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輪圓月懸浮在淡薄的浮雲之上。整個天空,都是青朦朦的顏色,有如最好的青天花瓷一般。
厲風的身體,又一次的化為了元氣,彌散在了天地之間。一絲絲的紫色薄霧在天空中飄蕩著,那是紫嵐刀所化的刀氣,威懾著域外天魔的侵襲。青色的月光被厲風一滴滴的吸入了體內,轉化為了清涼無比的氣流,和自身的元氣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原來吸食日月精華是這麽舒服的事情,難怪那些妖魔鬼怪一有空,就跑去深山老林裡面對月膜拜呢。。。不過也是古怪,小貓怎麽就從來不吸食月華呢?”
錦衣衛臨時總部的上空,一團方圓五裡許的氣團,正在瘋狂的吸納四周的天地靈氣。不,修道之人吸納靈氣,還是有進有出的,盡顯修道之人的自然平和的心態。而這團氣團吸收的靈氣,卻是隻進不出,而且速度極快,就看那應天府城內的嗖嗖的風聲,不斷的朝著錦衣衛的院子湧過去的塵土,就知道厲風吸收的速度是多快而且是多麽的不留情了。
碰,在皇宮深處一間華美的大殿內,丹青生和飛仙子無奈的睜開了眼睛。飛仙子低聲喝罵著:“這小子修練起來不要命的麽?我們數百年的苦功,居然現在從他手上一絲靈氣都搶不過來,一天兩天也就是了,天天如此,我們還怎麽修煉啊?”
丹青生苦笑著看著飛仙子,低聲到:“飛兒,這可是你把化形心經傳授給厲風的,也是你逼我幫他用仙氣奠基鑄體的。而且他似乎吃過什麽靈藥,吸收靈氣的速度快得嚇人,這可就不能怨別人了。這應天府雖然靈氣深厚,但是又哪裡有那靈山大川、洞天福地的元氣濃厚呢?厲風一個人,估計就把方圓百裡的靈氣全部給佔了,我們沒有了肉身,無法化形,怎麽可能爭得過他?”
另外一間大殿內,無涯老祖愁眉苦臉的睜開了眼睛,對著碧靈兒歎息到:“又是那厲風,唉,碧靈兒,你結交的好兄弟啊。那丹青生,居然把自己的修煉心法給了他,實在是想不到,想不到啊。偏偏他的進度還這麽快,要說資質,恐怕我都不如他。。。這可好,進應天一個多月了,老祖我硬是好容易才修煉了三五天的功夫,這小子,實在是不象話。”
碧靈兒搖著扇子,笑嘻嘻的說到:“爹,你可是後悔了不成?沒有收到這個徒弟麽?呵呵,這又有什麽?應天府雖然風水格局不錯,可是容納的靈氣實在不行,一個修煉化形心經的人,就可以把附近的靈氣全部佔據了,要說我們真的想修煉,還得去搶中原那些修道士的山門,否則我們這麽辛苦了一場,到底是為了什麽?”
無涯老祖眯起了眼睛,點點頭說道:“這倒是正經事情,可是中原道門的實力,我們實在是不了解。如果貿然的出手,萬一招惹了整個中原道門的全力出手,恐怕我們海外同道,不是對手啊。”無涯老祖眯著眼睛,低頭思忖起來。
碧靈兒搖搖扇子,笑嘻嘻的說到:“這有何難?我等找準一個門派,故意的去和他們結怨,隨後我們如何出手都不是問題了。一個個門派的打下去,只要我們能夠清理掉四五個門派,這搶來的名山也就足夠我們使用了。只要我們佔住了理字,那中原道門的人,總不好意思胡亂插手?尤其我們還有當今皇帝的支持,修道之人講究的是順天成事,總不能和皇帝對著乾?”
無涯老祖點點頭,問到:“那麽,你說這計劃應該怎麽制定呢?”
碧靈兒聳聳肩膀,輕佻的說到:“這種故意找茬結怨,然後破門滅族的計劃,孩兒可也搞不懂。但是那厲風可是行家裡手,他們錦衣衛要抄家滅族的時候,不就是胡亂給那些文武大臣胡亂的栽贓麽?就叫他給我們謀劃就是了,這有什麽難的?”
