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仿佛聽到了官兵的呼聲,不到五秒鍾,尖銳的呼嘯聲再次撕裂了交戰兩軍士兵的耳膜,飛石群又一次光臨,目標赫然就是那艘滿載兵員的三層大戰船。雖然幾乎很多飛石都落空了, 但也有不少飛石非常準確地砸到了目標戰船上。於是,那艘看似威風凜凜的大戰船頃刻間成了漂浮在江面上的垃圾,大批流風士兵倉惶落水逃命的慘劇再次發生。
784年3月19日,對於縱橫大陸威名遐爾的流風家多倫艦隊來說,這是他們可怕的毀滅日。河東岸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投石車部隊,簡直象是傾泄暴雨般地向江面上投擲巨石, 空中呼嘯聲不斷, 其密集和準確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更糟糕的是, 狹窄的江面上塞了上百條戰船,大多數船上都裝滿了士兵,行動極其笨重緩慢,根本沒有回旋躲避的余地,面對那不斷地凌空呼嘯而至的巨石,戰船一條接一條被擊沉,幾乎每輪轟擊下都有一、兩條流風家戰船被擊沉。不到十分鍾時間,將近四十條裝滿了士兵的流風家戰船被砸得支離破碎,或是沉沒、或者是還能勉強漂在江面上但已經失去了活動能力了。江面上漂滿了鳧水逃生的流風家士兵,呼救慘叫聲不絕於耳,運送增援過江的流風家戰船竟無一能靠岸!
敵人後援被斷絕了, 紫川家士氣頓時大振, 更多的兵潮水般嗷嗷直叫著攀上了堤壩, 越戰越勇,堅不可摧的流風家防守陣容也出現了松動了跡象。流風家中營指揮使英木蘭眼見不妙,親自赤膊跳了出來廝殺。
英木蘭昔日是流風家元老重臣流風路的衛隊長, 流風路死後, 他順理成章地投到了流風霜部下,短短兩年時間,他從少校軍銜的衛隊長升到了少將級的師團長。此人對流風霜的忠誠有如傳說般神奇,他的雙刀絕藝更是高明,是流風軍中出名的高手!
此刻,他手持雙刀遙遙指著紫川秀:“我是流風中營指揮使英木蘭少將!紫川家將軍,與我決一死戰吧!”——剛才紫川秀一刀殺四人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他自度不是對手,但是為了振奮流風家士卒的士氣,即使拚了老命他也必須將紫川家的銳氣給壓製下去。
主帥如此豪勇,流風家士卒齊齊振奮精神,所有人都望著紫川秀,只見他微笑著揮手,道:“放箭!”
話音剛落,遠處弓箭手一箭將英木蘭射得倒飛了出去,幾個流風家士兵連忙出來把英木蘭拖入陣中。對這種毫無武德的卑鄙手段,流風家士兵氣得哇哇直叫,大罵:“紫川家卑鄙無恥!比武不勝,暗箭傷人!”
紫川秀背著手悠悠然向後走,笑得開心無比。
在戰場後方,這本來是一個步兵陣地,但步兵已經全部投入近身戰了,本來空蕩蕩的陣地上如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兩百多架投石車,大批身著憲兵製服的警衛正在警惕地巡視著。這時從前線方向走來一員軍官,他快步朝投石車的陣地走去。
憲兵上前攔截:“站住了!這是機要陣地,等閑人不能進入!”
那軍官找出條手巾,把滿頭滿身的汗水、泥漿、血痕擦掉,隨著肩章上的金星一點點出現,憲兵們嘴張得老大,失聲叫道:“統、統領大人!”
紫川秀和氣地說:“我是紫川秀。諸位辛苦了,請問是哪個部隊的?”
“稟告大人,我們是監察廳特種101憲兵團的,屬於機密部隊。”
“我想見你們的部隊長官,可以嗎?”
“是!請大人您稍等!”
過不到兩分鍾,一個穿著黑色軍法官製服的軍官快步朝著紫川秀跑來,遠遠地叫道:“大人,紫川大人!又見到你了,真好!”
