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夫妻鬥法
賈璉離開了東跨院,出了門,他稍稍猶豫,扭頭回到了榮國府。
他並未直接過二門,而是做賊似的,從東跨院西面的便門,繞過‘體仁沐德’院,由夢坡齋的東面的廊道,一路來到了薛家的東北角小院。
他全程東張西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被人看見。
待鑽進了薛家,他方松了口氣,跟著下人來到薛蟠的住處。
“文龍!文龍!來點助興的猛藥。”
搖醒了剛剛睡著的薛蟠,他便迫不及待道明了來意。
昨夜,路上他還嚷嚷趕在宵禁前回去,可到了錦香院,他哪裡還記得,加之酒桌上,薛蟠邀請張雲逸時,那半個人婦之言,便打起了雲兒的主意。
薛蟠本就不拘小節,看出了賈璉的意圖,頗為大度的讓雲兒伺候他。
青樓的姐兒愛財,可素日陪侍的多是大腹便便之輩,也愛俏。
薛蟠模樣粗魯,又不是個小意溫存之人,雲兒被他包了半年,早就嫌棄上了。
乍見賈璉這般模樣俊俏的貴公子,更是垂涎欲滴,使出了渾身解數。
賈璉在江南雖然沒少勾搭良家,可回京路上這大半個月卻只能偶爾拿小廝泄火,乾柴烈火,又有酒精催化,到了早上已是一滴不剩了。
賈赦既然道出自己去了青樓,只怕王熙鳳也有所耳聞。
離京一年,回京的頭天晚上便流連青樓,徹夜不歸,回家再沒有表示,恐怕更過不了王熙鳳那關。
原本,去東府找賈珍,倒也不算麻煩。
可才在賈赦那邊挨了打,臉上還留著傷,不好解釋,隻得來找薛蟠討要。
因擔心路上被人看見,這才一路偷偷摸摸。
薛蟠與他一同回來,可大門口賈璉被攔下,他回來已有一會,迷迷糊糊被吵醒,也懶得搭理,隻將床頭的抽屜拉開,說了句自己拿,翻過身,又呼呼大睡了。
抽屜裡倒是擺著三個瓶子,只看模樣就不太正經,賈璉因虛耗過大,想要尋味猛藥,方可提振精神。
此刻看著三個瓶子,倒也分辨不出,哪個才是自己對症的。
昨兒在雲兒身上耗空了身子,這會又吵醒了薛蟠,他實在過意不去,想了想從三個瓶子裡各倒出一粒,嗅了嗅,確定味道不差,各倒了一粒。
他懶得尋溫水就服,就直接生吞了下去。
這種藥,他素日裡沒少吃,久病成良醫,對於藥性發揮的時間,把握的極為準確。
默默計算路上,以及應付王熙鳳詰問的時間,在薛蟠屋裡小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待稍稍壓住藥丸裡,那股子腥臊作嘔的欲望,方離開薛家小院。
他也懶得繞路回去,緊趕慢趕回到家中。
就見平兒俏生生的拱衛著,叉著腰,含威帶煞,橫眉冷對的王熙鳳,立在院子當中。
他連忙含胸縮背,一路小跑,上前作揖道:“好娘子,二爺想煞你了!”
他一臉諂媚的抬起頭,伸手就要去抓王熙鳳的胳膊。
王熙鳳一巴掌扇在他的手上,啐道:“呸!糊弄鬼呢!怕是被外頭哪個騷蹄子勾住了魂,舍不得回來才是真吧?”
原本,她苦等了一夜,早已怒火中燒,可見到賈璉臉上的傷,心卻軟了一半,語氣也不如預想的凌厲。
賈璉本也是有意賣慘,這會子察言觀色,忙叫屈道:“二奶奶冤枉啊!人都道小別勝新婚,家裡有奶奶這般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哪有心思留在外頭……”
他頓了頓,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道:“也怨我不明就裡,因想著老太太吩咐,不能怠慢了逸兄弟,上了珍大哥的當!