無涯老祖呵呵的大笑起來,點頭讚許到:“罷了,碧靈兒,你雖然還是不成器,但是起碼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身邊的人和權力的關系了,為父的很高興,很高興啊。。。你要是早五百年能夠明白這個道理,那一次又怎麽會差點失去肉身呢?記住,在雙方實力差不多的時候,腦袋永遠比暴力更加有用,你以後要和厲風多學學那些陰謀詭計,如果你能有厲風的那些黑心眼的話,為父的也就可以放心的把懸空島交給你了。”
碧靈兒洋洋得意的吹噓起來:“孩兒不是正在學麽?這三年來,和那厲風在一起,孩兒可是長進多了。”
恍恍惚惚之中,厲風的神念收了回來,一絲絲乳白色的氣流衝進了他打坐的密室。一團龍卷風一樣的白色氣團在密室內瘋狂的旋轉了一陣,然後唰的一聲匯聚成了他的肉身。厲風長吸了一口氣,自覺得金丹上的丹火更加凝練,更加精純了幾分,不由得心裡暗喜。把那軟玉甲套在了身上,厲風呵呵的笑了起來:“這一個月,無涯老祖他們可是要憋悶壞了?難怪那天雷上人在記錄上吹噓說,自己當年修煉的時候,方圓三千裡內沒有其他的修道之人存在。”
“嘿嘿,我不過是金丹期,就可以完全的霸佔方圓百裡內的所有天地靈氣,到了天雷上人那種程度,可不是方圓數千裡的靈氣都被他一個人吸乾淨了麽?這化形心經,可是霸道到了極點。。。不過,那天雷上人沒有紫嵐刀的保護,他怎麽敢全心神的就開始練功呢?莫非真的有不怕死的?”
搖搖頭,厲風盤膝坐在了地上的蒲團上,從乾坤袋內掏出了一個玉瓶。瓶內,是滿滿的一瓶湛藍色的晶瑩液體,散發出一絲帶著古怪花香的腥膻之氣。“三千對嬌美人的毒液啊,真不知道,這東西對修道之人有沒有用。不過,總比沒有好?”手指一彈,玉瓶化為粉碎,拳頭大小的一團藍色毒液浮在了空中,散發出了濃鬱百倍的香味。。
厲風嘴一張,一團純白的火焰從嘴裡噴了出來,這是他金丹上最精華的丹火,比起三味真火更加強上百倍,更加靈異百倍的丹火。那毒液被丹火一燒,頓時一抹黑色的煙氣冒了出來,毒液內的雜質被燒得乾乾淨淨,就留下了拇指頭大小的一塊,彷佛藍寶石一樣的膠體,在丹火的灼燒下,這一團粘稠的膠體散發出了刺目的七彩光芒。
又是幾個瓶子被彈了出來,一滴滴五顏六色的液汁飛了起來,被丹火精練後,融進了那藍色的膠體中。藍色的光芒漸漸的黯淡了下來,紅光、綠光、黃光逐一閃動,到了最後,空中就剩下了一滴無色透明、沒有任何氣味的液體。在丹火的光芒閃耀下,這液體折射出了詭異的紫色精光。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這寶貝也是揀來的,不過是給它鍍上一層毒罷了,應該不會有損傷的?”
