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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浮武事》第120章 混戰
  第120章 混戰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錢貨兩訖後彩戲師也不逗留,收起裝著鬼塵的小玉瓶後便匆匆離開。

  秦淮也向攤主點點頭,揣起金子就往外走去。

  出了集市後,彩戲師趁著沒人注意,便在路上緩緩調整著自己的體貌特征。五官恍若無骨般左右偏移,渾身時不時也有響聲傳來。不一會兒,原本矮胖的明人中年就變成了一個腰背挺拔,體型魁梧的土人青壯。

  “出來買個東西都能碰到老太監的護衛,今天可真倒霉。”

  彩戲師完全沒想這鬼塵是從何人手中得來,隻想著再度變換形貌來抹消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想著剛剛也沒落下什麽發絲布片之類的隨身物品,彩戲師也放下心來。

  實在不是他過度小心,而是這南洋地界多的是奇詭邪術。害人之心或許可以沒有,但這防人之心卻是必不可少。

  自從十幾年前他被殺手頭子暗害,僥幸逃得一命後,他辦事就一直做著兩手打算。

  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現在的彩戲師將小命看得那是無比重要。

  可惜任這彩戲師再怎麽謹慎,估計也想不到秦淮所用的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追蹤手段。

  秦淮摸了摸許久沒有放出來的機械獵犬,將之前帶有自己氣味的玉瓶殘片放入了機械獵犬的傳感口。

  幾秒鍾後,充滿科技感的電子屏幕驟然亮起,幾個紅點浮現而出。除去自己和驛館這兩個最大的紅點,表盤上正有一個微不可察的細小紅點在不斷移動。

  就是他!
  秦淮點了幾下,機械獵犬眼中藍光瞬間變紅,引著秦淮便往紅點趕去。

  靠近黎氏族地的一處民房,彩戲師小心取下門窗布置的機關,細細檢查房間內是否有陰氣殘留和蠱蟲殘跡。

  確認房中安全後,彩戲師不知從哪掏出來個陰森森、灰撲撲的小壇子。

  “南無胃浮,唵吉唎,唵吉唎。”

  只見彩戲師口中念念有詞,五道顏色各異的小鬼便從小壇子裡冒了出來,繞著彩戲師不住打轉。

  五鬼搬運!

  五鬼搬運法原是道門法術,是一道以靈符為引,延請五鬼,從而以無易有,以虛易實的搬財轉運之術。

  此法傳入南洋後,經由當地法脈結合各種邪術巫法,五鬼搬運法就此變成了五鬼搬運術。

  五鬼搬運由法降術,可謂大大降低了施術門檻。既不必恪守戒律,也不需高深道行。只要找到五個年歲相仿,命屬五行的幼童,將其升仙煉鬼之後,施術者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利用五鬼搬運諸般財物。

  彩戲師得了此術後可謂如虎添翼。在經過一番周折煉出五鬼後,他便利用此法和通天索在各處求財。沒幾年他便盜取了大量財富,從曾經垂死的戲法殺手成了如今追尋天人氣象的大高手。

  看著眼前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的五個小鬼,彩戲師有些肉疼地取出剛買來的鬼塵。

  “吃吧吃吧,吃飽了也好乾活。”

  見五鬼缺失的鬼軀逐漸長了回來,虛幻的鬼影也凝實了幾分。彩戲師忙收起不足小半的鬼塵,口中咒語一變。

  “廉貞有向,巨門見水!”

  五隻小鬼滴溜溜打了個轉兒,消失在空中。

  彩戲師的視角也轉到了渾身通紅的赤色小鬼身上,五道流光不一會兒便回到了才離開沒多久的集市。

  看著依舊閉著眼睛,好似對周邊漠不關心的攤主楚雄,彩戲師駕輕就熟地開始操控起了五鬼。

  沒辦法,蜃珠是傳說中的東西,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彩戲師想要精進自己的紅衣戲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鮫人珠蚌珠之類的奇物。既然有幸能碰到這萬中無一的鮫人珠,他自然是不能放過。

  忽然,一隻土黑色的小胖手從地裡鑽了出來,毫無滯澀地穿過鋪在寶物下的麻布,伸向了閃著瑩瑩藍光的鮫人珠。

  “哼!”

