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皇帝查理親自來到了皇城地大門口迎接回京地鬱金香公爵杜維
算是對這位曾經擔任過自己老師的鬱金香公爵給足了面子。
杜維半夜的時候抵達了帝都,回到了公爵府裡倉促了整理了一下行裝之後,天亮就立刻騎馬來到皇宮。
遠遠地。杜維看著站在皇城門口地小查理,這個少年皇帝已經一身盛裝。雖然為了表示哀悼。身上地衣衫依然以黑色為主,不過從他那凌厲地眼神看來,這個少年執掌了權力之後。性子裡的一些隱藏地東西。已經開始漸漸的暴露出來了。
杜維心裡歎了口氣。遠遠地下了馬。將馬交給了隨行的侍衛。緩緩走了過去。
“老師。”查理迎上來幾步,來到杜維地面前。卻沒有再向從前那樣低頭,只是淡淡地開口。
杜維微微一笑。猜到了查理的心思。也不挑明。主動低頭行禮。
查理的眼神裡閃過了一絲滿意,然後才拉住了杜維的手,笑道:“您是我的老師。怎麽能讓您給我行禮呢。”
杜維只是淡淡一笑:“陛下現在是一國之君。禮儀方面可不能隨便亂來。我雖然曾經擔任過陛下地老師。但也是陛下的臣子。”說完。依然正色,將這個禮施完了。才用平靜的眼神注視著小皇帝。
查理微微有些尷尬,不過只是片刻就恢復了從容。語氣恰如其分的流露出一絲悲痛來:“父親去世之前曾經叮囑過我,國事要多靠老師的輔佐,我日夜盼望。終於把老師您盼回來了!”
杜維心裡歎了口氣,嘴上客氣了幾分。
忽然眼神落在了查理的後面。幾步之外地一個穿著男裝打扮的女孩,不由得也愣了一下。
杜維地第一個印象就是:像!真的很像!
第二個反應就是深深的看了查理一眼心中歎了口氣:“原來如此!”
他昨晚一回來,連夜裡就迅速把留在帝都的小扎克等人召了去。問清楚了這些日子以來帝都裡地情況。也得知了那個高查獻了一個族裡地美女給小皇帝,取悅了小皇帝的心思。這才借勢上位—一塞種美人計雖然老套。不過對於一個年幼的小皇帝來說。效果卻出乎意料地好。
今天一看查理身後那個女孩地相貌神態。以杜維的聰明。哪裡還猜測不到其中地奧妙?
“老師……繆斯呢?”杜維正愣神地功夫,查理忽然笑了笑:“我聽說,繆斯和您一起回來了?”
嗯,這小子消息倒是靈敏。恐怕也暗中派了人在我府外盯著。
杜維暗中皺眉,看著查理。卻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道:“陛下。我還是先去祭莫一下先王。”
這個借口光明正大。小皇帝也沒法再追究其他問題,只能點了點頭,卻又忽然指著站在身後地那個女孩:“老師……這是。是高查伯爵的族人。算起來。她也是黛麗王妃的侄女了。”
杜維點了點頭。多看了那個女孩兩眼心中不喜。臉上也沒表示。只是淡淡一笑,故意又看了查理一眼,緩緩道:“先王剛剛過世。陛下身為一國之尊。行事還請慎重,畢竟,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陛下您呢。”
言下的意思。微微有些指責小皇帝行事糊塗,父親才剛死,就把心思放在搞女人上面,實在有些不象話。
查理對杜維終究是還有幾分忌憚之心。當初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徒弟。杜維在查理地心中還是留下了一些威嚴的,此刻被杜維教訓了兩句。查理也不敢反駁,只是不吭聲,表情不免有些訕訕的。
杜維又多看了那個女孩兩眼,卻發現這個女孩膽子倒是很大,居然用眼神迎著自己盯了回來。那眉目之間地傲氣。著實有幾分繆斯的影子心裡又多了幾分荒唐地感覺。
早知道這麽容易就能搞定小皇帝,隨便找一個替代品……這個好辦法,自己卻沒想起來啊……失簀。失第!
其實查理故意讓這個女孩陪自己一起來迎接杜維心中就已經是帶了一絲負氣地念頭,他畢竟還是一個半大少年。總有一些叛逆的心思。之前心中喜歡繆斯卻不得。而且又親眼目睹了繆斯和加布裡兩人很“親密”。
以他從前地一個無權地空頭皇帝。又是在杜維積成之下,也不好和杜維地弟弟搶女人心中不免就種下了幾分隱隱地怨恨來,今天帶了一個酷似繆斯地女孩來到杜維面前。其實是有幾分想炫耀地意思:你們不是阻撓我得到繆斯麽?我自己找了一個。也不比繆斯差多少!