“不過,這紫嵐刀,畢竟是自己修煉化形心經的保障啊,有了他,就不用害怕天魔侵襲了。。。罷了,罷了,那丹青生、飛仙子,他們沒有紫嵐刀,不也是修練化形心經到了大成境界麽?我害怕什麽呢?而且這乃是上古仙人的禦魔至寶,總不可能被一滴毒液就給弄壞了?不過就是嬌美人的毒液和其他六種毒蟲的毒液混合煉製的,這紫嵐刀,可是仙寶,不會就這麽被損壞的。”
橫下一條心,厲風嘴巴一張,尺許長的紫嵐刀帶著一道紫光射了出來,在空中滴溜溜的盤旋了一周,懸浮在了厲風面前。厲風手一指,按照丹青生傳授的煉製法寶的心訣把紫嵐刀的靈氣震懾住,隨後那滴被精練的毒液化為了一層霧氣,融入了紫嵐刀的本體之中。
紫嵐刀乃是至陽至剛的寶物,所以才能抵禦天魔的侵襲。這嬌美人以及其他六種毒蟲的毒液,卻是至陰至邪的玩意。陰陽相吸,紫嵐刀的靈氣又被厲風控制住了,頓時那毒液所化的霧氣,翻翻滾滾的就和紫嵐刀的本體熔煉在了一起。啪的一聲,厲風噴出了一顆黃豆大小的白色丹火,裹住了紫嵐刀,然後讓紫嵐刀的靈氣重新釋放了出來。
呼呼的火焰中,紫嵐刀的刀體扭曲了起來,漸漸的,陰陽巨力在刀身內衝撞了起來,一道道的藍色光流和白色的霧氣在刀身上翻滾著,紫嵐刀近乎有了融化的趨勢。厲風皺了下眉頭,他沉浸在紫嵐刀內的神念能夠察覺出來,這紫嵐刀受到丹火灼燒,不過是讓他更加的精練罷了,可是受到了那至陰的毒液融合,他的結構已經變得不穩了。刀身內那堅強的結構分子,因為受到至陰之氣的衝洗,彷佛城牆的地基被水衝刷一樣,這刀身可就要解體了。
“完蛋,這寶貝可是要毀掉了,可惜,可惜。。。這嬌美人的毒液果然厲害,裡面蘊涵的陰氣,居然被我的丹火全部給引發了出來,這純陽至寶,也抵擋不了它的汙染,果然厲害。。。日後,也許可以用嬌美人的毒液去和人比拚法寶,直接用毒液塗在人家的飛劍上,說不得人家的飛劍就被毀掉了。”
如此緊急的關頭,厲風還有閑暇心思開玩笑,不能不讓人驚歎他神經的大條。“不過,這麽一來,這豈不是就好像黑狗血一樣的東西了?專門汙穢法寶飛劍啊。。。嗯,嬌美人的毒液,用丹火萃煉之後,應該比最汙穢的東西還要陰氣百倍,難怪這紫嵐刀如此的反常了。”
一團丹火又噴了出來,紫嵐刀已經在空中化為了一團粘稠的液狀靈氣,無法成形了。它的本體和毒液所化的靈氣交融之後,就好像鋼鐵被濃硫酸所浸泡一樣,整個的軟了下來,如今已經無法再次的凝練成實體了。厲風呆呆的看著空氣中的那團液狀靈氣,有點想要哭出來:“紫嵐刀,我還以為你可以抵禦天魔,這至陰的毒液是絕對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的,可是你,你,你實在太不爭氣了。”
厲風咬著牙齒,看著眼前的那一團液狀的靈氣,腦筋裡面飛快的轉動著念頭:“紫嵐刀的靈氣沒有散失,反而裡面陽極陰生,陰極陽生,陰陽交和,有了無數的變化。可是如今缺少一個媒介,難以讓它重新聚斂成實體,這。。。如果有純陽的仙氣或者至剛的寶貝相助,這團靈氣就可以變成一件比紫嵐刀更勝一籌的法寶,但是,但是。。。”
“媽的,一不做,二不休,賭一手。反正這法寶,我也不敢使用出來,還不如就把他用在這裡!該死的碧靈兒,你給我的都是什麽製練法門?害得我如今如此的尷尬,這一團靈氣要是不趕快收攏起來,遲早就會散去了,賭了!”厲風有點抱怨起來,一是抱怨碧靈兒給的精練毒液、法寶的法門,二是抱怨自己不事先試幾次,就這麽冒失的開始製練法寶了。
張開嘴,寒雀劍化為一道寒光噴了出來。寒雀劍,奇性質也是寒性的,厲風不管好歹,把它也融入了紫嵐刀所化的那團靈氣裡。嗤嗤的聲響中,寒雀劍被融成了精亮的靈氣,和那團紫嵐刀所化的藍色靈氣融合在了一起。寒氣更勝,那一團液態的靈氣已經有了凝結的趨勢,但是似乎還缺少了什麽。
一口咬破了舌尖,厲風噴出了一點本命的精血,金丹也是一陣抖動,一絲先天本命元氣混合在那精血之中噴了出來,噴灑在了面前的氣團上。同時噴出的,還有那厲風得到了許久,卻一直不敢使用的朱雀鉞。朱雀鉞一噴出,空氣裡頓時熱浪熊熊,一團火鳥狀的火光,轟轟有聲的衝進了面前的氣團之中。
轟,氣團猛的凝聚成了一個厲風的神念都不過勉強能夠察覺的小點,在空氣中散發出了一絲絲極亮的光芒。隨後,那一點劇烈的炸裂了開來,一團團七彩的霞光朝著四周瘋狂的噴射,在厲風面前組成了一個微而具體的小宇宙的形態,一個直徑不過三丈許的小宇宙。。
