是,回到工部,必然要面對那些冷嘲熱諷。
一想到這,賈政隻覺得顏面掃地,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已然知曉,皇帝之所以賜婚,乃是賈母和王夫人做了工作,心下不免埋怨張雲逸橫插一腳。
若非他多嘴多舌,又豈會有什麽待嫁別院?
如今,銀子花了不說,還憑添了許多變數。
只是,他雖然心裡問候了張雲逸八輩子祖宗,卻也知道形勢比人強。
想要破局,把面子給掙回來,也唯有指望他在皇上面前美言。
可一想到每每找張雲逸,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卻望而卻步。
可謂,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然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張雲逸面前丟臉,終究隻局限於府內,可事情再拖下去,可就要成為滿朝的笑柄了。
正在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打算長痛不如短痛,硬著頭皮要去東府求助的時候。
剛來到門口,卻聽屋外下人正在竊竊私語。
“逸大爺就是不一樣,東府那樣的宅子,都要重新翻修!”
“怕是珍大爺死的不光彩,覺得住著晦氣吧?”
“珍大爺那是死在後院,前陣子連會芳園都開始動工了,聽說逸大爺還搬去了城外的溫泉山莊,說是要把每個屋子都搞成暖閣。”
聽到這,賈政忽然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推門的動作,也為之一滯。
他眯著眼睛,站在門口思忖了良久,慢慢的,一個兩全其美,把傷害降到最低的法子,在心中逐漸成型。
他整了整身上的袍服,待到屋外的聲音消停下來,方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出,直奔榮禧堂而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