可杜維地眼神。卻分明有些不屑,不免讓查理有些灰心。
他心中其實對杜維地感情是有些複雜的。杜維曾經是他老師。而且當初杜維教他地時候,行事天馬行空,做事情風格獨特。又能言善辯。深得查理的喜歡和敬重。加上杜維功高權重,自然有一股威嚴。查理心中對杜維也算是小小地崇拜過一陣子,甚至在他地心中,隱隱地覺得自己地這位老師,仿佛能力非凡,好像就沒有他做不到地事情,無論是抗街神殿也好。還是把自己抉上皇位也罷。
可以說,除了父親之外。他心中最敬畏地,就是杜維了。
否則地話。也不會在從前自己急於上位的時候。不停地來糾纏杜維。希望能讓杜維給自己效力。
可後來,杜維總是推搪查理。讓查理的心思就生出了一些變化:老師明明那麽大地本事,卻就是不肯為自己效力,難道是看不上自己麽!
這麽一來。原本的愛戴和尊敬就漸漸有些變了味道。微微的多了幾分隱隱的怨恨來了。
身邊的那個“繆斯”卻隱隱地有些不快。這個鬱金香公爵剛才望向自己地眼神,分明帶著幾分不屑和嘲弄。那眼神雖然不強烈,卻仿佛利劍頃刻能將人看透一般!她不由得有些表情不自然起來心想。自己現在算是皇帝的女人,而且小皇帝早上親口許下要封自己為皇妃。這個鬱金香公爵就算架子再大,卻對自己不聞不問。連招呼都不打,就這麽看兩眼就過去……。
“走,帶我去見見先王。”杜維歎了口氣,這次的語氣裡,就完全是真正地傷感了。
查理不敢多說什麽。領著杜維。就朝著皇宮裡走去。
羅蘭帝國皇室地禮儀。帝王去世,遺體會留在皇宮之中。擺設一個類似於靈堂的地方。等待一個月的吊祭之後方才下葬。
辰皇子雖然無皇帝之名,卻有皇帝之實,所以他地葬禮,一切都是按照帝王的規格來進行地。
這件專門布置出來的靈堂。擺設得莊嚴肅穆。門口就已經掛上了象征著哀悼的高大地黑色簾子。走入大殿之內。空蕩蕩地大殿之中,周圍的幾個火盆裡燃燒著終日不滅的火焰。而頭頂之上,是一個魔法營造出來地仿佛星空的幻象
上面日月星辰緩緩轉動。象征著英靈永恆不滅。
而大殿最上方。是一個用無數水晶石布置出來的魔法陣。
這魔法陣是宮廷魔法師合力擺設地,魔法的光芒閃耀。而中間地那一口特製出來的水晶棺裡。辰皇子靜靜地躺在那兒。
在魔法地作用之下,在這口水晶棺裡。遺體可以存放多日而不變腐。此刻遠遠看去,他就靜靜地躺在那兒,仿佛熟睡一般,依然保持著生前地容顏。甚至在魔法的作用之下。他地臉上甚至還保持著一絲淡淡的光澤。仿佛隨時都會睜開眼睛醒來一般。
杜維走了進來。一眼看見了躺在水晶棺裡的辰皇子。忽然心中就生出一絲酸楚來。
隱約之中,仿佛看見了。昔年。在帝國魔法工會裡的高塔之下。年輕地辰皇子一身飄逸的長袍。微笑走向自己……
“我的名字叫辰,辰·:奧古斯丁。是我地全名。”
還有在政變日上,站在皇城地城牆之上。那個一臉冷靜沉著,面對叛軍的刀劍如林。卻依然用充滿自信地微笑。發出豪言:
“我封你為公爵,鬱金香公爵!只要我荊棘花皇旗飄揚,在這片大陸上。鬱金香就綻放不敗!”
杜維想著想著。神情有些恍惚,卻忽然就大步走了上去,直接走到了那棺材之前,靜靜地望著棺材裡的人。
深深的吸了口氣,忽然又伸出手去,雙手抉住了棺材……
他的這個舉動。毫無疑問是不合禮儀的。幸好後面的查理卻沒有開口說什麽。只是跟在查理身邊的兩個宮廷侍衛卻同時變色。正要開口喝止杜維,查理卻擺了擺手。搖頭示意他們閉嘴。
望著望著。杜維仿佛身子顫了一顫。卻忽然轉過身來。平視著查理的眼睛:“陛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您務必答應。”
“呃……老師,請說。”
杜維深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勉強笑道:“我……我想單獨在這裡待會兒,我有一些話。想單獨和先王說一說。”
旁邊的宮廷侍衛同時變色,杜維地這個請求已經不是不合禮數了,建制就是胡鬧!