那軍官身材矮小,紫川秀依稀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呃?我們見過面嗎?你是。。。”
“我是吳旗本啊!吳旗本!大人,您不記得我了嗎?”
紫川秀一面的茫然,吳旗本低聲說:“我們代號777。大人,您不記得了嗎?您和監察長大人視察過我們的。”
那個有著明亮圓月的深夜,那個隱藏在密林深處的神奇所在,有著超越當今科技水平的高級兵器,神奇得似夢似幻。紫川秀深呼吸一口氣,怎麽可能忘記呢?就在那晚,自己與帝林拔刀相見,從此分道揚鑣。
紫川秀定定神,看著眼前瘦小的吳旗本,果然認出了他。現在他一身黑色的軍法官製服,紫川秀覺得,還是那晚一身油汙的他更適合,他的氣質更似技術人員而非軍隊將領。
他握住了旗本的手:“啊,是你!我認出來了!
“大人,我們也是盡力快趕過來了,但是沒想到到這裡還是遲了一步,您已經和流風霜打上了,我們沒誤您的事吧?”
“沒有,一點沒有!你們來得很及時,可立了大功了!你們打垮了流風霜的艦隊,阻止了她過江!今天的勝利,你們是首功啊!”
面對紫川秀的誇獎,吳旗本有點局束不安。他摸著腦袋:“大人,您過獎了呢!是帝林大人派我們過來的,他說,您在這裡阻擊流風霜,我們101團也許會能派上用場——果然給他說中了呢!”
“是帝林派你們來的嗎?”想起那個冷峻的高挑身影,紫川秀心頭似酸還苦,說不上什麽滋味來。大哥啊,我又欠了你一筆。
河的西岸,站在岸邊堤壩上,一個白衣的纖細身影在風中微微顫抖,衣袂迎風飄蕩。
“公主殿下!東岸向我們喊話說急需增援!”
“公主殿下,多倫艦隊請求撤出戰鬥!敵人打擊太猛了,艦隊無法再堅持了!”
“公主殿下,英木蘭將軍中箭受傷了!無人主持東岸大局,請公主殿下下達指令!”
探馬一波接一波地回報,帶來的都是壞消息。流風霜指節都捏得發白了。她回頭環視眾將,淡淡說:“這一仗,我們怕是要輸了!”
將領們黯然失色。大家都有這個念頭了,但對流風霜不敗的信仰卻使得他們不敢相信。
縱橫大陸不敗的公主殿下,終於在朗滄江邊結束了她不敗的記錄。想到那曾經的輝煌和光榮,所有人都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近衛隊長姬文迪說:“公主殿下,我軍主力未動,不過是前鋒受了挫折,不能算輸!何況,敵人的投石車太犀利了,非兵力所能抗衡。若是我們也有同樣的武器,我們絕不會輸的!”
流風霜淡淡說:“輸了就是輸了,哪裡還找這麽多理由?對方也是優秀的將領,輸給他並非恥辱。不要再往對面送人了,現在要緊的是把在東岸的人接回來,不能把他們拋下不管!尤金中將!”
一個身形魁梧身穿流風家淺藍色水軍製服的中年將軍越出人眾:“公主殿下!”
流風霜沉重地凝視著他,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目光中無聲地流露出愧疚和痛心。
那員中年將領眼睛濕潤了,他堅定地說:“殿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水師是損失很大,但我們一定會堅持把對岸的陸軍弟兄接回來!哪怕最後一艘戰船被砸光了,我們就用艨艟艇,用舢板——怎麽樣也好,我們水軍一定會把他們接回來,請殿下放心!”
他肅然行了個禮,轉身大步跳上了戰船,嘹亮的口令聲傳遍了江面:“水軍!全艦隊挺進!”
旗手做了信號,冒著如雨的矢石雨,成百艘戰船齊齊調轉船頭,向河東岸撲過去。這是一段視死如歸的路程,頭頂石落如雨,更有無數的火箭飛過來,暴雨將至,天空烏雲密布,漆黑的天際下,流風戰船一艘接一艘地在江面上被點燃、被打翻、粉碎、沉沒。
流風家水師英勇奮戰,冒著巨石和箭雨拚死往對面開,但他們始終還是沒能完成任務,堤壩上面已經出現了潮水般的黑色身影,紫川家的軍隊已佔領了灘頭登陸陣地,流風家過江部隊的退路被切斷了!