無數的氣團在裡面盤旋著,流轉著,互相的吸引衝撞著,散發出了炫目的光芒。厲風一時心醉神迷,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見過類似的景象。
不過是刹那間的功夫,厲風卻彷佛渡過了無數年一樣,那三丈許的小宇宙氣團再次的收縮起來,彷佛一個漩渦一樣的收縮了起來。一絲絲紫色的光帶纏繞著,朝著最中間的那個奇點流了進去。鏗鏘一聲,一柄奇形飛劍出現在了厲風的面前。
這是一柄沒有手柄的,長不過五存,寬僅有兩指的古怪飛劍。它似乎沒有實體,只有正中間一條明亮的紫光在證明著它的存在。但是它又似乎有實體的,一層層的紫色雲氣在四周蒸騰,組成了一柄恍恍惚惚、朦朦朧朧的,形狀不斷改變的飛劍形態。
厲風的神念透進了這柄飛劍,立刻就感覺到了和自己水乳交融、心靈想通的神妙領悟,方才噴出的那一點精血,可是起到了極大的作用的。更加神奇的就是,厲風根本無法弄清楚這柄飛劍的屬性是什麽。它一會兒熱氣襲人,一會兒冷炎四射,一下子正氣凜凜,一時間邪氣撲面。甚至它有時候是冷熱正邪同時存在,有時候卻又是彷佛那裡就是一片虛無一樣。
長吸一口氣,手中劍訣一引,空氣中轟的一聲飛騰起了熊熊的烈焰,厲風全身都籠罩在了紫色的火焰之中;劍訣稍微變化,那火焰頓時頃刻消失,一點點結晶體的冰晶從天空中灑落了下來,溫柔的凝聚成了一條條水晶一樣的飄帶,纏繞著厲風的身體。啪的一聲,密室四周的牆壁以及地板,同時發出了了清脆的碎裂聲,那最上好的青石板,也被這恐怖的寒氣給凍裂了。
厲風的身體和那柄飛劍融合在了一起,他整個人就變成了一條透明的虛影,在室內乍隱乍現,彷佛鬼魅一樣。周天寶菉的金遁,被厲風借助著這柄無比神奇的飛劍,練到了最高深的境界。
“寶貝啊,寶貝。。。你可是我花費了紫嵐刀、寒雀劍、朱雀鉞三件寶貝才練成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厲害不厲害,但是看起來,你是很厲害的,我也希望你是非常厲害的,否則,我厲風可就真的虧了血本了。唔,再試試,你既然保留了朱雀鉞的天火之氣和寒雀劍的冰晶之氣,那麽也就應該還保留著紫嵐刀的禦魔特性?”
厲風的身體再次的化為了一團靈氣,融入了天地之中。他刻意的胡亂的運轉著化形心經的心法,讓自己的神念裡是一陣的混亂,頓時如影隨形一般,一抹微妙的神念從那不可測的世界蔓延了過來,朝著厲風的神念糾纏了過來。厲風頓時渾身一抖,彷佛看到了一條毒蛇朝著自己慢慢的爬了過來一樣,可是這回是他自己以身試魔,想要防備都難了。
一抹紫色的光芒突閃,那道微妙的神念頓時遭受了重創,慘嚎著遠遠的飛遁。可是厲風的神念清楚的看到,那原本無行無跡的天魔,通體開始閃動起淡淡的藍色光芒,而且這藍色的光芒還在侵蝕他的元體,腐蝕他的元神。剛剛逃走了百多裡的距離,這一員從天界域外來襲的天魔,就已經被銷蝕得無影無蹤,徹底的魂飛魄散了。
厲風再次的凝聚成了肉身,他身體微微哆嗦著的看著面前的飛劍。“老天佑我,它,它完美的集合了朱雀鉞、寒雀劍、紫嵐刀的所有特性,而且,它還有嬌美人毒液的功效,它可以吞噬修道之人的元氣,借助飛劍的劍氣,它可以銷毀元神。。。老天,它既然能夠乾掉天魔,那麽,天下再也沒有修道之人可以抵擋它的鋒利了。”
“只要我,只要我能禦劍刺他一下,修道之人只有舍棄肉身,元嬰飛遁;如果我能夠用它刺散仙一下,那麽散仙最後就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寶貝啊,你,實在是太厲害了。”厲風無比愛惜的撫摸著這柄異化的飛劍,心裡豪情大盛:“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做戮仙,你是一柄連仙人都難得抵擋的飛劍,你當得起這個名字。”
不過,厲風自己心裡清楚,飛劍厲害了,他還要能夠用它去刺傷人才是。面對一個散仙,人家一道掌心雷就可以把自己連人帶劍劈出數百裡,還怎麽去傷人?所以,在自己功力不夠的情況下,這柄戮仙的最大用處,還是在背後暗算傷人。想來元嬰期的修道之人,如果被自己從背後捅一下的話,也只能是亡命逃跑?
