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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漁耕山海間》第322章 深海魚獲多多
   第322章 深海魚獲多多
  梁自強開著大船,繼續保持著最適合拖網作業的速度,在無邊的深海來回。一直持續了三個鍾頭左右。

“準備好,要起網嘍!”他向船員們大著嗓子喊了一聲。

一邊叫出這一嗓子,梁自強自己已經開始減速,由原本的每小時3至5海裡,減慢到只有半速。

船速變慢後,朱天鵬已經再次來到絞車操作台。這次與放網時的操作相反,是通過絞車的滾動,將鋼索一點點收回到絞盤上來。

先是最挨近船身的一段曳綱開始徐徐沿著艉滑道收縮上來。

過了一會,兩塊鐵質的“分水板”開始露出了水面。當這兩塊網板移動到了船尾,絞車暫時停止運行。

早已等候在船尾的鄧招財、陸松伸出手來,松開網板連接在曳綱上的鐵扣,取下這兩塊“分水板”,綁回到了船側的網板架上。

他倆一忙完,退讓到安全地帶。朱天鵬則繼續啟動絞車,鋼索繼續從大海中向著船上收縮回來。

曳綱,然後是手綱、空綱,依次從海水中升起,沿著艉滑道收回到了船上。

再往後,便是重點部分了,也是梁自強他們最關心的部分。

整個大拖網開始一點點從翻滾的尾部海水中探出頭來,與放網時已判若兩物,因為裝載了大量魚獲而變得沉重又鼓鼓脹脹。

如同一枚碩果從水中浮現,暫時還不見全貌。

又像是一尾巨鯨出沒,一場水落石出。

漸漸,網翼隨著鋼索被拉上艉滑道,然後是整個網身。

網身極長,拉了好一會,才輪到整個網囊出現在了尾滑道。

網身裡面雖然肉眼可見,也裝了一些魚,但真正最鼓脹的,還是拖網最末端部分的網囊。

當部分網囊進入到船尾甲板,朱天鵬沒有一直用鋼索繼續拉,而是再次暫停了絞車的轉動。

鄧招財、陸松來到網囊旁。這時,頭頂的門字桅上徐徐垂落下幾隻粗壯的大鐵鉤。

門字桅又稱龍門,是一個門字形的大架子,立在船上。

兩人將大鐵鉤一一勾在了網囊上的鐵環上,勾穩當後,兩人便連忙退到一邊。

朱天鵬再次操作,門字桅垂落的大鐵鉤就徐徐向上縮回,這過程中,裝滿魚獲的網囊被向上拉動,一點點離開甲板,騰空而起。

幾隻鐵鉤通過長短調節,調整出一個角度,使得漁網的口子向下,尾部朝天。

嘩啦一聲,綠色大拖網忽然從半空中一陣傾瀉。

如一道瀑布飛流直下;如銀河落九天。

數不盡的魚從吊在半空的網囊中傾巢而出,好一陣魚蝦雨,下不完似的,落在了甲板上。

中途還有一些魚跳著擺著,落向更遠處的甲板,如同一簾瀑布中飛濺開去的銀色水珠。

不一會,甲板上就鋪滿了大大小小的魚蝦。鋪了一層,還沒落盡,後落下的就往先落下的身上砸。像積雪,一層再一層。

這種大拖網,要是還像以前那樣憑借人力去傾倒魚獲,將是一件特別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光這幾個船工都未必夠用。還好這條船的整套設備在功能上是比較完整的,通過龍門架懸吊傾倒魚獲,一切就變得簡單又省時多了。

網囊終於全部傾倒一空了,被重新從龍門架上放了下來,鄧招財和陸松把它從大鐵鉤上取了下來,整具空拖網被四個人合力拖向了甲板的一邊。

梁自強在駕駛室中往外望去,看到甲板上一大片汪洋般的魚蝦,一陣心潮澎湃。

這種一瞬間傾倒出來海量的魚獲,與平時在淺海通過撒網,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小魚山是不一樣的。

這個量更大,比平時撒網十幾網加起來都多,而且一瞬間的嘩啦流瀉,帶來的衝擊感要強多了。

隔著駕駛室的玻璃窗看得還不夠真切,也不夠過癮,他忍不住要出去直接看看。

“阿鵬,你上來替我開一會!”