看到這一幕,流風霜心如刀割。她低聲說:“罷了!通知水師,撤出戰鬥吧!他們已經盡力了,錯在我——是我指揮不當,損折了水師的精銳。”
不必望遠鏡,肉眼就可以看到了,紫川家牢牢地佔了上風。流風家士兵組成的紅色方陣已經被壓製下了堤壩,四面八方都是黑色、綠色製服的紫川軍,那情形,黑色的圈子猶如一條毒蛇,凶猛地把一隻紅色的青蛙綁在了中央,盡管那青蛙還在拚命地掙扎,左衝右突,不時還能在毒蛇身上抓出幾條血痕,但大局已定了,毒蛇已經張開了血盤大口,即將把青蛙一口吞噬。
“對方到底是哪路部隊?”
“大人,已經從俘虜處查清楚了,對方是紫川家的黑旗軍!”
“黑旗軍?”
一個名字掠過腦海,流風霜的輕聲感觸:“又是他?”
“殿下?”
“黑旗軍統領紫川秀雖然無賴貪婪,名聲很壞,但他至少不是帝林那種濫殺俘虜的殺人狂。繼續頑抗毫無意義了,通知對岸部隊,如果對方接受,他們就降了吧!”
流風霜淡淡地說,左右將領黯然淚下。
“什麽!”英木蘭一把揪住了鳧水過來傳令的士兵,眼睛裡冒著火焰:“你說的什麽,再說一遍!”
“將軍,公主殿下傳令,抵抗已經無意義了,她命令你們立即放下武器!”
“不可能!你假傳軍令,我殺了你!”
不顧胸口的箭傷,英木蘭掙扎地爬了起來要摸刀子,傳令兵卻鎮定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紙來。看著那熟悉的字跡,英木蘭哀號一聲:“殿下!”激憤之下,傷口處血如箭噴。
停戰命令最終還是傳達下去了,副指揮官在劍鋒上頂著一面白色的手帕來回搖晃,數十人同聲高呼:“停戰!停戰!”
看到那搖晃的白手帕,紫川秀松了口氣。
“各部隊停止進攻,退開二十步戒備。敵人要投降了!”
就在屍骸遍地的交戰場上,兩軍將士各自退開了幾十步,讓出了堤壩和沼澤中間的一塊較為乾燥的平地來。這就是停戰時的臨時談判點了。
英木蘭被部下們用擔架抬了出來參加談判,對面走來幾個身著深藍色製服的紫川軍官,英木蘭情知是對方的高級將領到了。他掙扎著要坐起來,一員青年將領快步上前按住他,和顏悅色地說:“閣下身上有傷,不必行禮了。”
他掉頭叫道:“馬上把我們的軍醫叫來,給這位將軍治傷!”
英木蘭躺在擔架上無力動彈,看不到對方的面目,但腦子卻是清醒。聽得對方將領語氣友善,他暗暗慶幸,問:“請問將軍尊姓大名?”
