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波三折

  玉山，漁港。

  十余丈長的鎮越號停在碼頭，成筐的補給被水裔們抬上甲板，寶船隊的隨行匠人正在戰船上檢查船體，查漏補缺。其余停泊的漁船與鎮越號相比，如同遊魚與鯨鯊般，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自打千鱺斃命，黑棺離位，惠能解決掉無邊餓鬼之後，那些往日不見蹤影的魚群也從深海溯遊回來，重新繁衍生息。

  近海的變化自然瞞不過靠海吃飯的水蜒之民，感官敏銳的洪淵兩兄弟昨日見過三保爺後便匆匆離開。

  連夜回到玉山發動族人準備下海捕撈，以解饑荒。

  沒辦法，雖然有著三司援助的物資，但水裔們畢竟有幾千張嘴在那兒擺著。出海捕魚的日子每晚一天，斷炊的風險就愈多一分。

  與諸多漁船打過照面後，寶船隊麾下馬船便停靠於岸，將載負的雜物卸下轉交。

  三司眾人紛紛跳下，與秦淮打過招呼後便各自去整備行裝。

  秦淮站在碼頭上，一邊看著寶船水師搬運黑棺，一邊聽著鎮越號船長魯升的毛遂自薦。

  姓名：魯升

  狀態：金髒玉腑，識途

  專精：古中國航海術82%，軍技80%，木船維修74%。

  技能：龜息術（魯升家傳秘法，成就金髒玉腑後便可使用。能夠大幅降低身體消耗，於水中自如行動。修行到高深處可將生命體征減弱於無，假死脫身。）
  威脅度：藍色
  備注：你可以從他身上，獲得關於【技能：龜息術】的線索。

  “百戶大人，鎮越號體長船闊，裝下驍衛兄弟們的寶馬絕無問題。只是開船不比走路，船上的槳帆錨舵都需老手操持，我怕驍衛兄弟們使不慣，誤了您的行程。要不您考慮考慮，把我那幫弟兄也帶上唄？”

  魯升輕輕搓手，一臉的憨厚老實。

  “嘭~”

  黑棺落地，船體輕輕晃蕩。

  秦淮瞅著差不多已經收工的寶船匠人，轉過身來，笑了笑：“那就就麻煩魯管代了，等回到三司，秦淮必不會忘水兵弟兄們的功勞。”

  “好，好，百戶大人在此稍候，我馬上去將我那幫老弟兄喚來。”

  魯升聞言一喜，忙抱了抱拳，快步朝著碼頭外趕去。

  看著魯升的背影，秦淮很能理解這位老兵的想法。

  先前鎮越號出海殺魚，秦淮考慮到魯升所部戰力不如水裔，便讓其在玉山等候，換水裔操持舵帆。

  這一來一去，鎮越號便少了一份功勞。

  如今風浪平息，異寶將離，再讓交趾水裔陪三司去明疆南寧也確實不妥。所以今日哪怕魯升不說，秦淮也會請他們這幫水師陪自己走上一遭，送上一份人情。

  畢竟這顆果實自己大概率還要重回，助力能多一分是一分。

  沒過一會兒，幾十名三司水兵便在魯升的帶領下，與秦淮打過招呼，自去船上忙活。

  噔噔~
  馬蹄聲傳來，百驍衛也帶著戰馬到了碼頭。在張騰的引導下，精銳們一邊安撫著這群寶貝，一邊將其趕到了馬廂之中。

  見一應物什俱都搬上了船，此行人員也都到齊。秦淮將單子一勾，塞給了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寶船匠官。

  “今日多謝諸位幫忙，日後若是有空，到三司，我請大家喝酒。”

  “百戶大人客氣了，鎮越號船體堅實，費不了什麽功夫。到欽州路途也近，沿著海岸行駛兩三日便可抵達。只要不往深海去，大人此行必定是一帆風順。”

  “那就借你吉言了。”

  匠官拱了拱手，接過單子提醒兩句後便登上了馬船，與秦淮等人分道揚鑣。

  張騰走到秦淮身旁，朗聲道：“大人，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走？”

  秦淮點點頭，隨張騰一齊跳上了鎮越號。

  “出發！”

  隨著魯升一聲令下，號子傳遍船體，經驗豐富的老練水手們起錨升帆，解開纜繩，刷著暗紅朱漆的平底大船頓時發出了悉悉索索的響動。

  數丈高的風帆拉滿，火紅色的大明龍旗飄揚，鎮越號緩緩駛離了碼頭。

  “魯管代手下能人輩出，我看比三保爺的寶船隊也不差多少啊！”

  三司水兵們動作嫻熟，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秦淮倚在欄杆上，一邊吹著海風休息，一邊狀若無意地感慨道。