  一聲悶哼響起,濃鬱到實質的殺意從楚雄周身激射而出,瞬間就炸碎了那隻偷偷摸摸的小胖鬼手。

  彩戲師眉頭一皺,手中法印一轉,五鬼便開始全力施為。

  帶著鬼氣的藤蔓猛然鎖住了攤主的雙腿,陰火也燒向楚雄的雙眼。五鬼合一,黑影驟然席卷了整個攤位。

  攤主楚雄周身紅白二氣升騰,藤蔓和陰火便如烈陽下的積雪般快速消融,卻是沒能阻礙到他分毫。

  一道凶悍霸道的虛影從楚雄後背猛然躍出,往上無限拔高。

  利齒參天,鯊鰭如匕,尖鼻似鏟,背鰭泛藍黑波光,道道渦流在周身環繞。

  喚潮鯊,南洋異種,能喚潮控流,是無比凶殘的海洋霸主。

  丈余長短的藍白狂鯊無聲咆哮,五鬼所化黑影立時便被震懾的動彈不得。

  楚雄隨手一揮,掌刀就帶著難以想象的鋒銳和狂流向著黑影砍去。

  刀光閃過,肉掌砍空,黑影化作水霧緩緩消散。楚雄定睛一看,原本應擺著鮫人珠的木盒此刻卻空空如也。

  楚雄想著剛剛賊人所使的陰損手段,胸中戾氣不住升騰。

  民房內,彩戲師面色一喜,伸手一撈,閃著藍色寶光的鮫人珠就到了彩戲師手裡。

  瞅著神色萎靡的五個小鬼,彩戲師有些心疼,掏出鬼塵就準備給五鬼加餐。

  “轟!”

  聽著外面突然傳來的巨大轟鳴,彩戲師身子迅速彈起,手一翻,五鬼法壇和鮫人珠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兩把寒光閃爍的精鋼寶刀。

  黎氏族地,客房外
  裹著黑綠袍服的蟾蜍道人看著在房中念經的黑僧,低聲道。

  “動手!”

  守宮咧嘴一笑,渾身便浮現出了細密的鱗片。一邊走,守宮一邊悄無聲息地融進這昏沉黑夜之中。

  蟾蜍道人見守宮已經準備好,便向赤蛇點了點頭,自己也拿出一隻玄黑色的乾癟蛤蟆。隨即蟾蜍道人神色一變,手中法印不斷變化,嘴上法咒念念有詞。乾癟蛤蟆就化成了一團碩大黑水,被蟾蜍道人操控著潑向門窗土牆。

  赤蛇道人輕笑一聲,肩膀上也爬出了一條血色小蛇。沒多動作,只是指甲劃過蛇頭,一點火星便被血色小蛇噴了出來,緩緩飄向屋門。

  碩大黑水和微小火星似慢實快,“嗖”的一聲便落到了這門窗土牆之上。

  “呲啦”

  火星剛沾上房門,堅實的實木房門就瞬間爆燃,被燒的一乾二淨,隻留灰燼。一旁的泥牆木窗也被黑水腐蝕殆盡,留下個足以通人的巨大窟窿。

  隱匿身形的守宮不知何時已進了屋子,暗啞無光的短刀猛然揮動,像仙蟾顎齒般狠狠抹向黑僧頭顱。

  “哢噠”
    黑僧念經之聲驟然中斷,一道木繩崩斷的聲音突兀響起。一個面相純真、身軀半金半黑的幼童便從黑僧腦後冒了出來,死死盯著正要闖進屋內幫忙的土人蜈蚣。

  “鐺~”

  金鐵交擊,幼童的金色小手便死死握住了守宮手中短刀。趁著守宮正與它角力,一時掙脫不開。幼童那帶著陰森鬼氣的黑色小手便攻其不備,直直地抓向了守宮咽喉要害。

  守宮卻是不退反進,旋身一擰,身上鱗甲再現,帶著倒刺的背脊就與黑色小手悍然相撞。

  黑手倒飛,背脊一歪,幼童倒是無事,可守宮背後卻出現了一個瘮人的烏青手印。

  “你!”

  守宮又驚又怒,雖然他看不到那手印,但他明顯能感覺到後背正傳來陣陣鑽心劇痛。

  當即頭一低,碩大的仙蟾腦袋憑空浮現,堅韌程度堪比神兵的長舌便如一道血色閃電般迅速刺向黑僧頭臉。

  此時黑僧已轉了過來,胸前木牌漂浮而起,雙目只剩黑瞳,身軀足足膨脹了一圈有余。

  隨手拍掉守宮吐出的血色長舌,小巨人模樣的黑僧也不管屋外飄進的黑水和赤火,大手一伸就要捏碎守宮喉骨。

  “叮!”

  蜈蚣刀足一架,黑僧大手便被生生帶歪,守宮也抓住時機棄刀隱身,脫出了戰圈。

  看著身逾兩米的巨型僧人,蜈蚣臨危不懼,周身浮現出百余道尖端泛著詭異色澤的刀足,踏步,旋腰,身子就直直撞進僧人懷裡。

  黑僧瞅見猶如風暴般刮向自己的鋒利刀足,不閃不避,只是默默召回黑金幼童。

  二者合一,僧人體表閃過厚重金光,進步一撞,外表看起來甚是唬人的金屬風暴便被轟的倒飛出去。

  “轟!”