“我是紫川秀,是黑旗軍統領。”
“啊,是一位統領啊。”英木蘭低聲說:“我們敗在紫川家一位統領手下,也不算得很冤了。”淚水從他的眼眶裡流出來,將床單打得斑斑點點的。周圍那些傷痕累累的流風家軍官們也同樣淚流滿面,有人不出聲地抽泣出聲。
紫川秀輕拍英木蘭肩膀以示安慰:“勝敗兵家常事,在下不過僥幸。貴部驍勇善戰,將軍英勇過人,我軍十分欽佩的,奈何將軍武運欠佳,非戰之過。”
雖然是戰勝方,但紫川秀並沒有勝利者的傲慢和盛氣凌人,寬容大度,小心翼翼地維護了對方的尊嚴,這種體貼令得在場的流風家軍官都十分感動。
“紫川統領,十分感謝。敗軍之將不足當禮,我是英木蘭,是在場的最高指揮官,公主殿下東征的中營指揮使,少將軍銜。統領大人,今天所有命令都是我下達的,您怎樣處置我都可以,但請您不要傷害我的部下,他們只是執行我命令而已。”
“請放心。”紫川秀的語氣很誠懇,有種令人安心的穩重感:“我軍會嚴守交戰慣例,不會虐待和傷害俘虜。如果有約束不到疏忽之處,請閣下不吝提出。請將軍不必為此擔心勞神,早日把身體養好——請放心吧,紫川秀並非無信之人。”
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誠意,英木蘭心情驟然一松。他想轉頭把紫川秀看清楚,但怎樣也抬不起頭來。最後,他歎聲道:“如此,紫川大人,我軍將士就交托大人您了。傳令下去,全體將士放下武器,接受紫川軍命令——謝謝,統領大人,拜托了。。。”
放下心頭大事,英木蘭心情一松,身體驟然一松,重重地倒在了擔架上,昏迷了過去。
“快叫軍醫來!”
紫川秀站直了身子眺望四野,雷雨即將來臨,天空黑如墨鬥。江水茫茫,大地蒼莽。
江面漂滿了一艘又一艘戰艦的殘骸和漂浮的士兵屍首,江水都給染成了深紅色。江岸堤壩上坐滿了大口喘息的雙方士兵,無論是黑色、綠色製服的紫川家士兵還是紅色製服的流風家士兵,雙方都累得提不起劍、站不起身,剛才還廝殺得你死我活的對手,現在卻全無敵意地背靠背坐著。沒有了國籍和軍隊旗幟的分別,在那裡的只是一群“人”而已。
紫川秀轉過身,軍官們齊刷刷地向他敬禮,袖口的金絲紐扣排成了一條直線。在軍官們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與往常不一般的崇拜。
“你們這是幹什麽?”
“大人,您還不明白嗎?”一個英俊的青年軍官響亮地說:“您是第一個擊敗流風霜的紫川家將領!流風霜十年不敗的戰績在您手上終結了,您將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看著青年軍官激動得漲得通紅的面頰,紫川秀啞然失笑,仰望漆黑的天際,暴雨即將來臨。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784年3月19日的下午三時,朗滄江丹納渡口戰役宣告結束。這是相隔十一年後,紫川秀與流風霜的首次交手。流風霜攻,紫川秀守。無論是戰略角度還是戰術角度上說,紫川秀都無可置疑地是這場戰鬥的勝利者。此戰中,流風霜先頭登陸東岸的七千先鋒精銳部隊幾乎無一幸存,死傷四千多人,殘余三千多人在下午宣告投降。另外,流風家的精銳水師也在此戰中遭受重創,從此一蹶不振。
盡管取得了勝利,但紫川家的損失並不比流風家少。流風家戰士驍勇善戰,交戰中,紫川家傷亡戰士四千多人,尤其以紫川秀部下的騎兵部隊傷亡慘重。但此戰意義絕非數字所能形容。流風霜自從藍城起兵,破加南,破辛加,連下數十城,兵侵如火,勢如破竹,在丹納渡口以前,她從沒吃過敗仗。這是她開戰以來的首次受挫,流風霜不可戰勝的神話從此結束,紫川軍士氣和信心大漲,鼓舞人心,意義重大。
這一戰,重新確立了紫川家大陸霸主的地位,讓四方諸侯如河丘林氏、遠京流風氏頓生敬畏之心。斯特林評價說:“丹納渡口之戰,規模雖不大,卻系家族國運所在!流風霜在丹納渡口被迫轉入相持,此消彼長,戰局轉而利我,秀川統領力挽狂瀾,功勞巨偉!”