愛膩的撫摸了一陣這柄威力奇大的邪門飛劍,厲風把它融入了體內,化為一道靈氣圍繞著自己的金丹盤旋起來,用金丹上的丹火,慢慢的萃煉它。一柄好的飛劍,如果經過長時間的,例如是一千年的丹火萃煉,只會越來越厲害的。
“說起來,我厲風的命還真好,這樣做都可以憑空的揀到一柄好的飛劍。唔,不虧我用了三柄神兵利器去打造它。”厲風心裡也清楚,如果不是這三柄飛劍都是最上品的法寶,恐怕早就被自己給糟蹋了。“陰極陽生,陽極陰生。。。萬物生息消滅,這。。。”厲風想到了戮仙劍成形前所展現出來的,那個小宇宙的運轉情況,心裡似乎有了一些明悟,但是卻又一時間說不上來,懸掛在心裡好不難受。
正在皺眉沉思這其中的生長道理的時候,密室那兩寸厚的鐵門被人一腳踢了開來,鐵板上端端正正的印上了一個粗大的腳印,不是小貓卻是何人?厲風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喝問到:“小貓,你幹什麽?不知道我在練功麽?我,我,我非打你不可,要是我運氣的時候你來這麽一下,我還不走火入魔麽?”
小貓很委屈的蹲下了身子,可憐巴巴的看著厲風嘀咕到:“那幾個老家夥說你沒有練功了,說你已經收工了,吼,說你沒有吸收靈氣了,所以叫我來叫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厲風皺了下眉頭,拍了一下小貓的腦袋,點頭說道:“是諸位仙長說的麽?那就不是你的錯了,唔,他們倒是可以從天地靈氣的奔湧情況來判斷我是否在練功的,好。”厲風心裡暗笑,自己狂吸了一個月的天地靈氣,弄得那些老怪每天晚上都無法靜心煉氣,最後只能在白天勉強的補上兩個時辰的功課,想必是恨自己恨到死了罷?