梁自強把船速繼續減到一個極慢的速度後,招呼朱天鵬上來替他在駕駛室中掌舵一會兒。

跟朱天鵬說了下,沒特殊情況,暫時只需要按現有方向、低速,保持不變即可。等於是盯著一會駕駛室。

朱天鵬上個月跟他一起接受了整整一個月的培訓,早就具備實際操作能力,現在相當於是這條船的大副。替他盯一會是完全沒問題的。

梁自強自己則走出了駕駛室,來到甲板上。

這船大得很,不僅長二十四米,寬也有四米五,甲板的面積可不小。剛剛拖網中傾瀉出那麽多魚,也只是鋪滿其中一段的甲板而已。

梁自強一眼看去,還真是什麽魚都有啊,太雜了!
其中佔比很大的,是一種青鱗魚。

這種魚背上有一條青綠色,所以叫青鱗魚,但實際上腹側的大面積體表,全都是光澤閃閃的銀白色。

青鱗魚普遍並不大,就算在深海中,青鱗魚普遍個頭也是偏小的。

布氏鯨的最愛食物之一,便是青鱗魚。

顯然,前頭被布氏鯨、賊鷗輪番追食的大片魚群,躍出空中閃爍銀光,便是青鱗魚群。

除了青鱗魚,其他魚也並不少。

初看幾眼,有花鱸、青佔魚、海狼魚、刺巴魚、鯡魚、黃姑魚、大黃魚、小黃魚、白姑魚、刺鯧、金鯧魚、燕尾鯧……

對了,在跳動的魚群中穿梭扭來扭去的,是帶魚、鰻魚。

而且並不只有魚,烏賊、槍烏賊都有一些。

蝦子初看的話,皮皮蝦、龍蝦、明蝦,似乎都有。

螃蟹的話,比較多的是梭子蟹,另外,深海蘭花蟹也能在甲板上發現身影。

梁自強的目光很快就自動跳過這些小魚,重點搜尋大魚的身影。

很快,就看見一條康氏馬鮫,有好幾十斤重的樣子。

平時凶狠霸氣的馬鮫,此時卻因為傾倒的原因,被一堆小魚埋在了底下。

時不時從魚堆中伸出嘴來,張嘴喘上一口氣,委屈得跟個小媳婦似的。

梁自強目光繼續遊移,剝皮魚,兩條大剝皮魚也能有三四十斤每條了,可這玩意就算再大也不值錢,算了,不看也罷。

“鬼頭刀啊!瞧那顏色!”旁邊的鄧招財、梁春一齊指著魚堆中露出的一片炫彩顏色叫道。

梁自強吩咐幾個人都戴上手套,他自己也戴上,與他們一同扒拉幾下,把那條鯕鰍從魚堆中扒拉了出來。

這魚的頭部有點方,出奇的大,身體卻很窄,給人頭重腳輕之感。魚全身的鱗片在太陽下發出光,一會綠褐色,一會青藍色,一會金、紫交映。

這條鬼頭刀應當進入拖網中還不算特別久,所以在拖行中鱗片還沒有特別受傷,魚本身也暫時還保持著活力。但估計也苟延殘喘不了太久,隨著魚的生命消逝,色彩便會消失,成為一片灰色。

死了的鬼頭刀雖然不再好看,但還是能夠當作普通食用魚去賣的。只要有冷凍艙,一切好辦。

“炸彈魚,這不是炸彈魚麽?”陸松獨自在一邊撥拉,很快從魚堆中拉出一條幾十斤的大魚來。

梁自強看了一下,是條鰹魚,但跟他此前遇見的炸彈魚都不太一樣,是條正鰹。

“咦,這是條杜氏鰤?”

很快,梁自強又瞅見了兩條杜氏鰤,每條也有三十來斤的樣子。這魚與三文魚齊名,價格至少也不在炸彈魚之下。

雖然魚蝦成堆,但大魚畢竟有塊頭優勢,仔細一看,還是能迅速從魚堆中發現它們的。

目光再一移動,梁自強一雙眼睛猛然一亮!
一條已經不太能動彈的魚,在魚堆中殘喘著。

這魚整體呈魚雷狀,皮膚光滑,背部泛著深藍色的金屬光澤,邊緣及腹部銀白色。

金槍魚!
這是一條長鰭金槍!
曾幾何時,在淺海中只能遠遠看著、望洋興歎的金槍魚。

現在,終於出現在了自己的甲板上!
魚獲傾倒在了甲板上之後,真正繁重的活計才剛開始。

來一趟深海,梁自強不打算當天就打道回岸。否則,光是在路上一來一去的時間就浪費大把,耗油也極多,是很不劃算的。

既然要留在深海過夜,這些魚獲就得分門別類,整理到冷藏艙去,進行保鮮。

“來,一起整理魚,不同的魚放不同的筐。同一種魚,個頭特別大的也單獨放個筐!”