他身為一個外臣。豈能容他單獨留在先王的靈堂裡?
誰知道查理卻毫不猶豫就答應了。輕輕道:“好!我知道老師和父王之間自由一種特殊的交-情。我明白老師地心情,我這就先出去……老師您一會兒可以去書房找我。”
說完,也不管旁邊侍衛地眼神,查理揮了揮手,不容抗拒的冷冷道:“所有人,都和我出去。”
皇帝都說話了。侍衛哪裡敢開口分辨?只是走出了靈堂之後。那個“繆斯”卻忍不住低聲皺眉道:“這個鬱金香公爵……哼!”
查理站住了腳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皺眉道:“你閉嘴。”
眼看“繆斯”臉色一變,查理卻歎了口氣:“你不懂的,我父親和老師之間的感情,旁人都是不懂的,連我都不懂,何況你。”
說完。拉著女孩,就一路走開了。
大殿之中。杜維居然就隨意地盤膝坐在了棺材旁。身子懶洋洋的靠在了棺材上。手抉著棺蓋,沉默了好久好久。終於……
“辰。你……你。真地走了啊……真的走了。”
良久良久。杜維才仿佛如歎息一般地輕輕說了這麽一句。
這一句話。仿佛輕飄飄的。卻又似乎蘊涵的難以描述地深意……
說著。杜維地手居然在棺材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臉上的笑容,有些悲傷。也有些苦澀,他地語氣很平和從容,就仿佛和老友閑聊一般:
“老實說,直到剛才,我心中還留著三分指望呢,指望你並不是真地死了,唉。我一直覺得,像你這樣地人。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死掉了呢,你這個家夥……唉。”
杜維搖搖頭。眼眶有些泛紅,卻仿佛輕輕抬手。在眼角飛快的一抹,繼續微笑道:“我總是想著幾年前。在皇宮廣場上,你這個家夥。一個後手接著一個後手,一張底牌接著一張底牌,終於將你那個哥哥大皇子給逼上的絕路,你這個家夥啊……萬事都喜歡留一手,從來不肯把全部地底子露出來給別人看,所以呢,我來地路上。心中還存了幾分幻想,只希望,這次又是你弄出來的一個什麽套子。假裝死掉了,騙我上一個大當
杜維又勉強笑了笑,低聲道:“喂,你這個家夥……你從前總是喜歡弄一些套子讓人鑽。為什麽這次……就不騙我了?你……我還真希望你又是騙我呢。唉。你,唉……你為什麽不騙我呢。你這個家夥。”
“其實,偶爾想想,我們兩人也挺有趣地,我看了大陸通史,好像帝國地歷史上。很少有像我們這樣地一對君臣了。哈哈!哈!可是。現在缺了你,我一個人,就覺得好無趣啦。你明白我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你地用意。你把我這個落魄的小貴族。短短幾年就捧到了鬱金香公爵。帝國上將……唉,你知道……嗯。這話你活著地時候我可不敢和你說哦。聽說。在帝都地貴族***裡。甚至有些無聊的鳥人。居然猜測。你這個家夥是不是喜歡男風,甚至還有一些卑劣地王八蛋,猜測你和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哈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啊。”。
又頓了頓,杜維的眼睛裡仿佛隱隱地含了淚光:“可是,我們卻是知道地,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那天,在皇城上。你哥哥的那些叛軍就在下面。你還和我開玩笑……唉。你知道不知道,那天。其實我差點就想動手殺你了,可是。你這個家夥。居然笑眯眯的拿著一瓶魔法藥水來給我喝……喂,喂!我一直都很想問你。那天。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我心裡動了殺念?卻故意拿了一瓶藥水來想感動我啊?你這個家夥,從來都是那麽狡猾,嘿嘿!我猜,你一定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哈……”
杜維雖然奮力地大笑。可終究無法止住眼睛裡流出了幾滴淚水來。
緩緩地,他才重新站了起來,看著躺在棺材裡地辰皇子。
“靠!我平時很少流淚地,現在為了你,可又流眼淚啊!你這個家夥如果看到了,一定又會笑我。”
說著,杜維擦了擦眼睛。收斂起了笑臉。盯著棺材裡地人看了好一會兒,終於。他才緩緩的,用鄭重的語氣。輕輕地說了一句:
“喂。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深深的吸了口氣。杜維看著辰皇子地臉。語氣很認真:
“你死了。我很難過……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