  倒飛而出的蜈蚣撞碎了一面土牆,不堪重負的客房頓時倒塌,將暹羅僧人埋在其中。

  “一起上!”

  蟾蜍道人身後浮現出一隻巨型的幽藍蟾蜍,只見蟾蜍背後疣粒一爆,帶著腥臭惡風的奶黃毒液就向著塵土中的暹羅僧人噴去。

  赤蛇道人眼中也有火光閃過,血色小蛇對準黑僧張開小口,劇烈的高溫焰柱便從中射出,頗有銷骨融金之威。

  被拍到土牆上的蜈蚣也重新爬了起來,提著兩柄由眾多刀足重疊而成的碩大彎刀,跟在水火法術之後,再度衝向了房屋中央巋然不動的黑金剛。

  隱於周遭的守宮也忍住後背傳來的劇痛和麻癢,靜下心來,只等僧人露出破綻。

  …

  “轟”

  聽著客房區傳來的轟鳴,正在與族中兄弟議事的黎力眉頭一皺,談話就這麽停了下來。

  “大哥,又打起來了。我去看看。”

  黎竹站起身就要出門,卻被黎力拉住。

  “慢”

  黎力閉上眼睛掐指一算,隨後緊接著叮囑了兩句。

  “堵不如疏,你在旁邊看著,別鬧出人命即可。”

  “明白,大哥。”

  看著火急火燎消失不見的三弟,黎力搖搖頭,繼續跟族中弟兄商量起了對付監軍馬祺的法子。

  等黎竹帶著護衛趕到之時,整個客房院落像是被野象群踩過一般,沒剩幾間好屋子,大多客舍只剩下了斷壁殘垣。

  看著場中被四人圍攻,黑金光澤只是略有黯淡的暹羅僧人,黎竹並不急著上前勸架。

  他知道雙方底細,現在還不是他出面的時候。

  這暹羅黑僧背後的靈童本是暹羅某個寺廟供奉了千年的金身童子,後被這黑僧盜出,施以邪法,灌入嬰靈。在日積月累的屍油和童靈澆灌下,心性逐漸扭曲的金身童子就這麽與黑僧本身氣象融合,最後成了現在這副黑金交雜、既正又邪的詭異模樣。

  雖然要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和暹羅教派不死不休的追殺,但黑僧卻不後悔。

  因為他現在很強,前所未有的強。

  在靈童附身的情況下,哪怕是初成天人氣象的絕頂高手,黑僧也足以在其手下逃得性命!

  蟾蜍、赤蛇、蜈蚣、守宮四人雖各有手段,氣象修為也是不弱。可五毒缺了蠍子,施展不出五毒陣法,其戰力終究還是要略遜這黑僧一籌。

  看著被打得筋斷骨折、再起不能的蜈蚣和守宮,蟾蜍道人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斷沒有回頭的道理,當即便牙一咬,心一狠,拋出了一小玉瓶。

  舌尖精血噴出,手中法決變換,玉瓶破碎,瓶中液體驟然暴漲,化作兩人高的水幕潑向黑僧。

  解決完蜈蚣和守宮後的黑僧瞥見蟾蜍道人的垂死掙扎並沒有在意,腳步一轉就打算穿過水幕解決剩余兩人。

  暹羅僧人在南洋流亡十余年,自然懂得斬草除根的道理。剛一穿過水幕沒等痛下殺手,黑僧就聽到靈童一聲慘叫,體表金光也萎靡下來,只剩一層殘光在勉力維持著體表防禦。

  好!
  蟾蜍道人見壞象蟲的汁液起了作用,雙腳猛然蹬地,矮胖身軀頓時脹大一圈,一個蟾蜍衝擊便直直撞向再無法維持金剛之相的暹羅僧人。

  眼瞅著兩個龐然大物就要相撞,一聲暴喝突然響起。

  “夠了!”

  毛發燃燒的味道再度飄散在空中,兩道疾馳的黑影先是瞬間被止住了身形,緊接著便被無形大山死死的壓到了地上,眼瞅著是再打不起來了。

  黎竹登場,看著躺在地上的四人,一言未發。只是揮揮手,家丁護院就將四人送去救治。

  “告訴蛤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有下次,你們就去陪蠍子吧!”

  瞅著完好無損,正在逗弄小蛇的赤蛇道人,黎竹面無表情的下了最後通牒。

  “黎統領放心,絕沒有下次。”

  赤蛇輕笑一聲,便和黎竹一起離開了這遍地狼藉的現場。

  趴在高牆上的彩戲師看著草草結束的混戰有些意猶未盡,但他也沒打算多生事端。既然此事與他無關,那最好。

  在準備回家的彩戲師身後,一隻藍色戲面悄然探了出來,目光幽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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