梁自強招呼一聲,船員們都拿來籮筐,開始整理甲板上堆著的魚獲。還好籮筐梁自強提前買了夠多,光是甲板上就疊放了二十幾隻。甲板下面的網具艙,裡面還有上百擔備用的籮筐呢。

梁自強自己則拿來了專門的剖魚刀,拎起那條長鰭金槍魚,在鰓下位置麻利地劃上一刀,魚血當即汩汩流出,落入下方的一個大盆子裡。

金槍魚也是典型需要放血的魚。只有捕上來後馬上放血,才能避免魚肉因血液淤積而影響肉質,保證魚肉的鮮美。

及時放過血的金槍魚很適合做刺身。放血與沒放血,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兩個價。

而且,由於金槍魚平時都要靠不停地遊動來獲取足夠氧氣,從打撈出水那刻起,生命基本就進入倒計時了。

對於這種出水就活不成的魚,梁自強當然是要優先處理。

放完血,又用水衝洗了金槍魚的魚身。

隨後,梁自強又拎出正鰹、杜氏鰤。鰹類、鰤類,這兩種與金槍魚一樣,都是需要進行放血處理的。

幾種魚都放好了血、衝乾淨後,梁自強便抱上這些魚,沿著甲板上的魚艙入口,往負一層走去。

魚艙、冷藏魚艙、網具艙、船員生活艙、錨鏈倉、船首艙、燃油艙,這些全都在甲板下方的負一層。

由於這一整網的漁獲全都需要保鮮,所以他們下到負一層,都是直奔那處冷藏艙。

為了省油,冷藏艙此前一直沒有啟動,直到現在需要使用了,梁自強才打開了冷藏艙的活塞製冷壓縮機開關,啟動製冷。

他把幾條處理過的正鰹、杜氏鰤、長鰭金槍魚一一搬進了冷藏艙後,回到甲板上來,鄧招財他們幾個還正在忙著給其他魚挑揀、分類,如火如荼。

等到分類出來,一會也是要一筐一筐挑往負一層去冷藏的。

此時,一個人要負責開船,一個人要負責瞭望、協調,剩下能夠分揀魚獲的,其實也就只有四個船員。

人手算緊張的了。一下子肯定是分揀不完的,有得忙了。

關鍵是一大早出海,現在太陽開始偏西了,他們還沒吃中飯。

主要是因為,新船頭一回出海,必須等到魚獲上船,先煮個魚頭,供奉一下海龍王,然後才能輪到他們開吃。

這一來,就捱到現在了。好在中間,他們幾個都往嘴裡塞了兩個饅頭,能頂住餓。

這會,梁自強就開始做中飯。

供海龍王所用的魚,照舊是選了一條花鱸,但個頭比以前在淺海的更大。

另外又從甲板上隨手就撿了些梭子蟹、皮皮蝦,還有青鱗魚、大黃魚,當作船上幾個人的下飯菜。

現在面對滿甲板的魚蝦,做菜時,有一種取之不盡的感覺。

當然,也還是從家裡帶來了一些葉子菜的。

飯菜很快做好後,按照慣例,照舊先拜龍王。把那隻大花鱸的魚頭供在船頭,點香、放鞭炮,然後祭拜。

做完這些,便輪流吃飯。除了朱天鵬還繼續坐在駕駛室,林立鳴還在負責瞭望,其他人都先吃飯。

隨後,梁自強替下朱天鵬,鄧招財替下林立鳴,讓他倆也開始吃中飯。

這頓飯吃完,其實距離天黑都差不多只有三四個鍾頭了。

估計的話,天黑前正好還能再來一輪拖網捕撈。

照舊是一起配合,把早已騰空的大拖網再次從艉滑道投下了船尾的海水中。

接下來三個多鍾頭中,梁自強在駕駛室中開船,保持著每小時三至五海裡的速度。朱天鵬瞭望。

余下四個船員,全力整理甲板上還遠遠沒能分揀完的上一輪魚獲,要在新的一網魚獲上來前,把甲板清理乾淨。

這次到傍晚時分開始起網。與上一網大不相同,這次的魚獲種類沒那麽豐富,竟然一整網佔到多半的都是魷魚。

除了魷魚,其次才是一些青佔魚、青蟹、紅蝦。