七八四年三月十九日,入夜,大江兩岸都是一片燦爛的營火。十幾萬軍隊隔著朗滄江對峙,心情卻是截然不同。流風軍遭受了開戰以來的首次挫折。人們的心情就如營地上空籠罩著的那層淡淡晚霧一般,沉重又迷茫。
與之形成了了鮮明對比的是江東岸的那一片歡騰。營火歡快地跳躍著,處處營中都傳出了歌聲與笑聲。與流風霜交戰十年,紫川家屢次屢敗,今日首次大挫敵人銳氣,紫川家士兵們歡喜得都不知怎麽形容好了。紫川秀更是有意要鼓舞這種高昂的士氣,在晚飯時候,他宣布對一百一十三名作戰勇猛的軍官進行了提拔,參戰的士兵都得到了嘉獎,白花花的銀子當場就發給了士兵們——反正是慷紫川家之慨,紫川秀大方得很。
參戰的部隊今晚可以破例飲酒慶祝,好酒好肉毫不吝嗇地發了下去,酒甕一罐一罐地堆滿了營地,燒好的肥肉用籮筐一筐筐地裝出來,成千上萬人舉杯同聲歡呼:“紫川秀統領萬歲!”場面歡騰熱烈。
恰好也在今晚,在日落黃昏時分,增援部隊趕到了。文河副統領帶著黑旗軍的步兵部隊奔赴丹納渡口與紫川秀會合。看到營中一片歡騰,文河打聽才知道,紫川軍今天大敗流風霜。說起今日一戰的精彩凶險,那些參戰士兵口沫橫飛,把紫川秀的勇猛誇得天下無雙,特別是他一刀砍下四顆腦袋的事跡,大家更是說得添油加醋,生靈活現,仿佛個個親身所見。
文河聽得直叫痛快,繼而又是大大地懊惱:自己一路日夜兼程趕路,還是錯過了這場痛宰流風軍的大戰。他更有點隱隱愧疚:統領竟要親自上陣廝殺,可見當時形勢危急。如果自己能來得更快點就好了。
抱著這種複雜的心情,他來到中軍帳中向紫川秀報到。
中軍營帳中也在大擺酒席,紫川秀正在犒勞今天參戰的高級軍官們,文河進去行禮參見,對自己遲到道歉。
紫川秀並不在意,笑著說:“文河,你到的已經比我預料中快了。不要緊,仗總是有得打的,立功的機會以後有的是!來來,我給你介紹幾位好兄弟,今天的大勝,他們是首功!這位是西北邊防軍的楊寧紅衣旗本,他的部隊是今天廝殺的主力;這位是監察廳的吳濱旗本,他今天也是貢獻巨大——諸位,這位是我們黑旗軍的副統領文河,以前是中央軍的,現在到黑旗軍來了,他是和斯特林一起守過帕伊的功臣,大家應該都知道吧?”
眾將軍道:“久仰久仰,文河將軍的大名我們如雷貫耳啊!快來坐下坐下,菜都涼了,就等文河大人您了!”
文河連忙謙虛了一番,這才入桌坐下。紫川秀起身舉杯:“為勝利!乾杯!”
“為勝利!”眾人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由於大家是隸屬不同部隊將領,有的來自黑旗軍,有的來自邊防軍,有的來自監察廳憲兵部隊,平素並無來往,這一場慶功酒便多了感情聯絡的味道。自然了,主角紫川秀是跑不掉的了,大家說得七嘴八舌,大多數都是讚揚紫川統領英明神武。
“今天的最大功臣,非統領大人您莫屬!”
“不敢當,這個不敢當的!”紫川秀連忙謙虛道:“沒有諸位仁兄支持,我一個人能頂什麽用?”
“統領大人,您就別謙虛了!”楊寧笑眯眯的:“今天您策劃得當,布局巧妙,指揮若定,最後親自上陣,奮勇殺敵,極大地鼓舞了士氣!在座的哪位不親眼看到了?統領那刀砍掉了四個腦袋,我軍全都瘋了!若不是您那刀,若不是您身先士卒為全軍表率,即使有投石車助陣,我看我們也未必能這麽輕松地拿下這仗啊!”
“那是那是!”眾將軍異口同聲地附和。
歐陽敬插嘴說:“剛才我去看了那個被俘的流風家將軍,是叫英木蘭吧?說起統領的武藝,他佩服得不得了啊,他說他練武二十年,做夢都沒見過這樣的高手,說當年左加明也不過如此啊!他說了,早知道紫川家有這種高手,打死他也不敢過來侵略。現在他就盼著流風霜早日被打垮,他也好投到統領大人門下做個徒弟——諸位大人,可別說,這些流風崽子們還真有幾個識貨的呢!”