他跟老爺因逸兄弟的婚事鬧掰了,反倒拿我撒氣,酒桌上拚了命的灌我,還乘我不省人事,強行將我帶去了青樓他……我拿他當兄弟,他竟如此對我,若非剛才被老爺教訓,我還蒙在鼓裡……”
他半真半假,將昨晚以及在賈赦院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剛才在薛蟠屋裡,他也不是空耗,早已想好了應對。
既然得知賈赦被賈珍落了顏面,正好拿來現用,他雖不知賈珍的卻有灌醉自己的想法。
但,既然是兄弟,那就插他兩刀,倒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末了,又指著自己臉上的傷道:“偏偏又遇到寶玉發癲,老太太顧不得只會老爺,老爺隻當我在應酬珍大哥,倒叫我白白挨了這頓打……”
王熙鳳聽了這話,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了。
她心裡清楚,昨夜若非她有意隱瞞,賈璉是奉了賈母之命去陪張雲逸,恐怕他還未必會遭這頓毒打。
不過,話雖如此,卻不可能承認自己有錯。
忙岔開話題道:“照這麽說,老太太也有意讓二姑娘嫁給逸兄弟?”
張雲逸若能娶了迎春,王熙鳳自然拍手叫好。
且不說自己的生意多了一層保障,以後賈赦夫婦缺了花銷,也有人支應不是?
“可不是嘛!”
賈璉見王熙鳳沒揪著錯不放,連忙順著她的話頭道:“與他拉近關系倒也不難,只是……老爺還吩咐我打聽他喜好什麽樣的姑娘,他又不肯去青樓,總不能叫我當面問他吧?”
他一時不察,將張雲逸不願同去道了出來,這與他之前酒醉不醒的話有所偏頗。
王熙鳳自然聽出了不同。
不過,昨夜平兒的話,她雖然嗤之以鼻,卻也放在了心上,加之因自己的緣故,累賈璉遭了頓毒打,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假裝不察。
反而乘機道:“我倒是有個主意,能夠幫二爺應付過去。”
“什麽主意?”賈璉正為這個犯難。
“待明兒咱們就說要將平兒送給他做通房,他若是同意,自是喜歡的緊,如此也好回稟老爺、太太……”
平兒畢竟是賈璉名義上的通房,她也正發愁如何與他解釋,機會送到眼前,自然不會放過。
“不行!不行……”賈璉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怎麽不行!”王熙鳳挑眉道,“二姑娘那是你親妹妹,咱們做哥嫂的,總不能一點兒不出力,昨晚這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賈璉聽她要舊事重提,隻當她因昨夜未歸,打翻了醋壇子,變著方的要把平兒送人,連忙偃旗息鼓。
他並不知道平兒已是張雲逸的人了。
心下暗道,解鈴還需系鈴人,不能跟王熙鳳來硬的,還得去拜托張雲逸。
既然老太太和老爺有意結親,這婚事是跑不了了,自己這個大舅哥,請他推脫掉一個丫鬟,還不是手到擒來?
“二奶奶息怒!二奶奶說的有理,咱們做哥嫂的,確實不能沒點表示,小的適才只是擔心他不肯收,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賈璉話裡的意思,王熙鳳自然聽了出來。
她心下暗自冷笑,都已經吃的骨頭都不剩了,還想著張雲逸會吐出來?
想到這,她不免想起那晚後廊的鏖戰,不自覺的從鼻腔,發出一聲勾魂奪魄的悶哼。
她生怕被賈璉察覺,連忙衝他嫵媚一笑,並掩飾道:“他若是不肯收,咱們再從府裡尋摸旁人,總歸能探出他的喜好。”
這聲悶哼配合上難得一見的嫵媚,頓時勾動了藥性。
賈璉頓覺口舌生津,吞了吞口水,舔著臉湊過去,拉住王熙鳳的胳膊,嬉笑道:“小的這一年為奶奶守身如玉,還請奶奶察驗!”
王熙鳳千嬌百媚的橫了他一眼,方忸忸怩怩,半推半就的被賈璉拉著,往屋裡走去。
邁過門檻,進了屋,轉向裡屋的時候,她眼角瞥見怔怔站在院中的平兒。
方想起她已是張雲逸的人,夫妻事後的屋裡活,不好再叫她伺候,忙側過臉,吩咐道:“去叫善姐兒過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