  “不敢不敢，三保爺的寶船隊可劈浪開海，行常人不能行之路，是通天的本事。而我等技倆微末，只能順應天時地利。只是憑祖宗遺澤，在三司手下混口飯吃罷了。”

  三司水師多縱橫於交趾內河，擅長在錯綜複雜的小型江域執行軍務，在外海航行確實不如叱吒大洋的寶船隊。

  秦淮不置可否，話鋒一轉：“那在魯管代看來，我們幾日能到？”

  “時值七月，海上正刮南風，依我看，最多不出三日，咱們就能在欽州上岸。”

  見秦淮考較，魯升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顯然對南洋氣候深有了解。

  如今是七月二十七，距離回歸閻浮還有一個月，按照這個行進速度，不出半月，應該就能將黑棺順利送到南寧衛。

  秦淮告別魯升，一邊在心裡盤算時間，一邊離開甲板，走進了放置黑棺的空曠艙室。

  幽暗的艙室之中，幾點燭火靜靜燃燒，龐大的棺槨如黑洞般毫無盡頭的吞噬著光與熱。常人看久了不僅難受，甚至還會有眩暈之感。

  秦淮頂著不適，開啟了驚鴻一瞥。

  經過這麽久的閻浮之旅，秦淮也摸索出了些許關於驚鴻一瞥的使用技巧。

  秦淮發現，驚鴻一瞥的信息，向來是實力差距越大，戰鬥時間越長，就越詳細。在面對某些一時探查不出多少信息的人與物時，適當地多瞅一會兒，有相當的概率會獲得額外的信息。

  隨著黑色漣漪在眼中翻湧，這棺槨的神秘面紗也逐漸被閻浮掀開一角，將些許真實顯露在秦淮眼前。

  【棺】

  類別：異物

  品質：特殊

  二棺三槨，諸侯所用，是僅次於天子崩禮的薨禮。

  赤鬼國之主貉龍君的五重棺槨分別為：翡玉棺、烏金棺、白石槨、蒼木槨、赤湖槨。

  【玉棺】為神·丙申三十三號閻浮果核衍生物，具有種種玄奇，無上妙用。

  備注：自古重寶伴大凶，此物極重，令人難以把持。

  啪嗒~
  滾燙的蠟油融化滴落，在燈座上留下一朵絢爛燭花。

  秦淮壓下心中的煩躁貪餓，眼神從黑棺上拔出，輕輕甩手，火紅色的流漿便從指尖射出，劃過燈芯，將其再度點燃。

  艙門打開，一陣海風吹進，室內的光線頓時搖晃起來。
    “道兄。”

  關煒和猖狂巫走了進來，要接替秦淮之位，看守黑棺。

  秦淮曾試過將黑棺放進個人空間，可惜被閻浮警告，說是物品超過最大承載，不支持此危險行為。

  後來秦淮為了確保黑棺不失，便采用了原始方法。將三司五人分成三組，兩人一組，每天四個時辰，以確保黑棺旁一直都有人看守。

  “這棺材有些邪性，別一直盯著，容易出事。”

  秦淮語氣凝重，讓早有準備的關煒二人再度提高了警惕。

  “若事有不對，我會即刻通傳道兄。”

  “如此最好。”

  見關煒識趣，秦淮點了點頭，自去休息。
——
  玉水，近海之底。

  銀魚逡巡，烏賊潛泳。黑棺離位之後不過幾個時辰，被千鱺肆虐過的水域便恢復了大半生機，一派朝氣蓬勃的繁榮景象。

  碧藍清透的海水之中，幾頭僵屍撥開繁密的各色海草，一邊大口吞噬著魚蝦貝蟹補充血食，一邊在這珊瑚礁石之中東張西望，仿佛在尋找著什麽東西。

  沒錯，這些掘地三尺，在海域中搜刮武人血肉的僵屍，正是黑屍道人黎智派出的煉屍。

  經過一夜算計，黎智最後還是將算盤打到了那些被寶船天蟒拍死的妖人碎屍頭上。

  與其喂魚喂蝦，不如廢物利用！
  偏遠島礁的昏暗山洞之中，黎智看著收獲寥寥的幾頭屍怪，面色不變，接過殘肢碎塊就塞進了飛天夜叉的血盆大口。

  “煉！”

  黎智手中法決變化，口中怒音低吼，周圍的數具黑棺頓時烏光暴漲，冒出無數灰黑氣流。

  氣流紛紛交織融合，裹成一團一人來高的灰繭。半丈多長的肉翅破繭展開，露出一張猙獰恐怖的夜叉凶面。

  看著身軀依舊殘缺，少了一臂一足的飛天夜叉，黎智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

  突然，一道鈴聲響起，將黑屍道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是黎智之前布下，監控近海局勢的鬼陣。

