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便宜老子鋪的路
“張大人總算來了,王爺已經恭候多時了!”
“麻煩趙長史久候了!”
張雲逸在忠順王府下了馬車,與趙良恭打了個招呼,寒暄過後便被領進了一座小院。
院門前,他對著一名面白無須的太監微微點了點頭,道:“勞煩夏公公了!”
隨即轉向張雲逸道:“張大人隨公公去吧!”
張雲逸聞言微微點頭道:跟著那名太監,走進小院偏廳,並未看見忠順王,反倒廳內站著一名三十歲左右,一身常服的男子。
他正在疑惑,只聽身旁的太監,輕喝一聲:“見到秦王殿下,還不行禮!”
張雲逸聞言一怔,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秦王卻上前挽住他,並和顏悅色道:“守忠不得無禮!”
張雲逸身子一震,生生掙脫了秦王的攙扶,生生拜倒道:“臣未曾想過能見到殿下,一時激動失了神,還望殿下恕臣失態之罪!”
做為皇帝的嫡長子,秦王的名號他當然聽過。
然而,這並不是他這般恭敬的原因。
趙良恭嘴裡的夏公公,以及秦王的那聲守忠,讓他想到了,紅樓裡那個六宮都太監夏守忠。
原先,因皇帝將元春賜給寧王,他心中傾向於寧王可能繼位。
而今,眼前的秦王卻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如果說甄家被抄,還能解釋為天家無父子,自古以來,天家父子兄弟相殘的事情,不勝枚舉,更遑論甄家這樣的外戚。
可不論哪個皇帝,也不可能繼位以後,重用爭儲時對手的親信太監。
從夏守忠以後的職位,以及他對賈家的態度,不難看出元春在皇帝那兒並不受寵。
否則,即便他是六宮都太監,也不至於敢去賈家打秋風。
更遑論,去打秋風的太監,還不止他一個。
剛穿越那會,他就曾經懷疑,元春是太上皇看在賈敬的面子上,強行賜給新皇帝,為的是給賈家留一條後路,只是效果不如預期。
而今,更加坐實了這個想法。
他雖然不清楚,賈家與寧王的關系,也不知道賈母和王夫人背地裡下過的功夫。
可皇帝召見寧王時他正好在場,元春能做寧王側妃,其中少不了甄貴妃的意思,結合原文的脈絡,也能推測出賈家與寧王的關系匪淺。
‘赦政珠璉’‘攝政誅連’,看來並非無的放矢啊!
他顫聲道:“臣一直盼著能見殿下,只是……只是不敢貿然前往拜見……”
見了張雲逸滿臉激動的表情,秦王眼中閃過一道欣慰,歎道:“本王虧欠張大人良多,小張大人快快請起!”
短暫的愕然,張雲逸立刻明白,秦王口中的兩個張大人,是自己和那個素未謀面的便宜老子。
原以為秦王是看重了自己,前來招攬,現在看來另有隱情。
雖然對他所說的虧欠有些猜測,但張雲逸並未輕舉妄動。
所幸,夏守忠已然搶著開口,解釋道:“也怪不得殿下,誰知道張大人會自作主張,非得多此一舉,將工部那些帳目一並翻出來。”
說到這,他不禁搖了搖頭,歎道:“張大人也不想想,他一個欽天監監正,如何能夠知道這些帳目?原本即便皇上有所不喜,也不至於……他這畫蛇添足,反倒將忠心直柬變成了結黨構陷,差點連累了殿下。”
“守忠!休要胡言!張大人忠正純良,何曾連累過旁人!”
他們明顯是一唱一和,但卻為張雲逸解開了一直以來的疑惑。
當初,他就懷疑便宜老子是受人指使,否則不可能知曉工部的帳目。
夏守忠既然說差點連累了秦王,賈家又站隊寧王,那麽這些帳目的出處就呼之欲出了。
原先,他不是沒懷疑過賈敬,畢竟秦業就在工部營繕司,賈政也是工部員外郎,獲得那些帳目不是難事。
只是覺得,以賈家那些人的德性,不可能上書直柬。
可如果牽扯到儲位之爭,那麽一切都合理了。
此刻,賈敬和戴權在去宮裡的車上,那些旁敲側擊,都一一浮現腦海。
張雲逸再度拜倒,道:“殿下明鑒!父親是受奸人蒙蔽……臣雖看出些蛛絲馬跡,然苦於並無實證,又牽扯長輩……隻得深入虎穴,暗中調查,搜集證據。”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不但便宜老子的死,賈敬脫不了乾系,就連謀害原主的幕後真凶,也必然是他。
倒不是想在秦王面前告狀,畢竟賈家最後的結局擺在那兒,想必秦王對此心知肚明。
雖說有便宜老子那層關系在,但讓秦王急於來此相見,並與夏守忠一唱一和,將便宜老子之死解釋清楚,恐怕不是單純為了籠絡自己。
此前,為了建造大觀園,他向皇帝提議,將寧王和賈元春的婚事大操大辦,這顯然引起了秦王的擔憂,也是他來此相見的原因。
畢竟,他是以先皇為由,向皇帝提議大操大辦。
這在秦王看來,或許是他倒向了寧王,並用這種方法助其爭儲。
伴君如伴虎,即便現在秦王不提,可等到繼位之後,會不會因此心存芥蒂,卻不好說了。
所以,他必須要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哦?”秦王饒有興致的看向他道,“那你查出了什麽?”
“臣原先也十分疑惑,雖走動甚少,可畢竟也算至親,何至於損人不利己,加害臣父子二人?”
他略微停頓,方一臉凝重道:“據臣猜測,此事怕是牽扯寧王。”
不論寧王是否牽扯其中,他都必須把帽子扣在他的頭上,只有這樣,秦王才不會懷疑他的動機。
秦王面色有些複雜的看向他道:“原來如此,照這麽說來,向父皇提議將婚事大辦,也另有深意?”
“臣不敢欺瞞殿下,提議將婚事大辦,臣並無私心,先皇救臣性命,臣無以為報,一心隻想為他老人家彌補遺憾。但也不願民脂民膏耗在寧王的私事上,故而提議讓榮府出資興建待嫁別院。”
有些事永遠也不能承認。
他侃侃而談道:“一來,由榮府出資,不必虛耗國庫、內帑;二來,父親的事情終究牽扯工部帳目,寧榮二府深耕工部,秦業和賈政俱在工部任職,臣也希望藉此尋找突破口,通過二府的財務情況,拔出蘿卜帶出泥,找出父親被陷害的證據!”
雖說,強行將榮府拉扯進來,多少有些牽強,但水至清則無魚,工部執掌天下營造,賈政又任職員外郎,即便沒有參與其中,至少也是個和光同塵。
大觀園花銷甚大,加上賈家上下其手,沒有百萬以上根本下不來。
況且,夏守忠既然說是結黨構陷,那麽構陷的是誰?
能夠讓秦王受到懷疑,結合寧王與賈家的關系,已經呼之欲出了。
所以,他這番話,並非毫無根據。
末了他方道:“臣原本想等查出實證以後再找殿下,不料竟得殿下屈尊降貴,何其幸也!”
“好啊!不愧為忠良之後,心存忠義,不因私廢公,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