紫川秀抿嘴暗笑,歐陽敬拍馬屁吹得沒邊了。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英木蘭對流風霜忠心得要命,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就盼著流風霜早日被打垮”這種話來的。不過反正酒席上的話,他當然不會跟歐陽敬當真,他笑說:“歐陽今天也表現很出色!你放心好了,你的功勞我記得,答應你的事,絕對不會黃牛!”
歐陽敬大喜過望,起身向紫川秀一個單膝跪地:“多謝大人栽培!”
“起來快起來!當著這麽多兄弟部隊長官的面,你讓人家笑話我們黑旗軍了!”扶起歐陽敬,紫川秀含笑望向眾人:“諸位大人,啊,尤其是楊寧和吳濱兩位大人,你們一是邊防軍,一是監察廳的,我紫川秀不是你們的直屬上司,提拔不了你們。但我保證,會在奏功折子上把你們的功勞列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埋沒你們的!楊寧,聽說你們邊防軍的白希副統領‘那個’了吧?”
“白希大人在亂軍中失蹤了,還沒確定是陣亡。”
紫川秀一揮手:“管他陣亡不陣亡,關鍵時候離隊,若不是楊寧你指揮得當,隊伍損失就大了。我看,白希這人就算活著,他的出息也有限了。他走了,邊防軍就空出一個副統領的位置來。軍務處斯特林與我有點交情,這點面子他不會不給我的。”
紫川秀說得含糊,但意思卻是再明確不過的。楊寧聽得心頭砰砰直跳,顫聲說:“大人,俗話說得好,跟著狼狗走吃肉,跟著土狗走吃屎!我們這些賣命廝殺漢,圖的什麽?不就圖跟個厲害又懂好歹的上司嗎?
跟著大人您走,我淨是打勝仗,做事痛快!連流風霜這麽厲害的人也在大人手上吃了大虧,這麽好的上司哪裡找去?大人,若是可能,我也不要求什麽升官了,只求大人您把我調到黑旗軍去當您屬下,哪怕就當個師長我也心甘情願!”
他一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大人,我先乾為敬了!”
紫川秀也舉起杯子飲盡,兩人相視哈哈一笑。
紫川秀轉向吳旗本,柔聲說:“吳旗本,按說今天你是真正的最大功臣,我卻沒辦法提攜你?為什麽呢?原因你大概也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軍隊將領,你是受最高層直接掌握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吳旗本憨厚地笑道:“大人,我明白。其實,我也隻懂得造機器畫圖紙,真要我帶兵打仗,我是弄不來。有這個位置,我很滿足了。”
紫川秀溫和地望著他,對這個天才的技術軍官,他特別的敬重。一般人總誤解是君主和將軍們在左右著歷史,但紫川秀卻知道,名將隻代表著殺戮,真正推動著歷史和文明進步的,還是千千萬萬象吳濱一樣的科技工作者,他們是歷史背後的真正無名英雄。
紫川秀雙手舉杯:“來,吳旗本,我敬你一杯!”
“啊,豈敢豈敢。統領大人,應該是我敬您的。”吳旗本慌忙站起來舉杯,但紫川秀卻固執地堅持:“不!這杯我一定得敬你!不光是我感謝你,那些活著和死去的士兵,我們全軍將士都要感謝你,整個紫川家族都要感謝你!我先飲為敬了!”
吳旗本激動得熱淚盈眶,顫抖著把杯中酒飲完。紫川秀又是滿斟了酒,對眾人說:“來,讓我們一同舉杯,預祝早日擊敗流風霜叛軍,恢復和平!”
“正是!”眾將齊齊起立:“有統領大人,我軍定能高奏凱歌!”
歐陽敬高叫:“我定要親手砍下流風霜的腦袋!”
紫川秀大搖其頭:“不不不,流風霜是殺不得的,只能活抓。”
眾人愕然:“為什麽?”
紫川秀不動聲色地說:“因為我要把她抓來當老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