  只可惜中央核心被寶船天蟒盡數摧毀，只剩下了些許邊角殘存。

  哦？有船往北去了？
  黎智眼睛一閉一睜，眼白瞬間變得漆黑，針尖大小的白點在眼瞳中幽幽亮起。

  黑屍法·洞幽照遠！
  數裡之外，一隻虛幻鬼眼猛地睜開，死死盯向下方的疾行戰船。

  交替巡邏的百驍衛、搖槳操帆的水手、吹著海風的秦淮.
  是那個天人氣象的三司武官！

  黎智深深地望了秦淮一眼，鬼瞳爆碎，眼皮一上一下，眼瞳便又恢復了正常。

  “既有武人血肉，又能報得大仇，實在是妙！”

  揭開兩具黑棺的蓋子，看著體表白毛已板結成塊的毛僵，黎智法決一掐，山洞中的瑣碎雜物便被他收了起來。

  走到洞外，飛天夜叉已將肉翅展開，黎智掛住獨腳，一人一屍便向著正北飛去。
——
  鎮越號上風平浪靜，海面廣褒，海水一片碧藍，時能見到俯衝下海的灰褐鰹鳥。

  咚！咚！
  沉悶的碰撞聲沿著木板自船底傳來，在艙室中閉目養神的秦淮眉頭一皺，剛要起身就發現船體不穩，仿佛正有海獸撞擊一般。

  提著碎雲衝上甲板，秦淮驚鴻一瞥，就看到十數條灰白狂鯊在衝撞船體。

  【灰鯖鯊】

  評價：散階

  南洋鯊種之一，性情凶悍，被？？？驅趕來襲擊人類艦船。

  可用作食材，服用之後增加些微血氣。

  技能：【凶齒】

  嗯？這麽快就有人盯上了鎮越號？

  秦淮雙眼一眯，滄瀾卷起波濤，頃刻間十數條黑影便拍到了甲板之上，鎮越號威脅不再。

  “剛剛有人使絆子，兄弟們都防著兒點！”

  聲音遍傳四野，可聽到的不僅有三司眾人，還有那在暗處收集信息的鬼祟之輩。

  秦淮在甲板上巡視了一會兒，見無有海獸作亂，便又回到了艙室之中。

  剛閉上眼沒多久，碰撞聲再度傳來，秦淮眼中冷芒一閃，滄瀾水流便甩進了船下海域之中。

  【百足巨章】

  評價：十都

  南洋霸主之一，有千鈞巨力，被？？？驅趕來襲擊人類艦船。

  珍貴食材，生食可提升體魄強度。

  技能：【絞殺】【再生】

  墨藍海面之下，猙獰的百足章魚舞動著粗長的觸手，金錢大小的吸盤不住拍擊船底，想要給船身開個口子。

  正當【百足巨章】耀武揚威之時，海面上忽地出現了一隻青綠色的巨龜。巨龜俯下身子探出頭來，一口就將巨章的腦胴咬下，甩到了甲板之上。

  鎮越號作為三司麾下頭號戰船，配備的水兵自然不可能是庸才。雖然比不上百驍衛那麽精銳，但在默契配合之下，也足夠在鎮越號上喚出軍氣血煞了。

  姓名：鎮越號（八十二人）
  狀態：軍氣血煞蒼龜

  專精：海戰85%（75%+10%）

  技能：鬥浪逐波，大盜梟聲，驍勇善戰
  威脅程度：深紅色（友善）
  鬥浪逐波：鎮越號所屬皆是海戰專精75%以上的老兵勁卒，是在交趾諸多水系征戰多年的三司精銳，將獲得加持狀態“軍氣血煞蒼龜”。

  軍氣血煞蒼龜：氣血交融，心意相通。

  需要相當高默契的水兵心意相通、氣血交融下才能在鎮越號上喚出的軍伍氣象，可劈風斬浪，護船不沉。（需求人數60~400，當前82）

  大盜梟聲：作為絞殺了五江水匪、南洋巨寇等諸多海盜的三司精銳，鎮越號所屬面對盜匪時更加得心應手，戰意隨著盜匪懸賞金額的增加而增加。

  驍勇善戰：鎮越號所屬集團作戰時提升海戰專精10%，最低要求人數60
  或許是瞅見了【百足巨章】的慘烈下場，接下來的半日裡再沒有不開眼的海獸招惹三司，自尋死路。

  鎮越號就這麽一直安穩行駛，度過了黃昏，前夜，直到子時。

  隨著陽消陰漲，大片大片的濕冷海霧突然出現，悄無聲息地將戰船裹住，留出一圈不大的空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