看來,這次所開行的海域,應該是正好遭遇了一大波水下的魷魚。

夜幕將至,該找個地方把船停泊下來了。

梁自強本想著,最理想的是在深海中能夠找到一處島嶼,然後在島嶼附近停泊下來過夜。但舉止四望,一時也沒能發現附近有什麽島嶼。

最終決定,把船調頭往淺海方向稍開一會,還沒到淺海,只是距離淺海近了幾分,海水相對沒那麽深了,這樣拋起錨來也比較方便一點。

決定了拋錨的地點後,梁自強就開始啟動拋錨程序。

這種船與以往的木船拋錨方式大相徑庭,並不是兩個人拎起錨鏈,往水中扔下就可以了。

深海的水極深,需要非常長的錨鏈,才足以觸及海底。不僅長,而且很粗,這種錨鏈根本不是憑人力能夠拎得動的。

得靠專門的錨機。

梁自強把船速減慢到停止下來,便開始啟動錨機。

船頭部位,甲板下方有一個專門的錨鏈倉,是用來裝錨鏈的。

倉蓋揭開,錨機吊起巨大而沉重的鐵錨與錨鏈,源源不斷地向著海水中落下。

等到鐵錨著陸在海底的泥沙之中,天色夜漸漸暗下,整個海面的藍變成了墨汁般的黑。

大船的馬達聲停歇後,深海的浪濤聲便浮現起來。一浪一浪拍打著船體,發出有規律的聲響。

累了一天的梁自強他們暫時還沒法休息。

新的一輪拖網捕撈雖已結束,但傾倒在甲板上的大量魷魚、蝦蟹卻還沒開始整理入倉。

晚飯他們直接煮了新鮮的魷魚、蝦蟹、青佔魚。吃完一放下碗筷,便一起投入,整理魚獲。

在甲板理魚處、魚艙入口處各開了一盞燈,借助燈光忙碌起來。

好在這一網的魚獲量雖也不少,但多為魷魚,種類沒那麽複雜,理起來相對簡單。

一個多小時不到兩小時,所有的魷魚、蝦、蟹、青佔魚已經全部歸類到不同的籮筐,挑進了負一層的冷藏艙。

到這時,他們六個總算能歇口氣了。衝了個涼,留了一個人在甲板上值夜,其他五個就先睡覺去了。

六個人輪著來,每個人大概值守一個多鍾頭的樣子,便去叫醒下一個,過來替換。

船桅杆上的燈則整夜都亮著,以防萬一有其他夜行船路過,發現不了這艘船而一頭撞上來。

梁自強反正睡得還挺不錯。比起去年夜捕時在木船上過夜,現在雖處在深海,波浪幅度大,但大鐵船卻穩得一批,比夜捕時反倒還穩。

就這樣度過了新船的第一個深海之夜。

這月份算是南海日出比較早的時節。第二天估摸著才五點多,晨光就從天際滲漏而出,漸漸穿透了天空與海面。

待到梁自強他們一起來,正好趕上了海上日出的一幕。

最初的朝陽並不磅礴,小小的一枚,像隻剛從蛋殼中剝出的雞蛋,又像是嬌嫩嬰兒發出的一聲初啼。

但旭日東升的過程很快。就在他們穿衣、洗漱、做早飯的同時,那枚豆蔻般的稚氣朝陽便迅速壯大,仿佛能夠聽得見,它在天邊一點點往上攀爬的聲響。

等到梁自強他們吃完早飯時,朝陽已經燒穿了東邊的天空,霞光還延燒到了整片的海面。

幾隻早起的海鷗像是著了火,在霞光中時高時低飛翔。

原本深藍的水面也披上了一層金,色彩隨著水波的蕩漾而不斷變幻。

波光之下,忽有一道黑影劃動,打碎了前方的一小片金光。

“有魚,前頭水下好像有一條很大的魚!”鄧招財抬臂一指,搶在梁自強和朱天鵬他們之前叫道。

看著似乎也不太像是鯊魚、鯨魚的體型。梁自強凝神注視著前方海水中,看著那條大魚的動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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