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來者不拒

  滕毓藻緩緩說道，“你們的意思我已經都聽明白了，現在我來說說吧。”

  聽到滕毓藻要說話，這些將領們都不由豎起了耳朵。

  今天滕毓藻說的事情，對於前鋒軍的未來十分重要，雖然這些將領們心思並不完全一樣，可在這一點上，還是完全相同的。

  這對於劉十九、李顯策、劉玉枳這樣極端支持滕毓藻的將領，自然無需多說，前鋒軍的未來就是滕毓藻的未來，當然也是他們的未來，他們不可能不高度重視。

  在滕毓藻看來，有這樣心思的人，在坐的，甚至也可能還包括劉長發和李耀庭。

  雖然，這兩人很可能是被動接受，可總歸是會完全站到滕毓藻這一邊的人。

  可自然也有其它心思的人，畢竟這個朝廷現在還是比他滕毓藻更具有權威性的。

  滕毓藻甚至以為，這些人中，甚至有人會在特定情況下，比如在形勢不利於他滕毓藻的時候，會倒向朝廷一邊。

  但是，不管他們有什麽心思，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他們有的人很可能就會根據滕毓藻的做法，開始選擇他們自己的方向，至少在暗地裡會如此。

  滕毓藻緩緩說道，“我讚成選青的話，咱們是朝廷的軍隊，我也不是自立山頭的山大王，怎麽能拒絕朝廷派來的人呢。”

  “至於李中堂和張香濤送來的人，那也是他們的一番好意，而且他們送來的這些人，又都是出身咱們《北洋武備學堂》的，自然也都是要用的。”

  “少穆公有一副聯語，想必你們大家應該都聽說過，此聯雲，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們前鋒軍是朝廷的軍隊，並不只是直隸一省的軍隊。”

  滕毓藻所說的少穆公，就是曾任兩廣總督，虎門銷煙的林則徐。

  對於林則徐，滕毓藻極為敬仰與推崇。

  不僅因為林則徐是民族英雄，一生力主抗擊西方入侵，還因為林則徐對於西方的文化、科技和貿易，都持開放態度，主張學其優而用之，並不是一個閉著眼睛盲目自大的迂腐之人。

  而且，據文獻記載，林則徐至少略通英、葡兩種外語，且著力翻譯過西方報刊和書籍。

  《海國圖志》這本極有名氣的開拓國人眼界的書籍，就是晚清思想家魏源，將林則徐及其幕僚翻譯的文書合編後成書的，此書對晚清的洋務運動，乃至日本的明治維新，都具有啟發作用。

  滕毓藻繼續說道，“咱們前鋒軍既然是朝廷的軍隊，那就要接納國內各省的有志之士，共同抗敵。”

  “而不應只是直隸一省之地，只有這樣，咱們前鋒軍才能真正成為一支國家的軍隊，尤其在當今國難之時，前鋒軍更應該廣招納各地有識之士，共同抵禦外辱。”

  滕毓藻故意沒有說朝廷這兩個字，而是說國家，就是想要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他的態度。

  至於，這些將領們能有多少人聽懂他的意思，滕毓藻暫時沒去想。

  “不過嘛”

  滕毓藻忽然話鋒一轉，又說道，“康年說的也有道理，這些人雖然出身《北洋武備學堂》，可他們回到各省時日已久，有都在綠營當差，對於西洋戰術戰法恐多有生疏。”

  “因此，不只是康年擔心他們無法勝任咱們前鋒軍中的職務，我也是有這樣的擔心。”

  滕毓藻目光掃視著一眾將領，語氣肯定地說道。

  “這些人未必都能勝任在前鋒軍中的職務，所以，咱們還是要擇優選用的。”

  “我看，就按康年辦法來辦吧。”

  滕毓藻注意到劉十九的表情，先是錯愕，在聽到滕毓藻所說的後半句時，神態才恢復正常，又端起他的酒碗抿了一口酒。

  劉十九喝酒，在前鋒軍中是唯一的特例，包括今天在內，別人都是小半碗，他是整整一大碗。

  其它眾人，李顯策和劉玉枳無動於衷，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劉長發則是明顯松了口氣。
    由於角度的原因，滕毓藻只能用余光看到衛靖海的表情。

  衛靖海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麽變化，可滕毓藻靈敏的耳朵還是聽到，在他的話音落下後，衛靖海暗松口氣的細微聲音。

  潘金山，則是一陣興奮，只是這興奮僅僅在他臉上一閃，就消失不見。

  劉元壽和李耀庭依舊表情平淡，似乎他們認為滕毓藻就該如此。

  曹福田，則先是有些驚詫，可隨即又恢復正常。

  林氏兄弟驚詫之後，互相對視一眼，眼中竟然也隱隱流露出興奮之色。

  唯有胡殿甲，似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滕毓藻暗暗歎口氣，人心難測，今天他投出的這塊石頭，只能算是投石問路，並不能算是最終的結論，有些人他還是要再觀察觀察，人總是會變得。

  不過，今天的事情也讓他再次堅信，他最初的那一批部下，還是可以信賴的，包括以衛靖海為首的留守學生，也都是大抵如此，這些人才是他的中堅力量和底氣所在。

  今天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倒是林氏兄弟。

  只是滕毓藻略微仔細一想，也就想明白其中原因。

  這兩人都是年幼時就在美國留學，美國人可沒有什麽皇帝，他們心思中不僅不會有多少忠君的意思，甚至他們還有可能，對於清廷早早結束他們的留學生涯而感到不滿呢。

  滕毓藻將酒碗中的殘酒一口喝掉，擦擦嘴角的酒水說道。

  “還有一件事，今天也是先宣布一下。”

  “太后傳來懿旨，張香濤建議遷都湖北荊門，朝廷認為這個建議很有見地，已經要求張香濤在荊門擇地規劃新京了。”

  滕毓藻的密折是他親手所寫，除了衛靖海，再沒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他今天也是頭一次說到此事。

  而且，慈禧已經有懿旨這件事，衛靖海也不知道，今天衛靖海也是第一次聽說這遷都事宜。

  遷都，這是足以震動天下的大事情，滕毓藻的話一出口，這些人都屏住呼吸，緊張地看向滕毓藻。

  滕毓藻的聲音，依然不急不緩地響著。

  “遷都至荊門，這表明朝廷，是下決心要同洋人打下去了，只是荊門距離漢口有五百多裡，雖然比天津到京師的距離要遠很多，可漢口就有洋人的租界，而且，那裡又有長江水利之便，遷都到荊門，也並非可以就此高枕無憂了。”

  “所以，朝廷決定，要在湖北編練一支如咱們前鋒軍一樣，能征善戰的新軍。”

  滕毓藻看了胡殿甲一眼，笑著對眾人說道。

  “剛剛選青說的好啊，前鋒軍是朝廷的軍隊，而且，不僅是前鋒軍如此，國內各省的軍隊概莫如是。”

  “再不能如同現在這樣，各省的軍隊只聽一省一地督撫們的話，而至朝廷安危於不顧，國難之時竟然作壁上觀，所以，朝廷現在要統一各省軍隊番號。”

  滕毓藻語氣緩了一緩，又接著說道。

  “當然了，由於現在那些督撫們還和列強簽著那個什麽協議，統一番號的事情，暫時也只能在直隸和湖廣施行，而且也僅僅局限於新軍。”

  “朝廷準備編練十鎮新軍，外加一個炮兵鎮和兩個騎兵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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