小貓從地上站了起來,擺著腦袋笑道:“哈哈哈,我小貓自己也是修。。。嗯,練武的,當然知道打坐的時候不能被打擾的。不過風子啊,這次你一打坐就是半個月,那皇帝老頭兒找你都著急了,說是有幾個什麽以前朱允玟的臣子,跑到南方躲著去了,還帶走了大批的金子銀子什麽的,叫你趕快去和他商量呢。”
厲風點點頭,朝外走去。轟的一聲,小貓一腦袋把門框給撞碎了,拍打著滿腦袋的灰塵跟著厲風走了出來。“小貓啊,這是你撞壞的第七個門框了,你再忘記走路的時候要低頭的話,我就不給你吃肉了啊。”小貓咧咧嘴,打了個寒蟬。
無涯老祖、鹿靈子、黃風真人、天檻居士等幾個老怪物帶了幾個親近的門下,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大堂上。碧靈兒則是在院子裡面,滿臉笑容的抓著一個錦衣衛花營的弟子,在那裡親切的交流感情。那花營弟子眼睛很是尖銳,雖然不知道碧靈兒的身份,但是深知能夠讓周處等人恭恭敬敬的裝孫子的人物,肯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於是乎媚眼亂飛,眼波流轉,嬌笑連連,弄得碧靈兒心懷大暢,渾身舒坦。
看到厲風走了出來,無涯老祖笑了笑,欠了欠身說到:“厲大人,好幾天不見了,你一意精修,進度可是神速啊。”
天檻居士酸溜溜的看著厲風,點頭說道:“唉,可不是?化形心經如此的神妙,和尚我要不是舍不得一身的道行,也要廢了自己的法力,改修化形心經了。。。唉,這幾天,可是逼得和尚我在城外兩百裡的深山裡面打坐煉氣,好不難受啊。”
厲風裝出了一臉的癡呆模樣,驚問到:“諸位仙長,莫非晚輩有什麽事情。。。”
無涯老祖看了看天檻居士一眼,笑嘻嘻的打斷了厲風的話:“罷了,天檻老兒和你開玩笑的,不用在意。唔,丹青生,你說。”
丹青生站了起來,溫和的說到:“厲風啊,今天我們過來,是要和你商量一點事情的。王爺已經當了皇帝,大明朝的天下也給打下來了。唔,雖然我們海外的同道們,是應僧道逆道友的邀請,來幫燕王府起義師興兵的,原本不該提出太多的要求。但是呢,你現在看看,諸位道友的門下,都是傷亡慘重啊,總要一點點的補償,是不是?”
厲風會意,笑吟吟的坐在了主位上,笑道:“師尊此言極是,王爺也允諾過,如果靖難成功,則把天下的名山福地封賞給諸位仙長的。”自從做了丹青生、飛仙子二人的記名弟子,厲風不管在哪裡,都是稱呼二人師尊的。“這事情簡單,到時候只要陛下他寫下詔書,把那些洞天福地都給封賞下來,可不就成了麽?”
幾個花營的弟子送上了茶水來,厲風殷勤的請幾個老怪品嘗一下從朱福手裡壓榨出來的極品貢茶,自己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後,這才笑道:“不過諸位仙長和師尊也都知道,陛下雖然是天下之主,但是也僅僅限於世俗界,恐怕那些修道之人,不會理會朝廷的聖旨的。”
“要是陛下寫下詔書,要昆侖派的人讓出昆侖山,把自己的祖宗的牌位,山門的牌坊都給搬到一座窮山惡水去,恐怕昆侖派會盡起高手,用法力把整個應天城都給扔進長江去的。”厲風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點頭說道:“所以,陛下的封賞呢,也不過是做一個門面活罷了。”
無涯老祖歎息到:“我等也知道此行不妥,中原的名山大川,可就是被那些名門大派都給佔用了,他們怎麽說也不會把自己的山門給讓出來的。如果我們去和他們較勁的話,整個中原道門如果真的集中了全力和我們為難,恐怕這場仗,不會輕松啊。所以呢,我們想要找個穩妥點的主意,看看要怎麽樣,才能讓我們海外的同道們,在中原擁有一席之地。”
鹿靈子冷笑著說到:“我們在海外,想要發展自己的道統都難得成事,除了懸空島的門人眾多外,其他的諸位道友,誰不是門下只有七八個弟子門人的?最多也不過二十人上下。但是看看中原道門,那又是多少門人?。。。這次我們肯幫燕王府起事,除了僧道逆那晚輩的邀請,主要不就是為了一塊屬於自己的洞天福地麽?”
厲風沉思了一陣,笑道:“諸位仙長的意思呢?莫非是要朝廷發兵,去把那中原的道門,一個個的把他們的山門給打下來不成?”
他做出了一副精心盤算的模樣,笑嘻嘻的說到:“如果用百萬大軍圍攻,不計傷亡,又有諸位仙長鼎力相助的話,只要諸位仙長纏住那些修道之人中的高手,那些沒有結成金丹的門人弟子,絕對不會是百萬大軍的對手的,這主意,可是不錯。”
飛仙子尖聲呵斥起來:“厲風,你簡直說的荒唐。百萬大軍,在頂尖的修道高手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一個窺虛期的高手,輕易之間可以扭轉大江大河的水流,淹死十幾萬大軍是輕松至極的事情。或者是大軍進發的時候,來一場地震山崩,又是數萬大軍不見了。你百萬大軍,又有什麽用處?”
