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暗通款曲
這邊賈璉和賈珍各懷心事,一時間停止了交談。
賈蓉終於抽出空來,端起酒杯,衝著張雲逸擠眉弄眼道:“逸叔!侄兒敬您一杯,祝逸叔心想事成!”
對於這個貼心的侄兒,張雲逸頗為滿意,心照不宣的,衝他讚許的點了點頭,與他碰了一杯。
懂得察言觀色的不少,此前幾人談興正濃,賈家一眾旁支也不敢上前打擾。
而今,得了空,也都齊齊圍攏了過來。
只是,賈璉渾不是滋味,賈珍懷著心事,無心搭理眾人。
倒是張雲逸和薛蟠,疲於應付。
瞥見裹在賈薔、賈芹以及賈芸中的賈蘭,張雲逸從懷裡掏出一柄折扇,遞了過去,拍了拍他的頭道:“上回沒準備見面禮,這柄禦賜的象牙扇,便拿去玩吧。”
雖說賈蘭在一眾賈家人中,最是成器,可他也並未放在心裡。
而今,與李紈春風數度,也算是半個兒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知道年夜飯必然會見到,早早的便準備了禮物。
雖然對李紈那股子癡纏的勁頭,暗自怎舌,可身臨其境,卻也樂在其中,不免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只是,當日李紈有言在先,隻為求一個念想。
雖然他心中不以為然,對自己也頗有信心,可李紈畢竟忍了十年,也不清楚她這回能耐得住多久。
偏偏近來尤氏忙於準備年節,他又不方便上門,對於李紈的態度他也無從知曉。
這柄折扇,一則彌補了上回的拖欠,另一則,也是投石問路,表明自己不是拔……翻臉無情的態度。
賈蘭哪裡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大人似的,揖禮道:“長者賜不可辭,蘭兒多謝逸大叔!”
旁人雖然眼紅,可賈蘭畢竟是榮府嫡長孫,有此特別對待,也是理所當然。
……
前院推杯換盞,後院也不曾閑著。
賈母做為賈家輩分最高,地位最尊崇的人,少不得受各方女眷的吹捧。
只是,她輩分高,尋常女眷也沾不上邊,隻與幾房同輩的妯娌,略說了幾句閑話,便推脫勞累,提前回了榮府。
王夫人素來不喜熱鬧,邢夫人因上回生了嫌隙,在寧府也不自在,也一並隨著離開。
倒是王熙鳳難得落了個清閑,加上本就愛出風頭的性子,倒是備受矚目。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雖然臉上沒露出什麽端倪,但言語間卻似乎興致缺缺。
這些旁支女眷,都是仰仗兩府鼻息,最善察言觀色,加上對於她與賈璉的矛盾,有所耳聞,也不敢過多糾纏。
隻敬過酒,說上兩句吉利話,便退了下去。
王熙鳳當初雖豪氣萬千,揚言要將賈璉禁足外書房,直至園子完工。
可一連月余下來,也不免心生悔意。
加之,近來聽聞賈璉,總是一昧搜尋那些以形補形的事物,擔心被他鑽了空子,便宜外人,於是乘著年關的機會,順水推舟,讓他搬回了院子。
原指望賈璉能夠借坡下驢,重修舊好。
誰曾想,他非但沒有順著自己遞的台階下,反而給自己甩臉子,直接住進了廂房。
她並不清楚賈璉的難言之隱,不由想起當初張雲逸通過平兒的提醒,難免心事重重。
她還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而她旁邊的李紈,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神情變幻莫測。
十年的堅守,一朝被疏通了個徹底,叫她如何能夠淡定的起來?
前陣子,因在病中,倒也無暇它顧,而今病體初愈,來到寧府又觸景生情,難免被勾起了當日的癲狂、旖旎。
倘若只是如此,她的臉上只有春情,倒也不至於如此變幻莫測。
偏偏當日,她畫蛇添足,非得多嘴多舌,在張雲逸面前揚言,只求一夕之歡,留個念想。
加之,當時索取無度,表現的太過不堪,不免擔心張雲逸對自己有了不好的看法。
且自打那日之後,原本十分熱絡的尤氏,也隻例行公事的探了個病,便再不登門。
更叫她患得患失,自怨自艾。
此前,在宗祠遠遠看見張雲逸的身影,她差點難以自持。
加之眾目睽睽,也不敢盯著他看,倒也無法從表情上窺探他的態度。
原打算乘著酒宴,向尤氏旁敲側擊,打聽一下張雲逸的態度。
奈何尤氏不曾給她說悄悄話的機會,隻與一眾旁支妯娌,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之前,對於尤氏時不時冒出,那些沒羞沒臊的瘋言瘋語,她還心懷惴惴。
如今,卻巴不得她能再冒出些瘋話來。
她並不清楚,尤氏是嫌棄她索取無度,多吃多佔,擔心會壞了張雲逸的根基。
隻當是張雲逸對她有了看法,尤氏才這般態度。
一時間,羞臊,悔恨,羞愧等各種情緒疊加,以至於失魂落魄,這才沒顧得上掩飾臉上的表情。
幸而她病體初愈,旁人隻當她還未大好,並未有所懷疑。
否則,非得露了餡不可。
神思不屬的吃了一頓年夜飯,極度失落的跟著榮府的大部隊,返回自家小院。
卻見兒子賈蘭從懷裡掏出一柄折扇。
畢恭畢敬道:“母親!這柄折扇是逸大叔賞的禦賜之物,兒子想來這物件頗為貴重,須得稟報母親知曉才好。”
“啊!~”李紈聞言,頓時喜極而泣,“這……這是你逸大叔給的?”
她顫顫巍巍的接過折扇,情不自禁在手中摩挲起來。
見她情緒如此激動,賈蘭大為詫異道:“雖說是禦賜之物,可家裡也不是沒有,母親何故如此激動?”
“這……”
李紈這才察覺自己失態,忙抹了把眼淚,掩飾道:“你逸大叔不是一般人,他能將禦賜之物賞給你,必是器重於伱,娘親甚是欣慰,一時激動……”
她有心將折扇據為己有,又恐被人看出端倪,隻得戀戀不舍的遞給兒子。
叮囑道:“既是禦賜之物,你且拿回去好生保管,莫要弄壞了或是丟了!”
對於張雲逸的事跡,賈蘭也有所耳聞,不疑有它,當下便問安告退。
待到賈蘭離開,李紈方難以自持的,在心裡不停的念叨:他必是心裡有我,只是礙於身份,不得已只能借著給兒子準備了禮物,表明心意……
想到自己寡居的身份,張雲逸便是有心再續前緣,恐怕也多有不便。
上次能做那麽多安排已屬不易,總不能每次都勞師動眾。
況且,即便是那等萬全的法子,可用多了難免遭人懷疑。
她心下暗自籌謀,如何能夠再續前緣。
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賈母給迎春行的方便。
賈母既然有心給他大開方便之門,必定不會阻撓他進出,倘若能借機跟著搬進園子,豈非也可以跟著迎春沾光?
只是,當初賈母讓姑娘們搬進去,借口要沾沾元春的喜氣,自己這寡居之人,又如何能夠沾得那種喜氣?
想到這,她不免後悔不迭,早前已從尤氏口中得知,倘若在王熙鳳剛剛提議時,便借口提出搬進去,哪有今日的困擾?
如今也只有等待元春出嫁之後,再找借口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