厲風鼓掌大笑:“師尊教訓得是。。。其實,諸位仙長的意思我明白,主要就是害怕中原道門聯合起來和我們為難,是不是?如果是海外的諸位仙長傾巢而出,一個個門派的打過去的話,恐怕中原沒有任何一個門派可以抵擋海外同道們的聯手之力?”。
黃風真人點點頭,眼裡閃動著睿智的光芒,沉聲說到:“正是如此,我們已經計議過了,中原有所謂的三十六大洞天,七十二小洞天,我們可不用這麽多。海外的同道人數本來就少,只要把這洞天福地搶個三成,再佔據一些有名的靈山,那也就足夠我們自己分配了,倒是不用和整個中原起衝突的。”
厲風摸了一下下巴上的胡須,他此時的胡須已經有接近兩寸長了,黑黝黝的很是光亮,給他憑空增加了一點點彷佛教書先生一般的儒雅風度。他抿了一下嘴唇,點頭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厲風奸笑起來,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諸位仙長,陛下找我有事商議,我現在先去皇宮,等我回來的時候,應該就有主意了,可好?”
無涯老祖他們互相看了看,同時點頭。天檻居士大咧咧的拍打了一下肚皮,笑道:“也行,這事情急不來的,總要計算清楚了才能做,萬一出了紕漏,我們的門下人數少,可不能折損太多的。厲風啊,都說你計謀百出,就看你能否給我們找到一條好路子了。”
厲風大笑,站起來拱手到:“諸位過獎了。。。小貓,跟我去宮裡面見駕。”說完,兩人匆匆的走了出去。
徐青正在院子門口候著,看到了厲風,連忙迎了上來,跟在厲風身邊一邊走一邊說到:“那院子已經擴了三倍的地基,足夠兩千多人在裡面居住了。風師弟已經設計了一整套的改建方案出來,地下可以有兩層的密室,足以容納七八百人在內。院子後面的碼頭,也準備重新挖一條小河汊,岸上種滿柳樹什麽的,這樣就可以保得隱秘了。”
頓了頓,徐青說到:“現在就是園子的名字還沒有重新改過,還有,工匠的挑選也是大麻煩,總不能等他們修好那些機關了就殺人滅口?所以還要緩上一陣子才能動工,不過那一般的地基土石的工程,已經開始了。”
厲風點點頭,看了徐青一眼,吩咐到:“園子的名字好說啊,你把院子裡的空地都給我中上花花草草的,到時候方便布置機關陣法。對外麽,就說是一個花圃,唔,就起名字叫做秦淮花莊好了,任誰也想不到,我們錦衣衛會在花園裡面辦公?。。。徐青,這事情就交給你了,要多少銀子,你去找小李子李公公支取就是。”
頓了頓,他繼續說到:“我給你的那批銀子,你能不動用就最好不要動用,那是我們自己的經費銀兩。一應需要的花費,還是用宮裡的支出,否則人家還說我們錦衣衛弄了多少外水,居然不用朝廷的銀子就可以辦事,這可不大不小是個罪名啊。”
徐青會意,知道厲風其實是舍不得自己出銀子,硬是要禍害國庫的銀兩呢,當下他笑著答應了,拱拱手,帶了一批隨從,匆匆的又出城去了。厲風基本上算是一個甩手掌櫃,小事從來不管,但是錦衣衛又沒有什麽大事要處理,所以只能是辛苦徐青一個人成天的奔波了。
厲風、小貓帶人趕到禦書房的時候,朱棣正在書房內大發其火。一塊鑲金的硯台就在厲風進門的時候,被朱棣一手砸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一群廢物,呂公公,騰龍密諜應天府的三組人馬,都給我殺了。。。他們都是廢物。。。居然讓方良和李善這兩個小人,卷走了這麽大一筆銀子。誰能告訴我,他們要去哪裡啊?”
“哼,說他們往南方跑了,到底是哪邊啊?應天府再往南,那是哪裡啊?他們要去哪裡?他們是朱允玟最忠心的臣子,騰龍密諜居然不能發現他們的底細,這就是失職,他們就該死,全部給我砍嘍。”
厲風肅容跪倒,高聲叫道:“陛下,臣厲風覲見。”
看到厲風,朱棣臉上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好,厲風,你來了,好。朕不管你用什麽手段,把那方良和李善抓回來。他們兩人帶著十幾個允玟朝裡的大臣,卷走了寶庫價值七百多萬兩的金銀細軟、古董古玩之物跑了,騰龍密諜居然沒有防備到,哼。。。給我抓他們回來。”
厲風看了看滿臉冷冰冰的呂老太監,看了看噤若寒蟬的朱僖朱僜等人,又看看書房內一大群大氣都不敢出的武將一眼,突然的陰笑起來:“陛下,這事情可就值得玩味了。。。臣敢問,那方良、李善在半月之前,似乎還是一切正常的,為何就突然卷了珠寶逃走了?”
整個書房內的氣息猛的一緊,僧道衍驚叫到:“朱允玟沒死!”他的臉色有點變了。
厲風厲聲到:“沒錯,朱允玟應該沒有死,而且應該躲藏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忠誠的臣子去給他送銀子呢。價值七百多萬兩銀子的古玩等物,如果換成現銀的話,起碼也有兩三百萬兩?如果他還能有這麽一支忠心的軍隊,或者是用這筆錢去交結域外各國。。。嘿嘿!”
朱僜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地上,他尖叫起來:“父皇,兒臣願領兵,把那朱允玟一黨全部殺掉。”
朱棣痛斥他:“廢話,你知道他在哪裡麽?你帶著百萬大軍,又怎麽殺得了他?一通胡說八道。”朱棣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難怪破城那日,找不到朱允玟的屍身,只能胡亂的弄了一具屍體給抵混過去了,感情卻是他還真的沒有死,還在那裡召集自己的奸臣逆黨啊。”
朱棣看向了僧道衍和呂老太監,低聲的說到:“此事,該當如何?”
僧道衍微笑,呂老太監則是三角眼裡凶光閃動,凶狠的說到:“陛下,老奴嚴令騰龍密諜尋訪方良、李善的蹤跡,總不能讓他們逃脫了。然後麽,出動大軍是不能的,打草驚蛇,恐怕朱允玟早就逃跑了。只能出動一批精乾的人手,跟著方良、李善等人,慢慢的找到朱允玟的蹤跡才是。。。”。
厲風上前了一步,眼裡凶狠的光芒不斷的閃爍著,彷佛鬼火一般。“陛下,臣有一個主意,正好在這方良、李善的身上做文章。最近海外諸位仙長,似乎是想要兌現以前的許諾,要求得到天下的洞天福地了,可是卻沒有一個理由能夠正當的出手。尤其其中關聯甚多,稍微不甚,就可能引起中原、海外道門的全面大戰。”
厲風陰笑了幾聲,點頭說道:“臣以為,此事正好用作一個魚餌,既能抓住朱允玟,又能順了諸位仙長的意思,理直氣壯的找到那些修道門派的山門,一個個名山大川的搶下來。如此,陛下在海外的諸位仙長面前,可也不算食言了。”
朱棣和僧道衍互相看了一眼,臉上漸漸的浮現起了笑容。僧道衍陰柔的說到:“如此甚好,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唔。。。不過,操作之時可要小心行事,萬萬不能旁生枝節。”
朱棣則是小心的問到:“如此行事,倒也無妨,但是如果那朱允玟跑掉了,可是如何是好?”
厲風笑起來:“陛下,朱允玟還能翻什麽浪頭呢?長江以北,可是我們燕王府的勢力范圍,沒有人聽他朱允玟的。長江以南麽,正好趁這次的機會,我們把那些敢和方良、李善等人勾結的官員都給殺光了,他朱允玟一人,還能興兵造反不成?”
“尤其現在天下人都知道,朱允玟已經是在城破的時候被燒死了,只要咬定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還有誰敢相信他是朱允玟?”
僧道衍笑了起來:“此話倒也有理,不過,如果能夠順手抓住他,總比抓不到的好。”
朱棣緩緩點頭:“罷了,還是厲風你能乾,這事情,就你和呂主管兩人負責,把事情給了結了。需要多少人手,需要動用什麽,你盡管說。唔,朕答允過海外諸仙,讓他們在中原擁有自己山門的事情,可萬萬不能食言了,一切,就看你們怎麽辦理。”
小貓嘀咕了一句:“你們說了些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朱棣、厲風、僧道衍等人同時笑起來。這話,也就他們這些心中千萬詭計的人,才能聽得明白了。
。